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人面新桃花-第4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着文武百官的面,单膝跪地,低头沉声道:
“臣沈萦,叩见陛下。”
“沈爱卿一路奔波辛苦了,快快请起。”低沉悦耳的话音未变。我叩首谢恩,起身微微向后一退,站在了一旁。微微抬眸,眼风扫过金殿之上端坐的人,却是微微一怔。
不过三年未见,怎觉得皇上大叔沧老了许多。虽说那张脸依旧英俊,但是眉宇间的憔悴却是骗不了人的。
是了,楚清峄在信中曾与我提起,皇上这几年时有噩梦缠身,身体境况每况愈下,想来定然是这个原因。想到楚清峄,我便想到在这朝堂之上寻找他的身影,扫了一遍却也没看到人影。
心中颇为失望,偏生还要耐着性子向皇上回禀驱逐裔国的战事以及如何处理那些叛军俘虏的事情。
终于等到散朝,皇上大叔尚算仁慈,看我一路风尘,让我先回府中好好整顿,出了殿门,我终于与我那许久未见的狐狸表哥打了个照面。
我与他并行走在通往宫门的路上上,默默无言。
这三年来,我是第一次见到他。他变得不多,依旧英俊,依旧喜欢着玄色衣袍,也依旧喜欢嘴角噙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似笑非笑。
只是,却比以往沉默了许多,细长的眸子微微睁开,里面的神色却更难看懂。
我心中有愧,不知该如何开口。
而他,自散朝之后对我淡淡说了一句“你回来了。”就再无话说。
时间,果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会将一个自己熟识之人,慢慢扭转成一个陌生的人。
我们曾经是遇到就会打闹争吵的人,如今竟然变得比陌生人还不如,连一句寒暄都没有。
“燕王殿下今日抱病告假,并非对你避而不见,你不必过于挂心。”他忽而淡淡开口,语气生疏冷淡。
我一怔,随即抿嘴低道:“我想的并非是这个。”
“那表妹想的是什么?”他勾唇,嘴角弧度加深,眸子又习惯性眯起,“昼夜兼程星夜赶路,为的不就是见他一面?”
我气息一滞,这些,他竟然都知道。
“我只是想问问,外婆她老人家身体好不好……”嘴唇动了动,嗫嚅了几下,还是将话带到了外婆身上。
他斜斜看了一眼,忽然眉眼弯弯,眼中却是寒意一片。
“你若真有这份孝心,也就不会一意孤行答应皇上却攻打裔国了,少让人担心一分,就谢天谢地了。”
我惭愧低头,心中却是微微释然。他这般说我,话是冷的,情却是真的。
无论如何,他是我至亲的表哥,我母亲留给我为数不多的亲人之一。
低了头,讷讷道了一声:“让你们担心,对不起。”话音刚落,额头上就被人重重一敲。
“蠢丫头,现在道歉太晚了。”
我愕然抬眸,对上那张记忆中熟悉的狐狸笑脸,终于释然而笑。
“那怎么办?”
他沉吟一会,勾唇笑着瞅我,又是轻悠悠一句:“不若以身相许?”
我定定瞧他,他依旧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戏谑神情,若不是我眼尖,怕是会错过那快得几乎无法捕捉的表情,意味不明,却有无奈。
然而就算看见了,我又能如何?
我终究是个自私的人,只做了无所谓的笑容,耸耸肩。
“表哥都要娶美人了,还与我说这种话,也不怕未来表嫂出来揍我?”
他笑了笑,又重重敲我额头一下,道:“你一路舟车劳顿,今日就住我府上,好好歇歇。”言毕,细眸微睁,道:
“不过我府上的围墙最近增高了不少,表妹若是想要爬墙,估计会要麻烦些。”
我微微颔首,沉声道:“表哥放心,我不喜欢爬墙,我喜欢光明正大走正门。”说话间跨出宫门,在看到门外停着的马车,以及站在一旁那个白色的人影时,脚步一滞,却是说不出话来。
“看来果真不需爬墙了。”许慕隐在我身后淡淡开口,嗓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然我已经什么顾不了,我只看到,那人笑着看我,拄杖缓缓而来,虽有残缺,却是风华自露。
他站在我面前,揉了揉我的发,温言浅笑:“你回来了。”
没有旁的,只有一句,平铺直叙。
已经足够将我心中所有的忐忑疲惫消除。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和同事说周末一起去天宫庄园农家乐,结果今天接到噩耗。竟然要值班,真是晴天霹雳啊。
心情暴躁,抓狂ING……
矛盾:瓜田李下 为爱妒?为情争?
