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碎-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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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晚上我们住在了青云的大伯家,我瞪大了双眼面对乡村的清凉幽静的夜晚,试图回忆那个让我惊心动魄的瞬间,却想不起任何一个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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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我们的小城的第二天,青云就不辞而别,独自返校,我却原本认为青云是因为我们的越轨而逃避,所以一直被愧疚折磨,等回到学校,才收到了青云寄来的信。
信中说:也许只有这样,我才能偿还这份情债,因为我知道,所有问题都是不能永远回避的,你可以骂我,可以谴责我。但我不得不告诉你,我已经爱上了别人,他是我们学校的硕士生,有才华,有抱负,对我也是一往情深。我想我们以这样一种特殊的方式了断,应该是最合适的。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别的办法。……
我实在无法表达当时的感受,吃了苍蝇或者屎什么的最多也就是这样。
看起来青云是给我一个了断,而且这个了断还是以她的献身为代价的,但是,我还是像当时很流行的一首歌中唱到的有一种〃被欺骗之后的疲惫〃。青云的工于心计或许就在于此,为了让我无话可说,她居然不惜背叛她的恋人。
窝囊了几天,我忽然就有了一种轻松,本来内向的性格来了一个转折,令人莫名其妙地阳光灿烂起来。只是弄不清楚,转型的契机究竟在哪里。
反思自己的成长历程,发现所有的变化虽然都是在不经意之间,但也都伴随着一次刻骨铭心的触动,许多事情或许放在别人身上并不会出现什么明显的后果,但在我,就会完全不同。天歌说我比女人还敏感。我发现这种敏感就像一根针的尖锐部分,越尖越容易折断,折断之后还不如那些因为相对钝而不易折的人更敏感。我称之为豁然开朗,也称之为矫枉过正。
但从青云的这件事情上看来,一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是非常迟钝的一个人。
第三章 到处是杂碎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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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承的出现等于连接了我的回忆,惨淡的爱情经历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我后来的性格,因为在和青云的恋爱过程中我还是内向而拘谨的,她离我而去的打击可想而知。
我始终认为那次水库之行是青云精心策划的一个陷阱,而事情的发展几乎是为她的设计
锦上添花,这次行动就让青云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经常让我联想到诸葛亮草船借箭之类的典故。在〃策划〃这个词几乎与十几年前〃文化〃一词同样满街都是的时候,我想这才是成功策划的典范之作,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是这个道理。正是受到这个启发,我的文化发展公司才改名为天人。
天人文化发展公司本来叫天人广告公司,经过一个阶段的惨淡经营才明白,这个北方中等城市目前的状况是,你必须有过硬的关系或者自己的媒体,否则就等于无米之炊,无奈之下改称文化发展公司,像指哪儿打哪儿的那种枪手,利用文化之〃筐〃装天下赚钱之业务。
然后,我就把目光转向了不很发达的县里的领导,他们有钱有势,当然手头上也有各种各样的项目,比如城建、绿化、城市雕塑的规划和建设,每每把他们请来,天歌都会找来风姿绰约的都市青春女郎,一顿五迷三道的酒,一场声色犬马的戏,居然也有比较高的成功率。那段时间,我们就像一个个勤劳的掮客,不断地倒着项目,也就是不断地倒着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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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在天歌家里美美地睡了一觉,起来喝着她泡的功夫茶。张承就打过电话来:师兄啊,你把我们放进温柔乡里就不管了?
我说:你慢慢享受着吧,一会儿我会通知你的。
他沉吟了一下,又说:那……她们怎么办?
谁们?
就是这俩女学生。
随你的便,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就让她们走。
那……好吧。
电话扣掉。
我对面的天歌一直笑咪咪地看着我,她也是刚刚睡醒,素面朝天,只穿了一件睡衣,就显出一些老态。她也有三十多岁了吧?
见我盯着她看,便说:看什么看?
我说:你真该嫁人了。
她拢了一下长长的头发,表情复杂地说:说什么呢?
我说:认真地探讨你的终身大事。
她无所适从地说:少来,你不知道你深沉的样子很难看?
