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雍皇夺玉-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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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失笑道:“如海你听听,才听你夸赞别人两句,你这丫头就不依了。”
林如海宠爱地摸着黛玉的头,眼里带着笑,偏见她月白长裙上斑斑点点都是墨迹,不觉眉头一皱,吩咐王嬷嬷道:“带姑娘下去梳洗一番,瞧这个模样儿,虽说愈加俏皮了,到底也不成个体统了。”
黛玉吐吐香舌,忙与康熙与胤禛行礼告退,径回闺房去了。
等到黛玉去得远了,康熙才与林如海到了林如海书房里坐下,道:“这些年也是苦了你了,担任偌大盐政,把持朝中一半的税收,只是你是盐课御史,又管不得各处地方官,朕瞧着,官道颇有些不清明。”
林如海恭敬地道:“身为臣子,理当替皇上分忧解难,造福一方百姓,全素日一腔抱负,微臣不以为苦。”
康熙折扇轻轻击打着桌子,忽而问胤禛道:“老四,那薛家,你怎么看?”
胤禛怔了怔,随即脸容肃然,躬身道:“回皇阿玛,薛家虽是大富之家,但是终究是商贾包衣,儿子以为算不得什么心腹大患。只是金陵四大家族却是联络有亲,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在京城中盘根错节,也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单是瞅着那傅试,浅薄至此,又没文采,又没才干,却能做得扬州知府,官至正四品,若说没靠山,岂能如此如鱼得水?”
康熙点点头,眼里有些赞许的神色,冷笑道:“不错,这个傅试能做到如今这个官职,那荣国府可算是功不可没。这个傅试,朕不曾见他有何功绩,倒是给薛家牵线殷勤得紧。哼,这样的官员,朕要来何用?”
心中已经有所打算,却又轻轻地皱了下眉头,静默了片刻,方又看着林如海道:“朕住在你这里,依稀仿佛听下人们说,你岳家,也就是那荣国府里已经打发人过来,正在路上。你想,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林如海叹道:“内人已逝,林家与荣国府,这门亲戚也算是断了,单是有血缘的,也就只有玉儿。林家家业虽大不如从前,然微臣这盐课御史之职却尚算肥缺,贾府若是不想断了这门亲戚,必定是想接了玉儿过去。”
“也算是打的好如意算盘呢!”康熙一听这话,对贾府的想法也深恶痛绝。
房中静默了半盏茶的功夫,康熙忽而一笑,神情有些得意,道:“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做外任总比京官强。你这个位置,瞧在别人眼里像是一块肥肉,任谁都想咬一口,却谁都不知道,你除了俸银之外,未曾多取一分半毫。若非你祖宗基业撑着,你这个家伙,早不知道饿死在哪里了。”
一席话说得林如海神色未变,胤禛眸光中却尽是诧异。
身处盐政,掌管全国一半税收,竟能两袖清风?说出去,谁会相信?但是听到康熙如此说林如海,胤禛却又不得不相信。看着林如海神色虽然略有憔悴,可是目光清明,刚正不阿,说他利用职缺敛财,任谁也不相信。
只听林如海笑道:“微臣家中本就人口少,一年到头也花费不了多少,人情礼节加上嚼用,统共不过二三千两银子罢了。再者,祖宗基业留下一些,加上年年的佃租一二万两,微臣门下也做了点小生意,一年盈余也有二三万,加起来也有三五万两,日子过得很是丰足,现下也不过是给青云留些家业娶媳妇,给玉儿留些嫁妆钱罢了。”
康熙听了这些话,神色间甚是满意,半日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感叹道:“也是朕没有看错人,自从你料理江南的盐政,税收竟比往年胜过三倍,可见你的用心。老四,吩咐李德全拟旨,取库银,赏赐林家白银三万,一万是给林爱卿的养廉银,二万是给林丫头素日添妆置衣的钱。”
(注:清代康熙年间官员俸禄极低,三品也不过年俸一百三十两,粮一百三十斛,也就是六十五石而已,几乎官员之家都是入不敷出,所以贪污腐败成风。到了雍正元年,追缴亏空后,下放双俸,就是支取双份俸禄,是为恩俸,也是养廉银,米除外。到了乾隆年间,养廉银调整,数目巨大,几乎是俸禄的一二十倍。)
(再注:那时候一两银子相当于现在人民币三五百块钱,所以说二十两银子够庄稼人一年的嚼用了,因此林家年收入三五万两,也算是天价了,当然此处也含了些虚构的成分,请读者们不要太过在意,毕竟数十万两的话,曲阑可不信林如海是两袖清风,呵呵。)
胤禛应了一声,林如海只得谢恩不提。
康熙又问道:“若贾府来了,你可有什么打算?”
