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女官手记-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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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挂柳梢,星辰漫天。沐容坐在院子里,凝视这面前一碗黑色的汤汁半天,远远望去……就像是入了定!
沐容观其颜色:很正很淳!
闻其味道:很香!
但!一!定!不!好!喝!
俗话说得好“良药苦口利于病”,沐容长沉一口气,面上蕴起了身赴刑场般的凄迷微笑……
屏息,灌!
苦味药香一并穿过唇齿、流过喉咙、直入胃中……
苦得她都快涅槃重生了!
空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搁,沐容痛苦地捂着胸口伏案喘粗气,觉得很有必要配个经典台词,比如“这是……这是我欠隔壁王大妈的两文钱,一定要还给她”什么的。
很需要块蜜饯或是点心解一下苦味啊!
可是在皇帝丧心病狂的要求下,她屋里连点心渣都瞧不见啊!
沐容她心里苦啊!!!贺兰世渊你想太多了啊!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娃,三聚氰胺苏丹红地沟油那都是小菜一碟啊!把她拍扁了就是一张元素周期表啊!她有抗体的啊!就算中毒也不用这么紧张的啊!!!
什么都不让吃,生活都没滋没味了啊!!!
郁闷地挪回房里,备水,洗澡,睡觉……
。
沐容临睡前满心祈祷,吃了那么苦的药,每天都洗澡保证干干净净,痱子君应该没几天就会跟她挥手道别了!
兴许明早一看已经没有了呢!
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第二天,卯时。
醒过来,睁眼,掀被子,撸袖子……
卧槽!!!
太医在逗她!!!这特么什么情况!!!知道各个古文化里这些纯天然的药都纯度低药效慢,没真指望一夜间下去,但你不能越起越厉害吧!!!
好歹抑制住啊!!!抑制住啊!!!
这一胳膊怎么回事啊!!!
以……以及……怎么后背也……有点痒……
好像……腿上也……有点痒……
……总不能是让太医下了毒了吧,医者父母心啊!再说太医您几个胆子?
长沉口气,闭着眼睛起床,摸索到妆台前,鼓足勇气睁眼:还好,脸上没事……
于是照常去成舒殿。
。
心里有点动摇,琢磨着要不要跟皇帝说一下这个情况,让他传医术更赞但只奉圣旨行事的御医来给看看。
想了想还是算了,一来他最近到底事多人忙,她这点痱子……就算不用药早晚也能退下去,顶多这夏天过得难受点呗。
而且……她自己看着都觉得心里别扭觉得丑,好像……有点怕他嫌弃?
沐容觉得自己一颗女汉子的心越来越姑娘化了……
恋爱真是个可怕的事情……
。
御前,是个要注意礼仪举止的地方……
虽然沐容一直没规没矩,但有些“小动作”还是不能做——无关宫规,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纪,在公共场合也不合适。
比如……她……好想……挠挠……
痒死了啊!!!忍字头上一把刀!!!
沐容被背后一阵接一阵、时重时轻但始终不断的痒意折磨得魂不守舍,意志都被控制住了,满脑子都回荡着:好想挠好想挠好想挠……
实在忍不了了也只能悄悄抓抓胳膊。
再后来,觉得腿上也起了,从脚腕开始发痒,沐容快哭了……
如此魂不守舍的直接结果就是贺兰世渊几次跟她说话她都没能直接反应过来,他便觉出不对了,睇了睇她:“怎么了?”
沐容立即摇头:“没有……”
贺兰世渊一脸狐疑,追问了几次她都没说。他想了想,行,先不问了。
。
到了傍晚沐浴的时候,皇帝褪了外衣淡扫了一眼旁边候着的宫人:“都退下,传定福翁主来。”
宫人们瞬间要想歪了……
躬身退出、叫人,片刻工夫,门声轻响,贺兰世渊稳立池边沉着脸:“过来。”
沐容吓得浑身连痒都感觉不到了——她对这地方有阴影啊!之前在这里被“逼供”过啊!这次又是要干什么!
贺兰世渊盯了她一会儿,冷声一笑,二话不说就把她抱起来了。被举在池边,沐容心中一阵狂喊:别这样!怕什么来什么啊!
“说,有什么心事?”贺兰世渊淡看着她。今天嘴巴挺严,看来是只能用这法子才能问出来。
沐容心跳加快,看着他那一脸坏笑,知道今非昔比——当初她只是个宫女来着,现在二人是未婚夫妻了,估计他真敢扔她。
不过……今非昔比!她当时吓得动都不敢动一下,现在既然有那层关系在、又不想被扔下去……不赶紧环住他脖子死不撒手还等什么呢!!!