我明白自己触到了她的痛处,而她并不希望面对。所以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但还是说:跟你说正经的。
她忽然问我:你说什么是爱情?
这个庞大而又可笑的问题把我的深沉一下子击碎,就说:爱情就是对异性相吸的美化说法。
她接着问出一个同样可笑的问题:你相信真正的爱情吗?
我刚要喝一口茶,“噗”地喷出来,边咳嗽边说:你他妈更深沉了。
我是认真的。她说。
我笑笑:那好,听听我的真实观点,所谓爱情,不过是人的一种感觉,也可以称作想象,所谓真正的爱情,有几种存在方式:少年少女的梦中、文艺作品中和生活的悲剧中。文艺作品是对生活悲剧的升华,少年少女的梦是文艺作品和人的本能相结合孕育而成。就这样,世界上所谓千古流传的爱情都是悲剧。
她听着,沉思的表情说明是认真的。说:你对爱情很悲观。
我说:根本不存在什么悲观乐观的问题,爱情就是因为原始的动物性吸引使你希望拥有对方,又因为得不到的就是最美好的,所以你就把它想象得非常美好,一旦得到,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就像肥皂泡的破灭,这就是所谓的“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对那些结婚后仍然生活得很幸福的人你怎么解释?她像个小姑娘一样地问。
我忽然找到了当大学教师授课时的感觉,便继续说:这都是些善良的人,他们的相互尊重容忍,化解了性格中的冲突,事实上已经演变成了一种亲情,一家人了嘛。如果说他们还有恋爱时的感情,打死我也不会相信。
她有些伤感:叫你这么一说,我们都是生活在幻想里?
我笑笑:其实任何方面都是这样,我只相信那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比如自然科学,其他的,都很难说,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的东西最接近真理,真理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我又随手拿起一张报纸:举一个最直接的例子,从这张报纸上你会看到好多振奋人心的消息,这一条:“我市部分领导到西欧考察”,你看:“他们将对发达国家的企业管理、旅游开发等方面进行考察学习,借鉴经验”。真实情况究竟如何,大家都明白,不就是拿着公款去旅游一趟吗?但谁也不会去管,大家都被这些想象出来的结果振奋着。你再随便拿出一条来看,提升意义的部分都是把“应该会怎样”写成了“已经怎样了”,新闻都靠想象支撑,你还指望什么?
可能是你的一些特殊经历使你产生了比较虚无的认识。她说。
我认为不是虚无,而是真正看明白了。我们向来都是对那些故弄玄虚的东西顶礼膜拜,几乎越不说人话越有市场。其实什么是真正的人话?想说什么说什么,干吗非要弄得好拐弯抹角?还有那些巫医神功之类的,哪里来的市场?这说着爱情呢怎么扯到神功上去了?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还是想干嘛干嘛吧。
你不懂,女人其实就是生活在幻想里。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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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很多年我一直回避谈论爱情这个东西,包括我在晚报上开专栏需要绞尽脑汁的那个阶段,就是流行所谓“酷评”的20世纪90年代末期,到处都充满了火药味道,“酷评”们一
开始还是拉着一个文人的架势,充满忧愤地指点江山,说实话这比较符合我的性格,便很真诚地加入其中,后来发现,所谓的“酷评”队伍产生了分化,那些国内知名人士绝大多数将此当成沽名钓誉的手段,不过是为了追求一种效应,开始还是人咬人,过不了多久,就凶相毕露,变成了狗咬狗。而我身边的好多人居然对此推崇备至,不过文章一写就难以把握,露出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毁了评论的名声。所以干脆洗手不干。
晚报的编辑是一个看起来孔武有力的汉子,笔名叫大风歌,但是他的爱好是那一些风花雪月的玩意儿,经常跟我说《泰坦尼克号》火爆,《我的父亲母亲》火爆,那爱情写的,简直叫人断肠。让我写写关于爱情的一些看法,我没有写,因为我知道,要是把我那一天对天歌所说的观点写出来,肯定不可能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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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承所在的那个乡镇叫金石镇,不过只见石头不见金子。我和天歌、何从、电视台《快乐碰碰车》栏目的制片人刘大成和业务员刘露在两位镇官的带领下去实地考察。
因为我想到利用刘大成的那个电视栏目为他们的酒厂做宣传,所以邀请刘大成和刘露同去。
车窗外也看不到什么山,就是些乱石堆成的丘陵,丘陵地上的庄稼都像非洲难民一样可怜地生长着,很难想象除了季节性绿化的作用之外还能有什么收获。
在面包车里颠簸着,大家又开始讲那些带点黄色的笑话,这其实是世纪之交最火爆的一种文化现象,开始从酒桌上流行,并在网络上广泛传播,渐渐地几乎取代了休闲时的语言交流。我从来都把此当作一种民间最纯朴的智慧,并且是一种释放,虽然见到好多人道貌岸然地说庸俗,但还是乐此不疲,因为我觉得假如污染了他的耳朵而启迪了他的智慧,他还是划得来的,更何况我也明白,其实就是一个面子问题。大家想想,我们历来的主流文化都把性当成洪水猛兽,到头来人口发展速度最快的不还是我们?
