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闭夫君种田妻-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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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树叶间一跃而下。
她再次听到大殿里的脚步声,猛然回过头去,却是他正迈过了庙门槛,“我在这里。”
“适才在庙里拜了拜,路姑娘,你来了……”少年定定的看着她,走至离她一丈远的地方。
女子面对那人明亮若星子的眼睛,不由低了头,捏紧了包裹一角,却是明朗至极的声音道,“私相授受是禁忌,多谢林少爷多年暗中扶持,这包裹里的都是小女子我能还得,还请林少爷收下。”这些年里,她已经排练了无数次这番说辞,虽然说出来表面上坦荡荡,可是心里却是无限感激。
林风远不由自主的接过那包裹,不受控制的打开来,摊开在双手间的碎花棉布上全是白花花的银子,整的碎的沉甸甸的压在他胳膊上。他可能是让这闪闪发光的东西灼伤了眼,刺伤了心,原来积聚在心中的千言万语全部被堵在了心口,堵的他难受起来。
“……这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要。”他终究还是想捡起失落的面子,寻个了借口推辞着。
“那方帕子上有林少爷的名讳,你看看便知。”女子仍旧头也不抬,好像越来越低。
林风远捡起银两底下的一方帕子,果然,他的名字绣在边角上,这是哪个多情的女子送给他的?怎么会这样就塞到了她的门里,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他也分辨不出来了……
“你是不是要嫁人了?”林风远忽然呐呐的问了一句,转而又道,“那梅家儿子,怎么配的上你……”
女子听了这话,明显身子一震,却仍旧低头沉默。良久转身便走,只是走了几步之后又顿住,仍旧低着头道,“林少爷的恩德,来世结草衔环再报。”
那几年娘亲病情愈重的时候,她是怎么熬过来的?那银子第一次出现在门边的时候,她以为是天上掉的馅饼。她捡了起来,却不敢去使,若是坏人的注意,她绝对应付不了。可是过了很久,没有任何人来讨要,那会子家里实在艰难,于是战战兢兢的给娘亲换了药,心想若是有了银子一定还给那个好心人。
谁料一而再,再而三,那银子的窟窿却是却来越大,她每天精打细算还是要不停地靠那银子过活。娘亲的病要靠人参做药引子,她种着的几点子薄地根本不够过活,哪里使得起这样昂贵的药材。虽然大鹏多次明里暗里的帮扶她,但她知道他的家里姊妹众多,也不甚宽裕。即便知道今后要嫁给他,可是还未过门的时候就这样向婆家伸手,她更怕给大鹏添麻烦,给家里丢脸面。
她怀着极其矛盾的心情煎熬了几年,感激,庆幸,又担忧着……她很怕那个送银子的人来找她麻烦,但又盼着能当面谢谢他。直到前不久,她见到了那方帕子,“林风远”这个名字,和他的眉眼一直在她脑海里重叠往复。
也是近一两年,她得到了他更多的银子,甚至还有银票,那上面的数额多的让她惊慌失措。她如今靠着人赞炉火纯青的刺绣手艺,已经可以维持日常的家用,再多的银子她也不敢妄动分毫,只求在他找来之前,能更多的存上一些,可以少欠他一些。
女子走远了,林风远却一直没有离去。他在山间整整徘徊了一夜。第二天仍旧是懵懵懂懂,下山之后,随着家里的商船远走南海,从此再没有回家。
其实他那晚只是想去问问她——如果有可能,她会不会跟他走,他愿意付出一生的柔情,只盼给她安稳的生活。
谁料天意弄人,她怎么和梅大鹏错失了良缘?又怎么会嫁给了竹远?那一刻收到家书,让他回家帮持大哥的婚礼。他本来飘荡惯了,并没有突然回家的打算。然而更让他五雷轰顶的是,那未嫁娘居然就是路家女儿,陈家庄唯一姓路的人家,除了她,还有谁?
