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图凤业-第18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没欠条就不算债,君老板只不过抹掉一笔根本索要不回的欠款而已,当真是奸商本色。”楚辞眯起眼,笑吟吟伸了个懒腰,“呐,殿下少于君老板接触为妙,时间长会学坏的。”
“楚公子这歪理都是哪里听来的?”被拐着弯开了一顿玩笑,君无念无奈至极,“罢了,不说我奸商不奸商的,楚公子不妨说说自己准备了什么贺礼,快拿出来让我和殿下见识见识。”
楚辞搔了搔耳垂,一片诚挚目光落在温墨疏身上,纯良表情丝毫没有玩笑意味:“殿下亲临,这不就是送给世子和言姑娘的最好合理吗?”
温墨疏和君无念各自默默回头,骑在马上仿若什么都没听见。
俊美优雅有之,运筹帷幄有之,八面玲珑有之,但惟独正经这点,似乎与楚辞永世绝缘。
大渊已经处于烽火狼烟之中,温墨疏的担忧从未减弱过,然而这天他不得不打起万分精神让自己看起来轻松开心,因为这是阔别数月之久后他与言离忧的再次重逢,他不希望言离忧看见他的焦急烦躁——如果上天注定他与言离忧有缘无分,那么至少,他想留给言离忧最近接完美的记忆,且又能不再给她增添负担。
当日下午,温墨疏一行人比预计时间更早到达定远王府。没有贺礼也没有战事的好消息,仅仅是温墨疏、楚辞、君无念外加几个士兵随从而已,言离忧仍高兴得无以复加,一双略显清瘦的面颊染满红润喜色。
“言姑娘瘦了许多,最近很辛苦吧?”温墨疏没有直接询问言离忧病情,既然能够亲自出门迎接,大致说明她的心病已然去除,多问无益。
言离忧摇摇头,白皙脸颊上两朵淡淡红霞:“婚事准备得太匆忙,稍微有些休息不足,忙完就好了。倒是殿下的气色看起来比以前好上太多,感觉不再像过去那般弱不禁风,仔细看看,愈发像个大将军了。”
“我哪里是什么大将军,不过听着楚辞和君老板的话当个挂名主帅而已。沙场上有夜将军挥斥方遒,沙场外有绝世谋臣出谋划策,我是军中唯一一个从早闲到晚的人,不信你看,这身子都比以前发福许多,以后弱不禁风一词可就不适合我了。”君无念神色平静说笑如常,见言离忧之前那种忐忑心情反而不见。
他本想着,如果言离忧与温墨情在一起只会受苦受折磨,纵是会得世人唾骂也好,他一定要从温墨情手中保护好自己所爱;可惜温墨情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当他远远看见言离忧笑语盈盈满眼幸福时,他便知道,这一世,终是与她无夫妻之缘了。
“都是才刚病好不久的人,有什么话里面说去,当心吹了风又病倒。”俨然女主风范的碧箫将众人迎进堂内,寒暄几句后又忙着去布置安排,看的楚辞叹息连连。
“碧箫姑娘才是真正的贤妻良母,奔波在鱼龙混杂的江湖上未免可惜,像这般厅堂前待客还礼多好啊!”
夜凌郗翻翻眼皮,怎么都觉得这句话意有所指,瞥了楚辞一眼再看看君无念,鼓气两腮一脸幽怨:“我也会洗衣做饭、登堂入室。”
“凌郗,登堂入室这词是这么用的吗?”言离忧干笑,看着其他几人忍俊不禁神情,佯叹口气摇头,“以后得给你找个满腹经纶的夫君才行,免得你到处乱用词语去丢人。”
亲近的姐妹间开开玩笑习以为常,夜凌郗也不放在心上,才想措措辞反击回去,冷不防有人先从伸手下手,嗵地把言离忧卷进臂弯内。
“大字不识几个,还在这里嘲笑别人,嗯?”仿佛没看到来客一般,温墨情挑着眉动作亲昵,直看得君无念大呼有伤风化,楚辞则撑着颧骨笑吟吟看好戏,偶尔一两点目光掠过温墨疏,并未发现温文尔雅的二皇子有任何尴尬表情。
逗得言离忧满面赤红咬牙切齿,温墨情才放开手任她躲得老远,而后心安理得向众人伸出手:“贺礼。”
“喜酒还没喝到肚里你就来要贺礼,懂不懂什么叫礼尚往来?”君无念笑着拍开温墨情手掌,同门兄弟亲近之情尽显,“沐师兄联系过我,他说给你准备了一份非常实用的大礼;想想楼师兄就算不能亲自到场也会托人转贺礼送来,再加上其他几位师兄弟……这次你可赚大了。”
“赚得再多也抵不上欠你的银子数量,不如你把那四万两的债免了如何?我就不再另向你索要贺礼。”
温墨情的铁公鸡小算盘与先前君无念所说完全一致,温墨疏和楚辞对视一眼轻笑摇头,堂中气氛融融,所有人都暂时忘却烽火连天的急迫紧张,只余或幸福或为他人幸福而存的欣慰坦然。
简单互相打听近况后,楚辞趁言离忧和夜凌郗笑闹时朝温墨情看上一眼,唇瓣轻动擦出口型。
要事,密谈。
第266章 先皇秘史
“君老板来投靠殿下的时候,世子已经动身去往霍斯都帝国,可是看世子模样,似乎对君老板的决定并不惊讶,是因为言姑娘已经说明状况了么?”
