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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小桃红-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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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想起砚青,不由又皱眉叹了口气,拭起眼泪来:“哎,也不知家里今年是犯了什么太岁,怎生得多少年风调雨顺,你这才进门没多久就出了这样的事儿……砚邵这孩子也是,成天光知道惹事,如今连累他哥哥大过年的还要跑出去折腾。这些日子砚青不在,只剩你一个人独守着空房,有什么委屈只管过来和我说就是,我也只当你是我自己的女儿。老太太那边,偶尔急了难免也说上几句,你也莫要怪她,她也是为着你们夫妻俩儿的好。”

周遭都是丫头婆子呢,她这般一句话说下来,传出去怕不知又要着自己多少口舌。

鸾枝默了默,罢罢,挑就挑。见那盘子里一只朱桃色坠如意香囊甚是好看,便用银钩挑了起来,又给沈砚青要了个墨玉翡翠刻观音的,站起身来福身致谢:“鸾枝谢夫人赏赐。”

李氏赞道:“你这才进府一个多月,和砚青的感情都已是这样好了,连挑的颜色都那般衬他。荣若你可得好好学学人家,甭整日个只把砚邵气出去胡闹。”

“是,荣若晓得了。”荣若面色一黯,不着声色地凝了鸾枝一眼。

正说着,怀中的小小姐从膝盖上滑下来,颠着小脚丫儿只往鸾枝的膝盖上攀:“姨…,要抱抱~”

粉嫩嫩的小圆脸蛋,说话也软软糯糯的,几颗洁白的牙齿甚是可爱。

真不知这么心疼的小宝贝儿怎么就招了李氏的嫌弃,鸾枝连忙弯下腰来:“瞧,我们小小姐真乖,今年几岁啦?”

“过年三岁了。绿睇,你抱她出去玩会儿,这里头闷得慌。”却忽然一只茶色袄袖在胸前一揽,把鸾枝的双手冷生生隔开来。

是荣若。

李氏的脸色顿地有些不好看,恼儿媳妇的不配合。

鸾枝手一僵,笑笑着收回身子:“也是呢,小孩子要多晒晒太阳的。”晓得荣若暂时还对自己心存芥蒂,当下也不刻意去讨好。因见李氏面色微露疲惫,便站起身来谢过告辞。

一路弯弯绕绕,不一会儿便回到竹岚院,双脚才蹬进门槛,却见院子当中蹲着一条大狗,黑眼睛黑耳朵的,个子都快有自己的大腿窝窝高了,那机敏傲娇的模样只觉得好生眼熟。

不由问一旁正在喂排骨的梨香:“呀,这是哪儿冒出来的一只狼犬呐?叫什么名字?”

整个院子都听见中午厢房里嘤嘤切切的动静了呢,梨香微颔着下颌,见少奶奶被少爷疼得双颊粉晕、腰臀儿娇娇蛮蛮的,连眼睛都不敢多看了,只红着脸低声答道:“爷没说……只说送来给少奶奶看家守院……”

“……”鸾枝便说不出话来了。好一只老谋深算的沈狐狸,面上春风含笑纹丝不动,暗地里却把她看得越来越紧,这才出门几天而已,就弄来恁大一条狼狗。

因急着要找那避孕的药丸子,便又问道:“春画呢,一个下午都不见人影,也不知去了哪里?”

“……少、少奶奶,奴婢在这里呢……”春画从墙角移出来,脸颊红通通的,挤眉弄眼的缠着手指。

晓得这鬼丫头必然没忘记中午撞见的那一幕,鸾枝娇嗔地恼了一眼,一脚遁入了房中:“你过来一下,我那个金褐色的小盒子你可有曾动过?”

“不曾!没有少奶奶的吩咐,奴婢从来不乱动东西!”春画使劲摇着脑袋,把发辫子摇得晃来晃去。

鸾枝眯着眼睛,只是盯着她不说话。

看得春画小心肝惴惴地敲起鼓,好半天了只好嗫嚅道:“是…是少爷说那盒子里多了只老鼠屎,怕少奶奶看见了会恶心,就、就让奴婢抓出来扔掉了……”又是个十三四岁懵懂悸动的年纪,夜里头听多了嘴碎婆子们不遮不掩的男女之事,毕竟心中好奇,忍不住又弱弱试探道:“少奶奶……少爷恁的欺负你,你疼不疼呀……怪吓人的……”

好个出尔反尔的沈砚青,都说了三年不生孩子,这才一个月就变了卦!

