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妻当关-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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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厮心中本也是纠结的,自家公子这一出本来就让人有些无语,看,人家四岁小姑娘就直接看出来不对了,哪有人请喝生辰酒是这样的?不过主子就是主子,他一个做下人的能说什么?
在千秋看来,宗政明珠根本就是故意的。
那小厮道:“公子说……我家公子他说,他不知道要将帖子送去晋国公府还是……”
千秋面寒,冷冷道:“这倒是奇怪了,你们家公子知道要吩咐你称呼我为卢姑娘,怎么,她不知道我不住在卢家,还住在别处不成?”
那小厮是自家公子理亏,心中早已各种怨怼,可到底是出身荣国公府的,有帮别人说话的道理吗?于是,他只能继续圆话道:“卢姑娘莫要生气,我家公子也不过是逗着您说笑的,他只说了今日正好碰见,像阿里卢姑娘不是计较这些寻常礼节的人。”
“千秋不过是一个四岁的平民百姓,自然高攀不起你家公子,那生辰,是怎么也去不了。”千秋心中一阵气闷,想起那宗政明珠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自己不出手单单让小厮来传话,当真是侮辱人。
她可不能跟个没事到处找碴的孩子生气,那宗政明珠左右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她可是活了将近三十年的人。
不过要真是面对这个荣国公家的小厮,还不是要被气倒,便冷冷地撇了撇唇,不理会他就回了知味院内里。
那小厮红了脸,心道自家公子是怎么了,怎么就捉弄一个四岁的小姑娘,自家公子在人前都是一派温和从容的世家公子之风,今次的表现却总让他摸不着头脑。
宁春婵见千秋回来了,便跑过来问:“是谁?我看着也不像是咱们书院里面的人,是不是赵明初的跟班儿?”
在宁春婵的印象中,千秋认识的“大人物”貌似也就是司马重华和赵明初,不过司马重华不会特意派人来找千秋,那剩下的不就是赵明初了吗?
千秋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怎么,你就想着那射箭漂亮的人了?前几日还看着你对着司马重华上心呢。”
宁春婵不禁红了脸,说道:“我那是看重华哥哥弹琴好看,说话也比一般人说得好听。千秋,重华哥哥称呼你为三妹妹,你怎么一直都叫他大公子,我一直没问你,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宁春婵心思单纯,年纪小,自然不知道某些问题不太适合询问就这么直白地问出了口,见千秋面无异色,就巴巴地等着千秋给出答案。
千秋想她这个心里完全藏不住事情的,却到了现在才问,不禁也有点稀奇,道:“我还以为你一直都不问了呢,能有什么关系,世家大院里面的乱七八糟的关系,你只要记住,他是他我是我就好了。”
宁春婵听得糊里糊涂的,皱着眉头道:“千秋,我知道我嘴笨,不过我却是知道的,重华哥哥是真的对你挺好的。”
听宁春婵这么一说,千秋不禁一愣,也许小孩子的心思最单纯,看问题也最透彻,她虽然现在一直都过得挺安稳没有什么烦心的,可心底深处早已深深地排斥了司马家,虽然她自己表面上决定司马重华是一个可以交往的,可她早已将司马重华放置在一个需要防备的位置,不管司马重华真不真心好不好,他都带着司马家的标签,对于千秋来说,他始终,不是一路人吧?
