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散皇后-第1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刚好渴了。
夏玉似受到冒犯般,更加气鼓鼓,端起伊人面前的酒杯,自顾自地斟上一杯,然后一仰脖,喝了下去。
伊人见他擅自拿别人的东西,问也不问一声,不禁微微一哂,左右环顾了一下,顺手取下贺兰雪的杯子,也自斟了一杯,喝了。
很好的饮料,纯天然、无色素,而且甘冽爽口。
夏玉不甘示弱,又是一杯。
伊人自然好心地奉陪。
夏玉是代表贺兰悠出场的,这一次比试,在加上之前伊人抢亲的事情,顿时有了一层暧昧的色彩。
裴若尘几次三番想出言阻止,却又欲言又止。
于是,他们两个就这样一杯又一杯,转眼便消灭了两壶,夏玉小小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伊人却还是一副很可气的享受。
夏玉大受刺激,一挥手:“再来一坛!”
伊人还在感叹米酒的好味道,自然不会反对。
他们正斗得难分难解间,却听到朱公公阴柔地一声唱和:“皇上驾到——”
第一卷 王爷府(五十九)会场第一卷 王爷府(4)
会场瞬间安静,伊人摸了摸自己有点发烫的脸,抬头向皇帝的方向望去。
上次面圣,虽然听到了皇帝的声音,可是帘幕重重,始终没能窥见真颜。
此时,伊人方第一次看见贺兰淳。
这一见之下,伊人未免吃惊——她见过贺兰钦,贺兰雪和贺兰悠,贺兰家的血统那么好,所以一直以为,身为皇帝的贺兰淳也必定是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帅哥,可是面前的男子,虽然威仪若神,却并没有贺兰家其它人那般出众的神采,最多只称得上端正耐看。
他显得那么平平无奇,是长街上一抓一大把的类型。
只是眉宇间的倨傲、阴冷,却是长街中的人不曾有的。
“众卿家平身。”黄袍微拂,他已坐下,手平平地一伸。
众人起身,伊人本是半跪未跪,这起身,更是迅疾。
夏玉来不及归位,便站在伊人后面,等着圣上训话。
贺兰淳却未说话,只是淡淡地巡视了全场,然后,旁边的朱公公不失时机地请示道:“陛下,丞相大人求见。”
“宣。”贺兰淳疏疏地抬了抬手,一个穿着补服,高大轩昂的中年人快步行来,到了殿前,跪拜,三呼万岁。
伊人瞧着这位闻名已久的丞相大人,想着他是裴若尘的父亲,侧眼望去,果然是一个难得的美男子,特别是在这种年纪,竟是比裴若尘还有几分味道。
“平身吧。”贺兰淳毫无烟火气地说道:“不知卿家有何事?”
“陛下,臣收到线报,说是有人私购粮草。”裴临浦走上前,将一个黄布包着的小册子经由朱公公,递给了贺兰淳:“这是臣派人,收集到的证据,确有人私造兵器且囤积粮食,恐有不轨之心。”
闻此言,众人皆是一惊,虽慑于皇威不敢说话,可是窃窃私语声,浮了一层。
谋反之罪,可不是小事。
“到底是何人?”贺兰淳似乎并不吃惊,只是拈起手指,闲闲地翻阅小册子。
坐在一侧的容秀,则在瞟了一眼那个小册子后,脸色突变,她死死地咬住下唇,才没有当场失态。
“经臣连夜审判,已查明此事乃由户部张谦一手办理,至于他到底受了谁的唆使……”裴临浦颇有点为难道:“他昨日已经畏罪自杀,臣只能将平日里与他相熟的人全部缉拿归案,逐一审问,只是这些人,都是朝中的###权贵,故,臣特来请旨,望陛下能赐给臣一道手谕,不受官阶束缚。”
“有些何人?”
