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碎-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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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好吧,一个不敢得罪的得力干将,一个不能得罪的衣食父母,你该请我们俩客了吧?
何从进门说:底座已经定好了,红木嵌银,一万五千块,你说值得吗?
我说:别管那么多,今天是刘导请客,同去同去。
第八章 爱情总是愈挫愈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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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暑假对我来说特别漫长。我没有回家,而是以在学校学习的名义骗了父母独自留在空空荡荡的校园里,因为我盼望着雅迪哪一天会突然来到学校找我。每天一大早睁开眼我就会祈祷今天给我一个惊喜让我的雅迪出现在我的面前,然后是整整一天的等待,第二天再一次无望地祈祷和无望的等待……煎熬了一个假期雅迪也没有出现。
9月1日,学生们陆续返校,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女生楼前,有许多都是分别了一个假期的恋爱中的男女,迫不及待地相见,男生往往大胆而又深情地拥抱女生,而女生带着压抑不住的幸福表情羞涩地躲避。
雅迪站在女生楼的门口,面色苍白,明显消瘦了许多,一脸幽怨地看着我。
我的心底涌起一股酸涩,轻轻地说:你好吗?
她的眼泪就流下来。我很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过去紧紧地抱住她,然而就在这时候,她的妈妈居然令人惊讶地从宿舍楼里走出来,喊道:雅迪!
我乖巧地打招呼:阿姨,您来了?
她并不理我,继续喊:雅迪,回房间!
雅迪看了我一眼,就乖乖地回去。她妈妈并没有跟去,而是过来用一种与她的身份很不相符的语调恶狠狠地跟我说:你们学校里的领导我都打过招呼了,你要是再纠缠她,别怪我不客气。
我非常生气地反问:你能一直住在这里吗?
她被我这一句话问住,憋红了脸:你,你,你简直就是个小流氓。
我说:你可以骂我,但你不会阻止我们的。说完便悲壮地扬长而去。
她的母亲真的在学校里住了两个星期。我原来以为阻止自己孩子恋爱的父母都是那些没有文化的封建家长,没想到大学教授也会这样。或许在课堂上她也会慷慨激昂地抨击封建家长制,但到了自己身上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开学的第十五天的晚上,我就和雅迪偷偷地跑到学校外边的树林里。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身影,窃窃私语或啧啧热吻,各自为政,旁若无人。我们一直都没有说话,找到一处稍微清静的地方,我就一下子抱住她颤抖的身体,她的双臂揽上我的脖子,我像复仇一般地吻她,她也热情地回应着,两行湿湿的泪从我们的脸上滑过,流向嘴角,这个吻就变得更加苦涩。
忽然,她拉了我就跑,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跟着她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跑。
我们跑到了离学校很远的那片草地上,就是我带她去看黄昏的那片草地。
她拉我坐下来,黑暗中的眼睛里闪烁着邪恶的光芒,抓起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我的双手似乎抓住了两颗跳动的心脏,柔软而又充满着震撼。她倒在草地上,拉起了自己的裙子,我怀着满腔仇恨进入她的身体……整个过程几乎是毫无声息。
坐起来的时候,雅迪对着黑夜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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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还没有来得及在头脑中梳理昨夜所发生的一切,辅导员就把我叫去问我: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我一下子蒙了,这是什么学校?生硬地回答:没干什么。
他很生气:没干什么?你是不是跟外语系那女孩出去了?
我有种豁出去的冲动:是啊,怎么了?
他被我浑不吝的态度激怒:怎么了?怎么了你不知道啊?人家有男朋友了,你不知道啊?人家没看上你,你不知道啊?你干嘛纠缠不休呢?
其实我们辅导员还是不错的一个人,那时候还在上研究生,跟我们完全没有那种师道尊严,我也敢说话,继续生硬地顶撞他:我怎么知道这些?我喜欢她,她也明确地喜欢我,怎么是我纠缠不休?你问过她本人了么?就听他妈妈的一面之词?
他冒出一句脏话:操,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我说:你可以处分我,但不可能改变我。我就不相信现在还有谁一手遮天。
他反而缓和了语气:方正,我们不是经常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吗?你干嘛非要这样?
