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门第-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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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常顾是怎么和那两位妈妈说的,反正两位妈妈从没提起过这事,只是把要注意的事一样一样教给了蝉儿和蛛儿她们,还跟厨房里的王婆子和李二媳妇嘱咐了饮食上的禁忌。时候长了,大伙渐渐熟悉,都觉得两位妈妈人还不错。
九月里京中的回信先到,刘氏和范氏给明姜准备了许多东西送来,其中还有两人亲手做的小衣服鞋袜和小被子等,让明姜看的眼眶发热,几乎流下泪来。祖母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还亲自动手给自己的孩子做东西,她心里感怀,更加思念几位老人家。
信里还提到九月里将为严谊娶妻,严谕的婚礼则定在了腊月,明姜看完复又高兴起来:“添丁进口真是大喜事,如今我们家小辈里才只得一个侄儿,等两位弟妹进了门也都开枝散叶那就太好了。”又精心挑选了两份礼物,与要给祖父母的孝敬和父母的寿礼一同送进了京。
平江那边的信是九月底到的,王令婉也送了许多东西来,信中也提到一件大喜事:严诚乡试终于高中了!在明姜收到信的这一会儿,严诚已经启程回京,还赶得上严谕娶妻。
明姜看着自己已经鼓起来的小腹,只觉得日子过得再没有比现在更顺心的时候了。没几天常顾回来还说因为首辅辛桐和次辅胡齐宣常常争竞,惹得陛下发了大火,辛桐告老回乡,胡齐宣称病不出,内阁里如今以梁振民为首,严景安已经成了事实上的次辅。
而老好人梁振民和严家现在还有些亲戚关系,严谕那未过门的妻子,正是梁阁老的嫡亲孙女,因此京中的日子也过得很是舒畅。所以当济南府报丧的信到来的时候,明姜是一点准备也没有。
常太太算着明姜差不多是明年一二月生产,她想着她在青州反正没什么大事,也不放心明姜生产的时候没有长辈在身边,就在十一月里从青州启程,带着产婆和备选的乳娘,一路慢悠悠的往登州去,到月底的时候正好到了登州。
常顾早得了消息,亲自去城门外接了母亲回来,他们俩事先已经把卧房收拾出来要给常太太住,明姜自己则收拾了东厢的南书房,打算在那里住。常太太来了一看,无论如何不答应,还让明姜和常顾在卧房里住,她自己住东次间的大炕。
明姜也不答应,哪有让婆婆住在外面炕上,自己睡卧房的道理?最后常太太恼了,说早知道我来是给你们添乱的,我就不来了,既然如此,我还是回去吧!抬脚要走人,常顾赶忙拉着母亲,又说那就听母亲的,还是明姜睡卧房,常太太就睡东次间里,这才安抚下两个女人。
常太太知道常顾这里宅子小,来了之后还是觉得太小了些,她都没多带人伺候,只带了红霞和青环,其余准备的产婆和乳母,都让王婆子领去外面住了,还是挤挤巴巴的。蝉儿和蛛儿把房间让出来给红霞和青环住,她们两个去和小虹小蛾挤着住,算是勉强住开了这些人。
刚把常太太这一行人安顿好了,济南那边忽然急急来信报丧,常顾展开信一看,立时就呆住了,信中写道明姜的外祖父范希孟已于十一月二十一日寿终正寝,享寿六十七岁。
他看完了信一时不敢告诉明姜,偷偷找了常太太商量,常太太听了沉思半晌:“这事也瞒不住,行了,交给我吧,我缓缓的说给她听。”过了两日,寻了个只有婆媳两人在的空儿,常太太缓缓的说了此事。
明姜听了一呆,接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怎、怎会?外祖父这几年虽身子不好,可也没什么大病……”后面再说不下去,眼泪滚滚而出。
“上了年纪的人就是这样,寿数到了,没有什么病也要去的。”常太太轻轻扶着明姜的背安慰她,“范大人已经年近古稀,又儿孙满堂,子女都有出息,这一辈子想来也无什么遗憾了。你现在身子重,切不可耽于悲痛,伤了自己的身体,这样你外祖父在天有灵也必是不安的。”
明姜想起外祖父的模样,虽不如祖父那般慈爱,可对着自己的时候也一向温和疼宠,如何能忍得住伤悲,到底还是痛哭了一场。常太太和常顾轮番安慰,好歹哄着她渐渐收了眼泪,加上她月份大了,一哭起来,肚子里的孩子有感应,就跟着翻腾,她也就不敢过分伤悲,终于是慢慢好了起来。
明姜服了缌麻,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常顾也只得去找安鹏,央了安四奶奶常来找明姜说话,哄着她笑一笑。
等过了腊月二十三,忽然有一日来人叫门,门房出去一看,竟是常怀安来了。常顾赶忙出去迎了他进来:“父亲要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去接您!”