第三十八章
竹远正在医馆里的休憩处翻看笔记,听门人过来说有三位客人找,他随即理理衣服向厅中走来。
那一眼看见路瑶向他走来时,他的心中一阵激颤。她还戴着他为她买的那个帽子,裙子边角竟然有些泥水,他大步向她走去,真希望此刻这世界只剩了他们两个,他实在很想把她紧紧拥在怀里。
路瑶满心满眼的都是欢喜,她紧走几步到他面前,碍着众人在场,也不好拉住他的手。他穿白色衣衫真好看,温柔的眼睛里也都是笑意,路瑶略微仰着头,笑盈盈的瞅着他。过了老半天才想起还有正事要办,“竹远,我今天上洛锦姐姐家里,才发现她病了很久,我想让你过去帮忙看看……”
“恩,我这几天正要见习,你等我一下,我和师兄告个假,咱们就去。”竹远本是宠溺的笑着看她,听说她的好姐妹病了,连忙就往后面去和师兄知会一声。
这个世界真是小,林风远快马加鞭地赶去办完事,刚到医馆寻了沈默平出来,便顶头遇见了竹远一行人。
沈默平听闻竹远功课加紧,也没敢去骚扰他。这会子却见他深情款款的携佳人而来,顿时喜得眉开眼笑,凑上前叫道,“竹远兄,我们正要寻你出门小聚,怎么,有佳人在侧,就忘了兄弟?”
竹远见是墨平和竹远,知道他们平日浪荡,胡言乱语惯了。于是略低了头轻声问身旁的路瑶,“凌儿,是墨平和二弟,咱们要不过去一下?”
路瑶心道,人生何处不相逢,这两人俱是无意中撞见,一个是“林二采花郎”,一个是“醉鬼”,可是竹远都未得知。于是她轻轻应了好,倒要看看他们怎么“狼狈为奸”,抚了抚头上的“洛锦”牌遮颜帽子,随着竹远上前。
“大哥,大嫂……”林风远控制着内心强烈的激荡,稳了稳脚步上前行礼。
他原在心中排练了无数遍这样的相遇,一个是他亲近的大哥,一个是他眷恋的女子,谁知亲眼看见这情形——她偎依在另一个【文】男子的身边,倒让千疮【人】百孔的心伤忽然之间【书】麻木了。他们这【屋】样相配,比他所见的任何夫妻都默契有加,那种弥漫的温情味道,连他都嗅的到。
他倒希望,她果真是忘记了有他这个人,在她从前的生命中存在过。
“这位便是弟媳了吧?”沈默平收了嬉皮笑脸的模样,上前毕恭毕敬的见了礼。
竹远见路瑶居然毫无反应,不由牵了她的手,悄拉她行礼。路瑶也不掀起面纱,缓缓像贵妇一样优雅的行了礼,刚刚她在犹豫,这样的场合应该不能像前世一样,大大方方的脱帽行礼吧?
沈默平倒是没表现出什么,实则他倒极其想一睹面纱底下女子的芳容,这是什么样的人品,才配的上竹远?还能让他这样平静的人,时不时的失神一阵?
竹远向沈默平和风远说明了出门要办的事,两人也不敢强留,只说晚上定要竹远请客。原来苏穆也认得沈默平,几个人又是一番客套。
路瑶在一边不由有些着急,一群大男人磨叽起来,比女人还麻烦,这拱手的拱手,行礼的行礼,还有没有完?她心里腹诽,面上还得很有耐心的等待,时不时还要作势一笑。
竹远好像感受到她的不耐,他第一次奋力终止了众人的客套,连晚上的饭局也草草答应了下来。路瑶诧异的看他一眼,他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好在外面的细雨终于停止了,眼见已经到了中午,苏穆让路瑶和竹远先去洛锦家里,自己却驾着马车往惯常去酒楼置办一桌菜饭。
路瑶领着竹远进了桃叶巷子,又让竹远在门外一等,自己先进门去知会一声。苏穆姐姐已是有儿女的妇人家,又兼竹远是医者的身份,于是也不避讳,热情的把他迎进了门。
里屋洛锦勉强的坐了起来,她柔和的笑着,打量着路瑶身后的男子。身量很高,就要赶上苏穆,只是瘦条很多,面容也更为俊美,只是他微微低了眉眼,一副谦恭的样子。到底是大家子出来的,礼数周全,教养一看就很好。
路瑶这会子在众人面前早没了话,搬了凳子过来,好让竹远容易看诊。竹远多日修学,已有些医者的样子,他为洛锦搭了脉象,又细细询问了平日的症状。
路瑶在身边看着,一会儿看看竹远,一会儿看看洛锦,这情形原本没什么特别,一问一答,就像以前她常陪着娘亲看病一样。只是这其中有她最亲近的人在,她本来对中医有些将信将疑的心,忽然充满了信任之感。
竹远做完诊视,写好了药方,路瑶赶紧舀到手里细看,竹远的字端正瘦长,多数药名路瑶也见过,看到其中一味是红花,便问竹远有什么效用。竹远便与她讲了些活血散瘀等等用处,又说本地产的草红花不如雪山地区的生长的藏红花。路瑶一听就笑说,她原本在家里的小院里种了些草红花,给她种子的人说,是地道的雪山红花呢……
