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雍皇夺玉-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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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后面已经低头思索写诗的人努了努嘴,曲阑道:“都开始了,你还不快点?”
黛玉轻笑:“既然是斗才会,无命题,又如何破题写诗?”
他们急,可她不急。虽然不赞同,可往往斗才会,都是限韵作诗,急不来。
“聪明!”曲阑是未来的皇子福晋,又是明尚额驸的女儿,连康熙都曾赞叹过,郭络罗氏的女儿最有满洲格格的架势,她来江南,又是与皇子一起,自然知道的消息最多,想必已经看破了一些事情,所以才有此言。
黛玉托腮而望,看着腾格里笑道:“你怎么也不作诗?”
腾格里墨色双眸里有些笑意,“有小师妹在,我只好藏拙了。再说了,江南的文人太过优柔,才艺也都是以江南为先。”
第一场作诗的命题,已经出来了。
贺兰家的管家捧出了一盆白海棠,在这样的天,竟有这样美的海棠,美得让人惊叹不已。
纯洁如玉,晶莹粉嫩,层层的雾气萦绕着海棠的花枝,愈加显得娇妍欲语。
贺兰老爷声若洪钟:“家中得异人培育奇花异草,今得白海棠一株,格外灵秀,就以白海棠为题,限‘门’、‘盆’、‘魂’、‘痕’、‘昏’韵脚,限时一炷香。胜者得大漠汗血宝马一匹,配金玉马鞍一副,黄金马蹄铁四个。”
别人也还罢了,唯独腾格里眼前一亮,对草原的英雄而言,马是英伟之物。
黛玉瞧在眼里,感念他也有孝敬林如海一番心思,笑道:“你喜欢马儿?那我给你赢来。”
曲阑转头瞧见薛宝钗与探春以及邱明慧已经都写好了,正袅袅婷婷往前走,忙催促道:“你倒是快些。”话虽没出口,可是她却是知道的,别的无可取巧,可是作诗只要命题拿到,有些人就是已经提前做好诗,到时候挥毫而出就是。
那个邱明慧就是如此,至于宝钗探春,跟着大阿哥过来的,想必也知道。
黛玉摇摇头,不假思索,提笔一挥而就,缀了林字。
曲阑立即拿到手,跃到斗才会上,英姿飒爽,将写着海棠诗的粉笺子往贺兰老爷跟前一放,格外豪爽大气,笑吟吟地道:“第一个!”脸上璀璨的笑,像明珠美玉,斜睨着已经走到跟前的宝钗之流。离斗才台最近,她骑射功夫又好,这么一跃,远比坐在后面又故作矜持慢慢走路的宝钗之流快得多。
黛玉在下面见状不禁莞尔。
腾格里也罢了,林青云虽然不喜皇家人,倒也对曲阑另眼相看。
真正对他妹妹好的人,往往一眼便可定下,他是看在眼里的,尤其是曲阑。
贺兰老爷刚看毕曲阑送上来的黛玉之诗,邱明慧已经快步上前,盈盈一礼,笑道:“贺兰伯伯,明慧已经做好了,还请贺兰伯伯一览。”说着就递了上去,将涂有一层淡淡金粉的梅花红笺子送到跟前,欲压在黛玉的诗词上头。
可贺兰老爷又是何等人物,半空接下红笺子,“侄女好才思。”
紧接着,各位才子佳人的诗词都已经陆陆续续送上来,香完锣响,时间到。
各位评官赏鉴评判,不过一刻工夫,已经推选出四首词作来。
缀名邱明慧的,却是:
秋容浅淡映重门,七节攒成雪满盆。
出浴太真冰作影,捧心西子玉为魂。
晓风不散愁千点,宿雨还添泪一痕。
独倚画栏如有意,清砧怨笛送黄昏。
(曲阑不会作诗,朋友正好没时间,所以就用原著诗作,便宜邱明慧了,借贾宝玉的海棠诗,(*^__^*)嘻嘻……)
贺兰老爷看罢,淡淡一笑,道:“太真西子来比,未免有辱海棠之洁,况且一株花其比两种极端佳人?”