沐容一边迅速搂住一边喊得撕心裂肺:“别!!!真的没事!!!我走神不是经常的嘛!!!”
……还嘴硬?
贺兰世渊睇着她一笑,知她这么搂着自己不好扔她——这算是他失算了。略一思忖,脚下蹬了鞋,抬脚就一步迈进了池子里。
沐容都吓傻了:别啊!!!你为了逼供真豁得出去啊!!!你中衣裤还没脱啊被水一泡湿乎乎地挺难受的吧!!!
得亏这水不深,但是……
不……不要弯腰啊!!!不要这么放下啊!!!
……她一会儿怎么回房啊!!!
旁人看了怎么想啊!!!
沐容看着越来越近的水面,再度叫得撕心裂肺:“别!!!我说!!!”
“嗯。”贺兰世渊停住,微笑,“说。”
“我……我其实……就是……起痱子了……我痒……”沐容在尴尬和惊吓中都快结巴了,“所……所以我走神……好想挠……”
“……就这事?”贺兰世渊直起身,眉头轻蹙把她搁回池言上,顺带着评价一句,“还天天想着吃,重了那么多。”
……这不怪她吃好么!这身子十六七岁还长身体呢好么!
打量她一番,确定没说谎,又道:“起痱子你传太医啊,自己扛着?”
“我其实……找太医了。”沐容闷闷道,“太医开了方子,还没起效。”
贺兰世渊眯眼:“别蒙我,你若传了太医,太医会来回话的。”
“……”沐容脚尖画圈,“我这不是……觉得起了痱子怪难看的,所以……跟太医说我是帮别人要的方子。”抬了抬眼,又补充说,“我也怕太医知道是我就来禀陛下,给陛下添乱不是……”
贺兰世渊脚尖在浴池里画圈:“容容你心眼挺多啊!”
“……”沐容低头干笑,“谬赞谬赞……”
贺兰世渊和她说笑着,心里却有点不安。今年天是热,可是成舒殿和她房里都搁着冰,热不到哪去。她每天在外面的时间加起来总共没多长,至于热到起痱子?
第105章 敏症
御医在片刻后带着两名医女一同到了成舒殿;问了情况、把了脉,最后……这痱子总也得看看。
虽不是御医而是医女看;沐容还是别别扭扭:这么大个人了……让人看个遍……
而且还是身上很丑的时候……
低头扭捏中:“我……我给你们描述行不行?保证描述到位!”
两名医女呆滞对望;最后望向皇帝。
贺兰世渊淡然静坐着,在触到医女询问的目光时轻一笑;离座走到沐容跟前;一边挥手命医女退下一边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
两名医女当然是按圣意往外退;还没跨出门槛;就听身后喊声震耳欲聋:“别……别走!医女姑娘!医女姐姐!回来看吧!怎么看都成……”
“医女姐姐”们讶然回头,便听得皇帝朗声一笑;心满意足地信步往外走了。
……发生了什么?
怎么突然就答应了?
皇帝跟她说什么了?
宫里的规矩都清楚;医女就算再好奇也不能问——就算她们问了沐容也绝对不会说的!
皇帝凑在她耳边,轻声说出的那句话分明就是:“就你肚子里那点墨水,说得清楚么?你若实在不愿意让她们看,朕看完了给她们描述呗。”
沐容瞬间石化。
他语中用了已很少对她说的“朕”,言外之意——“你要是实在不乐意让她们看,这句话就算圣旨了,你听不听吧!”
开什么玩笑!!!
而且……他说话的同时,手指已经挑上了她系成蝴蝶结的腰带。
不要这样!!!
所以沐容喊得那叫一个惨。
常言道,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个……被医女看了是别扭,但是被这位看了——万一影响婚后生活怎么整?她可不想这会儿让他有点心理阴影什么的!
所以还是让医女看吧,和上次在瑞王府被五个医女一起围观一样,沐容一边悲戚地褪去衣衫一边心中哀嚎着自我安慰:在她们眼里我就是一堆人体器官而已人体器官而已人体器官而已……
然后沐容就更郁闷了,你们看就看吧,怎么还上手摸啊……
还上手摸的啊!!!
