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图凤业-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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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府上人少,时机正好,现在过去看看吧。大哥的听力一向敏锐,比那些长着眼睛却看不见真相的人更公正,若是能找到有人潜入府中的证据,离忧身上的嫌疑就会缩小很多。”
定远王府后院一间正房、两排厢房,平日除了温墨疏外无人居住,搜索起来不必顾及惊扰旁人。一向搭档默契的温墨疏和碧箫动作轻巧敏捷,很快就将后院里里外外搜了个遍,收获的也只是院落外草丛中一小片伏倒,而这并不能证明有人曾悄无声息摸入定远王府中。
“墨鸿在告诉我的时候一直指着窗子方向,按照他所指的话——”视线从卧房笔直向对面转移,碧箫与温墨情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后门上方。
“后门锁死多年,最近开过的话必定会留下痕迹,但是刚才检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温墨情边走边低念,走到门前稍作停顿,而后看似随意随性,纵身一跃踏上墙头。
碧箫在院中央仰头望向温墨情,眼看温墨情蹙着眉头半蹲,伸手在墙头摩挲几下,心里便有了数。
“发现什么了?”待温墨情跳下墙头,碧箫急忙迎上前。
“脚印,只有半枚,很浅。”温墨情简单回答,蹙起的眉头仍未解开,“两人高的围墙,轻功一般的人跳上来定会在墙头借十分力道才能进入,而墙头这枚脚印非常轻浅,看似只是稍借力道。倘若这脚印的主人就是当夜潜入府中袭击父王的人,那么这人轻功一定十分了得,至少不会让我们轻易发现。”
碧箫若有所思:“厨娘来府中不久,对府上的下人还不是特别熟悉,但也不至于对谁完全陌生。假设那时叫走离忧的人就是潜入的凶手,如此就能解释厨娘对其陌生这点了。只可惜脚印不会说话,无法证实留在墙头的时间,倘若有人较真儿非说这脚印是事发之前或之后留下的,我们也没有办法辩驳,仍不能把这作为为离忧洗脱罪名的证据。”
温墨情半晌没有说话,看似心事重重,直至碧箫的眼神越来越担心时,方才沉沉问了一句。
“后门外是池塘竹林,墙垛又比其他地方高出许多,能想到从最难翻越的后院潜入,看来这人十分了解定远王府的布局——碧箫,你有没有问过碧笙,事发时,她人在哪里?”
※※※
六月末的安州已经开始进入炎热酷暑,富庶人家纷纷在河边搭起茶棚,一边言笑喝茶一边吹着河风纳凉。王员外夫妇疼惜初九,特地花高价盘下河边最凉爽的一处,又是水果又是昂贵的冰块,看得旁人都以为初九是王家走失多年突然找回的亲闺女。
作为亲自将初九送来并负责保护的人,碧笙也有幸享受如此待遇,然而从到达安州起,碧笙身上始终存在一种焦躁慌乱的情绪,根本没有心情放松安享。
晌午时,王员外夫妇要带初九回宅邸吃午饭,碧笙借口天气太热吃不下仍留在河边纳凉,只是等王员外夫妇带着初九刚转过街巷拐角,碧笙立刻从椅中弹起,身形迅速钻入河面上一只游舫内。
唰,藏于腰间的软剑毫不犹豫亮出。
“你这骗子!”碧笙怒意磅礴,剑尖直指舱内安坐喝茶的男人。
“当初是你自愿告诉我定远王府内格局和人员情况的,我会派孤水潜入的事情你也事先知晓,何来骗你一说?”连嵩淡然品茶,一袭白衣胜雪如故。
碧笙脸上一阵青白交错,握剑的手不住颤抖:“可你没告诉我你要杀王爷!你这骗子!如果早知道你要对王爷不利,我绝对不会相信你的鬼话让那个人潜入王府的!”
一抹轻蔑冷笑弥漫于唇角,连嵩丝毫不惧怕面前闪着寒光的剑刃,茶杯一磕,将空有气势实则虚软的剑打偏三寸。
“人长脑子是用来思考的,我说会让孤水潜入王府找机会嫁祸言离忧,碧笙姑娘就没有仔细想想可能发生什么事么?自己明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却假装不懂,最后反来指责给你出谋划策报仇的恩人,忘恩负义这四个字,碧笙姑娘当真演绎得入木三分。”
连嵩的嘲讽一阵见血又十分尖刻,令得碧笙脸上血色唰地退去,浑身战栗愈发强烈。
先前碧笙的确没有想到连嵩竟敢做出行刺定远王这种大胆举动,但是如连嵩所说,她的确隐约意识到,得自己透露消息因而顺利潜入定远王府的孤水,一定会做一些对定远王府不利的事情。
她只是假装什么都想不通而已。
骗她的人,正是她自己。
见碧笙失魂落魄许久没有反应,连嵩提杯浅饮,眸子里一抹锐利划过:“碧箫姑娘希望言离忧远离温墨情,我为你做到了,作为报答,现在我需要碧箫姑娘做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
从惊慌中回神的碧箫浑身一僵,心底无端漫起恐慌:“你又想使什么坏?我告诉你,杀人害人这种事我绝对不会再做!”
