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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懒散皇后-第30章

小说: 懒散皇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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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雪没有接话,只是沉默着。

她的声音那么动听,却又那么冷漠,那么陌生。

仿佛面前的这个女子,他从未认识过。

红颜如花,曾占据着他心底最隐秘最柔软的梦寐,如今,在茅屋或明或暗的光影中,美得对面不识。

“你为什么不说话?!”贺兰雪的沉静与不语让容秀倍觉难堪,在这荒渺无烟的地方,坐在她对面的绝美男子,正以一种她看不见的姿态,远离着。

她忽然觉得孤独,遍体生寒。

也许那寒冷,比忘忧草带给贺兰雪的药效,更加强烈。

固然,贺兰雪的全身,同样冰冷,只是他已不觉。

“其实我很想问你,为什么?”等了许久,贺兰雪站了起来,扫了一眼地上的狼藉,淡淡道:“可我不能问,我已知道答案,却无法接受,你在我面前亲口说出来。”

“阿雪……”容秀一怔,泪便涌了出来,她下意识地向前踏了一步。

贺兰雪则伸出手,阻止她继续走向他,他也随之后退了一步,不知为何,他的脚步有点踉跄了,脚踩到一块破碎的瓷片上,扎进薄薄的鞋底,很快渗出血来,血又与粥混在了一起,粘稠、肮脏,摆不脱离不开。

然而他们都没有看见。

贺兰雪甚至没有察觉到痛。

他冷得吓人,指尖不可抑制地颤抖,如果还有呼吸,呼吸业已结冰。

没有痛觉,什么感觉都没有。

“小容,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不再爱我了?”他终于,一字一句地,将这个问题,诉诸于口。

第二卷 众生谱(五十三)初谋(6)

“小容,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不再爱我了?”他终于,一字一句地,将这个问题,诉诸于口。

一个在胸中盘桓太久,灼烧太久,每每被他的怯懦与自欺压抑太久的问题。

他的声音清越如水滴夜石,在无边无际的夜的荒原里蔓延开去,清冷虚无,是一闪而过的风。

几乎,不是自己的声音。

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却无法肯定,那是自己的声音。

容秀的手撑到了桌沿上,她快站立不稳了。

方才的失态,已经耗费了她的全部力气。

然后,容秀哭了。

削瘦美好的肩膀上下抖动着。

她抽泣着。

她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阿雪,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不得已的,你知道,我身不由己……”

“我知道。”贺兰雪竟然笑了,笑得凄迷而魅惑,是隔着薄雾看过去的彼岸花,“可是为什么?”

他已知道答案,然,又怎么能甘心?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们见证了彼此的成长,他们早早地定下一生一世的盟约。有一度,他们以为对方就是自己的全部世界。

可是为什么?

这一切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

“我不知道。”容秀终于彻底虚软,顺着桌子,跌坐在地上,“阿雪,我没有想过会对不起你,我喜欢你,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天朝又会有谁不喜欢你呢?你那么完美,你无可挑剔——可是阿雪,你太完美了,你总是一副什么都为我好,什么都能为我做到的样子,我不得不喜欢你,甚至没有选择!”

贺兰雪没有插话,只是沉痛地看着她,等着后文。

“是,贺兰淳样样都比不过你,他没有你的文采,没有你的风姿,没有你光彩照人的荣耀与传奇,他甚至对我不好,他只会在我窗前悄悄地放一些他新拾捡的鹅卵石,却从不会像那你样写情诗。他只会用容家的事情来威胁我父亲威胁我,而从不肯放弃什么,他强暴我,蹂躏我,用言语击伤我,却又能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孩子。”容秀有种恍然的后知后觉,真相,在她的语无伦次中,甚至第一次,出现在她自己面前。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恨贺兰淳的,所以大婚五年后,仍然对他冷若冰霜。

可今时,今日,容秀倏然发现:她原是爱上他了。

爱上了贺兰淳的直接,他在她面前,展现了最最真实的喜怒哀乐,那么不完整的男人,在她面前总是那么容易情绪激动的男人,强迫她亦爱恋她的男人,什么时候,已让她深陷?

以至于,她明明相信贺兰雪也有能力保护容家,她还是在容家利益的光环下,一次次舍弃贺兰雪,帮他?

