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贞姬妾-第4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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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瑾宁心口的疼痛,却越来越沉重刻骨,身子不知某一个的角落,突然而生一颗时而冰凉时而火热的种子,仿佛在脊骨之下游走,在血脉之中砰然跃动她咬紧牙关,面色愈发死白,一把揪紧自己胸前的华服,呼吸一滞,这般熟悉的疼痛,她哪里会忘记?!已经一年多了她本以为不再会被这样突如其来的疼痛折磨了,三年前她几乎夜夜被想不起来的恶梦跟病痛折磨的生不如死,她问过红叶,红叶说她患上了一种奇怪的病,不过往后迟早会好的。一年后,她不过是数月犯病一次,渐渐的,她鲜少再面临这样的疼痛,她当真相信了红叶大巫医的话。本以为这场病已经彻底痊愈,却没想过这一回,来的比任何一回都更猛烈,只是哪怕再痛,她还是费劲最后的力气支撑着自己的身子,不让跪着的身子倒下。
她不想呼救,更不想喊叫,在大食族内她忍耐了数百次,她只想息事宁人,独自煎熬。反正以往也是这么咬牙挺过来的,她明白这病绝不会要她的性命,否则,她也不会活到现在。
她更不愿让秦昊尧见到如今自己的这幅模样,穆瑾宁已经笃定,对于方才的事他已然龙颜大怒,短时间内他定是连她的脸都不想看到。
但即便神智越来越虚浮,越来越不清晰,她唯独想着的,不是如何跟秦昊尧对抗,而是如何快些压下越来越难以忍耐来势汹涌的病痛。即便他们争吵的这么凶,看上去根本没有挽回的余地,不管他是否打算冷落自己,或者不再理会自己,她唯一念念不忘的,是她腹中两个多月的孩儿,比起任何时候,她更加紧张不安。
指节紧紧陷入猩红色的地毯之中,在她心中死灰复燃的,是格外复杂难言的痛苦,还有某种新生的冲动和渴望
突然之间,她明白了此为何物,明白了在体内复苏的不只是难以解释的病痛,还有——她丢失很久很久的东西。
最后的一道理智从她脑海之中逝去,汗水从她的额头滑落下面颊,口鼻间的呼吸愈来愈混乱炽热,最终她再也无法强忍,宛若被重击般无力地伏下身子,再也不知任何事。
“卑职无法为爷守住秘密,卑职没有脸面见皇上。”
王谢走到那一道高大俊挺的身影旁,跪在他的身后,低垂着头,他从半路追来,也不知秦昊尧离开上书房为何突然离去,但他身为大内侍卫统领,无法为主子分忧解难,更是为主子遭来麻烦,迟迟不曾原谅自己的过错。
“当然是你的错。”秦昊尧一脸阴沉,黑眸满是阴鹜肃然,不正眼瞧身后的侍卫,冷然丢下这一句话。见王谢沉默不语,仿佛无论他要如何重罚,王谢都不会为自己有任何辩解,冷眸扫过一眼,秦昊尧话锋一转,无声冷笑。
“你是无法违抗她的。”
穆瑾宁不是懦弱的女人,更不是毫无主见的女人,她一旦打定主意,绝不会轻言放弃。区区一个王谢,她还不至于到无法从他口里逼出李暄下落的地步,不难想象,到底她会如何软硬兼施,王谢根本无力招架,更别提还要顾忌穆瑾宁腹中皇嗣。身为侍卫统领,手中刀起刀落杀过的人也有百余人了,也终究是无法跟她比狠。在下人的眼底,皇嗣胜过他们的性命般不可触碰,又有谁敢无视身怀皇嗣的穆瑾宁呢?!
