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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杂碎-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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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露就像一个美丽的梦,在最关键的时刻醒来,面前却是空空荡荡。
  她的经历让我震惊,我曾经多少次猜想种种不可理解的现象背后的那些可能,都没有猜 
中。她试图以付出青春为代价来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却在把一个侧面的悲剧变成喜剧的同时,又让另一个侧面变成了悲剧。只不过有的浮在表面有的隐藏在背后而已。
  我经历中的许许多多的女性,比如青云、比如雅迪、比如杜梅、比如季雨、比如刘露,都像一个个飘忽而过的梦幻,向着各自的方向飞走,而且走得遥不可及,走得杳无音讯。
  现在我的身边只有了天歌,还是那样不近不远地照顾着我,安慰着我。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的爱情故事,开始是那么浪漫那么感人,结尾却平淡得俗不可耐。就跟我和刘露的一切一样,这么匆忙地画了一个不堪回首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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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的几天我都在努力地调整自己,但王秋实和刘露的形象总是在脑海里交互出现,我心里曾经坚定地认为是江明策划了这次殴打行动,现在,我宁愿相信是王秋实所为,这样就可以让我更加理直气壮地恨他。
  张承和何从进了病房。
  何从大大咧咧地问:怎么样了?
  我没有回答。
  张承提了一大袋子保健品放到床头柜上,说:现场会后天召开,其他的一切都很顺利,你放心养伤,还有,剩余的钱我都带来了。
  我说:交给何从就行了,不用跟我说。
  张承又说:王市长听到你的事情,非常关心,他说太忙了,没时间来看你,让我带来这些保健品给你,并代他问候你。
  我一下子发起火来,指着那些东西瞪着眼说:你给我拿走,拿走!
  张承何从面面相觑,天歌赶忙把他们拉出门,我抓起那些东西扔到了门口。
  过了一会儿,天歌回来,跟我轻轻地说一句:他们已经走了。又捡起那包东西拿了出去。
  天歌从来就没有问过我刘露在信中究竟说了些什么,刘大成也没有问过。但他们明确地知道,刘露再也不会回来了。天歌只以为我是因刘露的离去而时常情绪失控,却不明白真正的原因。
  此后她的小心翼翼和强颜欢笑又给了我一种负疚的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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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视里播放沧海市乡镇企业发展研讨现场会的专题,王秋实在煞有介事地讲话,他要求各地政府向金石乡学习,挖掘潜力,重点扶持,既要开拓进取,又要求真务实,把我市的乡镇企业发展推向一个新的高度。
  张承、刘大成、何从都在我的病房里一起看。
  我已经能够把自己调整到基本正常的心态,看到坐在王实秋身边的张承趾高气扬的样子,就开玩笑说:看看我们的张镇长,一不小心就这么牛X了。今年的优秀党员干部没什么问题吧?
  张承不好意思地说:大哥笑话我。
  何从说:听口风,张镇长很有希望成为下一届分管乡镇企业的副县长了呢。
  我说:行啊,也算连升三级,一步登天啦,张县长以后要对我们公司多多支持。
  张承:那是当然,我还能忘本吗?是吧?
  我笑:还没当呢,官腔先上去了,啊?
  大家都笑他,张承也发现自己上当,红了脸说:又挖坑让我跳。
  刘大成的电话响。他看了看号码便出去接听。
  我说:我敢肯定,这是网友灯火阑珊的电话,狗日的也不向我汇报进展情况。
  一会儿刘大成进门,我们都不说话,微笑着看他,他手足无措地:干吗都这么看我?不就是接了一个电话吗?
  我说:老实交待,是谁的?
  他嘿嘿笑:这你知道啊,现在一天打无数遍电话,简直烦死了。你算是把我给害苦了。
  我说:早知道这么痴情我自己留着,干吗给你找麻烦?你没事偷着乐吧?要不你把她电话给我,我告诉她真相。
  刘大成就未置可否地笑。
  何从说:看刘导的表情,很快就能斩于马下了吧?
  这时候电视上的专题片已经播完,接着插播了一条壮阳药的广告,一些著名的影星歌星纷纷亮相,齐夸壮阳药的神奇功效,还有一个阳物长大的非常形象的三维动画。刘大成似乎想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指着电视屏幕说:你看看人家。
  想起那个笑话,大家都笑。
  天歌正好进来,最近她难得看到我的笑脸,高兴地问:你们笑什么呢?