我说:那是自我安慰而已。天涯到处有芳草,但只有一棵是我的,我为什么不能这样?我们不是从七十年前就追求民主自由吗?怎么一个个说得天花乱坠,到了实际问题上就完全走样了呢?怪不得有人说〃五四〃时期追求科学民主自由的任务到现在还没有完成呢。
他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但语气还是很严厉:少给我上纲上线。你还在宣扬这些言论,我看就是思想有问题。
我说:老师,我尊重你也信任你,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
他说:首先,学校原则上是不提倡谈恋爱的,这是第一错;其次,人家家庭坚决反对,这是第二错;第三错,私自跑出校园,半夜才回来。够了吧?
我说:这些错我都承认,可是,哪一个是真的错?
他无奈地说:算了,你自己回去考虑吧,我没时间跟你辩论。
回到宿舍,我躺在床上开始思考整个事情的经过,发现自己站在理论上正当的一面,却显得那么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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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迪的母亲几乎每周都来学校,我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罪大恶极之处,如此遭人防范。我和雅迪都得到了两个系的老师们的特殊照顾,要见一面简直就比登蜀道还难。那一个阶段我也经常接到繁重的帮助做课题的老师搜集资料的任务,干了一些研究生干的工作。
我就经常钻到图书馆里遨游书海,查了现代文学查当代文学查了西方文论查中国古典文论,总之不会闲着,直到帮助张教授搜集先秦文学的资料的时候,我才明白塞翁失马的道理。
我的大学生活除了遇到那些不堪回首的爱情,还令我难忘的就是这位个性鲜明的老师了。给我们讲授古典文学的张教授是一位很传奇的人物,1957年,正在大学读书的他因为一篇
文章被打成右派,给我们授课时才重现江湖几年。他的精力充沛、博闻强记都令人佩服,经常给我们大段大段地背《战国策》、《离骚》之类的古代典籍。更重要的是,在很多问题上他的见解都与众不同。
我们的教育一直都是惟课本至尊,从小到大的老师一路念着课本下来,对人的创造力是一种明目张胆的扼杀。但你又不得不甘愿被杀,否则将付出一生的代价。张教授的观点却独特得古怪。比如对鲁迅的诗歌“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他的解释是:这是鲁迅先生写的朦胧诗,你翻开《说文解字》、《康熙字典》,没有关于“孺子”是劳苦大众的解释,在《战国策·齐策》中则有“齐王有十孺子”的词句,孺子者,美女也,可见鲁迅先生这是不顾世俗偏见追求爱情的诗句。……
他的解释多少都有些“反动”的成分,但至少告诉我们文学并非只有一种解释,这些观点即使是错的,也让我们学会了另外的思想方式。
张教授把我叫到他的家里,给了我一张写满书目的纸,这是让我帮他查的资料。然后满脸笑意地对我说:你行啊,得到如此重视,书记亲自点将。
我只有苦笑,明白他知道这一切因为什么。
他又说:庄子曰,知其无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我说:我做不到。
他笑:年轻人,我羡慕你,也同情你,当然了,我还可以帮助你。
已经心力交瘁的我就像在漫长的黑夜里看到一丝曙光,急忙说:谢谢您,老师。
他说:今晚我给你们两个小时的时间,你晚饭后直接到我家来。
从张教授家出来,我有一种想唱歌的冲动,谁知一开口却是那首《一无所有》。
晚上我早早吃晚饭就到了教授家里,老人家哈哈大笑:你真是心急,才几点?
我有些不好意思,他孩子气地说:你耐心等我吃晚饭,然后我就出去,然后你们就可以相会,这么老了当一回红娘还是挺有意思的。不过注意,不要出格,我可是随时都会回来的。
我说:我保证。
我在静静地等,墙上的挂钟卡塔卡塔地敲打着我的心,时间仿佛时而飞快时而凝滞。就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门响了。
我开门,雅迪站在门外,讶异地望着我,我知道张教授一定是在这里玩了一个小把戏,只告诉她晚上到家里来,而没说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作解释,一把拉她进来,关上门,死死地抱住她,她也死死地抱住我。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想到时间有限,就拉她到沙发上,问她:你好吗?