时至正月,街上张灯结彩,地上有燃放过后废弃的烟花筒子,空气弥漫着浓郁的肉香与烟花火药味,年味甚浓。
我坐在马车内,掀开帘子往外打量,西街将近,自己家府院门已隐隐可见。心中思忖,家中久无主人居住,不知道于伯将园子打理得如何了。
我琢磨着该趁着我在京中这段时间,要吩咐人好好将宅子修葺一番。毕竟苏家小妞都已经把我哥哥给拆骨入腹,吃得皮肉不剩了,按照我哥哥那性子,家中离办喜事也不远了。
只是,让我接受苏潇然做我大嫂,一想起来就觉得压力恁大。
若是都继承了那丫头的性子,我沈家后代子孙堪忧啊……
马车未曾在此地做停留,骨碌碌而过,不久之后,停在了燕王府门口。我跟在慕隐身后,一个纵身跃下马车,刚刚立定,正要转身去扶身后的楚清峄,却在看见燕王府门口站着的那个鹅黄色身影之后,身子一僵,脚步滞了滞。
“萦儿……”身后楚清峄轻轻一唤,方才叫醒了我。我心潮如涌,却只淡淡用眼风扫了那人一眼,端笑转身去扶楚清峄。
许慕隐早已摇扇,笑着走在前方。我扶着楚清峄紧随其上,目不斜视。只是将身边之人搀得更紧,走上台阶,跨过府门高高的门槛时候,终于听到柔柔一声“王爷,您回来了。”语中似是包含千言万语,委屈柔情担心尽在其中。
在我听来,更像是妻子妾室对自己丈夫回家的那声寒暄。这般看来,姑娘我好巧不巧,正好做了插足者,人称狐媚子。
心下冷笑数声,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视线在二人之间打个转,只疑惑地瞧了瞧纪弦琴,再转首面向楚清峄,讶然道:“大哥你怎么也没与我说纪姐姐在你府上,不然我也可以稍带些礼物,聊表心意。”微微一顿,故作疑惑,问道:“莫非,我唐突造访,扰了大哥与姐姐的花前月下?”
“萦儿,我与琴儿之间清清白白,你休得胡思乱想。”感受到身旁之人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有低声训斥出口。
此言一出,纪弦琴脸上仅余那一抹血色也荡然无存。
想是楚清峄也注意到了这点,紧接着又续道:“姑娘家最重名节,琴儿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切不可拿名节开玩笑。”
“大哥教训的是。”我立刻低头认错,态度良好。
他这才满意地点头,随后对一旁已经面如菜色的纪弦琴温和开口:“你身体未愈,不好好在屋内休息,怎么出来吹冷风?”
“奴婢听闻王爷旧疾发作,却仍冒雪出门,心中放心不下,所以才……”
我感叹,果真是个贴心暖肺的知心人儿,我这等粗枝大叶的蛮人果然是不可比,不可比啊。
这对话一出,瞎子估计也不会觉得这两人之间清清白白没有暧昧了。
“纪小姐果然是王爷的知心人,这玲珑剔透的心思,这京中怕是没有其他女子都够比得上的了。”
我正这般想着,许慕隐带笑话语响起,将我心中所想道了出来。
煞有其事的准备点头,却在看到楚清峄已经凝了笑意的俊脸顿了动作,想到他带病冒着严寒来看我,心中本有感动。但目光触及那鹅黄色身影之后,还是甚觉烦闷。
任凭谁千里迢迢风尘仆仆来看心上人一面,结果却在他家面前看到了别的女子正翘首以待,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所以虽未做什么表态,却也只是笑盈盈看着楚清峄,看他如何反应。
他看了我半晌,最终还是缓了神色,执起我的手,轻轻开口:“你一路奔波,肯定没吃好,我出来之时就让人备下了你爱吃的,再不去菜可都凉了。”
凤眸扫过垂眸静待他回答的纪弦琴,道:“琴儿,天凉风大,你还是先回院子歇息吧。我的身体自己有数,不必多操心。”他说话时脸上笑意未消,然而唇畔那柔和的弧度却已失去了温度。
“你怎知我今日到,我明明让人禀报说是明日才到的。”我假装未看见纪弦琴微微颤抖的身体和离开时凌乱的脚步,只在走过一段路后,好奇仰头,他只浅笑,揉了揉我脑袋,道了一声:“慕隐说的,进去吧。”
然走在前方的许慕隐却是轻轻一哼,一反常态冷冷一笑,道了一句:“原来殿下前几日找我饮茶是别有用心的。”
“那倒没有,不过是音音想着要见你罢了。”楚清峄迈步向前,轻描淡写说了一句。我猛然抬头,果然看见本来走的老神在在的一个踉跄,脸色大变。
这话说的好,这话说的妙,我不忍再见狐狸那张俊脸扭曲的摸样,只低了头扶着楚清峄走往前走。
“那丫头应该没在你府上住了吧?”许慕隐压低嗓音,紧张问道。
“呵呵,你们之间只隔着一堵墙,她走没走,你会不知晓?”楚清峄的话音带笑,顿了顿又轻飘飘说了一句:“莫非,你是怕了她?”