说得邱明慧不禁有些面红耳赤,先得了命题,也只写得比别人快罢了。
贺兰老爷接着再看缀名金锁薛宝钗的,道是:
珍重芳姿昼掩门,自携手瓮灌苔盆。
胭脂洗出秋阶影,冰雪招来露砌魂。
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
欲偿白帝凭清洁,不语婷婷日又昏。
贺兰老爷却不予评论,又看探春的,则是:
斜阳寒草带重门,苔翠盈铺雨后盆。
玉是精神难比洁,雪为肌骨易消魂。
芳心一点娇无力,倩影三更月有痕。
莫谓缟仙能羽化,多情伴我咏黄昏。
“唔,玉是精神难比洁,雪为肌骨易销魂。这句最妙。”贺兰老爷并不吝啬称赞,让探春微微红了脸,有些兴奋。
说到这里,贺兰老爷含笑道:“已经一致推崇最后的压轴之作为诗赛第一。”
曲阑将黛玉的诗词送到他跟前,因此他是第一个看的。
清了清嗓子,贺兰老爷朗声诵道:“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风流别致,这首为上。”
除了邱汝脸色微有怒色之外,余者评官都是江南文人,最爱风流别致,自然是异口同声地道:“正是这首为上。”
腾格里心中默默记诵,含笑道:“小师妹果然好才情,幸亏我没班门弄斧。”
黛玉摇摇头,道:“闺阁之作,用来争强好胜,实属玷辱。”
说实话,心里并不是很乐意的,锋芒太露招人妒忌,她明白得很。
青云捶了腾格里肩膀一下,道:“脱里大哥,快去接手你想要的汗血宝马,妹妹已经给你赢来了。”
好马,自然配真正的英雄。
腾格里哈哈大笑,也不推辞,起身过去,贺兰老爷已经命人将汗血宝马牵出来了,高身长腿,神骏非凡。
台上宝钗神色却有些难堪,自诩诗作极好,却无人赏鉴。
胤祀语气温润地道:“为何贺兰老爷方才未曾评比第二首诗?”
贺兰老爷淡淡一笑道:“第二首是金锁小姐所作,本与林姑娘所作不相上下,不过在老夫眼里,含蓄浑厚有余,清灵绝秀不足,既自诩公侯千金,岂能字里行间讽刺他人?老夫一生钟爱美玉,‘愁多焉得玉无痕’一句,实让老夫不喜。”
第一场诗赛,已落幕,黛玉夺魁。
宝钗暗地里银牙暗咬,这首诗已经耗费了不少心血,逐字推敲而作,却不料仍旧不曾胜过黛玉的不假思索。文人不是最为迂腐保守的么?她字字句句温雅沉着,含蓄浑厚,十分符合自己的身份,却为何他们竟独爱黛玉的风流别致?
这一场输了,也只好下一场赢了。
赢了的人,可不光是名声远扬大江南北,还有丰厚的彩头足够她笑傲贾府。
黛玉却已经有些意兴阑珊了,要不是人参王,她早就转头走了。
曲阑推推她,笑道:“第二场是画画,我可没见过你画画,笔墨纸砚颜料等等都送到跟前了,你快画画罢。”
黛玉拧起眉头瞪着眼前青云已经铺好的宣纸,临场退缩不是她的作风。
可是,画什么呢?
曲阑眼光滴溜溜往后一转,轻笑道:“邱明慧画得真好,画的是大阿哥,就是画出五分模样,最后也必定得十分,这个丫头,聪明得很。唔,薛宝钗画的是百花闹春图,怎么如此眼熟?咦,贾家丫头说聪明又未免愚蠢,画的是荷香图。”
黛玉也不在意,手指沾了点墨,放在鼻端闻了闻,才道:“时间多少?”
青云笑道:“一个时辰。”
眼睛看着彩头,不觉一笑,道:“妹妹给脱里大哥赢了汗血宝马,也给哥哥赢一件东西,哥哥心里才能平衡。”太明白黛玉的随性,她是在想,即使不赢十场魁首,赢六次,过了一半,应该夺魁了,所以她不是很想画画。这么一来,他这个哥哥就得推妹妹一把了,有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才能激发她心里的斗志。
黛玉抬头一看,眼儿登时一亮,拽着青云的衣袖道:“那是龙泉宝剑?”