她说:我不好,我快要崩溃了。
我说:没关系的,看你妈妈到底能坚持多久?
她说:他们给我找男朋友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什么?
她说:爸爸同事的儿子,在公安局工作。
我愤愤地说:太卑鄙了。你答应了?
她说:没有,但是我快受不了了。
我问:他们会逼你吗?
她说:其实一直都在逼我。我怎么办啊?
我真的没有办法。头脑中曾经闪过私奔的念头,但感觉这样就太对不起雅迪了,只好说:我们慢慢想办法。
我终生感激张教授,不仅是他给了我一种全新的思维方式,而是他给了我一次与雅迪幽会的最后机会,这更让我珍惜。
第二天一早,我还没有起床,学生会的一位干部就来敲我们宿舍的门,我们以为是哪个好事者来催我们起床,便没人做声,门外就喊:方正,方正,你的电报。
我连忙起床,把门打开,接过一封电报,只有简单的五个字:父病重,速归。
就像一个玩笑,我怎么也不会相信健康乐观的父亲会病倒,也许是因为这种心态,让我还能从容地做出安排。
雅迪:
刚刚接到一封电报,我的父亲病重,暂时不能陪你了,不过我很快就会回来。记住,我永远爱你!
你的:方正
我写下这张字条托付陈振河交给雅迪才上了回家的列车,一去便是一个多月。
第九章 流言像火种一样落入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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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承那边一切准备就绪,接下来就是让时间使这一切变得更加接近真实,而这一段时间,我们需要做很多的事情。我把一千元钱买来的那块石头放到了量身订做的价值一万五千元的嵌银红木底座上,那底座雕龙画凤古色古香,正面中间是嵌银的草书文字“独钓寒江雪”,与那块石头合而为一,简直堪称巧夺天工。
我问天歌:这个值多少钱?
一万六。她说。
你怎么这么实诚啊?送给你那位主任怎么样?
她说:算了吧,别露了馅儿,砸了锅。
我说:在20世纪80年代,有一群外国小伙子凑到一起搞了一个21世纪音乐会,请到了音乐界的名流现场观摩,最后演出获得了空前的成功,音乐专家们对他们前卫的音乐赞不绝口,等记者采访这些小伙子的时候,你猜他们说什么?
她问:说什么?
他们说:我们根本就不懂音乐,手指头在钢琴上乱砸而已。
她说:你瞎编的吧?
我说:这至少说明一个道理,任何事物的价值都是人凭借感觉来定的,而感觉是完全可以引导的,如果我先拉一个大旗把你唬住,就不由得你不相信。当年一棵君子兰卖到百万元,它就凭什么值那么多的钱?
她说:那是炒作的结果。
我说:这就对了,艺术的真正价值就是包装炒作的价值,著名歌手唱一首歌干吗那么值钱?就是人家在成名过程中炒作花了大价钱,这就是艺术价值的规律。
她说:可你这块石头并没有炒作。
我说:你就看我的包装吧。何从,到公安局借三辆警车,当然也要借三五个全副武装的警察,明天就像押送国宝一样,把这块破石头送到省城。
正在听我们瞎扯的何从先是“啊?”了一声,马上反应过来:好,这就是皇帝的的新衣裳。
天歌无奈地说:行,你们就折腾吧,把事情搅黄了可别说我不帮忙。
第二天,那块石头被安放到一辆三菱吉普车上,另外还有两辆警车开道,一辆警车压后,再后面是何从和天歌坐的HONDA,就这样浩浩荡荡,威风凛凛地开往省城送礼去了。
临走之前我还嘱咐天歌和从:别忘了,这是我们这里非常珍贵的“雪花石”,中间的红色可能和常说的鸡血石类似,只是没有开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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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何从和天歌,我就胸有成竹地到电视台和刘大成着手研究《快乐碰碰车》的神龙泉白酒特别节目。因为曾经做过这个节目的策划人,所以对整个运作过程了如指掌,刘大成说:连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