021 东陵十八拍
不一会儿,一名教习便过来请人,原是主考官傅其华当时落下的话。宁春婵眼睛亮亮得充满着羡慕。
那教习带着千秋出了知味院向着一座小楼而去,今日书院里面热闹,来来往往的都是人,而教习为了适应千秋的脚步走得并不快。
傅其华所居住的小楼在花草树木的掩映之中,曲径铺着差不多大小的鹅软石,才刚开春,花草并不袭人,景致倒是有些寥落。
千秋进了衡山书院多日,不过却只在知味院附近转悠,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那教习道:“傅大人便在此处了,慢些走。”她年纪不大,笑容温婉,端地让人心上欢喜,大抵是为了消除小姑娘的拘谨。
还未进门,便听到傅其华的笑声:“克贤,一段日子不见,你的字又进步了。”
领着千秋的教习轻声道:“屋里有还有两位公子。”千秋听那“克贤”似乎有些耳熟,忽想起是之前梅因鸿提到的得意门生,才五岁就跳级去了八岁到十岁那边的孩子处读书的男孩子。
那教习轻叩门扉,屋里头便道:“进来。”
入眼只见一位身量尚小的孩童,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衣衫,一手执笔正笑,看来是得到了傅其华的表扬而心情愉悦。
傅其华身侧却还有另外一位男孩儿,要比左克贤高一些,看起来应是八九岁,穿着一身深青色的连裳,脸上还有些婴儿肥,一双杏眼黑白分明。
三人见千秋二人进入,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千秋身上。
千秋上前一礼,道:“千秋见过傅先生。”傅其华虽然不是衡山书院的先生,却是考核的官员,叫一声先生倒是也可以,且更显得亲近。
傅其华一笑,指着那稍微大一些的男孩子介绍道:“这位乃是南承郡王,一直都在太平院,平日里你可见不到。”
南承郡王其名阮胥飞,原是当今英帝同胞之妹二公主定慧之子,父亲乃是灵光侯阮黎,然灵光侯早逝,太后怜其母子,英帝便在四岁的时候就册封了阮胥飞为南承郡王,此乃莫大的殊荣。
“这个是左克贤,你应该听小梅先生听过吧?”那傅其华其实和千秋是第二次见面,倒是说得像是和千秋很熟似的。
千秋一一见过两人,特别是那位稍大的男孩儿,居然小小年纪却是一位郡王,皇亲国戚,身份尊贵。
阮胥飞似乎并不显得高傲,倒是随和地朝着千秋点了点头,道:“傅先生,你忘了介绍这位姑娘了。”
阮胥飞微微一愣,却是忘了千秋名讳。千秋心中虽然对于傅其华心血来潮的召见有些无语,不过为了避免傅其华的尴尬,主动开口道:“小女卢千秋,见过郡王。”
阮胥飞微微一愣,应是想了一圈也没有想到朝中大员哪家姓卢,因而猜不出千秋身份。傅其华道:“这小姑娘可是曾乐师的得意门生,小郡王你上次不是吃了曾乐师的闭门羹吗?”
“啊,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能够入了曾乐师的法眼,我娘倒是喜欢曾乐师弹奏的曲子,因而我想要跟随曾乐师学习一番,却不想遭了拒绝。”他说着目光又再次打量千秋。千秋不禁纳闷,那曾乐师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虽然技艺高超却不是一个好的师傅,原来还有人惦记着他?
傅其华道:“因而我才向郡王引荐曾乐师的得意门生不是,之前定慧公主也说了这一遭,不想曾乐师忒不给面子。”说着他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
千秋本以为傅其华还真的是为了听她独奏而来,不想却是因为曾乐师而走她的曲线救国道路,不禁心中有些不快,不过想来谁会在乎一个四岁小姑娘的想法,恐怕更多的还是千秋要感激傅其华带着他见识皇亲贵族的大好机会,那可是许多人盼都盼不来的啊。
左克贤其后本是一幅刚刚写成的诗作,墨迹新干,他本是聪慧的孩子,越级而学,难免心气高傲。这会儿见几人都对着千秋说起曾乐师看重千秋云云,倒是将他此等小才子放在一处,不禁对千秋投来好奇之色,道:“卢姑娘是曾乐师的高徒,可会曾乐师名动京师的《东陵十八拍》?”
千秋对于曾乐师的传奇所知寥寥,至于二三十年前名动京城的曲子什么的就更不知道了。左克贤见千秋不作答,继而道:“有人出高价请曾乐师弹奏,可惜曾乐师放言不在人前弹奏此曲,若是能够再次听闻此曲,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千秋心想,你左克贤才几岁,就学着人家的话说什么人生一大快事?孩童因为被捧得太高了,这样的人往后若是遇到挫折,恐怕就一条路走到黑,成不了大气候。
阮胥飞道:“我娘就念念不忘这首曲子,错过了曾乐师的成名之作,一直叹着可惜,若是卢姑娘能够重新弹奏出此曲,那倒是圆了我娘的梦。”
阮胥飞言下之意,也有让千秋去求得曾乐师《东陵十八拍》的意图,千秋心中虽然不太愿意被一个小孩儿激,不过若是真的能够因此结识了南承郡王和定慧公主,倒也不错,于是也就默默记下此事。
“我差点忘了,上午我在人前,让你独奏一曲,来甄别一下曾乐师所重之人到底如何。”傅其华却在这时候插嘴,似乎终于想起了这才是本来叫千秋过来的原因。
那教习听傅其华一说,立刻去备下琴,且让千秋净手,焚香这一流程倒是省了。不过但凡是爱极了古琴之人,譬如曾乐师,就一定会焚香净手,才会执手弹琴,以表弹琴一事的郑重。
左克贤道:“卢姑娘是哪个学堂?”