  本来以为那广告只播一遍,谁想到连续就来了三遍,几个男人不看电视幸灾乐祸地看天歌,天歌说:没什么啊,只许你们使坏招,还不许别人使歪招啊。
  刘大成说:天歌真行,泰然处之。
  天歌说:听说方正给你找了个网友,啥时候带来我们瞧瞧?
  刘大成:刚把话题岔开,你又来了,今天拿我开涮是不是?
  张承凑到我身边,悄悄问我:你那天说的神龙泉的传说,在哪里能查到?我想把它们加在酒的包装上。
  我也悄悄地说:你怎么守着神龙泉自己都不知道呢?我是根据小时候看的一个民间传说即兴改编的,现在开始传说也不晚。
  他挠挠头,看着我,我说:看什么?你的创意不错,另外还可以搞矿泉水品牌,就是现在这传说的影响小了点儿,要不再想办法炒作一下?
  他赶忙说:不用不用,我现在都乱了,不知道我们这个神龙泉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我笑:我看你是有点害怕了吧?
  他说:我有种刹不住车的恐惧。
第三十三章 策划一次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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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月之后,我出了院。天上还飘着雪花,地上已是白雪皑皑。病床上的我一直都是从一面窗口读着季节的,忽然看到整个世界的变化,居然还有一种新奇的兴奋。走出病房大楼,扑面而来的白色世界和冰冷的温度刺激让我兴奋,我呼着热气大声高喊:啊——啊——啊——
  周围的人都惊讶地围过来看我,还有人悄悄说:疯了。天歌难堪地拉我上车,我甩开她继续喊:哈——哈——哈——哈——
  天歌使劲拖我,我就像表演一样跟她较劲,人越聚越多,保安也跑过来问:干什么?什么事?
  我说:没事。就顺势把天歌的胳膊挽在我的胳膊下,并肩走下台阶,天歌笑着伏在我的肩头一只手使劲掐我的胳膊。围观的人彻底蒙掉。
  坐到车里,天歌还在一边说“神经病”一边笑,我说:你走不走啊?
  天歌憋着笑问我:先去哪儿?
  我说:你决定吧,长期以来我已经习惯于听从你的命令。
  她说:本来想先把你带回家,自己享受,想想又不合适。
  我说:把我当什么了?让大家共享?
  她说:男人嘛,应该以事业为重,还是先把你送到公司里看看吧。
  15楼上,悄无声息。我一进公司的门口,突然间彩花飞舞,我的十几位员工在何从的指挥下同时出现,笑哈哈地拥过来,齐声呼喊:欢迎总经理回家!
  我笑着说:同志们好!
  他们喊:首长好!
  我说:同志们辛苦了!
  他们喊:为人民服务!
  我说:大家冷不冷?
  他们喊:不冷!
  我说:不冷为什么哆嗦?
  他们喊:冻的!
  天歌已经在那边笑弯了腰,我说:好,还像我的兵。他们又拥上来嘘寒问暖。
  何从说:神龙泉酒销量居高不下,元旦春节到来直接供不应求,张镇长愁坏了。
  我说:不关我事。这就叫赚便宜卖乖吧?
  他说:那张镇长还让我们出后期的广告费,说是你说的。
  我说:可能是我说的。
  他说:那我们不仅白忙乎,还亏了。
  我说:爱咋样咋样吧,公司不是临时倒闭不了吗?
  他刚要继续说,我打断他:小事你就看着办吧,当然,大事你也看着办,我怀念医院。
  他也来了一句粗话。
  我抬脚要踹他,他说:小心。就和天歌一同过来搀我。
  那天晚上,我和天歌的心情都很好。我们做得从容不迫,天歌的温柔几乎要把我熔化掉。
  我躺在床上抽烟,她就依偎在我的胸前。我说:一切都像过眼烟云,最后只剩了你。
  她不说话。
  我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我们的事情了?
  我们什么事情?她问。
  我说:如果你还看得起我,咱们就不要这么通奸下去了,弄个什么本本也过过合法夫妻的日子吧。
  她说:你不想刘露了?
