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贞姬妾-第2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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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登基的时候,哪怕病得很重,我也会站着看的。”她淡淡一笑,眼底的阴霾复杂藏匿的很深,说的轻描淡写,但秦昊尧却还是皱起了眉头。
他并不在意,说的漫不经心:“不就是风寒吗?要是这几天还不能治好,那就是太医的责任了。”
她显得过分的安静,只是眼波闪耀,似乎有自己的心思。
秦昊尧将她的柔荑拉到胸口,神色一柔,隐约听得到她的轻轻咳嗽声,似乎身体的确不舒服。他黑眸一沉,他低沉的嗓音落在她的耳畔,格外清晰笃定。“那一日可不是我一个人要站在百官臣子和天下子民的面前,还有你呢。”
她微微怔住了,抬起水眸望着他,仿佛他方才说的那一句话,她听的并不算清楚,他的言下之意,她也几乎一无所知。
他的眼底褪去了与生俱来的冷傲,笑容越聚越多,他以为以他们的默契,至少他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她不该是一脸受惊的模样。
“我即位之后,就该册封皇后,那个人会是谁?”他不疾不徐吐出这一句,神色一柔,轻声询问,每一个字都宛若随着细细溪流,流淌到她的心里去。
若是在即位前,已经有了妻子,他该册封那个人为后。
秦昊尧在登基之前,虽然他们有夫妻名分,但她只是他的小妾,并非正室,登基后将正室直接纳为皇后,秦昊尧做出这样的决定,多多少少于理不合。
到最后,她只能做这个决定,还不如让他别再爱下去,别再越陷越深。她的心中揪着疼痛,她伪装神色自若,皇后的那个位置太高太华丽太沉重,她这辈子没有梦寐以求,如今更不忍心伸出手去触碰。
秦昊尧渐渐看着穆槿宁的眼神,却诧异她的脸上没有任何一分喜色,她的眼眸掠过几分冰冷,仿佛并不领情,让病容慵懒疲惫的她,看来愈发疏离,冷若冰霜。
他险些觉得他说的话,不是无上的荣耀,而是痛苦的惩罚。
她为何会是这等神情?
穆槿宁眼波一闪,晶莹小脸上没有柔和温暖,苍白的唇中溢出这么一番话,愈发咄咄逼人。
“我会是那一个,天下无双吗?”
“我会成为你心中那一个,绝无仅有吗?”
“我会让你觉得我是那一个,世间唯一吗?”
她几乎是翻脸无情,他只觉得她一定是病了所以在闹脾气,否则至少也不该吝啬一丝笑容,横眉冷对。
秦昊尧当下几乎无法说出话来,他当然承认穆槿宁对她而言,是不可取代的女人,但他无法做出更多的保证,他登基即位,便是大圣王朝的新帝,即将建立自己的后宫,这些原本就是板上钉钉,顺其自然。
“能当皇后又如何?让我跟别的女人争风吃醋,勾心斗角,为了抢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耍尽心机?”
她见秦昊尧冷着脸不语,无声冷笑,心中的寒意却宛若积雪般堆砌着,迟迟不曾融化一分,她眉梢一挑,仿佛不无鄙夷唾弃。
“我从未想过要过这样的生活。”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判若两人,独自侧过身子,将锦被拉上,再也不理会他。
秦昊尧坐在床沿,浓眉紧锁,他以为告诉她,她是他立后的不二人选,她会欢愉欣喜,但她却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甚至,丢弃了这一个他挖空心思才能为她谋划来的名分,哪怕不顾臣子的反对,不顾子民的谈论,他心里能当他的后的人,就只有她这一个。
她最后的那一句话,她从未想过要过这样的生活,每一个字,都更像是甩了他一巴掌的决绝果断。
他以为这一份礼物,她会喜欢,但她却丢弃在地上,看都不看一眼,满心不屑。