“尽管放心,杀人这种事我宁愿让孤水去做落个安心,不会强迫你去做的。”又啜了口茶,连嵩将目光移向舱外,唇瓣抿出冰冷弧度,“你带着那少女似乎对言离忧和温墨情来说十分重要。眼下需要你做的事,就是让她‘意外’失踪,并且要让所有人认为,她的失踪与霍斯都那位慕格塔女公爵有关。”
碧箫愣了愣,不禁露出茫然表情:“赫连茗湮吗?就算我能带走九儿,又怎么可能让她与赫连茗湮扯上关系?万一被师兄发现是我在从中搞鬼,我——”
不待说完,碧笙的话已被冷冷打断。
“你只需按我说的去做,霍斯都那边自会有人来与你联系,我也会让孤水暗中配合你。至于要如何掩饰自己罪行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不过好心劝你一句,事已至此,最好别想抽身退出或者告诉别人是我在后面指使,那只会让温墨情更加厌恶你,甚至亲手杀了你——害得他们夫妻分别、反目成仇,若是被温墨情知道真相,你应该猜得到自己下场。”
第280章 怀玉其罪
“疼……”
“别乱动,疼就忍着。”
醉风雪月楼某间卧房门前挤满忧心忡忡的风尘女子,听里面传来言离忧倒吸凉气的声音,这些身贱心高的姐妹们的心也跟着隐隐作痛。
“红莲到底是什么病?她自己就是大夫,怎么还要老板娘为她治病?”有姑娘等得心急,抓住陈姑姑不停追问。
陈姑姑皱了皱眉:“不是病,是伤。你们几个没大心的,就没发觉前几天红莲都没什么精神,连饭都吃不下几口吗?要不是老板娘心细询问,大概这会儿她还忍着痛装没事人跟你们闲扯呢!”
外面太过吵嚷,以至于片刻后笑风月出来时没什么好脸色:“一个个就会叽叽喳喳扰人清静,没事儿都滚去前面招呼客人,挤在这里偷懒么?!”
“老板娘别动气,她们也是担心红莲妹子才会这样的。”陈姑姑说了句软话,回头频频使眼色让一众焦急的姑娘们赶紧闪人。深吸口气,陈姑姑压低声音:“红莲妹子的伤到底怎么回事?”
笑风月哼哼两声,满脸愠色。
“被人封了穴道,不能调息运气——这还是轻的,刚刚给她开了穴道已经没事。现在最大问题是她吃不下东西,吃多少吐多少,难怪吃饭时总要一个人躲在房里。这丫头真是气死我了,身子难受也不跟我说,一问她就知道笑笑笑,想气死人么?!”
言离忧低调隐忍,总不愿麻烦到别人或者让谁为她担心;笑风月脾气火爆,再多的抱怨却都因关心而起,骂得越是响亮就越能表明对言离忧的体贴。陈姑姑已是醉风雪月楼的老人,对这些习以为常,是而并不因此惊讶,然而眉梢眼角还是挂着重重担忧。
“老板娘,晌午我从外面购香粉回来时听到一些消息,是与红莲有关的。”迟疑少顷,陈姑姑轻声道。
笑风月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言离忧房间,下颌一扬示意陈姑姑到内堂说话。
“最近有关红莲的流言不少,根本难分真假,平时我也不怎么在意。麻家粉铺老板的二女儿不是嫁给梁王当妾室了?刚才他给我说了几句,倒是不得不留心了——据说朝廷那边已经发了告示,证实青莲王还活着,并且措辞中隐晦示意青莲王与定远王的死有关,似乎是青莲王混进定远王府,刺杀定远王后拿走御赐的免死诏,借此向皇上求一条生路。”
云淮地区繁荣富庶,多江湖人士、地痞流氓,可谓天高皇帝远,官府不过是个摆设,平日里那些通缉告示更是没人驻足理会,是而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告示上青莲王的画像是否与醉风雪月楼某个深居简出的女大夫相像。当初言离忧来醉风雪月楼时就被笑风月赐以红莲这个化名,两年下来,楼中姑娘多数不清楚亦不在意言离忧身世来历,只有笑风月、陈姑姑,以及几个平素心思巧妙善于观察的聪明姑娘知道言离忧身份,因此陈姑姑说起青莲王的事,便直接当成‘与红莲有关’的事。
笑风月见多识广,性格中成熟稳重一面都是多年生活磨练出来的,听陈姑姑把打探来的消息说完,精致姣好的长眉动了一下。
