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贞姬妾-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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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后跟着两名男子,长相俊秀,约莫二十出头,看上去更像是美妇人的侍从。可这宫里嫔妃身边都是少不了宫女为伴,她身后都是男侍,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却让穆槿宁不得不又多看了两眼。
“这几个是哪个宫里的人?怎么看着眼生的很。”
穆槿宁走了两步,正巧看到钱公公迎面而来,她蹙眉,冷声问道。
“那位啊——”钱公公眯着眼看了半响,才开口道:“是熙贵妃的母亲沈夫人,是来看贵妃娘娘了。”
她默默点了点头,与钱公公辞别了,才走出宫门去。
穆槿宁刚下轿子,就下了好大一场雨,双手挡在螓首之上,她小跑几步,才到走廊之下,掏出丝帕擦拭面容上的雨水。
“郡主,奴婢晚来一步。”
雪儿行色匆匆穿过大厅,撑着一把红色布伞,走到穆槿宁的面前。
走到雪儿的伞下,她察觉到雪儿今日过分安静,一转过头,看到她闪躲眼神,蹙眉问道:“怎么这副面色?王府出了事?”
“郡主”雪儿眼眶泛红,像是再逼问一句,就要哭出声来。
“受什么委屈了?”穆槿宁伸手抚了抚雪儿面颊,淡淡一笑,在雪儿晶莹泪光之中,却仿佛看到更多更多分不清辨不明的东西。
雪儿低下头去,紧皱着眉头说道:“王妃有喜了。”
穆槿宁眼底的笑意,一刻间,全部消散。
“今日午后大夫去了锦梨园,可那时郡主已经进宫去了——”雪儿原本轻快的嗓音,此刻万分低哑沉重。
“没事,算算也该是那个时候的。”穆槿宁转过脸去,双目直视前方,淡淡说道。
一个月前,沈樱刚回王府,秦王有几个夜晚,是在她那儿过的。成婚已经半年,才有喜讯,已经算是迟的了。
“王妃原本就压着郡主,一旦有了孩子,往后就更不让郡主过舒坦日子了。”
雪儿低声抱怨,却依旧恭恭敬敬撑着伞,哪怕雨水打湿了她一半肩膀,也毫无知觉。
穆槿宁蓦地停下脚步,一手揽过雪儿肩膀,敛眉低语:“雨大,靠近些。”
雪儿微微怔了怔:“郡主就不担心么?”
“怕什么?该来的,迟早要来。”穆槿宁眼底生冷,沈樱这么年轻,只要得到恩宠,自然就能稳固她的正统位置。
“今日下雨,就不要把念儿带来了。”
直到跨入雪芙园的门槛,穆槿宁才吩咐了一句,如今天下了雨,比平常更阴沉,已经像是黑夜。
“厨房蒸了新鲜的桂花糕,奴婢放桌上了,郡主等会儿,奴婢让小阮去烧热水,方才淋了雨,洗个澡吧。”
雪儿的声音,从屏风之外传来,穆槿宁褪下身上湿了的宫装,只着白色里衣,等待半响,沐浴更衣之后,才独自坐上床。
丫鬟退了出去,外堂的烛火被吹熄,只剩下内堂圆桌上一只蜡烛,照亮她眼前的视线。
疲乏袭来,她起身,熄灭了烛火,才覆身上床。
一道雷光,带着轰隆隆的巨响,照亮整个屋子,虽然是一刻间。
暗香浮动。
床上的人儿,似乎被阵阵惊雷吵醒,她一手抓紧锦被,倚靠着床头,缓缓坐起身来。
只是坐着许久,她却不曾下床,点亮一只蜡烛。
她是在等待。
等待谁先开口。
“趁着下雨天来,因为不会留下任何足迹?”她轻柔嗓音,语气笃定,不是反问,而是陈述。
“你的耳朵真尖呐——”轻挑低笑,从下着雨的潮湿空气传来,一抹黑色身影,无声无息潜入,他却并不靠前,只是坐在珠帘之后的圆桌上。
“本殿下的脚步,可不是一般人听得到。”长腿在桌缘晃荡,仿佛这个屋子,便是他一人的,他微微弯腰,长臂一伸,自顾自拈了块桂花糕。
床上的女子,整个人沉浸在黑暗之中,看不到任何表情,唯独只剩下平静的嗓音:“不是听到脚步声,而是你身上的花香,早就传过来了。”
从第一回在宫里见他,她就嗅到了,贵族男子身上的熏香,大多是檀香,唯独他身上的太过不同,所以她长了记性。
“鼻子真灵啊,不过这桂花糕,真是难吃,跟本殿下宫里的比起来,有云泥之别。”他的口中发出啧啧声,拍了拍双手,已然不悦,只是尝了一块,就再也不愿动手,尖酸又苛刻。
“不好奇么?这是什么花香?”