“没错,我怕她怕的要死……”许慕隐哼了一声,倒也丝毫不掩饰,“这京城里,还有谁不怕纪家这两位千金的?”
我闻言微微一怔,须臾之后心中洒然一笑,也是,一个温柔软弱却二度婚姻受辱待嫁至今,一个系万千宠爱于一身,偏偏强取豪夺千方百计非要巴着嫁给心中无自己的男人。
无论是好还是坏,纪家这两个千金注定是要出名了。
当然,一般的豪门贵族子弟也不会想要娶进门做夫人了,娶了大的嫌丢面子,娶了小的怕是会戴绿帽子,那样这人就丢的更大了。
“是么……慕隐,你为何要怕我?”一道清脆的话音响起,让我们通通脚步一滞,我微微抬眸,正好看见立在花厅门口的纪弦音,红裙银白斗篷,神情带笑,梨涡浅现,俏生生风情更胜园中怒放腊梅。
她见到我们也只是浅浅一笑,然后走下台阶,蹙眉轻轻启口道:“我们以后可是要做夫妻的,你这样怕我会让人说你是妻管严,这样对你不好,也令我为难。”
哦,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但是看到狐狸首次露出这般为难无奈的神情,我表示真的是非常之好笑,忍不住闷笑出声。
抬眼扫了一眼身旁的楚清峄,虽面上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弯得过甚的嘴角也已经出卖了他的笑意。
“萦儿,慕隐和音音有两三日未见了,想是要叙叙旧,赏赏梅。你饿了一早上了,我们先进去吃点吧。”说罢,也不等我同意,牵着我举步往花厅走。
我顿时了然,这压根就是个套,勾着许慕隐往里面钻。
如果没有猜错,区区在下我,正好做了引他进套的饵。
一直到落座后,心中仍旧是忐忑,举着筷子往门口方向望了望,迟疑开口问道:“大哥,你真的确定他们不会打起来?”
“不会,慕隐从来不打女人。”
那也是,狐狸虽狡猾,嘴巴坏了点,行为举止倒是挺君子的。但是,我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一事,顿时大骇。他不会打女人,但是不排除咬人啊,而且专门咬人嘴唇。我就曾经一个不甚,吃过他的亏。
虽是陈年旧事,想起来还是觉得颜面无光,拿起手边的酒杯就要往嘴边递,唇刚刚沾到杯沿,就一只手的给夺了手中酒杯,然后面前出现了一碗细瓷小碗,里面盛着汤,还冒着热气。
“你空着肚子喝酒对身体不好,先喝点汤填填胃,没人与你抢酒喝。”含笑温柔的话语,带着不容抗拒的气势。
我伸手接过那碗冒着氤氲热气的甜汤,捧着瓷碗,指尖摩挲碗壁的细瓷,有暖意通过指尖直传心底,然后遍布四肢百骸。心中那些小小的疙瘩,也因为这一碗甜汤,慢慢化解开来,除了那一个鹅黄色的娇弱身影。
默默在心底叹气,莫非是裔国交锋太久,别的没学会什么,狐疑和小气倒是全学会了?
但是总觉得这纪弦琴会是我的阻碍,如果她势必成为我的阻碍,我还是提前一点把她解决了吧,不然有个隐患埋在里面,心中也不踏实。
我也相信,起码在皇上赐婚的时候,她一定也是欣喜的,想象着去好好经营自己的家庭。如此遭受羞辱,确实难堪,她不过是大病一场,若是我的话,定然是上门将那状元郎胖揍一顿,再想法设法与那卖猪的小寡妇打成一片,让他一辈子都娶不到她当老婆。
同为女人,不是不同情她的际遇。但是我做不到为了同情,将自己的男人,让给她以此来安抚她。
我虽一直认为我算是个半好人,但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观音娘娘。
救苦救难舍己为人从来不是我的作风。
谁让我没有那颗善良的菩萨心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