  我说:或许当时仅仅就是被激发起来的斗志,失去了除了为她的命运扼腕叹息,没有更多的依恋。
  她说:花言巧语吧你就,追不到别人又回来跟我说这些,你不感到亏心?
  我没了话说。分析起来自己的这种想法的确有些卑鄙,似乎一直把天歌当成一个补充,又把娶天歌当成对她的一种恩赐。
  你以为你是谁啊?自己暗自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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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把公司的一切都交给了何从,拒绝了所有的为我压惊洗尘祝贺之类各种名目的请客,特别告诉天歌好好跟她们那帮寡妇们一起散散心,我不找她不要找我。
  独自一人开着车转遍了沧海市的新建住宅小区,最后在市郊的一个山坡上选中了一套200平方米的住房。站在落地窗前,满眼都是四季常青的郁郁葱葱的松林,而楼底下就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往山顶,你可以想象这里的幽静与舒适。
  又找到一位中央美院的朋友帮助设计,我的设计思想有两条:一是符合画家的审美趣味,二是操作简单必须能在20天之内全部完成。他说画家的审美趣味各不相同,我说我也不懂你就按照你的趣味来。
  这家伙极好地贯彻了我的第二条:地板保持水泥地的原貌,只是打磨得锃亮;墙壁用白色涂料重新刷过之后,每一个房间都有一面墙壁画上了不知是象征派还是什么派别的画,反正是最好画的那一种;没有床,只有床垫直接铺在地上;家具是粗糙的原木;灯倒是很多,却没有一个是那种豪华的灯具,而是各种矿灯和户外用灯;客厅正对门口该放电视柜的地方也是直接用粗糙的红砖砌成,边边角角故意敲破,另外一边则是一个颇具现代情调的酒柜;沙发更像是粗布包裹起来的不平的床;只有窗帘特别讲究,不论是色彩还是质地都显示出了一种档次和品位……收拾的过程我一直都在怀疑结果,等十几天后一切收拾妥当这地方居然像一个造诣颇深的老艺术家一样透射着魅力。
  把居家过日子的一切都置办齐全。我的下一步计划就是:找一个适当的机会,把天歌带到这里,不管我们各自的过去不管各种各样的心理阻碍也不管她的拒绝,正式宣布与她结婚,然后请来我的母亲一家人过一个快乐团圆的春节。
  既然天歌因为浪漫的爱情开始了第一次婚姻,我想让她有浪漫的第二次也是最后的一次。
  我似乎看到了天歌的惊喜和感动。
  一切都进行得天衣无缝,我身边的人没有一个知道。心底里藏着这样一个秘密,让我有 
一种莫名的兴奋。
  一大早到了公司,就想到春节临近,应该想办法为我的员工们准备点年货了。
  电话铃响。我说:您好,那位?
  那边说:方总你好,我是江明,打了几次电话你都不在公司。
  我问:您找我有事吗?
  他说:我想见你一面。
  我说欢迎的时候江明已经风度翩翩地推门走进来,我惊讶地:想不到您会来,而且这么快。
  他直接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拿出烟斗熟练地装烟丝点烟,跟我说:我承认我输给你了,但我想我也背了黑锅。
  我说:我们不存在谁输谁赢吧?
  他说:我今天亲自来,只想说三件事,第一,我的承诺还有作用,你什么时候感兴趣,我随时等你签约。第二,我放弃了沧海的市场,但外地市场开拓得很顺利,六成醉却早已经停产。第三,召集记者和到工商局举报都是我的人干的,这我承认,不过你受伤的事情完全与我无关,在你住院的时候我就想去看你,又怕刺激你,因为从时间和背景上考虑我有最大的嫌疑,但我还没有卑鄙到这种程度。
  我说:对于这事,我并没有怀疑谁,也不想弄明白究竟是谁。
  真正的意思是,我越来越对人说话的善恶真假失去了判断力。
  何从神色慌张地推门进来,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公安局来了两个人,说是要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我就跟江明笑笑说:江总,看来我们的合作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公安局的人此时就在隔壁等我。
  话说得很轻松,内心里还是充满恐惧。
  江明带着惊讶的表情站起来:没想到会这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打个招呼,我先走了。
  江明出门,我跟何从说:让他们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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