佑爵长腿一伸,黑靴踩上地面,他不曾出手拨开阻碍视线的珠帘,一步步逼近她,珠帘散开,微凉的珠子划过他的肩膀,面颊,手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静默不语,只剩下那双过分清亮的眼瞳,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是海棠花香啊。”
似乎不满她的毫不关心,佑爵自顾自,给了她回应。随着他的靠近,她渐渐看清那一袭血红华袍,萦绕在鼻尖的浓郁香气,也愈发清晰。
“海棠花是没有香气的。”穆槿宁眼眸一沉,察觉到他挤到自己的身边,偌大的雕花木床,顿时狭窄许多。
他的胡言乱语,她本就不放在心上,若要糊弄别的女人,兴许有人相信这等胡说。
“天下的海棠,的确无香。唯独北国皇宫里,本殿下亲手种的海棠花有花香。你若不信,不如随我去北国,就可知我说的话,是真是假。”
佑爵与她肩并肩坐着,她的黑发随风飘扬,无声无息拂过他的手背,她身上并无任何女子常用的香气,只有沐浴更衣之后的清爽。
穆槿宁在他眼底,像是天际的云彩,淡的一瞬间就能飞散,她越是素面朝天,在他心里的色彩,却越是浓烈深沉。
“在鸣萝的时候,本殿下从未看过你笑。”他微微蹙眉,眉宇之间的那颗红痣,愈发清晰。
“没有可笑之事,也值得笑么?”她侧过脸去,轻声询问,但那话语中的冷意,已然令人为之却步。
她并不喜欢,任何人提及鸣萝之事,哪怕是北国太子,也是一样。
“但你朝着他笑了,而且很多回。”他的嗓音之内,只剩下浓烈不满,猝然按住她的柔荑,察觉到手掌下的软嫩细腻,惹来男人天生的怦然心动。
对佑爵而言,大圣王朝的崇宁郡主,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你把我的匕首留在身边,也该想过,有朝一日我会回来。”手掌猝然一拉,他将穆槿宁拉到自己的面前,两人几乎鼻尖相贴,也不过有咫尺间的距离,仿佛对方的气息,都能感觉的到。
这把匕首,是他当日不告而别唯一留下的东西。
生怕在塞外独自生活再出事端,她保留至今,日日夜夜带着匕首,吃饭,睡觉。习惯,自然是可怕的,早已成为她的一部分。
“如今,我并不需要它了。”
不必手握利器,才能让她生存下去。
她的左手,蓦地从枕头下方,取出匕首,一把丢到他的怀中,下一瞬,推开他的胸膛,旋身退开,利落敏捷。
那一双斜长眼眸之内,再无任何轻浮笑容,他只是沉默半响,猝然笑出声来,低低的沉笑,即便无法看清红衣男子的面容,也只觉分外妖娆。
“看来你派去的老头子还没跟你说一声,李煊的双眼已经瞎了。”
往返南骆一趟,便需耗费三五日,更别说要等她派去的亲信安顿下来,才能找人带个口信,那口信到秦王府内,也该是一两日之后的事了。
“你为什么没早点跟我说!”
她猝然面色骤变,低吼出声,双手十指,深深陷入锦被之内,双目通红,宛若鬼魅。
她的希望,被最不留情地毁掉,只是一句话,一瞬间,毁的支离破碎。
轰——闪电雷鸣,整个屋子的墙面,闪过冰冷火光。
他们之间的空气,都像是被冰封起来。她猝然朝前倾着身子,面色如雪,恨得咬牙切齿:“戏弄我,有趣吗?!”