“说不说没差别,无念想辅佐谁是他的自由,我没兴趣揣测。”
夜深人静时,忙碌一天的定远王府安睡在漆黑夜色里,唯独书房透出柔柔灯光,温墨情和楚辞一个门口、一个案后相对站立,各有各的懒散姿态,所显示出的气息风度截然不同。
同样曾作为先帝或真或假心腹,这两人独处时颇显微妙,偏偏都是不露声色的人,你打量我一眼,我偷瞄你一下,想从对方表情神态中摸索些什么均以失败告终。
最终,还是揣着重要话题的楚辞先打破沉默。
“帝都已是被封锁的牢笼,皇宫更戒备森严,许多详细状况不得而知。来定远郡前我和殿下去找过云将军,听云将军说,大概皇上和四皇子都已经被连嵩牢靠掌控,现在的前朝后宫全听凭他与芸贵妃说了算。倘若情况确如云将军所说,皇权旁落一事,有心之人不得不早做打算。”
“有心之人何其多?你想说什么直言便是,不必三言两语探我态度。”
温墨情对言离忧有柔声细语、有万千表情,对待楚辞这类不远不近的闲杂人等则一贯保持淡漠态度。
楚辞知他如此并不多心,悠闲自在得把书房当成自己家一般,松松散散落座:“说来也简单,就是想问问世子的态度,是打算继续站在皇上一边,还是打算再次易主去帮那位莽撞天真的监国储君,又或者效劳他人?当然,世子可以骗我也可以不告诉我,就看世子有没有心思于皇权更迭一事上。”
且不说被软禁的温敬元如今生死不明,就算温敬元好好当他的皇帝,先前接连被试探逼迫的温墨情也不会继续为其所用。瞥一眼楚辞从容面色,温墨情浅笑微冷:“想问我是否愿帮二皇子,一句话的事,需要如此啰嗦么?”
“世子心里明白,又何须我明说?”
奸臣当道,闹得大渊国将不国,拥立新帝是迫不得已也是迫在眉睫之事。温墨情早猜到自己逃不过这趟浑水,他只想把所有烂糟糟的事情拖到成婚之后而已,谁知楚辞连这点闲暇缝隙都不肯给他,一步一步,一句一句,紧盯不放。
“依二皇子脾性,我与离忧成亲他定然不愿来碍眼,却逃不过你这只奸诈狐狸从中撺掇。也许二皇子并没猜到,你这些举动并非为了让他或者谁开心,追根究底,只是想让所有人都认为我与二皇子交情匪浅,借此机会让不相干的人来‘决定’我的势力倾向,可对?”
对于温墨情犀利逼问,楚辞没有半点狡辩意思,点点头照单全收:“我就说最聪明的人中少不了世子一个,看看,殿下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世子轻轻松松就推测出来了,不愧是君老板师弟。”
话外之意,无外乎君无念也是知道这打算的。
温墨情靠着书案沉默片刻:“你既自幼生长在狐丘国,为什么要帮大渊?”
