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良缘-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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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松年看着儿子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顿觉心头火起,顺手抓起桌案上的书卷就朝他脸上扔去。
沈珂兀自想着心事,忽听异响,便欲闪身往一旁避开,心念微转间,就抬起头来,任那呼啸而至的书卷硬生生砸上他的额头。随着“砰”地一声,书卷落地,沈珂那洁净如玉的额头上就慢慢现出一道刺眼的红痕来。
沈松年不禁一怔,飞快地扫过那道刺眼的红痕,只见上面竟隐隐沁出细微的血珠来,当下便心生悔意,“啪”地将桌案一拍,怒道,“你这是做什么?!以为弄花了脸,就可以不去参加武贤伯的寿宴了吗?!”
“父亲大人,您误会了。”沈珂抬头,冷冷瞥了父亲一眼,徐徐说道,“您老人家教训儿子,儿子若是刻意闪避,那就是忤逆不孝……并不是儿子存心要把自己的脸给弄花。”
沈松年一听,只气得嘴角抽动,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你这个逆子!你若有你兄弟一半的机敏聪慧,也用不着我为你操心了!”继室宋德书所出的小儿子沈顼年仅七岁,不仅生得粉雕玉琢,还以过目成诵聪慧绝顶著称,深得他的宠爱。
“您看看,儿子尚未违逆您老人家,您老人家都口口声声直呼儿子为‘逆子’了。”沈珂眼里闪过一丝讥诮,迎上父亲的目光,慢悠悠地说道,“父亲大人的好意儿子心领了。不过,只怕您这心,也是白操了。”
“你给我住口!”沈松年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这一次,是你祖父做主,只怕由不得你了!”
沈珂微微一怔,旋即笑道,“是么?只是不知道祖父是去给我姐夫挑侍妾,还是去给我挑媳妇?”
沈松年身子一抖,豁然站起身来,几乎将手指掸到沈珂脸上,“孽障!你姐姐的事难道就及你重要么?不管是不是给你挑媳妇,你都不能缺席!”
沈珂满不在乎地笑道,“姐姐身为贵妃,地位尊贵,稍有差池就会殃及整个定远侯府,她的事自然非同小可。我的亲事跟她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沈松年眼神骤冷,嘴角狠狠抽动两下,方才止住要向儿子挥出拳头的冲动,“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偏疼了你姐姐么?”
“您偏不偏疼我姐姐,您心里自然有数。”沈珂冷冷一笑,“您若真疼我,我的亲事,您就让我自己做主。”
第一卷 046、拜访(下)
“逆子!逆子!你是我沈家的嫡长子,将来是要承官袭爵的,你的亲事我还做不得主了?!你眼中哪里还有我这个父亲!”沈松年只气得浑身发颤,英挺的五官瞬间变得扭曲起来,他越说怒气越盛,一把抓起书桌上的砚台就往沈珂身上砸去,“你这么不争气,又叫我怎么不偏疼你姐姐!”
这一回,不等砚台飞到近前,沈珂已闪身避开,望着沈松年的眸光也慢慢变得冷冽起来,“您若真疼姐姐,当初就不应把她送到那见不得人的去处!”随着他的话音,砚台“砰”一声砸在书架上,又“啪”地一下落到地上,砚里的余墨洒得满地都是,有几滴还溅到了沈珂的白锦软缎鞋面上。
沈珂的话就似一柄利刃直刺沈松年软胁,他浑身的怒气就似泄了气的皮球陡然瘪了下去,好半晌才沉声说道,“当初送你姐姐入宫,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事已至此,你怨我也于事无补了。”
沈珂向前两步,压低声音又道,“只要您放弃让姐姐夺嫡,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定远侯身为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已是如日中天,其孙女沈贵妃膝下所出皇长子赵宥又深得圣宠,沈家如今就好比开到极时的鲜花,虽然显赫一时,却也面临着盛极而衰的危险。
深松年又何尝不明白这些浅显的道理?只是他已经选择这条路,便没有后退的余地了。皇后无出,沈玮膝下的皇长子赵宥已经今年已经十四岁,又深得圣心,所欠缺的,就只有一个名分了,便是老父定远侯,也打心底里希望赵宥能成为太子,将来名正言顺地登基称帝。
沈珂见父亲不答,不由得又冷笑两声,“我就知道,你们舍不得这泼天的富贵……”说罢,抬腿便往外走。
沈松年脸色微沉,冷声喝道,“你去哪里?”