在那一刻,他看清她眼底的决裂恨意,佑爵眯起细长眼眸,平平淡淡吐出两个字,更像是咒骂。“女人。”
“翻脸无情的,就是女人。”
朝着穆槿宁的面孔,他宛若鄙夷,丢下这一句。“原来你也一样。”
她双手撑在床沿,黑发泼墨般垂下,挡去一半容颜,她的面色宛若白瓷,细嫩肌肤之下的青筋毕露。胸口渐渐起伏,宛若被惹怒的美兽她在拼命压下席卷而来的怒意。
“别忘了,这世上没有人可以这么对本殿下,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佑爵起身,藏在衣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
“下次你若再敢闯入秦王府,我会喊人的。”她的冷意,凝结在眼眸之内,垂着的小脸依旧不曾抬起。嗓音之内,没有一分起伏。“秦王府守卫森严。”
“本殿下有什么不敢做的?”他冷哼出声,全然不顾她的威胁,双臂一挥,红衣似火。“守卫森严,本殿下还不是轻轻松松进了你这儿?你觉得他们看到我在你的屋子,会认为是捉奸在床吗?”
他自然无所畏惧,身为北国太子,即便公然染指女子,大圣王朝又能奈何?更别提,他的轻浮恶名,早已人人皆知。
届时,备受非议的人,绝不会是他。
她捉到那把匕首,朝着他掷过去,他袍袖一挡,已然接住,面无表情看着此刻泄恨不成的女子,突地神色一柔,宛若温柔抚慰。“放心,你虽不想秦王知晓此事,但本殿下没说过不帮你啊。医术高超的大夫,本殿下手下有很多——”
“不用你出手。”
生生打断佑爵的话,她不理会他再度抛出来的诱饵,他的权势很大没错,但她一旦陷入其中,往后更难以自拔。
她不想自己,过度依赖任何人,哪怕是他。
“你我要分的这么清楚?”佑爵缓缓转过脸来,过分秀气的面容上,一瞬间多了很多很多无法看透的神情。
他们之间,自然是分的越清楚越好。
“我们之间已经扯平,不想再欠你,免得被你日后要挟。”她的清冷声音,却没有一分迟疑,宛若她的性情般倔强难改。
“好,好好极了。”
佑爵双目一沉,蓦地红袖一挥,“啪”挥落碟子,之后,再无声响。
“郡主,方才听到屋内有动静,是您喊奴婢么?”
门外传来奴婢小阮的声音,叩响了门。
“没事,只是桂花糕碟子被老鼠打翻了,我还要睡,你别进来了。”
穆槿宁缓缓抬起眉眼,圆桌旁早已没有那人身影,她沉下气来,才沉静地应了一声。
那一盘新鲜的桂花糕,早已摔得粉碎。
他说李煊瞎了双眼。
即便余叔将木槿花图送到他的眼下,他也根本无法看到!
他早早将木槿花图送回京城,是早已预料到很难平安脱险,笃定自己无法活着回京城——
她咽下满满当当的苦涩,双手撑在床沿,一瞬间坐立难安。
翌日。
“快去把窗户关好!”
一道狠厉声音,划破深夜宁静,太后刚睡着不久,荣澜姑姑让一派伺候的宫女都退下了,没想过内室蓦地传出太后的声音。
荣澜姑姑急忙端着烛台走近内室,方才才熄灭烛火,天色不好,打雷下雨,直到如今雨声渐小,才扶着太后躺下。
太后原本就很难入睡,哪怕有一抹烛光,都是睡不着的。
荣澜手中的烛台,一抹火星子缓缓摇曳,如今内室中还有微风浮动,烛火像是下一瞬,就要被熄灭。荣澜以手护着,疾步走向前,那些许光亮,渐渐照亮了内室。
“你又来了——谁让你来的。”
如今内室漆黑一片,唯独那床上的老妇人,睁大双眼,嗓音冷沉,一看到灯光,猝然一手挡去,颇为抗拒。
“你当年也是自愿喝下那杯酒的,何苦到如今,再来纠缠!崇宁小产,对,是哀家给沈樱的麝香,只因你女儿怀了不祥之物!怎么?你在地府之下还不甘心么?”
妇人满头白发,这数月以来,老态愈发明显,她日渐难以入眠,鲜少在宫里的宴席上露面。
荣澜姑姑原本静静听着,却蓦地扬声喊道,似乎不愿再听太后胡言乱语。
“娘娘!”
床榻上的老妇人,愣了愣,探出一只颤颤巍巍的右手,手背上的皱褶,在烛火之下一道道格外明显。
“娘娘,别说了,您该静下心来,早些歇着了。”荣澜放下手中烛台,深深俯下身子去,眉眼之内尽是惊痛。
太后一把推开荣澜,看着她狼狈倒地,满目厉色。“哀家还没死呢,你叩拜做什么?!”
“娘娘,那淑雅死去这么多年,从未出现过,十五年,尸骨都该找不到了。娘娘不是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