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勾心王妃-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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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她愤怒的控诉,看着她悲伤的容颜,禺疆的心口好像被人刺入尖刀,那尖刀慢慢地转动,尖锐而持续的痛折磨着他。
他喃喃道:“原来,你这么恨我。”
她泪眼婆娑,嘶哑道:“我不恨你,我恨我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遇上你,恨自己心软,恨自己不杀了你……”
突然,一道闪电闪过,照亮了他们的脸,照亮了暗黑的寝帐。
须臾,响雷轰炸开来,巨大的轰响震撼人心、惊天动地。
帐外惊乱,吆喝声,叫唤声,骏马的凄厉嘶鸣,孩子的啼哭声,混在一起,被轰轰的雷声淹没。而帐中的一男一女,对于外面的嘈杂,浑然不觉。
禺疆似乎问她,又似问自己,“你恨你自己?”
她心软,她不舍得杀他吗?她对他是不是有一点点的喜欢?
雷鸣电闪,暴风骤雨。
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打在厚厚的帐顶上,雨点越来越密集,哗哗地倾倒在帐篷顶上,倾泼在辽阔的茫茫草原上。
“他们已经死了,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做?”禺疆扣着她细瘦的肩,激动地问。
“一命还一命,他们流了多少血,你就要偿还多少血。”杨娃娃本想演一场戏,却没想到自己会假戏真做,没想到和他吵得这么激烈。
“但你为什么不要孩子?”他怒吼,一想到她不要孩子,他就疯了。
“那么多条人命,必须用孩子来偿还。”她的眼眸透出丝丝寒意,“你囚禁我,不让我走,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我要让你尝尝痛苦、绝望的滋味。我告诉你,你永远不会有孩子,即使你一再地占有我,我也有办法把孩子弄掉,这就是你残暴杀人必须付出的代价。”
她冷酷的话,像一条沾满冰水的马鞭,狠狠地抽打着他。
禺疆瞪圆眼睛,眼中交织着盛怒与痛楚,戾气骇人。
他的心在滴血,滴滴答答……
她恨他,恨得咬牙切齿,恨得连腹中骨肉也不要。
撕裂之痛摧毁了他,嗓音暗哑,“你真的不要孩子,不愿留在我身边?”
杨娃娃知道,他的痛不亚于自己,可是她只能狠下心肠,“是!我恨不得立刻离开草原。在这里,我只有罪恶感,只有痛苦!而这些,都是你带给我的!”
他厉声道:“好,我让你走,明日一早就给我滚!”
乌云翻滚,金蛇狂舞,一声声炸雷抛落在广阔的原野上,让人心胆俱裂。
乍然听到这句话,杨娃娃愣住了,没有想象中的欣喜。
成功了!终于逼他放她走,终于让他心甘情愿地放手!
她不会残忍到伤害无辜的宝宝,今天这场戏,只是逼他放了自己!
此时此刻,她高兴不起来。
禺疆慢慢平静下来,后悔在怒火攻心之下说出让她走的话。
不能放她走,不能失去她,一定要留下她!
“你说,他们流了多少血,我就要偿还多少血,是不是?”他狠厉道,“只要你生下孩子,我就偿还他们多少血!”
话落,他奔出帐。
杨娃娃愕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立即跟出去。
雷电交加,风雨凄鸣。
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闪电急速闪过天际,如同惨白的刀光划过,阴森可怖。
草地上汇聚着一条条的小溪流,水花四溅。
禺疆跪在地上,跪在雨中,身姿笔挺,任凭雨打风吹,从头到脚,已然湿透。
雨水从头顶流下,经过脸膛,流进脖颈,渗进内心深处。
他的左手腕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红的血就像雨水倾泻而下。
地上汇聚的雨水被鲜红的血液染红,红艳艳的,花开满地。
杨娃娃震惊地呆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手握匕首,刀尖指向脸颊,眨眼之间就要划下去。
**咔咔,男主要自残了,真的会自残吗?
☆、【03】我爱你
刹那间,她条件反射地抓住他的手臂,阻止他自残。
再晚一步,他的脸上就会出现一道伤口。
她知道,匈奴有一种习俗:刺面。
为了表示与死者同在的心情,生者划破脸颊,让血水和泪水一起流下来。
此刻,他以刺面祭奠死者、偿还人命吗?以血偿还么?
她从来没想过要他偿还,那些狠话只是逼他放自己离开。
而他竟然照样做了!放血!偿还!