贺兰淳是能真实触摸得到的,而贺兰雪于她而言,那么完美,完美得失真了。

贺兰雪脸色煞白,他呆呆地听着容秀的一番言论,然后,又是一笑。

笑容中的自嘲与哀伤,浓得连屋顶上的伊人都不敢看了。

第二卷 众生谱(五十四)初谋(7)

第三更,xiashi314400的长评,作业已交,各位查收~

……

“我一直想把最好的全部给你,不肯让你承担一点不好的东西,这样,竟反而失去了你?”贺兰雪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笑,笑容渐淡,渐白,似乎药效的原因,他变得出奇虚弱,人几乎靠到桌上,呼吸急促。

容秀也振作了一些,好像这突如其来的真相,非但没有击倒她,反而给她灌注了一股无以伦比的力量,她站了起来,站在贺兰雪的面前,一字一句,平静道:“忘忧草,可能会让你有一段时间没有知觉,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会以你的名义联络凤九先生,解散天一阁,也会清除你的一切据点。等你醒过来之后,陛下再也不会猜忌你了,你还能回到朝廷为天朝效力,以后,你再好好地找一个值得你爱的人,结婚生子,儿孙满堂,这样好不好?阿雪?”

贺兰雪没有答话,药效越来越厉害,他脸白得像只鬼,全身虚脱。

只是一股内力在此强撑着,所以迟迟没有倒下。

“容秀,你杀了我吧。”最后的最后,他只是吃力地说了一句,“不要让我生不如死。”

他明白贺兰淳的手段,贺兰淳所谓的解散,当然不是将他的属下全部遣散回家,而是彻彻底底地消灭。

以贺兰雪的性格,追随他的人因为他而遭遇不测,而他还要跪在凶手的脚下俯首帖耳、行尸走肉,这远比死,更让他觉得痛及肺腑。

“但凡你还念着以前的一点情意,就杀了我,现在!”他高声重复了一遍,他的力气越来越不支,容秀却只是安静地站在他面前,漠然地望着他,丝毫没有想答复的样子。

贺兰雪的模样,却已狼狈之极,他的牺牲与选择,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可笑。

可笑而幼稚,他就是这场滑稽戏的主角。

他们对面而立,对面而望。

最最漫长的片刻间。

然后,响起了贺兰雪的笑声。

贺兰雪终于意识到自己担任的角色,眸里痛极惘极,可是脸上却是越来越大的笑容,笑声虚弱而强韧,那么深刻的自嘲,宛如剜着自己的刀子。

声声见血。

容秀的眼中划过不舍与愧疚,很快,又变成漠视。

女人变起来的时候,远比男人更彻底,更无情。也许是一瞬间的事情,于是红颜白骨了。

“救他。”一直揪着炎寒不放的伊人,忽然开口道:“带他离开。”

她不能让贺兰雪以这样的模样,出现在容秀面前。

她甚至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这样的贺兰雪,那个在被发配流放时都可以保持风姿楚楚的绝世人物,不应该,不应该站在这里,被一个不懂得感恩的女人,如此糟蹋!

炎寒闻讯,朝屋下做了一个手势,人影倏然而动,便要攻入屋去。

伊人松开了手,扒拉着趴在屋顶上,继续看着里面的情形。

炎寒发觉自己手臂一松,歪头去看伊人,然后突然意识到,伊人会在第一时间抓住自己,并不是因为受到了刺激,而是,她担心他会离开,她担心没有人能在这个时候帮贺兰雪。

她对贺兰雪如此尽心尽力——炎寒摸了摸鼻子,几乎有点嫉妒了。

第二卷 众生谱(五十五)初谋(8)

变故,发生在任何人都始料不及的一刹那。

就在炎寒命人破门而入的时候,伊人只觉眼睛一花,她诧异地回顾,然后发现,四周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刀戟森严,隐藏在树后丛里的人们,剑刃被日光照耀着,反射出刺目的白光,映疼了伊人的眼。

炎寒也在同时发现了状况,在瞬间的震惊后,他很快恢复常态,伏身低声道:“没想到天朝还有这样一支军队。”