其实,世上所有的事物几乎都能用性来解释或者比喻,正负、上下、螺丝钉和螺丝帽、肥肉瘦肉等等等等,这也是中国古代的阴阳说能够解释一切的原因。
况且,我们的每个笑话结束后,都会伴着刘露的〃什么意思?〃于是就有了双重的笑料,也就在不知不觉间到达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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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刘露有一段很巧合的故事。
我和何从在制作广告的时候,因为广告合成需要等待,就在制作间里上网聊天。这时候看到聊天室里有一个叫“真真男人”的人在上面疯狂地问:谁认识刘露?刘露来了没有?
我们就逗他说:我是刘露的朋友,她让我来告诉你不要再找她了。
真真男人就说:你怎么能证明你是她的朋友?说说她的传呼号,或者告诉我一点关于她的事情。
我们说:你爱信不信,我干嘛要证明?
真真男人就说:那你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
我们说:她只让我来告诉你不要再找她了。
真真男人说:你告诉她,我知道错了。
我们说:你真的不该那样做。
就这么顺杆儿往上爬。这个家伙居然真上当,开始诉说他的痛苦:原来,他和刘露是网友,几天前从另一座城市到这里来找刘露,见面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刘露再不理他,几天来晚上他就在网上疯狂地找。有时候喝得酩酊大醉,据他自己说还吐过血。等聊到半夜两点的时候,他不仅相信了我们,还一厢情愿地认定我们就是刘露,我们当然将计就计,一边不承认,一边就让他认为不承认是故意的。两个人感受着玩弄别人感情的快意。到最后已经觉得实在无聊了,那边的真真男人又不依不饶地非要见面,我们只好告诉他:我不在这座城市。那边急着问:你到底在哪里?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
这时候何从的手机响了,一个操着南方口音的男子神秘地问:小丽呀!几乎就是电视上整天让人恶心的那个广告的翻版。何从以为是哪个家伙半夜里开玩笑,就恶声恶气地说:我是你爹,让你妈听电话!
那边说:你是谁?这么没礼貌。
何从就很真诚地说:我真的是你爸爸。
那边的电话就挂了。
这时候我正在和真真男人艰难地告别,他死乞白赖地不让我下网,我便告诉他:你马上下网打这个电话。就把何从电话上的那个号码给了他。他看到是一个外地的号码,还在问:告诉我,你到底在哪里?在哪里???
我们已经哈哈大笑着下了网。
从此以后,刘露这个名字倒是深深地印在了脑子里。
那天,刘大成请客,几年前我曾经做过这个节目的策划和撰稿,后来发现这种电视节目的工作就是把企业的赞助拉进来,绝大多数用来买明星们犯傻,越做越没意思,便退出了。他旁边低眉顺眼地坐了一个女孩,他介绍说:上海姑娘,刘露,我们栏目跑业务的
我和何从对视一眼,便又是忍俊不禁的一阵哈哈大笑。在座的人都莫名其妙,刘露也涨红了脸看我们。
刘大成不满地说:干嘛啊?傻X兮兮的?
我就打圆场说:我中学时候一个女同学叫刘露,我追她好几年都没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