竹远又安慰路瑶说,洛锦的病症也是常见,只需吃了药之后,调养数日便好了,不用太担心。这样路瑶放下心来,走到洛锦床边把竹远的原话说了。洛锦只笑笑的看她,直催着她过去陪竹远。
路瑶无奈,跟着竹远又出门取药,不多时回到洛锦小院,苏穆已经采买了众人的午饭。只需把半成品稍微加工一下,便可以开饭,苏穆姐姐赶紧叫上明月去准备。
路瑶则亲自把抓回的药,用小药吊子熬上,然后明目张胆的拉了竹远到小厨房里说悄悄话。
“竹远,既然你已经可以给人看诊,那我们过年便可以团聚了吧?”路瑶仗着今天院子里的都是熟人,也不把那些个繁文缛节放在眼里。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今天还要回去吗?”竹远看了一下药熬得情况,又回身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你说呢……”路瑶贼兮兮的靠近他的脸,又道,“家里二姨娘却是真病了,一摊子的事情早让芙蓉焦头烂额了,我不能光顾自个儿……”
第三十九章
小夫妻两个坐在小木墩上,窃窃私语了半天,虽然近在咫尺,也不敢过分亲热。竹远伸出一只手,悄拉了路瑶的手放在手心里,又柔声问她,裙子上怎么溅到泥水。
路瑶这才注意自己的衣裳,裙角上斑斑点点的都是泥,她暗道糟糕—原来这半天招摇过市,还故作优雅,谁料丢人早丢大发了。
她不由握紧了拳头……此仇不报非君子,心中更加暗恼那张狂的肇事者。只是看着竹远,又不好说是拜你那亲弟弟所赐。然而一个念头突然跃上心来,刚刚和林风远再次遭遇,'。。'自己一时疏忽,也没说和那人已经见过面。这倒也罢了,偏偏那林风远也没提起,难不成这其中果然有奸、情?
路瑶暂时打住自己的臆想,转而一边拽着竹远衣袖不放,一边心情不佳的历数刚刚的糗处—如玉公子素衣洁白,而他身边的自己脏兮兮的像个小丑一样,叫人如何不伤感?
她不自觉的开始去揉裙角,竹远一直笑微微的看着她,忽然按住了她的手柔声道,“刚刚太着急,也没顾得上,刚刚进巷口的时候,我发现不远处就有一家裁缝铺子,待煎好了药,我就去买一条新裙子给你换上,可好?”
路瑶没想到竹远心思如斯细腻,感动的只差痛哭涕零。她转过身就伏到了竹远怀里,唬得竹远招架不住,差点错手打翻了药吊子。
竹远见路瑶在他怀里不停抖动肩膀,以为她在哭,连忙捧起来她的脸看,原来她居然笑得花枝乱颤。他不由窘迫起来,问道,“笑什么……”
“老公,我爱你……”路瑶又投进了他怀里,还是笑个不停。
这三个字,路瑶曾经教他说过,还说这是甜言蜜语,听她忽然冒出一句来,心中果然像含了颗蜜糖,不由轻声道,“恩,我也爱你……”
路瑶再掌不住,笑倒在他肩膀上。这一通惊天地泣鬼神的笑音,引得苏姐姐和明月从隔壁厨房探头进来,两人脸上俱是一副问询的表情。
帘子这头的两张脸顿时红了一双,路瑶腾地站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们什么也没干……”
苏姐姐毕竟是过来人,见他们小夫妻两个情意绵绵,于是促狭道,“我们什么也没见”,说完,拉着明月又放下门帘走了。
路瑶听她俩咯咯笑着往内屋去了,一屁股跌在木墩上,喃喃道,“完了,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今天丢人都丢到爪哇国去也。”
竹远正想安慰她几句,结果一把被路瑶抱住俊脸,随之猛啃了一通,还听她闷声笑道,“反正你们什么也看不见。”
谁料门外又传来脚步声,明月的声音随着响起,“少爷,少奶奶,药煎好了没有,饭菜都摆上了。”
路瑶顿时满脸黑线,这小明月窗外的一声吼,更加重了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杯具意味。她惆怅着瘪瘪嘴,起身帮着竹远把煎好的药倒入碗中,又亲自托着进内屋让洛锦把药喝完。洛锦神情倦怠,仍旧没有食欲,恹恹的和路瑶说了几句话,仍旧躺下睡了。
路瑶出来和众人一起用了午饭,几人俱已熟识,也没有客套,索性连明月都被让到了桌上。吃罢饭苏姐姐急着回家,苏穆便陪着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