“你好好想想,我就当你这一句是生病糊涂才说的气话。”他站起身来,如今只能看着她的背影,一头乌黑青丝披散在螓首之后,他虽然不无怒意,却也不再跟她争论,毕竟她一身疲倦虚弱,更牵扯着他的心。
她说话有些冲动,或许是因为身体不适,他这么自欺欺人,不愿当真。
但穆槿宁却不给他任何台阶下,她的眸光冷冽,话锋决绝:“我不是在置气,我无意跟那些后妃周旋,斗智斗勇——”
“有什么话,等你病好了再说。”秦昊尧却不愿再听这些真实的刺耳的言语,生生打断,随即转身试图离开。
她的嗓音清冷,从身后飘出,萦绕着他的身子,让他胸口一震,莫名复杂的阴霾,让他的眉头更重。“我不会更改决心的。”
她觉得他为她做的这么多还不够?这天下有哪个帝王,不曾拥有后宫?她到底在担心什么,他哪怕有妃嫔佳丽,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一定也是装着她,穆槿宁这个女人,早已贯穿他生命的始终。
他阴沉着俊脸离开淑宁宫,外堂的宫女跪了一地,甚至不敢大声呼吸。
穆槿宁的耳畔传来门关上的声响,她依旧不曾转过身来,眸光落在内侧的雪白墙壁上,唇角仿佛缀着千斤巨石,让她哪怕一个敷衍的笑容,都无法绽放。
女人的嫉妒,会让男人厌恶反感,最终,他就不会甘愿忍耐,会舍弃她的。
她对秦昊尧的仁慈,或许也是最后一回了,与其让他陪伴自己痛苦煎熬,还不如让他的余生都恨她。
变成一个善妒狭隘的女人,他的所有情意,所有耐性,也会渐渐消磨光的。
她是一个没有将来的人。
她甚至不知道,到底走到最后,她会变成何等的模样,痛苦,疾病,煎熬,眼泪,鲜血,哀求,哭喊是否都会伴随着她的余生。
她不想活的那么可怜,那么卑微。
正文 193 秦王的温柔一面
“你在做什么?”
她一身紫色华服,双膝跪坐在地毯之上,整个身影都宛若一团紫光覆在那人的身上,听到身后的质疑声,她蓦地转过头来,白皙面容鲜红双唇,唇畔可见点点血色,黑眸之中满满当当的敌意和精明敏锐,宛若是丛林之中的野兽,却又隐约可见与生俱来的优雅从容。
她抹去唇边的鲜红血滴,从那人身上自如起身,一身骄傲地走向他,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的泰然处之。
秦昊尧怔了怔,那个倒在地上的正是贴身侍女紫鹃,她的手边是一地碎瓷片,隐约可见泼了一地的燕窝,紫鹃的手臂上被碎瓷片刮破了一条长长的伤痕,当下就流了不少血。
穆槿宁溅到脸上的血迹,便是来源于此处。
“爷,方才是奴婢失手打翻了燕窝,奴婢罪该万死”紫鹃的眼底满是闪烁的恐惧,咬牙坐起身来,跪在秦昊尧的脚边,扬声求饶。
但他似乎看到的并非是这么简单的情景,他的心中有了疑心,转过身去望向穆槿宁,她已然走到了对面,推开木窗,倚靠在窗前观赏窗外的明媚春色。她仿佛根本不在意,更像是不曾察觉秦昊尧在自己的身后,秦昊尧凝眸盯着那一具熟悉的身影,却越来越觉得她陌生。
“别开窗,风寒还没好——”他下巴一点,示意紫鹃收拾了地上的狼籍之后退出去,他一步一步走向她的身影,手掌覆在她的肩头,一手则越过她,将窗户关上。
她就在此刻侧过脸来,她的目光诡谲深远,仿佛秦昊尧站着的时候,她也察觉不到,他甚至能够察觉,她的目光透过他的身子,落在远方某一处。
她的眼底,虽然有他的倒影,但她的目光所及之处,却没有他。
她的眸光,让他当下就寒了心,那种莫名的古怪的情绪,安静却又压抑,让他肩膀上的疼痛似乎更加严重。
她缓缓悠悠地转过头去,越过他的身子,安然地坐在床沿,却什么话都不说。
秦昊尧不曾多想,昨日的不欢而散,今日她似乎依旧想要冷战下去,登基之前的这几天格外忙碌,他已经身心俱疲,无暇顾及她的女儿家深不可测的心思,无话可说的尴尬,让他再度扭头就走。
但接二连三出了事,第二天天还未亮,秦昊尧就仓促起身,只因王镭传达了个古怪突然的消息。
她误伤了身边的宫女,宫女拖着流血的腿跑到殿外,神情慌乱恐惧,连声喊娘娘疯了。娘娘杀人了
后宫的平静,一瞬间被打破颠覆。
秦昊尧走到淑宁宫的门口,地上的血迹点点滴滴,依旧刺目明显,他的面色凝重,步伐不曾有短暂的停顿,一刻间就推门而入。