“右将军林风、国师容不留、兵部侍郎尤科……”裴临浦顿了顿,继续道:“还有逍遥王。”
在他说这串名字的时候,每说一个,容秀的脸色便白上一份,到最后,几乎毫无血色,只剩下皇后的教养,在那里硬撑了。
“不用审了。”还未等贺兰淳下旨,座椅右侧,传来一个清朗悦耳的男声。
容秀面色一松。贺兰淳,则几不可闻地叹了叹,瞳孔深下去,猜不透情绪。
声音落,贺兰雪洒然地走到了会场中心,拂起衣摆,扣地而跪。
第一卷 王爷府(六十)会场第一卷 王爷府(5)
在场那么多名门贵族,那么多坐着站着的人,却偏偏,没有一个人能高过贺兰雪,那种高度,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在那一瞬间,占据了所有的光芒,即使是裴若尘,也及不上他的耀眼。
贺兰雪就这样跪在贺兰淳面前,跪在众目睽睽下,他的腰肢挺直,他的目光明亮、坚定。
“无关其他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贺兰雪一直看着容秀,一字一句,无所犹豫:“这种种的一切,都是臣弟所为。臣——甘心领罚。”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该领什么罚?”贺兰淳沉声问。
“意图谋反,该判死罪。王府男丁处死,女眷为奴。”贺兰雪仍然看着容秀,异常平静地回答。
“既如此,你还要承担?”贺兰淳的声音越来越沉,沉得近乎可怕了。
即使是最没感觉的伊人,都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其它人更是噤若寒蝉。
“是。”回答,斩钉截铁。
容秀脸色煞白,放在桌底的手,剧烈地颤抖。
可是那张美天仙的容颜,依然保持着身为皇后的尊贵与矜持。
“现在在场的,尚有你的一个家眷,你可知道,只要你的罪名成立,她会立刻从王妃之尊,变成皇宫里最低贱的女奴。”贺兰淳慢声提醒道:“你打算怎么向她解释?”
“她不是我的家眷。”贺兰雪微笑道:“我已经休了她,事实上,在这个时候,王府里每个女眷都会收到一封休书,而每个家丁,也都被辞退。遣散费足够他们过下半辈子了——现在,王府已空无一人。”
“……你荒唐五年,难怪曾经人才济济的逍遥王府,竟落得无一人留下。”贺兰淳淡淡地感叹了一句,正欲顺势定罪,一直默默不语的伊人突然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看着这位倒霉的‘王妃’,不知是该同情,还是该阻止她。
贺兰雪亦站起来,看着她。
与她斗酒的夏玉,本一直站在她旁边,此刻连忙扯了扯伊人的衣袖,希望她明哲保身,别自投罗网。
伊人只是回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去。
夏玉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渐渐地,神色变得异常复杂,也不知是佩服,还是惋惜。
“你不用问本王为什么。身为王妃,却中意旁人,本王自然要休你。”贺兰雪过了最初的震惊,不等伊人开口,连忙出言堵她的话。心中颇为懊恼:别人唯恐避之不及,就她傻傻笨笨,连保护自己都不会。
伊人无法辩驳他,却也不觉的这是一个多么强悍的理由,她的想法原本简单:“我不是想赖着做你的王妃,只是觉得,应该和你一起承担点什么。”
刚才贺兰雪的身影,是那么寂寥,仿佛要用一人之力,去承担整个天空的寂寞。
茕茕孑立。
伊人是一个懂得恩义的人,即便是一只狗,也会在困难的时候,守在主人身边,更何况,是一个人呢?
伊人不聪明,也不知道权衡,可是她清楚,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那是为人的原则。
贺兰雪没料到伊人会这样回答,闻言一怔,眸光闪烁,寂静无比,又激烈无比。
什么是道义?
在场有那么多饱读诗书的圣贤之子,却有几人,能做得到?
