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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小桃红-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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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势把如意放进篮子里,再抬起头来时那红便又看不见了。送凤萧出门:“阿娘的话说得不中听的,你别理她。如今有了好出路,我们都替你高兴。既是过几日要走,明儿个我给你买几套行装带着。做了校尉,不兴得再穿从前那些旧衣裳,士兵们也看人皮相给脸色呢。”

凤萧却打断她的话:“小桃红,我本存了一笔银子,足够给你荣华富贵。若当真赴了校尉之职,再为你博得功名地位,你可愿意再与我在一起嚒?”

鸾枝心尖儿一颤,料不到凤萧会问得这样直白。眼前蓦地浮现出沈砚青那双隐痛的凤眸,那个百般取悦着自己的清冷男子,他一次次被自己狠心推出去,却又费尽心思地贴回来,她或许现在不接受他……可是孩子一大,认得爹了,她没有把握将来。

和谁在一起,他沈砚青都不会善罢甘休。

鸾枝默了默,咬着下唇道:“凤萧,那天在牢里,我说的原是实话……可彼时没有孩子,我……这世间没有回头路,我已是回不去了,你也不要再桎梏在从前不出来……”

她绾着松松的圆髻儿,斜插一朵花簪,笑起来干净又无奈……她还是放不下那个男人,她昨晚又与他欢爱。

“我知道了,…该怎么做。”凤萧把话打断,一只青布包裹挂上肩头,面色又复了一贯的冷酷:“那你先忙着,过几日大哥临刑了,我再来找你讨些酒菜带过去。”

“好。那天我与你一同去。”鸾枝送出门外。

铺子里进来了客人,是程翊,少年扬着嗓音:“二奶奶,我们二爷腿犯病了,没人照顾,叫小的过来讨碗粥喝!”

就说会落下病!好好的一个年轻小伙儿,身上裹着一团火,出去又是风又是雪的,一冷一热不病才怪。

朱秀紧张起来,连忙叨叨着叫鸾枝回来:“昨晚恁大冷天,你也狠心把人赶出去。看看,这腿病又出来了,还不快去看看你丈夫!”

鸾枝却不肯去,把程翊手中的食盒接过来:“阿娘不是说他沈家恁有钱嚒?有钱到可以雇用衙役生生把人打死,不会去请两个丫头照顾?”

朱秀被呛得一口气出不来,晓得这丫头嘴上不多话,心里头却记仇,眼眶顿地就湿了:“我晓得你们都恨我,可那时候就算我不拦着你,你以为能逃得了多远嚒?你一逃,你爹和我就是死路一条了,欠着恁多的赌债,那赌馆里的打手见你跑了,不定一刀子就把你爹抹脖子了,我这一把病骨头也不知道要被卖到哪里去……你就恨我吧。可如意要是没姑爷帮忙,谁晓得昨晚会烧成如何?这事儿一码归一码,那害凤萧的又不是他。”

鸾枝舀着粥不说话。

程翊听不懂,便又一字一腔道:“我们爷说了,只要二奶奶一日不回去,哪怕是重新瘫了,府上也一律不准用女婢,免得二奶奶吃醋又冤枉他!”

不理他,只怕是恨上了昨夜自己的狠心,又装病给人挖坑呢……一去就回不来了。

鸾枝手中动作顿了顿,把粥给程翊:“你惯是他的小跟班,我不同你说。腿病了找我也没用,我又不是大夫,叫他自个把轮椅抬回来坐着就是。”

……

一路七七八八的拐,那瑞安巷子清雅僻静,推开一扇漆红的大门,里头是三进的新鲜大院。

院内花亭下坐着个清隽男子,着一袭墨色镶狐毛精致绸袍,眉宇间些微憔悴,手中执着画笔,正在纸上着墨。那画上一抹红衣俏美,两个小儿嬉戏,他正自凝眉出神,心思却被少年声音打断——

“爷,二奶奶她不肯来!”

沈砚青笔锋一顿,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哦,你是怎么同她说的?”

程翊苦着脸:“我说了,爷瘫在床上动不了了,二奶奶一日不回来,爷便一日没有人照顾!”

“…那她又是如何答复?”

“二奶奶说叫人去宝德县把你的轮椅抬过来,喊她没用,她又不是木匠。”程翊眨巴着眼睛很同情。

好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昨夜恁般讨好取悦她,分明她的反应比寻常更要敏感,怎生得一转身竟连一丝情份也无?

沈砚青嘴角不由溢出一丝苦笑。坐久了双膝寒凉,撑着椅背站起,因见程翊欲言又止,便又问道:“做什么这样吞吞吐吐?”