王镭已经审问过,红梅和紫鹃沉默了许久,才说她们亲眼看到是槿妃做的,并不像是污蔑栽赃。
秦昊尧闻到此处,黑眸落在端坐在软榻上的女子,穆槿宁神色平和地做着女红,绣着的图,正是花好月圆。
偌大的内室,格外的安谧,他当然无法将这一个满身祥和温柔的女子,套上伤人的恶名,穆槿宁于他而言,从来都是一个善良的女人。
如今唯一愿意陪伴在穆槿宁身边的,只有琼音一人,她的眼底闪耀着微光,抬着眸子望着秦昊尧的狐疑目光,抿了抿唇,几乎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事已至此,秦昊尧也不会察觉不到任何异样,他不曾打破穆槿宁的沉思,只是示意琼音离开,他径自走到偏殿,看着琼音走进,才低声嘱咐。
“把门关上。”
琼音眼波一闪,缓缓回过身去,将门合上了,她当然清楚,秦昊尧要问些什么。
“郡主并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这一句,是为穆槿宁恳求秦昊尧的原谅和宽恕。
琼音双膝一软,跪在秦昊尧的身前,低低埋着头,嗓音之中满是哽咽的苦楚。
“什么意思?宫女受伤难道不是因为她?”秦昊尧觉得其中自有文章,黑眸冷绝,冷着俊脸发问,咄咄逼人:“是不是有人栽赃陷害?到底是谁做的?”
“是郡主,但”琼音很想为自己的主子洗清身上的冤屈,但穆槿宁交代过她的病症不能跟任何人透露,甚至是秦昊尧,也是一字未提。她蓦地连连摇头,眼底满是困惑和迟疑踌躇:“不是郡主”
琼音似是而非的回答,却让秦昊尧愈发不悦不快,他更觉此事并不简单,眸光沉敛,黑眸之内满是肃杀之意。
“这后宫自有百年来祖宗立下的规矩,哪怕是主子,也不能随意处置下人的性命,你若还是不把一切都交代清楚,她难逃罪罚。”
他的威吓,言不由衷。有人亲眼看到穆槿宁伤了宫女,证据确凿,他却又无法狠下心来处置她,他从未如此两难过。
他始终不愿相信穆槿宁被权势荣耀冲昏了头脑,变得跟他这辈子见过的后妃一样一个个,心狠手毒,颐指气使,作威作福。
至少他这么多年来认识的穆槿宁,从未展露过那样的一面。
她沉默了许久,最终决定不再隐瞒下去,穆槿宁的情况时好时坏,让琼音心中不安忐忑的无法承受。
“自从我这回进了宫,就常常看到主子备受煎熬,前几天又昏倒了,几乎像是死过去一样,但赵太医对我说是风寒,我并不懂医术,但如今看来不那么一般。有时候我跟主子说话的时候她也会置若罔闻,有时候像是神游天外,有时候像是看不到我径自走过去。郡主她,变得越来越古怪,越来越陌生了。”
秦昊尧陡然间心口一震,琼音说的话,让他几乎无法理清脑海中的思绪,她过分苍白的面容,她有心无力的笑靥,她宛若冰块一般寒冷的手脚,她常常在睡梦之中都轻蹙的眉头甚至,他们之间的谈论,会有偶尔之间的漫长沉默,沉默过后又判若两人的冷淡调笑,不屑一顾,冷若冰霜。
每一件事,都早已有了异样的征兆,但他却倒如今才惊觉。
“虽然是郡主下的手,我抢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但我至今不愿相信会是郡主,甚至在当下,郡主仿佛是另一个人。仿佛在场的所有人,她都认不出来,满心戒备,她或许只是想要保护自己,爷,请您千万别怪罪郡主,那绝不会是她真心为之”
耳畔反复回响着琼音的声音,秦昊尧面无表情地走入淑宁宫,脚步似有踌躇停顿,每一步朝着那一个身影走去,他都说不清楚,到底心中是何等的情绪,或许早已不能用酸甜苦辣来形容。
听到身后的步伐,是最熟悉的,她转过身来,笑着看他。
他惊诧于在她伤人之后,脸上还能流露如此温和平静的笑靥,并不显得伪善,相反,自然地没有任何一分矫揉造作的痕迹。
但这一回,她的眼里有他,她虽称不上热络,却也不曾像是前天一样视而不见,朝着他微微欠个身,她总是滴水不漏,恭敬有礼。
“你这么晚回来,我没想到。”
秦昊尧凝眸看着她,她的眼眸宛若清澈绽放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