“朝廷先前说青莲王已死,如今又说未死,而且特地把青莲王以免死诏换生路的事说给天下百姓听,其险恶用心可见一斑。这些事情我们局外人说不上话,能做的也只是在一边看着,其中阴谋还是诡计的甭去理会,只要红莲在这里一天,醉风雪月楼就要护她一天。”
陈姑姑点点头,却还是有些犹豫:“可是……老板娘,纸终归包不住火,倘若有人知道红莲在楼中,只怕很快就会有人找上门来。到那时候我们醉风雪月楼就不好继续袒护红莲了,毕竟定远王是个好王爷,多少百姓和江湖侠士都为他的死悲愤不已,激动之余难保不会做出什么过分举动。”
“被人知道是早晚的事,我心里已有准备。”笑风月挥挥手,脸色微带不耐,“没查明定远王被刺杀的真相前,红莲只能待在我们楼中。这段期间你多费心,尽可能不教外人知道,另外也要注意来打探消息的人,但凡遇到贼眉鼠眼问东问西的家伙,不必向我禀报,直接拎起烧火棍给我赶出去,打伤打死都算我头上。”
陈姑姑应了一声,而后又与笑风月说了些楼中其他杂事,二人还要去往前院交代接待客人的姑娘,很快便离开内堂。
待笑风月和陈姑姑走后,一抹身影慢慢从拐角出走出,悄无声息,仿若幽灵。
言离忧早猜到世事不可能一直太平下去,既然有人绞尽脑汁陷害于她,那么绝对不会就此收手。果然,悄悄跟随笑风月听到二人对话,心中的猜测已然成真。
言离忧有心寒,亦有愧疚。
醉风雪月楼再大再有背景,终归只是笑风月凭一人之力支撑起来的,而如今她所背负的职责和污名太多太沉重,就连那时信誓旦旦的定远王都没能逃过恶人毒手,又何况是醉风雪月楼这风月之地?
曲起手指努力伸张,言离忧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等她内力彻底恢复能够自在行动时,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里,不再让定远王府内的悲剧重演。
再多苦大仇深,醉风雪月楼终是要开门做生意用笑容招揽客人和银子的,有生意就会有忙碌到生病的姑娘,以及受了气哭哭啼啼来诉苦的姐妹,言离忧一直都负责当一个治疗身心的合格大夫。然而在那之后的两三天里,言离忧愈发觉得来往自己房间的人少了,醉风雪月楼的门庭也越来越冷清。
发现情况的不止言离忧,笑风月也渐渐发觉不对头,当晚亲自跑到醉风雪月楼门前盯着,却见平时那些常客不是全然不见人影,就是躲躲藏藏,像是醉风雪月楼供着瘟神似的避之不及。
“陈公子,有几天没见到您了,这是怎么个意思,难不成云淮开了家新店,比我家姑娘都漂亮会疼人,把你们都勾去了吗?”好不容易在角落逮到一个老客人,笑风月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将那人衣领紧紧拎住,一脸皮笑肉不笑满是质问之意。
那陈姓公子本想偷偷摸摸躲开,不幸被抓后只得小心翼翼赔笑:“您看您说的,笑老板,我这不是忙么,家里有些事情倒不开身,不然哪儿能忘记笑老板您呢?您看,我这还得赶紧回家办正事……”
“办个屁!”笑风月冷笑,硬是一路拖着陈公子进了醉风雪月楼,一挥手,自有准备好的姑娘关门上闩,来了个瓮中捉鳖。
云淮地区没人不知道笑风月的能耐,陈公子见这阵势吓得腿都软了,噗通向后一倒,五官几乎扭成一团,哑着嗓子微带哭腔:“笑老板,姑奶奶,您高抬贵手放我走吧,我、我给银子还不行吗?你让我走,我这就给银子!按头牌姑娘的价格给!”
“陈稻,你少跟我拿银子说话,老娘想的话拿银子淹死你都行。你给我老老实实说个明白,你们这些楼中的老客为什么突然都不来了?说明白了今晚儿你随便吃喝玩闹,老娘一个铜板都不要你的,说不明白,老娘让你下辈子都碰不了女人!”
言离忧始终躲在前堂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