禺疆掰开她的手,嫣红的血珠滴在衣服上,瞬间化开,溶于水中。
“不要这样,不要……”杨娃娃站在雨中,全身湿透,雨水从发顶垂落,与泪水交织在一起,滑落脸庞。
“不要?这不是你说的吗?欠他们的,我还给他们,以后你就不必痛苦、自责。”
血,依旧在流……
她愣愣的,他是为了她才放血、刺面?
她淡漠道:“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痛苦,更内疚。
禺疆命令道:“你不能淋雨,进去。”
杨娃娃两手插腰,威胁道:“你不进去,我就在这里陪你。”
他不为所动,继续跪在倾盆大雨中。
她喝道,“你是一条命,我是两条人命,要死,我们一起死。”
忽然,一阵酸流翻涌上来,她立即弯腰呕着,却又没呕出什么,很痛苦。
禺疆惊恐地抱她进帐……
————
初秋的雷雨,来得快,也去得快。
这是最后一夜。
黑暗中,毡床上,禺疆搂着她,相安无事。
夜深人静,他毫无睡意,想着如何留下她。
他答应她,天亮以后,她可以走,可以带上她想带走的人,他不会阻拦。
然而,这只是缓兵之计。
他绝不会放手!
天亮之前,他必须想出一个理由、一个方法,让她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杨娃娃也睡不着,从第一次相遇开始,他与她一直都是针锋相对,斗智斗勇,互相算计,千方百计地让对方”心甘情愿”,最后,谁会胜利?
她闭着双眼,数了上万只羊,越数越清醒。
他胸膛的热度温暖着她的后背,传至四肢百骸。熟悉的拥眠,熟悉的感觉,忽然间,她很难过……终于可以离开了,却要带着他的孩子离开,老天为什么开这种玩笑?
他把蓝色包包还给她了,一样东西都不少,连手枪也还给她了,唯独那串骷髅链子不见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他“顺手牵羊”,不过,他没必要留下那串骷髅链子吧。
骷髅链子不见了,就意味着她无法回到二十一世纪。
咳……
明天应该往哪里走?燕国?赵国?还是秦国?
也许,一觉醒来,就有答案了……
突然,死寂的夜传来惊天动地的马蹄声,犹如惊雷,一阵紧似一阵,排山倒海而来。
片刻之间,马蹄声越来越清晰,似乎就在耳畔,撼动人心。
只要在草原上住过几天,都知道这地动山摇般的马蹄声,来自于数千铁蹄的奔袭。
禺疆弹身而起,立即下床,急切道:“快起来,收拾好东西,立刻走!”
杨娃娃看他匆匆出帐,心中忐忑。
迅速穿好衣袍,她匆忙地收拾了自己的物品,塞进蓝色包包,来到帐外。
真儿已经在帐外等候,脸色苍白,沉默地伸手接过她的包。
铁蹄呼啸,迫近寒漠部落。
单于寝帐前,火光烈烈,照亮了静谧的黑夜。
护卫队整齐地站着,个个沉默不语,面色凝重。
两个勇士跨上骏马,往南疾驰,奉命打探敌方虚实。
“各位分头行动,即刻召集兵马,在大帐集合,不得有误。懈怠者,斩;贻误战机者,斩!”禺疆沉声下令,镇定异常。
勇士们齐声回应,接着迅速散去,消失于夜色中。
形势紧迫,生死考验,严峻如山。
他眸色深沉,眸光熠熠,“麦圣,挑三个身手高强的勇士护送阏氏往西走,不许回头,誓死保护!即刻走!”
麦圣复原得差不多,前两日才来当值,此时,听闻单于的吩咐,他惊了,“单于,这不妥!”
“你敢违抗我的命令?”禺疆厉声叱喝。
“属下不敢。”麦圣无奈道,随即去点选勇士,准备骏马和粮秣。
“真儿,好好照顾阏氏。”禺疆吩咐道。
“单于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阏氏。”真儿目光坚定。
杨娃娃原本心慌意乱,眼见他沉着地部署,倒是冷静了。
她钦佩他的临危不乱和镇定自若,钦佩他的将领气度与统帅才干,她的目光追随着他,心中五味杂陈,她在想,是服从他的安排、即刻离开,还是留下来、与他共度患难?
金红的火光照在她脸上,照亮了她的忧色,她问:“马蹄声从南方传来,是哪个部落来袭?”
禺疆定定地看着她,眼中化开丝丝缕缕的情意,“来了就知道,麦圣一来,你即刻走,千万不要回头,知道吗?”
千万不要回头!