鸾枝眼前顿时浮起沈砚青出门前那头也不回的漠然背影……可恶,怎么就能忘了呢,那只狐狸,他越是做得冷漠又正经,心里头藏的弯弯道道就越多。就说那一粒药丸如何丢得这般及时,偏在他出远门前的最后一场欢爱后没掉。

想到他一边给自己挖着大坑,一边却又诗情画意难舍难分的会着他的红颜知己,一股道不出的愠恼顿地鸾枝从心中涌起……分明知道她根本弄不来这些药,莫非要眼睁睁地等着怀上孩子吗?

鸾枝咬着下唇走到床边,忿忿地把沈砚青的枕头又扔去了柜子顶上吃灰:“疼呢,我都快恨死他了……你叫梨香也进来,把少爷的被褥搬回书房去!那边没有老鼠屎,以后就让他继续睡在那边好了。”

第39章 京中债

一路耽搁;等到了京城都已近酉时。仁德药铺在京城的总店位于京东大街上,位置好生醒目;往日这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今日茶色大门上却贴着赤白白的两道封条,夜色下光影恍惚;只看得人莫名寒渗。

掌柜的姓单,穿一身青灰的长袍子,背微有些弯,今年五十出头的年纪,许是平日里太过忙碌;鬓角的头发有几根斑白。早已在左侧小门处等候多时;见魏五马车停妥,连忙招呼小厮把行李取下;一路直望后院公务房里歇息。

收拾得很是干净清朴的大屋,用屏风隔开里外两间,外面办事,里间卧榻。秉承了老太爷克己节约的作派,沈家出门办事的无论主子还是买办,通通甚为清俭。

只绕开屏风进去,那黑紫色檀木大床上却一面殷红被褥簇新、两个鸳鸯绣枕相倚,铺面一股儿女情长。

看得沈砚青莫名眼皮一跳,清峻眉峰微微蹙起。

单掌柜尴尬咧着嘴角,连忙解释道:“以为…呃,以为新奶奶也与二少爷一同前来,遂以防万一……”

嘿,好一群消息灵通的伙计~!隔着恁远的距离,老宅里甚么风声你们都没落下。

魏五暗暗发笑,想从前,二少爷出门那可是两件衣裳加一张单人床就搞定,哪来如此繁复?偏咳了咳嗓子:“无妨,另一个枕头我们爷抱着睡就好!掌柜的还是先让人端些吃的上来,这一路上紧赶慢赶,肚子里饿得慌。”

就好似一语成谶一般,那句“夜里抱着枕头睡”听得沈砚青的眼皮莫名又跳了一跳。

“咳。”沈砚青瞪了魏五一眼,对单掌柜道:“难为掌柜想的这般周全,只让人换回原来的便是。”

“诶诶,好。”单掌柜点着头,连忙下去招呼。

沈砚青这才肃下脸来,晓得魏五这厮心里头掖着甚么,干脆反问道:“莫非你在家中从没动过小翠不成?”脱下手套在床沿上拍了拍,冷冷地扔去桌上,眼睛却不看人。

啧,果然少爷最爱装了,打听人家房事也能这般严肃。

魏五咋着舌,言不由衷地努努嘴:“奴才可舍不得那样弄小翠……听说那个姿势入得恁深,女人疼得厉害,最是容易舍中。奴才还想和小翠快活两年呢,不想太早当爹……少奶奶那般小小年纪,爷您还真是舍的…”

一席话听得沈砚青惘然,倘若不是特意提醒,他险些都要忘记了鸾枝的年纪……原来她还恁般的小,不到十六岁的青葱年华。

然而也不知道为何,每一看到被褥下那一娓氤氲雪…嫩的胴…体在自己身下…绵…软…颤…动,脑袋里便只剩下一个念头——“要她、痛她”,力道全然失了控,都忘了自己原比她大上五岁,忘了她那里尚且还那样的嫩紧。

沈砚青默了默:“如果可以,我原也不想逼她这样快。然而沈家这些年的银子外流了不少,老太太着急得烟瘾日甚,又不好与李氏太过僵硬。倘若我比三弟早生下嫡曾孙,便是日后掌这个家,也能够掌得名正言顺。”

因又想到晨间让春画扔去的那颗药丸,也不知此刻被鸾枝发现了没有。她生气的模样真是又挠人又不好哄。不由又添了一句:“明日抽空去盛云衣庄上看看,倘若有好看的买一件赔她。”

“是、是,这样好极!”魏五点着头,顿时松了口大气,把衣服还了少奶奶,以后去少爷的院子也就不那么心虚了。愣了愣,猛然又唏嘘道:“嫡……嫡曾孙?少爷的意思是…要把少奶奶扶正?”

沈砚青薄唇往下一抿,勾起一抹不明笑意:“是。你暂且莫与人说道,此事我自有计较。”

正说着,一抬头却发现门口不知何时多出来三三两两颗脑袋,眼巴巴怯生生地望着屋子里。还来不及开口询问,那人却越来越多,少顷就把整个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魏五皱着眉头,嚷嚷道:“我们爷这才刚上京城,饭都还没吃上一口呐!你们站在这儿做什么?”