铜绿斑斓,剑鞘古拙,已经是历经沧桑风雨的东西了。
“是啊,你知道哥哥一直想要一把宝剑的。”林青云笑着将画笔递在她手里。
黛玉抓起两支画笔,叹道:“其实我最喜欢残荷之美。”可惜探春先画了。
转头看到雪雁,笑道:“雪雁,将上一回我给你调制的胭脂取来。”
雪雁嘟嘟囔囔上前,取出一盒胭脂来,道:“这个很耗费工夫呢,去年所有的梅花,也就拧出了这么一点汁子,配着花露蒸叠出来,比金子都贵。姑娘总拿着我的胭脂来画画,真是糟蹋了上好的胭脂膏子。”
黛玉慢条斯理地调制着墨,微微透着绿的墨,也可以说是黑得透着绿,像是枯枝逢荣的颜色。
偶然抬眸,却瞧见胤祀的目光掠过,心中一怔。
那邱汝知府,眼里却蕴含着风雪寒气,想必,是因为自己夺了第一回的魁。
可是毕竟身份摆在那里,曲阑伴着黛玉,林家的青云公子也在,他并不敢怠慢,只得满脸谄媚地陪着二位皇子说笑。
曲阑笑道:“想好画什么了么?人家画的可都是自己最拿手的。”
黛玉侧脸笑道:“你最喜欢什么?我给你画一幅。”
曲阑闻言,有些惊喜,道:“好啊,我又有一幅画可收藏了。”
忽然眼前微雪,悠然坠地,凉凉的风,带着春天的气息,说冷,却又有着万木逢春的暖意,不觉一笑,道:“那就画一幅春雪图罢。我最爱雪的洁净,梅的傲然,还有江南最最灵秀的一种气质,那是我永远都不会拥有的东西。”
黛玉含笑:“好,就送你一幅春雪图。”
调好了墨和胭脂,右手执着画笔蘸了蘸墨,左手却用小指蘸着胭脂的红。
初春的雪是柔和的,像是情人的手,抚摸着青丝万缕,柔丝像从指间划过。
春的料峭,下着雪,春的暖意,也有初开的梅。
雪中红梅,格外好看,唯独梅的红,才能映衬着雪的白。
墨笔细细地勾勒着树木,在白纸上若隐若现,是因为有雪,薄薄地浮现着。
小指的胭脂,疏落有致地在雪中梅枝上点缀着梅花的轮廓。
墨中的绿透着一点万木逢春的复苏,枝干有粗有细,有浓有淡,交织一片,便成了白纸上的景,有带着一些冬日的萧瑟,慵懒的些微春意,静默的些许寒气,很好地交融一起,除了景,那纸上的白,就成了薄薄的雪。
一笔一指齐下,不落俗套,深深浅浅总是春,梅花的薄红,春的薄雪。
只用胭脂与墨,却是一幅最美丽的春雪红梅图。
胭脂的梅花香,已经让人远远都能闻到,那样清淡幽雅,萦绕不去。
台上台下,目光都凝重地看着黛玉悠然挥笔,浅浅几笔,淡淡几抹,人人都不由得惊叹不已,满口赞美不绝。
很多人,都停下了手中的画笔,静静地看着双管齐下的风情与美丽。
雪落无声,像是微笑人间,赞美着眼前的人儿将它画得这样栩栩如生。
阴谋诡计暗中藏
曲阑一脸的惊叹,美丽的人儿,美丽的画儿,春雪下,一幅美景。
雪飞飞,香霏霏,景如画,人如玉。
“好美!”赞叹声此起彼伏,“这样的画,从来不曾见到过啊!”
黛玉却不置可否,侧身洗手,对曲阑笑道:“画赛过后,这是你的了。”
曲阑爱不释手,却又舍不得用手去碰未干的画,兴奋地笑道:“哈,我好有福,这可是千金难求呢!”
黛玉拭净手上的水渍,笑道:“不过一幅画而已,何来福不福?”
立即就听到有人道:“我出一万两,姑娘也给我画一幅罢!”
“我不是画师,也不会画画。”黛玉淡淡一笑,随性潇洒,不以金钱为利。
那人有些失望地道:“这么好的画,不画实在是可惜了。”
黛玉低声吩咐雪雁收拾笔墨纸砚等物,回眸轻笑道:“没有可惜。”
不为名利,何来可惜呢?
她就是她,她就是林黛玉,随遇而安,随性面对。
曲阑摇摇头,想说什么,却也没说,只将画送到了台上,那一溜大案上已经放满了才子佳人画好的画作,春雪薄,却也倏忽而尽,五花八门的画卷摊开,琳琅满目,这一次是由所有人来推举,并非评官做主,最后由贺兰老爷宣布魁首。
“画得都很快。”腾格里一双锐利的鹰眸四处看着,然后淡淡地道。
黛玉闻言莞尔,小声笑道:“那画得都怎么样?”
太远,看不清,而且每一幅画前都围满了人,赞叹着,惊讶着,光芒四射。
群英荟萃,这才是斗才会,可是却让她有些疑惑在心头。
贺兰老爷一直注视着所有绘画的人,眼里已经有一些了然。
听着耳畔的人,有赞许,有叹息,有着不服气,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耳中。
邱明慧画的大阿哥画像,薛宝钗画的百花闹春图,探春画的荷香图,笔致柔美,栩栩如生,加上早就有一大半人围观的春雪图,很快地就从所有画作中脱颖而出,送到了高高的斗才台上,八个侍女拉开四幅画,美得让人目眩神夺。
黛玉并不在意,是胜是输,也是看各人心性。
偶然抬头,忽然瞧见了邱汝眼中的一缕寒气沁出,不觉心中有些怔忡。
斗才会的东家是贺兰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