“我回兰亭居。”沈珂头也不回地道,“您放心,武贤伯的寿宴,我是不会缺席的。”
沈松年这才松了口气,眼见沈珂的背影消失在窗外,这才颓然往太师椅上一坐,好半晌,才轻轻叹出一口气来。这口气才刚叹出,就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片刻,门口就出现一个臃肿的身形,却是定远侯府大门上的管事沈平之,看见沈松年在书房里,便向他禀报,“世子爷,家里来了女客穿越之卖包子养媳妇儿。”
沈松年不禁瞪了他一眼,“女客自有夫人招待,你莫不是老糊涂了!”
沈平之微微曲着臃肿的身体,略抬起头,“世子爷,夫人已经到了花厅,不过,那女客说见您,夫人便让小的来请您了。”
“哪个女客竟然如此不知礼数?”沈松年恼了,面上浮起一层戾气。
沈平之迅速垂下头去,低声回道,“据夫人说,是武贤伯府嫁到信阳的大小姐……”
话音未落,沈松年就豁然站起身来,疾步往外走去。
进了内院,过了一道穿堂,便到了夫人宋德书所居的“思定堂”,尚未进屋便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低泣声,他的脚步顿时一滞。
候在廊下的丫头们连忙进去通报,“……世子爷来了……”,又有丫头高高打起门口的水晶珠帘。
屋里的低泣声顿时嘎然而止。
沈松年轻轻咳嗽两声,随即撩起衣袍一角,迈步进屋。及目处,就见夫人宋德书坐在北面上首炕沿,她身边坐着一位与她三旬左右双目略显红肿的美貌妇人,正是当年临嫁时病危的宋德诗,她的身侧,站着一个妙龄少女,亭亭玉立,虽然妆束简单,那精致的眉目却让人见之忘俗,想来是她的女儿苏小姐了。片刻的失神之后,他才含笑上前,口称稀客。
宋氏忙从炕沿起身,盈盈向沈松年施了一礼,又叫苏玉妍与他见礼。
沈松年忙不迭地伸手虚扶了宋氏与苏玉妍一把,待她们复又坐了,这才问道,“姐姐……什么时候到的昌宁?”
宋德书在旁,看见丈夫初见其姐时那瞬间失神的眸光,心里不由得一沉,此时听丈夫问起,便抢在宋氏前头道,“姐姐昨日才到,今日是特来向珂儿道谢的。”
沈松年不禁一愣,旋即笑道,“珂儿前些日子去了江城游历,昨日才刚回家……你们素未谋面,不知为何谢他?”
宋氏微愕,随即便将沈珂从杨正青剑下救出她女儿的事情说了。江城与信阳虽相隔甚远,不过回京的路却只有这一条,他们在路上巧合,也不足为奇。
沈松年听说沈珂为救苏小姐而得罪了杨正青,就不由得抬起眼来,眸光从苏小姐那鲜花般娇妍的脸上扫过,心里便倏地闪过一个念头——难道珂儿看上了这个美貌的少女不成?!再想到刚才沈珂在他面前竟只字未提此事,他不禁心念急转,接着便不动声色地道,“珂儿虽然不成器,倒是秉承了沈家侠义公正的品格……区区小事,不过举手之劳,又如何当得姐姐亲自登门道谢?”虽然说得谦逊,却是笑容满面,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宋德书在侧,看到丈夫这泰然处之的模样,不由得在心里冷嘲一声——什么侠义公正,说得倒是好听!必定是因为见了人家小姑娘的倾城之貌才出手相救!
宋氏倒是十分诚恳的样子,“依我看来,这孩子倒是好的……自认出我来之后,这一路颇是体贴照顾,不仅诸事安排周到,被我们家小子缠着学武时也都乐呵呵的不见厌烦,倒是个好性情的孩子……旅途劳顿,我身子又不好,这一路上连话都没跟他说上几句,所以一到昌宁,我便想着亲自到府上来向他致谢……”
此言一出,不仅宋德书感到意外,沈松年也大吃一惊——沈珂从小到大,除了在他祖父面前稍有敬畏,便是沈松年自己和继室德书,都要让他三分,合府上下,更是个个惧他如虎。这宋氏说的,莫不是另外一个人?要不然,就只有一个解释,便是这小子真的看上了苏家小姑娘,要在她面前谄媚讨好。
这样一想,沈松年便道,“姐姐谬赞了……不过,姐姐来得不巧,珂儿一早出去会友,只怕要到天黑才会回来……”
第一卷 047、生辰(上)
宋德书坐在丈夫身侧,不禁有些纳闷——沈松年父子俩人刚才明明就在书房谈话,他怎么竟面不改色地说起谎来了?
