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人面新桃花-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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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行人快马加鞭,越行至里面却觉得心悸。
除了刚出营地不远有激战的痕迹,这一路上可谓干净得很。
我一路纵马前行,一路观察周围的地形。
我向来佩服文衍做事细致,部署严密,不确保万无一失,是不可能出手。
这几年燕秦两国相安无事,但也闻得他即位之后,征其他的小国的时候所向披靡,让秦国的疆土扩张不少。
如若不是有十万分的完善准备,他也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地扰我国境,甚至已经攻入我国内部。
眼前这条路看似简单,怕是极不好走。
他所布下的那个阵,定然也不会如昔日那天罡阵那样好破。
毕竟当日我也算是捡了个大便宜,仗着自己熟知那阵,才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若是带兵贸然进入,就好比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丝毫不用费劲。
我打量四周,越看越是心惊。
此处周围都是密林,入目皆是苍天大树,道路虽狭小却极多,纵横交错,看得人眼花。
这是天然的布阵场所,并非人造的,也更难看出破绽来。
我对着那左前方的两株郁郁葱葱的树多看了两眼,举起右手,低喝一声:“大家停脚!”
说罢抬头从身边树上顺手摘了两片树叶,轻轻运气,劲道凝于指间,打了两道劲风出去。
“啊——”
“啊——”
接连两道惨叫声从树上响起,紧接着是两道重重的重物落地的声音。在地上滚了滚,却又再无了声响,只剩下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响、
我环顾了四周,握住手上之剑,低声开口:“这是阵口,我们已经入阵,大家都多加小心。紧紧跟牢我,不要擅自走动。”
身后的将士们依言紧紧跟在我身后,手握枪盾,神色严峻。
果然越入林子里面,却觉得小路交错,树木排列粗粗一看错综复杂,细看下又好似纵横有致,当再看第三眼时,却只觉那树木已将我们重重包围起来,连出路都极难觅得。
偌大的林子,除了风起树叶沙沙声,就是我们一群人努力放轻却听起来依稀沉重的呼吸声,周围一片死寂,甚至能听到我们自己的心跳。
“砰——砰——砰——”一下又一下,一下胜过一下的急促,似乎是撞击。
我蹲□,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轻轻划动,画了简易的八卦之图,细细研看。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四正四隅。
无论布阵之人有多高深,他所布的阵多难破,万变不离其宗,也离不开这最基本的八个方位。
世上根本无十全十美尽善之事,一件物品一个人再被传得神乎其神,也不可能无缺点瑕疵。这点与布阵打仗其实是相通的。
有攻有守,有严谨处必定也有破绽,一个阵法的难破不在于他的布局有多精美,而是在于它的精美掩饰。一个又一个看似轻巧实际上却是困难重重的**阵,将那致命的弱点和破绽给掩饰起来,强作完美。
我盯着地上所画的那七七八八的八卦图许久,再看看周围环境,眉却是越皱越紧。
终究是我太过轻敌,低估了文衍。
他向来是追求尽善的执拗之人,他所布的阵法又怎么可能轻易让人看出破绽。
他擅长布阵中阵,这点从上次的天罡阵便可窥出一二。如今这阵法,却是更不简单。
都是最为简单的八卦阵,所依靠的也不过是这林中树木,但因这阵中有阵,几乎每走两步都会落入一个小的阵法,而更为要命的是,这些阵都极为相似,阵阵相连,息息相关,同中有异。
看得人只觉眼前发晕,混淆得厉害。
“我们该怎么做?”猴子在我身侧低声开口问道。
我抬眼扫了他与众人一圈,过度的静谧已经让身后的弟兄们开始惴惴不安,心底打鼓。
面容越发严肃,神情紧张,就好似走在悬崖上的独木桥一般如临大敌。
而,事实上情况也远比这个更为严峻。
我们不知道下一刻敌人会从哪里杀出来,也无法预料敌人究竟有多少,实力强劲如何。
“先按兵不动。”我淡淡答了一句,随即吩咐道:“大家在行进过程中,多注意下周围是不是有打斗痕迹和遗落下的东西,我们找到人就立刻回去。”
“不可能了,既然入了这个阵,就别想着回去了……”有话语声带着笑着,隐隐约约飘入耳中。
声音很清晰,不可能离得太远。我愕然抬头,打量四周,却发现除了我等依旧空无一人,树木林立,一片死寂。
“怎么?师妹你是再找什么?找师兄我吗?”又是一阵笑声,却是越来越清晰。有回声在山间漾开再传来,只觉那声音是从天际而来,更显诡秘。
我握紧手中利剑,提气笑道:“我倒是谁,原来是师兄。怎么师兄做了秦国国主,行为怎么却越来越像那些巫师,喜欢起装神弄鬼了?”