程翊挠着头,看着屋檐下的冰棱子,支支吾吾:“那个……二奶奶铺子里来了个又年轻又帅气的侍卫,长得和二奶奶可登对,就是额头上有一道小疤。二奶奶还说明儿个上街给他买衣裳呢……爷,你媳妇养小男人了。”

额头有一道小疤嚒?

沈砚青的容色冷肃下来,其实有曾差人在牢中打听过凤萧,却丝毫没有他任何消息,倒是听说有人在暗中调查着祈裕的那几个账本……原来此人就是他嚒,竟甘愿做了老四的门人?

默了默,少顷丹凤眸儿眯起来:“呵,她倒是很替那旧情人着想,竟给他留了这样一条好去处……然而她既是不肯回来,便不怪爷狠心作怪了。你即刻差人去给四爷递个帖子,就说爷有一桩生意要找他谈。至于甚么生意,我想他一定十分感兴趣…”

第110章 绝路谋

四皇子府正在修葺。

皇上亲自为元承宇与宰相千金点了姻缘;大抵年后便要大婚,因原本的府邸太过素朴,便特特命人赶在年前粉墙添砖,里里外外的好生忙碌。

丫鬟双手持着茶盘,婷婷袅袅地穿过漆红的长廊;走进侧院花厅。

正中间座上;元承宇便将手中几页账目折起,端起玉瓷茶杯:“沈老板近日声名鹊起,生意是越做越大了。这北面地界最大的马场眼看便非你沈家莫属;真是好不春风得意~”

嘴上夸他,眼中却分明噙着一抹冷笑。分拨三路人马找寻账本踪迹,没想到这厮竟比自己先行下了一招狠手。近日为了给阿桃出气,没少打压他沈家生意;只怕是轻易不肯把账本乖乖交出来。

侧座上,沈砚青闻言勾起精致嘴角:“祈裕既敢绑了我的女人,吞他马场只不过是以牙还牙罢。倒是四爷不仅大婚再即,那东宫储位更是咫尺在望,委实可喜可贺。”言毕,做敬酒之势,先自饮下清茶一杯。

他今日着一袭月白刺云鹰宽袖冬长袍,腰束墨玉革带,那清隽五官如若刀削玉琢,只把周遭的两名婢女看得频频红了面颊。

好一只妖孽。

元承宇微敛笑意,挥手把婢女屏退。那宰相千金今岁十七,生得端庄明媚,性子又温淑,确是个正妃的首选。况得了宰相府做后盾,他日便是老七在边疆发难,自己亦不至于太弱势。既是无关乎爱情,又何必拂了父皇的苦心?

当下便不置可否道:“那么,沈老板打算如何同本殿下做这笔买卖?”

沈砚青将茶盏在桌上一落,谦然笑道:“在下一介平民,要的不过是夫妻好合、子女康健罢。什么条件,四爷又何必明知故问?……很简单,叫那不该出现的人从鸾枝的世界里消失,待妻儿回到身边之日,在下自会亲自将账本送上,一文银子不取。”

哦呀~,还以为他求的是生意上的便利,不想竟是这个。倒是个痴情种子,为着个女人竟舍得放弃这般难得的机会。

元承宇略微意外,面上却不表露。瞅着沈砚青近日消瘦下来的俊逸面庞,晓得他已经被自个妹妹折磨得差不多了,便笑笑着把手中扇子弹开:“阿桃肯不肯回去,那是她与沈老板之间的私事,这倒是为难本殿下了。当初凤萧投诚于我,原就应许过给他抬籍招安,如今却要去他性命……出尔反尔,沈老板这不是置我于不义之地嚒?换一个条件。”

呵,当初将阿桃于众目睽睽之下从自己身边剥离,如今却道是夫妻私事?

沈砚青却不好哄,凤眸将周遭一扫,见无人,便挑眉淡笑道:“账本里头的内容,想必四爷也已略知一二。那祈裕乃是在下家中留养的一名孤儿,自小心思敏感多疑,怕五爷将他摒弃,这二年所有的黑钱去路他都在暗中留了手脚。四爷方才看到的,不过只是其中几个皮毛罢。想要得到它的大有人在,在下虽敬重您是阿桃的兄长,奈何四爷不肯答应条件,这笔生意却做不成了,恕在下告辞。”

说着撩开宽长衣摆欲要站起身来。

元承宇面色顿然阴沉。老五虽然被软禁了,然而张贵妃的根基却还在,倘若没有足够的理由把他扼刹,过个一二年皇上心肠一软,再加上残余党羽的运作,早晚还是要放出来给自己作梗。那账本里头除却他洗黑钱的大部分去路,更有他与外族勾搭的一些边角记录,只怕自己不要,眨眼就被他人抢着要去。

便把扇子合起,齿缝里磨出阴冷嗓音,一字一顿道:“沈二,你不要命了!信不信本殿下任意寻个理由,就能把你们沈家置于不复之地?…那凤萧在阿桃心中的分量,你应该最是清楚。你就不怕这么做,日后阿桃知道了,会恨你一辈子么?”