“我又没老得动不了,还用你来接?”常怀安把马鞭一丢,跟常顾一起进了内院。
常太太赶忙带着丫鬟先服侍他泡个热水澡,又给他换了衣服,忍不住埋怨:“这天寒地冻的,你逞什么能?大老远的跑过来,若是冻坏了可怎么好?”
常怀安端着热茶喝了几口:“冻不坏,冷了我就进马车。”他本来嫌马车走得慢,想骑马过来,可是路上实在太冷,不得已又找了马车,冷了就钻进去暖暖。
常太太更生气了:“你也不看看自己都多大年纪了?这样的天,还想骑马赶路?再说,你不是说你不来登州过年么?”
常怀安看着屋子里没什么人,就嘿嘿笑了两声:“我自己一个人还过得什么年!”
常太太立即心软了,“可是这边院子小屋子也少,我来了就住这东次间倒也没什么,总不能你也在这里住,传出去像什么话?”
“那有什么,我去前院书房住不就行了?”常怀安并不太在乎,“有个睡觉的地儿就行,我还真累了,常顾那小子呢,让他去收拾收拾,我要去睡一会儿。”
常太太让人叫常顾进来,然后让红霞跟着去前院倒座书房收拾,又给拿了一副铺盖过去,常顾让人拢好了火盆,把屋子弄暖和了才回来。进门的时候,常怀安正在吃面,他就坐下来也埋怨了父亲几句:“您年纪还小嘛?这么不知道保养爱惜自己,可真叫人操心!”
常怀安吃了满嘴面,恨不得立刻跳起来骂他,正要把面囫囵咽下去,常太太开口了:“我已经说过你父亲了,你就少说几句吧,当心他吃饱了有力气揍你,你媳妇刚回去躺着,你去看看,跟她说说话儿吧。”
常顾就不情愿的起身,往卧房里去看明姜。明姜正坐在临窗的炕上,看见他进来就问:“公公吃完饭了么?”
“没有,还在吃呢。这可真是老小孩,早先明明说不来的,谁知道到了这时候他又忽然跑了来,我真怕他路上着了风寒,万一病了可不是好玩的。”常顾摇头叹气,在明姜身旁坐了下来。
明姜就问:“书房收拾的如何了?唉,你收拾的我总不放心,让蝉儿她们过去帮着再收拾一下吧!”
常顾拉住她:“你就算不放心我,不是还有红霞她们么?放心吧,都收拾好了,里面很暖和。”又伸手去摸明姜的肚子,“这小子又乱动了没有?”
明姜笑了笑:“刚刚还踢了我一下,看来八成真是个小子了。”
常顾把耳朵贴上去,还不忘问明姜:“我怎么听着你颇有些惆怅似的,没事,这一胎要是个小子的话,咱们下一胎再生个贴心的小女儿!”
不料明姜却摇头:“还是不生女儿的好。你瞧,不论是我娘,还是婆婆,再或者是我,就没有能在父母跟前尽孝的。外祖父去世,母亲远在京城,这天寒地冻的,奔丧都艰难。”
140待产
“岳母此番会回济南奔丧么?”常顾坐直了身子,握住明姜的手。
明姜想了想:“十有八/九是要回来的;只不知是娘自个回来;还是爹爹陪着她一起;算起来京里得到信儿的时候跟我们差不多;那时估计二哥也到京了;只是二哥还要应考,恐怕娘不会让他陪着,爹爹也不知能不能请下假来。”说起来就有些担心了。
常顾赶忙开解她:“你别担心,即算是岳父请不得假;阿诚抽不开身,不是还有谊哥儿么?家里不会让岳母一个人回来奔丧的。”
明姜又想了想:“依着祖父,八成会帮爹爹请了假,让他陪着娘一块回山东的。只不知娘会在济南住多久,丧事办完,舅舅们还要扶灵回诸城下葬……”其实她说了这几句,只是想说不知范氏可有精神和空闲,能再往登州来一趟,母女两个见一面。
常顾一时没想到这个,只说:“我刚才倒忘了问父亲了,他应是去过济南的了,该知道岳父岳母是不是要去奔丧的,待会儿等他休息过了我再问问,你累不累,要不要歪一会儿?”