我话音刚落,他笑意更深,只听得道:“师妹果然是师妹,嫁了人之后,这口才倒是愈发的好了。”一阵风刮过,将他的声音顿了顿,随后又听到他说道,“我费了如此大的劲,才布下这个阵,为的就是引你上阵。贵国皇帝倒也算知趣,还真把你给送了来。”
我心底一惊,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淡淡嘲讽道:“师兄您要挑拨,也看错对象了。”随即手中利剑既出,冷冷道:“如果要打,我们奉陪。大丈夫,躲躲藏藏算是什么本事?”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击掌声在我身后不远处响起,我只觉一阵齐整的脚步声,扭头一看,正好看到文衍从林中出来,一袭白衣,卷儿绣着金边,下摆处的那朵牡丹盛开,在透过树叶的阳光照耀下,闪得人眼疼。
“师妹,别来无恙。”他笑得志得意满,微微颔首,还保持了斯文有礼的模样。
我感觉到猴子他们的躁动,低低喝了一声,“稍安勿躁,小心埋伏。”
“对嘛,大热天的,动刀动枪得也实在是伤神。”文衍笑着调侃,“此地离我帅营也不算太远,师妹你远道而来,不知要不要去我那里喝杯茶?”
“不必了。”我冷冷看他,开门见山,“我的人呢?”
“什么人啊?”他一脸无辜地回望,那脸上的笑意让我恨不得抽他几个大耳朵光子。
努力吸了口气,上前一步,冷笑开口:“你都为我费了这么大心机布这阵引我,又何必假惺惺?我的人马一到,你就诱惑他们入阵,目的还不是一样?如今我已经如了你的愿,自入圈套,你还有何不满意的?”
“果然是师妹,聪慧过人,一点就通。”文衍抿嘴微微笑,随即话锋一转,“我本以为师妹你嫁了人,就不会再上战场了。你那王爷夫君倒真舍得放你出来?我就说当时你不若嫁我,可坐享荣华富贵,更不会出来抛头露面。”
“我夫君是顾全大局,以国家社稷为重之人,与你这等拿着国力和百姓胡闹的人没有任何可比性。”我笑了笑,直视他的目光,坦然开口。
“若是嫁给了你,今时今日,我不就成了叛国之人?这罪名我可担待不起。”
他闻言哈哈大笑,抚掌道:“看来那楚清峄果然是个不同凡响的人物,将师妹你迷得神魂颠倒。就算许慕隐以身护你,丢了性命,看来也没有让你感动到半分啊。最是无情女人心,我看最最铁石心肠的,只有师妹你了。”
“住嘴!”我握紧手中长剑,努力平复心中气息,咬牙切齿道:“慕隐这笔账,我迟早要和你算。今日废话少说,我只问你一句,我的将士们呢?”
“师妹放心,那个莽夫周时林立了大功,我不会如此这么快动手杀他的。”他微微眯起眼,好奇问道,“我只是不明白,师妹你是以何种立场问我要人?就凭你身后这不足百人的队伍?”
“你——”我气结,咬牙怒笑道,“你不放人也无妨,大不了鱼死网破。你真以为你这阵法能困我多久?我不能将你们全部赶尽杀绝,但是来两个杀一双的本事还是有的。”
“我无法保证我所有兄弟的安全,但是我一个人,硬闯起来,也许还真能杀到帅营。”我笑着望他,神色平静,“你也说过,我这个人顽固得犹如一块臭石头。想要打压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轻轻叹了口气,神色忽然变得绻缱温柔。
“真是难得,过了这么多年,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
“可惜,你没有机会了。别说是一个你,就算你身后这群人都变成了与你一样,今日也出不去了。”他摇摇头,手轻轻一举。我只听得“哗啦啦”有人撩过树叶的声音,惊愕抬头,发现四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弓箭手,张弓拔弩,箭头对准方向都是我们。
“无耻——”我恨恨骂了一声。
他微微笑,妖娆不可方物。
“多谢师妹夸奖。”
“你想想,只要我一声令下,所有你珍惜伙伴都要在瞬间变成刺猬。下场可是比那许慕隐还要惨上三分哦。”
我憋了气看他,只淡淡开口:“你究竟想怎么样?费尽心机,该不会是只想灭了我一人罢?”