“你跟了朕这么多年,定是知晓朕赏罚分明。既然承认犯了泄密的过错,就把身上的官职留下出宫去。”
秦昊尧冷冷淡淡瞥视了一眼,丢下这一番话,王谢没有只字片语,沉默着取下头顶上的银色锥帽,朝着主子叩首行礼,继而安静退下,没有任何怨言。
王谢走开不多久,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秦昊尧不曾转身,负手而立,冷眼凝视着眼前的风景,眼底没有半分软化。
秦昊尧当然知晓,站在他身后的人是王镭,王谢的双生兄长,只听得王镭沉声道。“爷,王谢犯了错,卑职愿意一同受罚。”
他知道王镭定会来,却没想过来的这么快。
“犯错的人,理应受罪,而你陪朕上战场,护驾有功,朕若是惩罚你,岂不是黑白不分?”秦昊尧闻言,冷哼一声,他做任何决定,都不愿有人干扰,更别提在今日,他满心不快,无心处置此事。
王镭紧紧皱着眉头,面色凝重,方才皇帝只是要王谢交出统领官职谢罪,已经是念在这些年的情分上了,只是天子一旦何时改变念头,王谢在宫外也会受到惩罚,他身为王谢兄长,自然该为王谢减轻罪责,同甘共苦。
“兄弟之间若说感情多深的话,更像是矫情,我们两个从未说过这种话。生着一模一样的面孔,两人相处的这些年来并不若皇上见到的这么平静。从小到大,也有相互厌恶的时候,也有恨不得对方消失的时候,在让燕云去对方身边的时候,也还是会痛苦难熬。但几十年过去了,到如今,兄弟如手足,没有这个兄弟的话,那是最悲哀的事。”
王镭诚恳地道出这一番话,若是王谢被天子重罚,他也绝不会袖手旁观,宁愿一道承受痛苦。
“退下吧。”
秦昊尧淡淡说道,黑眸愈发幽深,盯着眼前大树上树干上的一块新鲜血色痕迹,依旧静默不语。
他不在意等待,穆瑾宁这辈子都会留在自己的身边,她跟自己承诺过,他也相信她的承诺。
他本以为再也不会有任何人摧毁他们之间的感情,却没想过如今面临看上去更难过的关卡,他要是将李暄杀了,他们的感情就会被打回原形?!若是他留下李暄,她才能心甘情愿地跟随陪伴自己?!
哪怕他拥有她,一辈子也守着她的身体而已,无法得到她的心,他如何满足?!如何觉得这么多年的等候都是值得的,如何相信他们将来会一帆风顺?!他是喜欢穆瑾宁,是深爱着穆瑾宁,却没料到感情会突然变成一个怪物,驱使着他越来越贪婪,越来越不餍足。他从来都是果断霸道的,但对于感情而言,他再强硬,却也看不到更好的结果。
就像是王镭说的话,不知何时开始,她对自己的重要——不只是情人,不只是亲人,仿佛胜过自己的手足,抛弃她,无疑是砍下自己的手足,伤害她,无疑是伤害自己的手足,跟她较真作对,也更是跟自己过不去。他又岂会安然无恙,又岂会不觉疼痛?!
垂下的右拳微微颤抖,却无人看得出来,鲜血从指节上溢出来,殷红的血珠,划过手背,他重重叹息,眉头更重,黑眸之内再无一分波澜起伏,宛若深夜般诡谲冷漠。
正文 情殇 280 安静的相爱容忍
“主子,您快起来吧,来,搭着奴婢的肩膀”
琼音见天色已晚,穆瑾宁还未回到偏殿,想起皇后说起过要去见皇上,她急急忙忙去了上书房,白日里皇帝在那里的时候最长,却没想过见着跪在地上的穆瑾宁,琼音满心急切,看着穆瑾宁的面色死白难看,一手扶着穆瑾宁起身,一手抓紧穆瑾宁勾住自己脖颈的臂膀。
穆瑾宁紧蹙眉头,刚起身的那一瞬,早已麻木的双足踩踏在地面上,痛楚从脚心里窜上整个身子,她双腿一软,眼前发黑,几乎要再度瘫软。
琼音不敢再问,到底穆瑾宁在上书房跪了多久,但揣摩着两人相见的时候到当下,约莫已有两个时辰,人纹丝不动跪着这么长时间,定会难受不堪,更别提穆瑾宁还是怀着孩子的女人,要是再跪下去,定会体力不支,若在这个关键时刻出了事,腹中孩子如何还能安然无恙?!
穆瑾宁一身虚弱,也没有力气说话,似乎更不想开口说起此事,咬牙忍痛,跟随着琼音缓缓地走出上书房,走入迷茫夜色。
琼音扶着穆瑾宁小心翼翼地走回偏殿去,光是在路上就走了比往日约莫两倍长的时间,一回到偏殿,琼音急忙吩咐紫鹃烧了热水准备给穆瑾宁沐浴,跪了这么久,定是整个身子都酸疼不爽,为穆瑾宁褪下身上华服的时候也不难察觉衣衫上的新鲜湿意,琼音眼眸一黯,视线再度落在眼前的娇美女子身上,穆瑾宁的脸上没有任何神情,也不曾说半句身子不适,琼音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只能在一旁静候。
穆瑾宁坐在床沿,琼音跪在地上,轻轻卷起穆瑾宁的白裤,穆瑾宁的双膝之上一片红色痕迹,琼音于心不忍,眉头皱成一团,一边为穆瑾宁涂抹祛瘀化肿的药膏,一边低声埋怨。
“皇上怎么能不顾不理主子呢?主子的身子这些天才开始好转,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穆瑾宁闻言,眼底落入更多的苍凉,她淡淡睇着琼音,光洁的小脸上却没有再多的悲伤,低低说道。
“皇上若想来,早该来了。”
说完这一句,她沉默着掀开单薄锦被,躺上床去,侧过娇躯而睡,琼音看她如此疲惫无力,也不再开口,悄悄起身为穆瑾宁拉上帐幔,吹熄桌上的蜡烛,退了出去。
身子上的疼痛,哪里比得上心里的苦楚?!