“说来话长。”楚辞笑容清爽。
“再长我也有时间听。”
嗅出温墨情不得答案誓不罢休的坚决,楚辞一摊手,软软靠进宽大椅中:“我可以告诉世子我的目的,作为交换,世子今晚必须给我个答案——辅佐二皇子上位这件事上,世子是想与我们一起,还是打算与我们为敌。”
“答案在我心里,就看你有没有足够诚意换出来。”
温墨情的守信度,楚辞并不怀疑,思索片刻,将自己最后的保留娓娓道来。
“我的身份世子已经知道,说好听些是私生子,说难听些便是野种。幼时我对自己的身份一无所知,每天过着比最贫贱百姓还不如的日子,耳中听的多是谩骂侮辱,眼里见的尽是母亲以泪洗面和叔父憎恶眼神,直到十岁时才知道,母亲竟贵为一国公主。记忆中年幼的我只过过一段安逸生活,那是在我六岁时,突然有人把我和母亲接走,送到大渊边境上一个小村落里,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父亲,也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为我和母亲流泪。”
无论是在传言里还是在温墨情印象中,先帝都是个痴迷青莲王到荒唐地步的昏君,他根本想不到先帝竟然会偷偷去边陲见一个无名无分的女人和私生子。楚辞的追忆让温墨情很难确定他说的就是先帝,只是楚辞认真颜色令他不愿去打断。
“父亲几次私下向叔父提出想带我和母亲到大渊,都被叔父暴怒拒绝,换来的只有叔父变本加厉苛待母亲。那几年每年夏天父亲都会派人把我和母亲接到那个小村落,聚上三五日后又匆匆离去,时间虽短,却总能让我记忆犹新,从分别便开始期盼下一次团圆,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母亲去世。”
轻轻一抹叹息几近无声,楚辞眉睫微垂,笑容寂寥:“母亲的死至今仍是个谜,父亲为此伤心欲绝,再不理会叔父反对将我从狐丘国接走,这是我十三岁那年发生的事。后来我在父亲的安排下进入渊国帝都,拜入当时最负盛名的塾师门下,第三年便开始帮父亲提议解决一些简单的国事,不知不觉中就从私生子身份变成来历不明的首席谋士。再后来父亲开始改变,沉迷青莲王并且做出许多荒虐无道的决定,但是即便如此,父亲对我的关照依然无微不至,包括最后我从幕僚阁退出也是父亲的意思。”
“以你的才智,留在幕僚阁更有发展,为什么在这时候让你退出?”温墨情终于忍不住插口道。
“因为父亲认定,如果我继续留在幕僚阁会被卷进一些糟糕的事情中。”楚辞如玉容颜多了几分倦怠,语气也不似刚才那般充满眷恋味道,“父亲大概早就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自打我退出幕僚阁后,父亲对青莲王的宠溺愈发无度,幕僚阁中进言劝阻的人都被处死,没有胆量劝阻的都被朝臣百姓骂作胆小无能,总之没一个落得好下场。我一直坚信,那时父亲逼我离开,是想从他一手掀开的乱世序幕中保护我,让我不至被人苛责咒骂。他对我,一直都当做最疼惜的儿子看待。”
曾经所有人都以为楚辞离开幕僚阁是因为对先帝所作所为感到绝望,如今真相大白,带来的除了恍然大悟外,另有更多不解谜题。
“你想保护大渊,是为了报恩?”温墨情的语气里藏下太多犹疑不定。
“人都不在了,我要如何报恩?”楚辞哑笑,手指轻轻在长笛上一敲,“世子一定认为父亲是个不负责任的皇帝吧?其实不然。父亲驾崩后,主动为他守陵的谢公公给我送来一封信,是父亲很久之前写的。信上全都是父亲的愧疚与痛苦,父亲说,在母亲死后他便陷入无法自拔的痛苦中,而又因为这痛苦变得越来越疯狂,总想要毁掉这座束缚他一生的禁城。父亲很怕自己会走上错路,所以他交待我,如果真有一天他被疯狂吞噬成为暴君,那么我必须想办法从他手中保护大渊江山,包括他死后,作为父亲他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替他守护大渊永世不倒。这封信父亲本想亲手交给我,可惜没有来得及,当我看到信时,他已经作为荒虐无道的暴君被记入史册。”
平静呼吸声在烛光摇曳的书房内清晰可闻,在楚辞停下追忆后很久,谁都没有说半句话打破宁静。
不可否人认,楚辞所说这些令温墨情大感意外。
昏君?明君?沉迷女色的皇帝?深爱妻儿的夫君?已经逝去两年之久的先帝,到底在不同的人面前扮演了多少种角色?逝者已矣,很多问题也许再得不到回答,能让温墨情满意的也仅仅是他最初提出的那个问题,不过,这就足够了。
“我曾向最敬重的人发誓,会替他守护大渊土地与百姓,与你倒多少有些殊途同归之意。我不在乎谁做皇帝,但目前来看,能够让我肩上负担轻松一些的选择,也就只有二皇子一个。”温墨情扬手,一枚刻印着“破”字的君子楼铭牌落入楚辞手中,“有时可以找我,君子楼任何一个子弟都有办法联系上我。”
一番苦心总算没有白费,楚辞晃了晃手中铭牌,笑容恢复明亮:“多谢世子——其实世子也该谢我才对,这样一来,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