“当然不可能了。我说了,我设下这局,不过是为了博师妹一笑。”他向我的方向走了几步,莞尔道,“师妹,你可知昔日你拒我求婚可令我有多伤心?好好的王后不做,非要嫁给楚清峄那个病秧子,这点也让我很不满。”
“你若是嫁给了许慕隐,我倒还无话可说。可是那楚清峄算什么?除了一个王妃的名衔,还给了你什么?”
“这与你又有何干?”我警惕看他,横剑在胸前,道,“有话就说,别卖关子。”
“唔,这样子的师妹就不可爱了。”他勾了勾唇,缓缓开口道:“我也没什么别的要求,只要你跟我回去喝杯茶吃个饭而已。我只是想念师妹你做的菜了。”
“如此小小的心愿,师兄只要去我大燕京城,师妹自会在王府好生招待,一尽地主之宜,何必劳师动众?”我皱眉,一时间根本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他笑了笑,又凑近了几步,道:“我想在自己家里看你做菜。”
我猛然退后几步,笑道:“我真不知,自己还有这红颜祸水的命?敢情师兄这一切所做的,不过是为了我?”
“为人洗手作羹汤,本就是我向往的。有何不妥?”他挑挑眉,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这人已经疯了……
我摇摇头,心底却略略宽了些,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一时间他倒也不会动手。静观其变,也未尝不是一个好方法。
想到这里,心底已经做了决定,抬头道:“我可以跟你回去,不过我必须看到我的人都平安的回去。”
“将军,不可以!”
我回头一看,猴子正握着长枪,愤怒不已。
“弟兄们宁愿战死在这里,也不会苟且偷生的!”
“对!”“不苟且偷生!”一时间,群情激昂。
我将那一张张质朴刚毅的脸深深刻在脑子里,心中感伤。
若非我自私,他们也不会跟着我贸然进阵。
如今他们想的,竟然还是要与我并肩而战。
“有志气,不愧是沈家军!”文衍抚掌轻笑,随即看向我,开口示意,“师妹,你可想见见那周时林?”
“那是自然。”我颔首,心底却是将那周时林骂个半死。
你想死从来没有人拦着你,但是你拉着一群人给你垫背就是天杀的错误了。
周时林被带上来的时候神情委顿,哪里还有半分当日歧视小女子的大丈夫模样。见到我,眼神闪了闪,最终还是蠕了蠕嘴唇,唤了一声:“元帅……”
“周将军辛苦了。”我勉力笑了笑,视线转向文衍,冷冷问道:“我跟你走,可以放人了吗?”
他眼睛眨眨,似乎迷惘不解:“师妹,我何时说过放人?”
我也微笑看他的眼,“那你说怎么办?”
“我也很难做决定啊……俘虏都上门,放回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哎呀,师妹,你这是做什么?”
我将剑横在他脖颈间,挟持着他,喝道:“下令下去,放人!”
“不错,真没想到师妹的移形换步已经到了这般出神入化的境界。”饶是被我挟持,他依旧笑得闲适,邪邪的,带着妖魅。
“废话少说,你究竟是放还是不放?!”
他不怕死地凑上来,在我耳畔轻轻道:“师妹,我说了,你没机会的!”
我只觉手一软,身体无力。
心中大呼不好,手脚已经被他反手缚住。
随后被他打横抱起,状似亲昵。
耳畔只听得他细语道:“你可知,是谁送你上门来?”
“正是你那皇帝公公。”
“你可知许慕隐为何要跟你上前线?因为他也知道,我与你公公的协议。你做了我的女人,我可保证你那夫君顺利登基,做得大宝。当然,前提是皇后必须是我的妹妹。”
“啊,对了,我妹妹是谁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不知道没关系,你肯定见过许多面了。而且对她是恨之入骨吧。”
“我妹妹叫文琴,当然她有个不算特别好听的名字,叫纪弦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