沈砚青把玩着手中的玉瓷茶杯,却并不为之所动。他今日既敢前来商榷,便已是将最坏的结果都做了权衡。

那虚空荣华没了还可以再赚,当初若非执意要维持景祥布庄的生意,又何至于把鸾枝的心伤绝,以至于她到现在也不肯放下心结?……此刻回忆起来,他倒宁愿变回从前轮椅上的那个清冷少爷,简简单单的宠着她,把她爱了再爱。

沈砚青勾了勾嘴角,复又冷然一笑:“所以才必须让凤萧消失……殿下不曾爱过,自然不能理解在下的苦心。爱一个人,是连她的身与心都要占满的,鸾枝于我,便是如此。然而凤萧不走,无论她回不回到我身边,她心中的愧责都会永无止尽。我既是她的丈夫,便不能放任她继续自我折磨,她需要遗忘……这世间,能让一个人消失的方法有很多,可以要他死,亦可以是永远也无法回头。相信殿下这样聪明,一定能够有妥善处理的办法。”

瞅着沈砚青凤眸中的隐痛与绝决,元承宇不由沉着嗓音道:“沈二爷果然够狠!……我真不知该欣慰阿桃有人在如此深爱她,还是该后悔年初在牢里没有把你结果。”

沈砚青便知他应下了,连忙抖了抖长袖作势一揖:“只怪月老牵线,让我与她做了夫妻,今生再放她不下。错也错过,如今幡然悔悟,只恨不得把从前弥补……那么这厢就等殿下的好消息了。”

站起身来告辞,只一抬头,却看到那门槛边上不知何时多出来一道熟悉身影。绾一朵牡丹小髻,娇满满地裹一抹杏色茶花小袄,下搭着绯红的褶子长裙,挽着个食盒俏盈盈地站在那里。

鸾枝?

二人不由愣怔,互相对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收敛起神色。

元承宇挑眉戏谑道:“几时进来的,怎也不叫下人通报一声?才教训这小子近日频频骚扰你,若知妹子要来,应该早点轰他出去。”

想到前天夜里那一番未尽的蚀骨缠绵,鸾枝不由双颊一红,蹙着眉头道:“说什么呐,什么死不死消失不消失的,又在打哪个的坏主意?他这人忒坏,四哥可千万别教他给骗了。”

口中说话,眼睛却不看沈砚青,说甚么腿病犯了瘫在床上不起,这不好好的蹦跶着嚒?就晓得是骗自己回去疼他。生气。

哦呀,你小子命好,话未被她听全~

元承宇冷冷地瞄了沈砚青一眼,促狭地勾起嘴角,叫他自己解释。

沈砚青心中一颗石头放下。痴痴凝着鸾枝白皙泛粉的双颊,见她依旧对自己不理不睬,便无奈地挑眉笑笑:“明儿便是刑斩之日,正说到祈裕那个王八羔子呢,你今日怎的有空进来?”

那凤眸潋滟,俊逸面庞上几许落寞与渴切遮掩不住。鸾枝紧了紧帕子,假装没看到,踩着绣花鞋儿迈进门槛:“太后娘娘想姐弟两个了,早上和阿娘去了一趟宫里头,回来顺道看看四哥。呐,这是我亲自给你做的桂花核桃酥,咱扶柳镇上的纯正口味,平日里可不常吃到。”

把食盒子在元承宇桌上一放,有些狐疑这一对水火不相容的家伙如何会坐在一块。

那核桃酥香脆恰到好处,入口即化,元承宇才吃了一块便连连称好。瞥见对面沈砚青容色冷冽,分明眯着凤眸偷看,偏又拿起来一块,就是故意不分与他吃。

心情好起来,笑问道:“妹妹的手艺一贯是极好的,难得四哥有此殊荣。近日宫中事务太忙,匀不出时间去看你,铺子里的生意可还好?外甥们现在何处,怎也不带进来教我看看?”

脊背上凉凉的,晓得某个被冷落的人正在吃醋呢……叫他一贯爱乱吃醋。鸾枝偏就不肯回头,搭着手腕作了一礼:“劳四哥挂念,满四个月了,如意倒是乖,元宝却是一日比一日的淘气起来。一会我还要去买几件衣裳,便叫阿娘先带他们回去了,进来送个糕点就走。铺子生意好着呢,准备年后扩些地儿,重新粉饰一遍,再找两个伙计添把手。”

元承宇不由赞许道:“唔,虽看着小小一个妇人,却是个好强的。我本要给你再许个好人家,奈何你执意要开店,也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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