准确地说,不是军队,而是一群蹑足潜行的死士,每个人都能极好地控制自己的呼吸和脚步,内力之高,匪夷所思。

这群队伍,正是上次围剿容秀,让贺兰雪破阵而入的队伍。

可是以他们现在表现出来的实力,上次贺兰雪能够只身突破他们,不能不说侥幸。

炎寒并不是身居深宫的皇帝,他已然戎马数年,征伐四方,只一眼,便能从他们的组织,他们的内息,他们的列队中看出其中的实力。

可是,要召回自己的人,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门被闯入。

屋里的人,同时转过身,面向着踏进门口的几位不速之客。

这次随炎寒来的人并不多,那位老者尚留在客栈——他并不赞同此次行动,自然不想多管。炎寒身边还有一名随身侍卫,其余四位,则于昨晚守在这里,此刻,则奉命冲进屋里,站在容秀与贺兰雪面前。

“你们又是谁?”贺兰雪几乎气若游丝了,他全身的重量都落在撑在桌沿的双手上。

脸色惨白,唇几已无色。

他原以为这四人是来帮容秀的,可是容秀也在同时问了同一句话,“你们是谁?”

容秀说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的朝贺兰雪的方向退了一步。

清美的容貌,因为惊慌与愕然,花容失色。

在陡遇情况时,她还是会靠向贺兰雪——贺兰雪已经保护她太多次,她已习惯。

贺兰雪立即意识到面前四位是不属于任何一方的神秘人物,几乎想也不想,便要伸手将容秀护到自己身后,可是右手刚刚挪起来,便因为气力不稳,整个人朝前跌去。

他重新将手放到桌面上,人半伏着,眸子里又是一阵自嘲。

她何需他的保护?

他已自身难保了,还能保护谁呢?

可能是因为方才剧烈的动作,被贺兰雪强压已久的忘忧草药效,忽然铺天盖地袭来。

他一阵晕眩。

努力撑着的手臂,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真的会全部忘记吗?

贺兰雪已经无法去追究面前四人的来历,只是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想到一个让他无比沮丧也无比困惑的问题。

他可曾懂过容秀,可曾懂过大哥,可曾懂过二哥,可曾懂过裴若尘,可曾懂过易剑,可曾懂过身边的任何一人?

他原以为自己明白他们想要的,原以为自己是不会让任何人失望的。

原来不是。

贺兰雪无以伦比的自信,终于,在种种不确定与怀疑中,崩溃坍塌。

他握紧记忆的手,却发现手中空无一人,他们都是那么复杂难测的存在。

除了伊人……

除了伊人!

伊人没心没肺的笑,竟莫名地成为他脑海里最后的影像,然后,彻底陷入永夜。

第二卷 众生谱(五十六)初谋(9)

第二更。为长评加更。

……

“来不及了,必须马上挟持容秀。”见贺兰雪倒下,炎寒当机立断,向伊人低声吩咐一句‘呆在这里’,然后跃身飞下。

炎寒的威信,在于他从不舍弃自己的属下,即便只是炎宫最普通的四个侍卫,他也必须亲自带他们回去。

而他的贴身侍卫,则按照他的指令继续呆在屋顶,保护伊人。

伊人本想跟着跳下去,却被那侍卫压住身体,动弹不得。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四周的刀剑随着炎寒的出现顿时涌动起来,包围圈开始迅速缩小,炎寒跨入屋里时,外面已经变成了一个铁桶。

刀尖所向,皆是一点。

“先不管贺兰雪,控制容后。”炎寒对四位属下简洁地吩咐了一句,然后推开窗户,坦然地看着外面逼近的人影,朗声问:“不知来者是谁?”

容秀还来不及说什么,已经被闻声而动的侍卫抓住双臂,哑穴同时被点。

门外,一华衣男子排众而出,负手站在众人前面,身姿笔挺,站得四平八稳,一副稳重可靠的模样。

炎寒注目望去:那人的年纪看上去大概四十来岁,神情沉静而睿智,是久经风浪、心境洞明之人方有的沉稳。而且保养得极好,眉眼清朗,依稀很能看到年轻时的俊秀。

他心念一动,然后用毋庸置疑的语气唤道:“裴临浦,裴丞相?”

对方果然默认,也并没有多吃惊的样子,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在裴临浦的眼中,面前的炎寒显然也是陌生的,虽然炎国最近很不安分,可是两国之间,毕竟已经有二十年不相往来,所以,虽然他们一个贵为天子,一个贵为丞相,竟也是对面不识。

不过,关于对方的传闻,他们已经从探子口中听说过太多,几乎各人手里,都有对方的模拟画像。

只是,一旦风云相会,那又是另一个模样了。

炎寒的容貌,深深地触动了裴临浦——不仅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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