“知味院。”千秋淡然而答,并不觉得自己的身份有多么得不堪。
那左克贤听了却是挑了挑眉毛,眼神中有过笑意,却不见得是是好意,想来是觉得千秋出身低下,就算是曾乐师的得意门生又如何?他还是梅因鸿的得意弟子呢,更何况,他乃是出身武威伯家。
千秋随意弹奏了一下,不好不坏,傅其华和阮胥飞都露出一副疑惑之色,虽然较于四岁的女孩子来说不错,却谈不上惊艳,倒是不知道曾乐师到底看重她哪里了。
那左克贤却是抿唇一笑,仿若早在他预料之中,早说了,不过就是一个运气好一些的女孩儿,那曾乐师本就不是什么良师,眼下看人的眼光也不咋地。
不知道此时此刻的曾乐师知道衡山书院出名的左克贤做如是想,又是怎么样一种心情了。
022 生辰酒
下午继续举行关于高等学院的考核,不过知味院中的低龄孩子组已经不需要过去了,便被留在知味院学画。宁春婵还没有学多久,反而将自己的脸涂得黑漆漆的,千秋想,要是他们学了上色,宁春婵可不就是一个小花猫?
对于宁春婵,千秋本着面对一个小侄女的想法,所以行为处事之中就多了长辈的气势,此事让宁春婵觉得有些奇怪起来,却说不出奇怪在哪里,不过只要和千秋在一起,倒是足够开心了。
等下了学,司马重华匆匆赶来见千秋,面上有些潮红,显然是走得急了所致。千秋问:“那考核可还算是顺利?”
司马重华是第一次听到千秋问起他的事情,显得格外高兴,说道:“还算是顺利吧,不过宗政明珠的字画得了院长的赞赏,太子殿下也还说有赏。”
一直以来,荣国公府和晋国公府都是相互对立又相互扶植的两家,这两家经过几朝积累,已经树大根深,为英帝所忌惮的目标,虽然大家表面上不说什么,却都知道要是不紧紧抱在一处,恐怕很难躲过英帝的手段。而同时,同是大员,又需要避讳。近年来武威伯和康成伯在北边以及西南等地战功赫赫,又是英帝为了平衡势力新扶植的贵族,私底下,有人默默称之为四大门阀。当然,武威伯家和康成伯家还是不能和吗两个国公府相比较的,要不然康成伯也不会特意将自己的嫡子送去晋国公府让两家小孩多亲近亲近。
司马重华道:“三妹妹应当是见过宗政公子的吧?他为人极好说话,人也热心。”
千秋不禁心下冷笑,他好说话?人热心?可不就是一个喜欢折腾人的怪人吗?
“那宗政公子身子不大好,多半时间都是留在府中将养身体,我以为他不过就是中等水平,却是一鸣惊人,说起来我和我却是有点无颜了。”司马重华对自己要求很高,这会儿有些自我检讨起来。
千秋自听宁春婵说司马重华的好,心中也就不刻意排斥司马重华,儿子不能为老子来还债吧?晋国公是晋国公,司马重华是司马重华,不能混为一谈。
“对了,今日宗政公子与我说,他请三妹妹喝生辰酒,却被三妹妹拒绝了,这是怎么回事?”
不说还好,说了千秋心中就有气,有他这样请人的吗?
于是千秋就一五一十地将宗政明珠的事情说了一遍,起初司马重华听了皱眉,到了最后却是脸色黑了下来,道:“这事情不怪三妹妹你,要是我早知道了这件事情,也不会来和你说了。想不到宗政公子平时看起来一个挺不错的人,怎么会作出这样的糊涂事情来?”
他端着脸,说这话倒是显得更加老成起来。他这个岁数,在平日里也让府里的人称一声小爷,姿势认为自己长大了要照顾自己的弟妹。因了晋国公的嫡子尚幼,司马星不过四岁,而司马重华又是长子,背后有老夫人撑着呢,是以四下里就更加严于律己。
这事情千秋既然告诉了司马重华,也不怕司马重华向宗政明珠说事,道理本就在千秋一边,要是糊里糊涂遂了宗政明珠的意,才是吃亏。
回到了家,卢雨蝉却是有些怔怔地拿着一张镶了金边的帖子,有些惶恐地和千秋说道:“平安,这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