穆瑾宁在黑暗之中睁着发亮的双眸,若有所思,秦昊尧不曾回来看她,定是怒气未消,更是让她悔改的意思。
这一回,牵扯到两人的感情,她还能全身而退吗?!
秦昊尧无法容忍的不是李暄活着的事实而已,而是那三年时光她将秦昊尧忘得彻彻底底而唯有李暄陪伴她左右。他无法接受的,更是她跟李暄的那三年时间的所有点点滴滴,所有的美好记忆。一旦她为李暄而耿耿于怀,秦昊尧如何放下对他们的戒心和怀疑?!
对天子而言,他从来都不怕身边没有女人,他苦等她数年之久,不只是因为如此沉重的感情,更有对她的愧疚和自责,他可以对自己百依百顺,有求必应,但即便是皇后,也不该用任何明的暗的方式来要挟他。
若他们走到这一步,感情也迟早要分崩离析,变成另一幅模样。
眼眸之内的黯然更深更重,穆瑾宁辗转反侧,她若是无法说服天子,无法挽留李暄的性命之外更是让她跟天子之间再生嫌隙,可谓得不偿失。
她面色苍白,匕首划开她的手腕,她无力地垂下右手,双眸只是微微睁开,轻轻瞥了一眼,凝视着殷红的血液,一滴滴落在清水之内。
红叶冷冷凝视着她,重重割开了手臂,将彼此的伤痕交汇镶贴在一处,猩红的血流缓缓淌下,冰冷的尖锐,刺入她的身子,寒意越来越重,仿佛用一块寒冰,将她包裹起来。
她的眼前愈发模糊,隐约是透过寒冰去凝视周遭的光景唯有见到高大的金桐烛架上的点点火光,偶尔听到屋外的铜铃声,一声一声,断断续续,困住她最后的一丝理智,不让她彻底陷入迷茫。
眼皮越来越重,眼神越来越空洞,她能听着红叶的念念有词,看着红叶起身取来一个黑匣子,放在她的耳畔。
几十只红烛的光影,蓦地扑面而来,她还来不及她只觉得体内有一些力量,被暗中抽离她的身子,一分一毫,仿佛她就要死去。
她只觉得体内有一阵暖意,渐渐在心头落下,生出了茵茵绿草和五彩鲜花,她仿佛闭上了眼,还是依旧看到了一日春光和满地芬芳。
突然,她觉得并不会太过痛苦。
琼音听到内室的动静,站在床前,微微蹙眉,眼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子眉头紧蹙,辗转反侧,她生怕穆瑾宁身子不适,等候了许久才看到穆瑾宁舒展开眉头,她不知到底主子做了什么梦,却看来并不轻松美好。
偏殿之外,驻足站着一个男人,他一身寒意,黑眸冷沉,仿佛夜色早已吞噬了华服上原本的颜色,如今时辰还早,偏殿内早早熄了烛光,看来她已经休息了。
他舒展开眉头的愁绪,缓步走向寝宫另一旁,身影被拖得很长,戳破了最后这一层纸,却愈发让自己绊手绊脚,宛若被困在感情中的一头困兽。
这一回,胜过往日任何一次,他更难无法看到前方的路,看不到前面的出口。
仿佛他即便是天子,也只能看这段感情有始无终,这些年来,迟迟不肯松手的人是自己,但——她在李暄的身边,却比留在他身边更幸福。
哪怕他是豁达大度的男人,也无法将自己深爱的女人拱手于人,总是捆绑了两个人,却让他误以为他们可以同甘共苦,同舟共济。
他再不愿承认,也不能看不到,也许在将自己遗忘的那几年,穆瑾宁早已变了心。
推门而入,秦昊尧走入寝宫之内,昏昏沉沉地躺上床去,他同样疲惫不堪,不多久就陷入梦境。
她一袭粉衣,宛若春日娇俏迷人的粉蝶,兴匆匆地从宫内深处疾步走来,却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她久久不曾起身,仿佛摔得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