人群挤挤攘攘着,却没有一个人开口回话。

单掌柜带着两名伙计端着食盘挤进来,见状连忙推搡着众人:“大家都是药铺的老伙计了,有什么明儿再说,先让我们二爷吃口热饭则个。”

晓得这些都是讨说法的工人,沈砚青眉峰微微一凝,摆手制止道:“无妨,大伙儿有话尽可直言,无须顾忌。”

清润温雅的嗓音,毫无主家的架势,只让人听得心安。

人群里便有人开口道:“不是我们故意为难少爷,实在是我们家中有老有小,都等着银子过年呐,就等少爷您一句准话了!”

“是啊,是啊。”

“这眼看年关就到了,不能只给老人孩子喝粥啊…”

附和声纷纷四起,人群一下子骚动起来。

单掌柜自己也是拖家带口的,此刻表情也甚是为难:“爷……您看这?”

沈砚青默了默,抿了口清茶,弯眉一笑:“无妨,有什么掌柜的替大家直言便是。沈家多少年忠义为商,伙计们的生计便是我们自个的生计,一定不会亏了大家。”

“哎…!”二十年在沈家卖命,最是晓得沈家的仁义,单掌柜重重地叹了口气,咬了咬牙道:“往年药铺生意好,每年年底都给大伙多发半月的薪水。只今年,眼看就要过年了,却忽然着了这事儿,大家伙也都是药铺多少年的老伙计了,对铺子都有感情,不到万不得已时都舍不得走,但是家里头也都拖家带口等着吃饭呢,就听爷给句准话,看这事儿能不能挨过去……”

老太爷为人严谨实诚,招的伙计也都是耿直良善之辈,倘若不是没办法,大家必然也不会这样围拢自己。

沈砚青峻眉深凝,久久的不语。

一群人不约而同地静下声儿,只屏着呼吸等待主家的答案。

看着那一双双殷殷切切的目光,只觉得肩上的担子忽然一瞬间沉重,既然京城都已是这般艰涩,附近几个州县上的分店总店怕不是也一样情形。

罢,总须得一搏。

双臂支着轮轴站起来,沈砚青抖开长袖对众人作了一揖,语气坚定道:“众位尽可以放心回去。此次风波虽来得突然,然而我们沈家药铺百年仁德,多少年兢兢业业行医济世,必然不会在药上出甚么问题。此事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给大家一个交待。大家的银子也同样一文都不会克扣,该拿多少的,依旧还是多少;那特别突出的,奖金的也照往年发放……只银两的周旋尚须个别时日,眼下大伙先且散去,每日轮流几个伙计在店中看守即可。待三日内,帐房必定通知前来领取饷银,众位看是如此可好?”

人群中顿然响起一阵蜜蜂般的嗡嗡窃语,少顷一道苍涩嗓音扬声而起:“我在沈家呆了四十一年,从没有哪一月拖欠过银饷。家中婆子病了,老太爷不知白送过多少方子。沈家深明大义,我老汉第一个信了少爷您就是!”

单掌柜连忙宽抚道:“正是正是!二爷一路辛苦颠簸,这会儿已经疲累得不行。大家伙先散了,主家既然已经放话出来,回头银子到了账上,必定挨个儿通知大家来拿,一个都不会少!”

伙计中几无人不曾受过沈家的接济,有道是一呼百应,一时间早先沉重的气氛松解开来,三三两两各自散开。

偌大的屋子顿时安静下来,单掌柜皱着眉头很是后怕:“爷,您看这……京城里若是发了,旁的几个州县就不能不发……一笔不小的数目呢,这、这可怎么是好?”

沈砚青清隽面庞上看不出异动,只淡若清风挑眉一笑:“单掌柜一片赤诚,让砚青委实钦佩。此事倒也不无办法,我会连夜着魏五发封书信回去,先从马场与钱庄上挪移一些,解了燃眉之急再作计议。掌柜的这一日怕是也做了不少安抚工作,赶紧回去休息吧,着实辛苦了您。”

从前只听人说瘫痪的二少爷阴冷幽居,不想头一遭应对如此急变,却恁的有条不紊。掌柜的心中不无赞赏,怎奈何终究是一场浩然大…波,不免一路叹息着告辞。

魏五很是没底,一改白日的嬉皮,只皱着眉头唏嘘道:“爷,布庄上才经了一场土匪,原定的货交不出去,钱庄上已经赔了一大笔;眼下马场那边朝廷明年的定金也没给,这三面的伙计庄户工钱也要发放,去哪里来的这么大一堆银子应付?”

是啊,这些风险谁人不知?然而自己既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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