第一卷 王爷府(六十一)会场第一卷 王爷府(6)
伊人越走越近。终于停在了贺兰雪的面前,与他比肩。
很奇怪,站在如此风华绝代的贺兰雪身边,伊人竟然没有一点相形见绌的感觉。他们显得那么般配。
“若尘,伊人就交给你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贺兰雪忽而转头,看着裴若尘,交代。
裴若尘没有丝毫惊奇,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你放心。”
人与人之间的承诺,有时候三年五年,仍不能安心。有时候,三言两语,便能生死相托。
贺兰雪与裴若尘,似友似敌地相处了多年,在最后关头,他能信任的,却是他。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有点搞不清状况。
有心人士,不禁猜测起从前的那些谣言,再结合现状,于是,又衍生出许多谣言来。
贺兰悠此刻被自己三哥的事情弄得心神惧惊,也顾不上其它事情,只是怔怔的。
伊人却不干了,仍然执拗地站在原地,不肯说话,也不肯离去。
裴若尘犹豫了一下,决然上前,准备将她拉开,却不料伊人突然抬头,望着贺兰雪,盈盈道:“我不会遗弃你的。”
因为,你是我的树。
这句话,别人不懂,可是,贺兰雪懂。
贺兰雪展颜而笑,自站出来后,他还是第一次笑,笑得那般真诚,那么灿烂,“傻瓜。”
他说,然后出手如电,迅疾地点向伊人的穴道。
裴若尘堪堪上前,扶住伊人虚软的身体。
贺兰雪没有再理伊人,他知道,裴若尘已经接手了,所以,他放心。
然后,他洒然转身,向台上的贺兰淳拱了拱手,等着他的发落。
脸上的寂寥,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人逼视的豪情。
他终究,没有被所有人背叛。
“逍遥王意图谋反,朕决定,判他充军塞北,永世不得回京。”贺兰淳面无表情地看完面前这场戏剧,然后,说出了自己的判决。
贺兰悠闻言,脸色变了变,正准备起身为自己的三哥求情,却恰好撞到了贺兰雪投过来的目光——阻止的目光。淡定的,坦然的目光。
然后,贺兰雪最后一眼看了看容秀。
容秀不动声色,只是脸,白得像只鬼。
贺兰雪冲她点了点头,眸底温柔,却再无从前的深情。
他对她的爱恋,已经沉淀成魔,而现在,他已用自己所有的一切,甚至性命,去祭奠了这份爱。
贺兰雪,问心无愧了。
离开的时候,贺兰雪表现得一点也不像一个犯人,仍然是游戏人间的王孙公子,容颜若玉,气势如虹,在庭院中闲闲漫步,白衣翩跹,眼角无意泄露的风情,让在场的任何一个大家闺秀,都为之成狂。
恍惚间,只剩下园门口的一点翻起的衣袂,不再是逍遥王的贺兰雪,消失了。
贺兰淳也站起身,冰寒的表情,没有丝毫触动,“你们继续吧。”
话音未落,贺兰淳已经离席,紧接着,便是皇后容秀的离席,贺兰悠紧追其上。
皇室众人接二连三地离开,底下的人自然坐不住了,纷纷拱手告退,方才还繁华如斯的皇家花园,转眼间,便只剩下残羹冷炙和三三两两收拾的宫女们。
明月高悬,寂冷无声。普照。
而曾经繁华强大的天朝王国,也在那一天,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第二卷 众生谱(一)客居(1)
穴道并不太重,伊人醒来的时候,不过破晓时分。
她略抬了抬手,全身酸痛难忍——没想到世上真的有点穴之说,她完全没有晕倒后的记忆。
环顾了一下周围,虽然是香闺雅居,可是看在眼里,却甚为陌生。
她挣扎着想起来,手足无力,终究撞下了床上的枕头,只听到‘砰’地一声,余音袅袅。
这里的枕头,都是玉石所做,落在地上,声响自然不小。
余音尚在,房门已经被推开了。
房间的格局,本事厅与床之间隔着一个屏风,来人并没有转过屏风,而是站在其外,静而雅地问道:“伊人,可好?”
素白的屏风上,那个影影绰绰的身影,显得风姿卓越。
正是裴若尘。
伊人怔了好一会。恍惚过后,才恍然想起昨晚的事,不禁问道:“贺兰雪呢?”
“王爷已经连夜走了。”裴若尘轻声答道:“你现在在丞相府,王爷临行前将你交托于我,而且我们本是朋友,在这里,你可以想住多久,便住多久——如果你想回去,我也可将你送至伊府。”顿了顿,他复又补充道:“琳妃也遣人来问了,不知你愿不愿意入宫陪她?”
“他走了啊。”伊人对其它的话似乎并未听进耳,只是从中获取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他走的时候,一定很孤单。”
裴若尘不语,事实上,贺兰雪上路之时,满朝文武因为怕引火上身,都没有相送,而唯一送他的人,只有裴若尘一人而已。
在回来的路上,裴若尘顺道去看了曾经花枝招展、锦华遍地的逍遥王府,不见繁华,只见到满园的狼藉,所有的贵重物品都被底下的人抢夺一空,连门口的那两只小铜狮子,竟也被人剜去。
时值年关,乍见到如此景象,让人不由得心生凄凉。
裴若尘还记得自己与贺兰雪最后一次谈话。
那时候,北风呼啸,吹起了他的发丝衣袂,直欲羽化,那么不问俗世的一个人,与‘谋反’两字,真的太不相干。
“王爷,既不关你的事情,为什么你要承担下来?”那时,裴若尘这样问。
“你怎知,不关本王的事情?”贺兰雪反问。
“满朝文武皆知,逍遥王已不问世事多时,而且——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