林如海长叹一声,脸上有些怅然,有些不舍,道:“微臣不舍玉儿,只是,微臣在江南也断了不少人的财路,惹下了杀身之祸,恐波及玉儿,细想想,也许送到贾府里去,长在那里,也算是荫于荣国府之势,竟是个好去处。”
康熙闻言一怔,见林如海两鬓竟已苍然,神情憔悴,不由得也是幽幽叹息。
胤禛却接口道:“林大人也不用担忧,林大人在江南为皇阿玛出生入死,一腔热血忠国爱民,原是天下臣民之范,皇阿玛当恤之。若是玉格格去京中,少不得皇阿玛定然会护着玉格格的周全。”
林如海听了这话,便望着康熙。
康熙只得笑了起来,啐了一口道:“老四你倒是会拿朕的话!”
说着对林如海点点头,道:“你就放心罢,有朕在一日,必定保丫头周全。”
“微臣谢主隆恩!”林如海心中激动,跪倒纳头道:“微臣感激涕零。”
既然黛玉进京,能有皇上庇佑,林如海已经担忧多时的心终于放下了。
议事过后,胤禛便看着下面的人将三万白银如数递交到林府账房。
住在林府几日,胤禛留神看来,只觉得林家虽处处精致,处处透着气派,一应使费却极俭省,很少支取大笔银两。便是康熙居住这些时日,瓜果蔬菜牛马猪羊等都是府中佃户所供,衣着饰物以及各色笔墨纸砚等物都是玉珪山庄供应,便是黛玉的脂粉钱,也不过一个月二两银子,一大半儿都买小玩意儿去了。
林家世居江南,却无争荣夸耀之心,更不攀贵斗富,不见丝毫虚华。
胤禛心内不觉深为感叹,怪道皇阿玛这样重用林如海,想必也是取中了林家这一点。再有就是林家子孙不盛,并没有盘根错节的势力,纵然林如海攒下巨金,女儿所得也不过一二,也就更不会生出什么贪污敛财之心了。
想起黛玉的巧笑倩兮,胤禛吩咐人设了画架,绷紧白绢,不觉提笔作画。
忽而细碎的脚步声悄悄扬起,纱窗半开,一束翠叶挑出几枝玉簪也似的白花儿,叶色碧绿如翠,花瓣洁白似玉,清淡幽雅的香气登时溢满室中,将满室浓浓的油墨水彩味道驱散得干干净净。
黛玉小脑袋趴在窗台上,脆生生地道:“四哥,天晚了,送你一束玉簪花。”
胤禛收起最后一笔,抬头笑道:“玉儿,你又淘气了,怎么不进来?”
唯独面对她,让他心中有些融融的暖意。
有些感激皇阿玛,住在林府,让他有幸识得这个灵秀的女孩儿。
黛玉听了,乖乖地从门口跨进来,笑开了小脸儿,道:“四哥,吃饭!”
闻到油墨水彩的味道,黛玉奇异地道:“四哥,你也懂西洋油画?”
她也会呢。
小时候,爹爹从水里救回来一个西洋人,教过她西洋画和西洋话。
踏步进来,黛玉却愣在当地,半日不作声。
只见夏日的碧波清透,雨后的残荷似语还羞,一点红菱,一点粉荷,一点水草,红粉绿三色交相辉映,直映到荷叶雨露深处,化作绚丽。几片落花,点翠成画,在水面上轻轻荡漾,一点涟漪不断。岸边却是一个着粉色纱衫的少女,素淡的打扮不掩绝代风姿,纨扇轻薄,粉唇似樱,仿佛沉迷夏日的花色景致,清眸中似带憧憬,又似带着一抹慵懒,让那粉荷也相应失色。
黛玉仿佛在镜子中瞧见了自己,先是吓了一跳,以为房中多了镜子,随即定了定神,才恍然发觉竟是一幅油画。只是这画儿有自己这般高,原是用西洋技法,以油墨水彩绘就,瞧着凹凸有致,仿佛画中人也如欲破纸而出。
黛玉不由得笑道:“啊,四哥你画得这样好,竟和我一般模样呢!”
说话之间,已经围着画架团团转了两圈,拍手笑道:“倒是比铜镜更清楚些!”
胤禛闻言莞尔一笑,淡漠的眸色有一抹浅浅的暖意,透着润润的墨色,洗了洗手,才道:“明日吩咐人将西洋进贡的那架穿衣镜送你,原比铜镜更清楚些。”
又笑道:“这画就留给你,权当对着镜子了。”
黛玉爱不释手,围着画架啧啧称叹,细细瞅了一番,愈加喜爱,不等那画像晾干,已经高声吩咐丫鬟抬进自己房里,嘱咐道:“仔细些儿,颜料还没干呢,若是碰了一点儿剥落下来,仔细你们的皮!”