耳闻背上被人轻轻一点,一个医女悄声对另一个说:“你看这儿……”
沐容心中大骂:你们够了!我背上又没画个地图!指指点点还“你看”是怎么回事!!!
看完后她拢住衣衫回过头,努力面不改色地去看二人的神色——嗯,她们还挺淡定的,一副“不就是看个病人嘛有什么可稀奇”的正常反应,沐容也就安心了些,轻舒了口气,问她们:“如何?”
其中一人笑而一福:“翁主别急,奴婢得禀了御医去才好下断论。”
说罢二人又同时一福,一并退出去了。
沐容自顾自地整理着衣裙,不慌不忙。还得顺带着把发髻也重新梳梳——方才被皇帝举在池边吓坏了,头发微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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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听了医女的话微蹙了眉头,心里有了数,便去向皇帝禀。谨慎地缓缓说着,明显感到坐上之人面色越来越沉。
御医的最后一句话是:“臣开个方子,翁主慢慢调养着,应该无妨。”
“应该”无妨。
贺兰世渊只觉得,心中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的怒意和恨意,就算是听说亲兄弟谋反时都没这么恨过。这种恨,像是被一根针直刺到了心底、在剧痛之后挑起来的。
怎么会……
屏退了旁人,殿中只有御医医女和冯敬德,死寂持续了许久,听得皇帝一喟:“知道了,但朕要的不是‘应该无妨’。”
御医和医女闻言俱是一凛。皇帝的话语明明仍是平静,只比平日多了两分森意而已,但就是这两分森意,让他们惊出了一身冷汗。未来得及应话,便听得皇帝又续道:“医好她,半点病根也不许留。”
不容辩驳的口吻。三人不敢多言,连忙下拜应“诺”。静了一静,才听得皇帝“嗯”了一声,又说:“不许外传,也不必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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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完了事,淡瞧着三人诚惶诚恐地行过大礼退出殿外。皇帝叫了冯敬德近前:“都听见了?”
连素来沉稳的冯敬德都擦了冷汗:“是……臣都听见了。”
“不必动用宫正司,你亲自带人查。一旦查到,不管牵涉多少人、不管是谁,不用来回禀,宫嫔直接赐死,亲近宫人一概杖毙。”
从没听过皇帝下这样的旨。一字一顿地说出来,有力而令人发寒。冯敬德不由自主地抬了抬头,面前帝王仍是如常的神色,只是眉宇间的那股冷意……可怕极了。
不敢犹豫地郑重应下,立刻着手去办。冯敬德出了殿,殿中就再无其他人了,贺兰世渊独自坐着,听着远处有知了的叫声,遥遥地传进殿里,在空荡荡的殿中不停的回响。
叫得他心都空了。
安静了良久才站起身来,缓了缓气息,复又蕴起些许笑容,向寝殿走去。
沐容正坐在镜前比划着,一绺长发在左边绾出个圈又皱皱眉头,散开重新绾。
如此重复了许多次,贺兰世渊也站在门边看了很多次,终是鼓足勇气走向她,笑问道:“干什么挽上又散开?看你折腾半天了。”
“……”沐容手上刚好又绾出一个圈,对着镜子边和右边的对比边说,“不对称……”
强迫症伤不起!!!
“嗤。”极轻的嘲笑,贺兰世渊索性伸手抽了她发髻上的簪子,把已绾好的那半边也散了开来,“别弄了,反正天也晚了,回去睡觉去。”
沐容照着镜子端详自己一番,认真道:“月黑风高的,披头散发地出去太吓人了……”
午夜凶铃的即视感袭面——虽然宫里没有电视和电话吧,但是有井啊!!!
想想都哆嗦,成功地吓着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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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声轻笑。贺兰世渊站在她身后一壁笑意浅淡地摇着头,一壁随意地把她的长发绾了个发髻,松松地盘在头上,用适才摘下来的簪子一扎,还很负责任地晃了一晃,确定牢固后笑而道:“回去歇着吧。”
沐容对着镜子看了看,是凑合了点,但没有对不对称的问题……强迫症患者的福音呐!
又拿了根簪子起来打算加固一下,边是比划着合适的位置边是问他:“太医怎么说?”
“嗯……”贺兰世渊沉吟了一瞬,如实道,“你被人害了。”
“……”沐容一哑,心里不快又懒得和她们置气,冷笑又问,“所以我现在中毒了?”
“……没有。”贺兰世渊道,“过敏了。”
沐容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