听了沈松年的托词,苏玉妍却微微松了口气。只要一想到沈珂那俨然以嫡亲表哥身份自居的模样,她就觉心里窝火,这些天日日与他相对,却又不能发作,这股无名火只憋得她胸口隐隐作痛,好不容易不用再对着他那张伪善的面孔,却到底还是捱不过宋氏带她到定远侯府登门致谢。宋氏心里琢磨些什么,她不问也能猜个**成——无非是借着这次登门的机会来看看沈家长辈是否有联姻的打算,并试探白玉并蒂莲的失窃是否与沈家长辈们有关。
宋氏眼神微闪,随即笑道,“哦?沈贤侄既回来得晚,那我们就不等他了……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请世子爷代他收下。”说着把放在桌案上的那只红木匣子往沈松年面前推了推。
沈松年下意识地推辞道,“姐姐太客气了……这个,我可不能替珂儿做主。”说着又笑着指了指靠近条桌的两筐水果,道,“那些东西我且代他收下便是。”一筐荔枝,一筐龙眼,里面尚有余冰,装在新鲜的青色竹条织就的箩筐里,隐隐散发出淡淡的香味,看起来水灵灵的,煞是喜人。
宋氏不免笑道,“这些东西不值钱,不过是顺道带来给你们尝尝鲜,又怎能当礼物来送?”
沈珂素喜南方水果,这荔枝与龙眼都是他素日最爱,也不知宋氏是从哪里打听出他这喜好。宋德书把目光从那两筐水果上收了回来,微微笑道,“姐姐真是有心……虽说这些东西不贵,可在昌宁,有钱也买不出来呢!最要紧的是,这两样东西,我们家珂大爷都喜欢。”她今年二十九岁,比沈珂不过大了八岁,加上性格外向颇为开朗,人前人后,时常称他为“珂大爷”,合府上下,倒觉得世子夫人颇有当年定远侯府嫡长小姐沈玮的风范。
苏玉妍微敛着身子坐在宋氏旁边,只觉宋德书话里话外都似另有一层深意,眼角的余光瞥见她有意无意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禁心里一跳。
宋氏却露出惊讶的样子来,“哦?那敢情好,倒叫我误打正着了……”
沈松年不免又客套了几句。
宋氏便向宋德书笑道,“你们姊妹二人也有十几年没见了,你若有空,就回家去小住几日,也陪我说说话儿……”
不等宋德书应声,沈松年就笑道,“便是没空,也要过去探望姐姐的……”
宋德书忽笑道,“妍儿好像是这个月十四的生辰吧?”
宋氏心里冷笑,嘴里却应道,“妹妹记得倒是清楚,妍儿就是十月十四的生辰。”
“妍儿跟父亲生辰同在十月,我又怎么会不记得?”宋德书仍旧笑盈盈地说道,“今天十三,明天就是十四了……回头我便让人去宫中送信叫琳儿顼儿回家,明天一早我就带了他们过去拯救男配计划。”提到这两个孩子,宋德书不禁眉飞色舞起来。长女沈琳今年八岁,次子沈顼七岁,两个孩子年纪虽小,却都生得十分聪颖,因为沈玮沈贵妃的缘故,两人时常出入宫中。沈琳深得沈贵妃的喜爱,沈顼更是作为皇长子赵宥的伴读而长居朝阳宫,这样的荣耀,放眼整个大乐,几乎无人可以匹敌,又叫她怎么能不喜形于色?
这些情况,宋氏早从太夫人那里获悉,当下便笑道,“临出门时,母亲再三嘱咐我一定要请琳儿和顼儿过去玩一玩,她说已经有近两个月没见他们的面了,怪想他们的……”
这边思定堂里显得其乐融融,那边兰亭阁里却异常沉闷。
锦秋与锦春手忙脚乱地帮沈珂处理他额头那块偌大的伤处,虽然只是点外伤,却因为沈松年是习武之人,盛怒之下出手强劲,大半个额头都隐隐有些青肿起来。锦秋看在眼中疼在心里,为沈珂擦药膏时眼眶就微微有些泛红,锦春在一旁瞥见,有心打趣两句,扭头看见沈珂那戾气隐现的面色,就将涌上喉头的话咽了回去。
沈珂半垂着眼睑,阴沉着脸,直到伤口处理妥当了,才低声开口说话,这一开口说话,却又把锦秋和锦春两个着实吓了一跳。
“我若把武贤伯府的苏小姐娶进门来做你们的主母,你们觉得如何?”
锦秋脸上当即就失了颜色,“爷……您就算是跟世子爷赌气,也不能拿这等大事当儿戏呀……”这几年来,沈珂的亲事已经成了沈松年的心头大患,爷儿俩也为此事多次起过冲突,沈珂此次无缘无故受伤,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