因为敌人夜袭,她必须提前离开寒漠部落,他不让她有任何不测。
大有可能,这是生离死别。
她感觉心口压着大石,重得喘不过气。
禺疆抚触着她雪白的腮,粗糙的手指隐隐发颤,“深雪,好好活着,为我把孩子养大,不要让我担心。答应我,好么?”
他根本不想让她走,他无法放开她,没有她,他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
可是,他不得不放手,因为,那敌人的夜袭、逼近的危险,他没有必胜的把握,他不能让她身陷危险之地……
杨娃娃感觉到他隐忍的悲伤,他铁骨铮铮,冷酷残暴,却也有有无助、无奈的时候。
此时此刻,他面临强敌夜袭、面临生死关头,她应该留下来陪着他,帮他击退强敌,而不是远走高飞,弃他不顾,自己逃命。
留下来,陪着他,不离开他……
她犹豫了,应该如何抉择?
禺疆拥她入怀,轻吻她的额头……他收紧双臂,紧抱着她,好久好久……他舍不得放开……他不愿意放开……好想就这样永远抱着她,直至他们垂垂老矣。
即使憋闷,她也没有挣开,反而环着他的腰身。
那飞奔的铁蹄越来越近,局势刻不容缓。
麦圣和三位勇士站立一旁等候,骏马、干粮、水袋等等所需物资准备齐全。
“我爱你。”
禺疆摩挲着她的后背,在她耳畔柔声呢喃,嗓音饱含悲痛与不舍,深情,缱绻。
杨娃娃一震。
虽然早已明了他对自己的情,此刻听来却不一样,而且是在这千钧一发的离别时刻。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蕴含了多少深情厚意,多少眷恋流连,多少悲伤痛楚。
炙热的鼻息尚在耳旁,还没来得及仔细回味这三个字的份量,她就被他抱上骏马。
她凝眸看着他,一眨不眨,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
“麦圣,记住我的话。”禺疆一拍骏马,“烈火”长嘶一声,箭一般冲出去,风驰电掣。
他怕自己狠不下心,怕自己反悔,让她陷于危险之境。因此,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让她离开。如果,如果,他击退强敌,麦圣听闻后会回来的,带着她一起回来。
这是他仅存的希望。
杨娃娃回头,想对他说些什么,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
麦圣和真儿等五个人,紧紧追上,策马狂奔……
望着在黑暗中消失的倩影,禺疆脸膛绷紧,却终究忍不住。
一行清泪,缓缓滑落,滴在草地上。
他清晰地感觉到,四肢百骸撕裂开来,痛,无处不在……
————
寒漠部落沸腾了。
部民惊慌失措,涌出毡帐,惊叫声此起彼伏;小孩哇哇的哭声,牛羊的叫声,骏马的嘶叫声,混杂在一起,汇聚成嘈杂的声响,响彻暗夜。
勇士们快马加鞭从四面八方涌向议事大帐,尚未整顿,敌人已经猛扑过来,疯狗一样。
烧……杀……抢……掠……
铁蹄轰响,如狂风暴雨,疯狂地冲杀而来。
箭矢犹如密密麻麻的蝗虫遮天蔽日地飞射而来,射向手无寸铁的老少妇孺。
纷纷倒下的部民,还未看清敌人的面目,已经成为蹄下冤魂。
寒漠部落的部民惊恐地四处逃窜,无头苍蝇一样,惨烈的尖叫声撕裂了夜幕,惨绝人寰。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骑兵们狰狞地笑着,烧毁一座座毡帐,战刀砍下头颅、手脚,铁蹄踏碎柔软的身躯,毫无知觉的尸首血肉飞溅,粉身碎骨。
他们驰骋在毫无抵抗力的部民中,一往无前,如入无人之境,杀得痛快淋漓。
那杆黑色大旗,绣着金色豹形图腾,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旗幡下面,昂然跨立的,是一个粗眉小眼的中年男子,虎背熊腰,威风八面。
此刻,他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不见抵抗和反击,不见一兵一马?
寒漠部落的骑兵呢?难道他们预先得到消息、跑掉了?
不可能,禺疆绝不可能知道。
他挥手,示意骑兵们往前走。前面不远处就是议事大帐,黑灯瞎火,死气沉沉,在浓重的夜幕下如同一座坟墓。
突然,箭雨毫无预警地从四面八方涌现,呼啸着射过来,刺进骑兵们的身躯,穿膛而过,扎进手臂、头颅、大腿和战马。立时,惨叫声此起彼伏,骑兵纷纷倒地;马嘶声凄厉不绝,战马前仰后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