扯着胤禛的手笑道:“四哥,你送我画儿,我也送你一件东西!”
胤禛握着她小小的手掌,柔嫩滑腻,温软如棉,心中轻轻一颤,笑问道:“是什么东西?”
千言万语咽离愁
夏日天长,一点残阳西挂,余晖似金光笼罩林府,更有些天宫云霄之感。
晚风轻轻地吹着,吹散了白日的闷热,送来淡淡的清香。
黛玉脸上的笑,比夜间盛开的玉簪花还好看,微微的羞涩,像是白瓣儿泛红丝。
“三爷,四哥的丹青真好呢,画得我就像是真的一样。”跨进饭厅里,黛玉轻快的声音有些喜悦,都说别人是大家,真正的大家可是低调的四哥呢!能将西洋油画的技法运用得这般娴熟,画得这样栩栩如生,真是少见。
而且,四哥画的可是她呢!想一想,好得意啊!
康熙闻言有些兴味地道:“哦?老四还会画画?朕怎么没见?”
胤禛忙道:“儿臣当以学业为重,琴棋书画不过是消遣,不敢污了皇阿玛的圣眼。”言辞恭敬,却又小心翼翼。
康熙点点头,笑道:“好了,快来吃饭罢,朕批阅几本奏折,也饿得慌了。”
皇帝吃饭,不与人同桌而食,因此康熙在上席,胤禛在右边侧席,林如海父女在左边略下席用膳,席间倒也无话。
黛玉却不禁心中哀叹,这就是父子天伦,在皇权之下,竟是冷淡至此!
寂然饭毕,黛玉看不过康熙与胤禛这样的父子情,早下去歇息了。
康熙却与胤禛以及林如海三人在书房中议事,待得三更方歇息。
康熙年年都往承德行宫避暑,今年南巡,不过半个月光景,就很是不耐烦了,幸而林家构筑清静透风,处处碧浓,冰块更是流水价似的送进来,吃着江南特有的菱角瓜果等物,风送幽香,倒也沁出丝丝凉意,方消散了些暑气。只是康熙享福至此,却加剧了林家大笔银钱支出,却又都是后话了。
康熙南巡亦带了七八个儿子同行,然只有胤禛陪同他居住贾府,一则,胤禛沉稳内敛,生性沉默寡言,是为膀臂,又不生是非;二则,自从佟佳氏薨逝,胤禛生母德妃只顾着四岁的幼子胤祯,不肯教养胤禛,康熙便多疼些儿。
胤禛在宫中,也只与敏贵人生的十三阿哥胤祥极亲密,如今与黛玉又十分契合,颇有兄长风范,难得见到他展颜而笑,气宇温和,因此康熙白日里若是四处游玩,必定留着胤禛在林府陪着黛玉。那黛玉天资灵慧,言语又直率,每每书画诗词之精,竟不比胤禛逊色,两个不免每日里斗画争词,倒也十分乐业。
天气炎热,蝉鸣幽幽,花柳倩态,康熙午睡,林府上下一片寂静。
黛玉端着一碗绿豆汤轻巧地走到胤禛所居的小院,悄声细语地唤道:“四哥!”
轻声细语,似幽谷黄鹂儿圆润婉转,十分娇嫩。
纱门吱呀一声打开,胤禛皱眉道:“大热天,暑气未散,你过来做什么?仔细身子弱,又中暑。”
“雪雁熬了绿豆汤,我尝着好吃,已经用冰块镇过了,给四哥送一碗来,解解暑气。”端着白碗盛着碧汤,黛玉粉面如玉,香汗微微,笑得很开心,虽然胤禛语气生冷,可是他还是关心她啊!
不知道为何,也许,同是没有娘的人罢,她喜欢跟着他亲近。
胤禛闻言怔了怔,心中涌起一种感动,忙让了进来,一手接了雕漆托盘,一面脸上却隐隐一丝怒气:“丫头都到哪里去了?让你亲自送来?若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们可担当得起!”
黛玉却倒着后退两步,笑道:“是我自个儿送来的,四哥不许骂她们!”
说着一溜烟往自己院落中跑去,轻快的声音洒落下来:“回头让人送冰块来!”
胤禛看着她曼妙的背影,出了一会儿神。
他小时候曾被康熙责罚,盛暑跪着请罪,烈日炎炎下最终不支倒地。从此以后他最是怕热,每每初夏至,他也是汗流浃背,喘息艰难。虽然这几年他练功有小成,极力压抑,可是依然奈何不了怕热之症。
这件事情除了十三弟胤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