明姜摇头:“总是歪着也怪累的,你扶我下地走走。”她有孕以来,肚子大了许多,人却并没胖很多,只是照先前更丰满了,圆圆的下巴倒跟当初十二三岁时的模样差不多。
“我上次跟没跟你说,安鹏这几年都不打算回青州了?”常顾扶着明姜在屋里地上来回慢慢的走。
明姜摇头:“不是只说孩子还小,今年先不回了么?”
常顾笑了笑:“嗯,对家里自然要这么说了,他们两个正想赶快再生一个,这样起码三四年都不用回去了。”
明姜有些奇怪:“那是为什么?他们家里怎么了?”
常顾答道:“说是他几个叔叔争斗得厉害,他怕他回去了,他老子不放他出来。”
安家人口确实挺多的,“可是安老太爷还在呢,难道不管?”
“安老太爷近来身子不大好,病着的时候多。”常顾摇头,“这儿子生的太多,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明姜失笑:“瞧你说的,都生下来了,总不能再塞回去。可是安家有什么好争的,世袭的同知总是要给嫡长子的,旁人争有何用?”
常顾点头:“这军职是争不得了,必是由安鹏的父亲安大老爷承袭,可是安家还有不少家产,总是要分的。现在的安老太太不是安鹏的亲祖母,是继娶的,他四叔五叔都是安老太太生的,都颇得安老太爷的喜欢,不患寡而患不均,能不争么?”
明姜叹气:“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安四奶奶他们两个倒真是躲了清闲了,上次她来还说有什么新鲜玩意要玩,半点都不像有烦心事的模样。”
“眼不见为净。”常顾一笑,“安鹏也是这样,就琢磨过年吃什么玩什么呢,根本不管家里的烂事!”两个人在屋子里走了一小会儿,明姜有些累了,常顾就扶着她又去炕上坐下,自己亲自给她揉有些肿的腿脚,还不忘了说笑话给她听。
冬日里天短,不一时天就黑了下来,明姜和常顾携手去东次间跟常太太说话,等了半天也不见常怀安过来,打发人去看说老爷睡的正香,常太太怕明姜饿着,就叫传饭,说等他醒了自己再吃就好了。可也巧,三个人刚吃好了饭,残羹还没撤下去,常怀安就进来了。
他进门看了看桌子上:“吃什么好东西,都不叫我?”
常太太和常顾明姜都站了起来,“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可歇过来了?”
常怀安点头:“还有什么东西吃么,饿了。”却原来是饿醒的。
常太太忙叫人收拾了,又让厨下提了新的饭食来,明姜在旁不便,就避了出去,回了自己房里。常顾却没走,跟常怀安问了几句路上的情形,然后转到范家的丧事上:“范家那里,父亲是遣人去的,还是亲自去的?”
“自然是我亲自去的,又不远,咱们也算正经亲戚,怎能不去?我替你们夫妻跟范家大老爷致意了,我去的早,他们家二老爷还没到家。不过我看他们家行事很有章程,来往吊客不绝,我也没多耽搁,第二日就回去了。”常怀安答道。
常顾一算时间,想来父亲去的时候自己也就刚得到消息,可是还得问一句:“范家大舅舅可说了岳父岳母会否去济南奔丧?”
常怀安摇头:“我去的时候,你岳父家里也就刚得到消息,哪里知道能不能去?不过严家一向守礼,八成是要回来的,也不甚远,当初你哥哥嫂嫂回来过年,路上也才走了不到二十天。”
说着话饭食已经到了,常顾凑过去想伺候父亲吃饭,反被赶走:“毛手毛脚的,用不着你,自去做你的事去,我吃了饭就去前院歇着,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常顾哪有什么事做,不过是回了房里陪明姜说话,怕她闷还陪她下了几局象棋,又把父亲说的话跟明姜学了一遍。
这个年过的比在青州时简单,比常顾明姜两个单独过年时热闹,因为常怀安来了,还多了许多来拜年的客人,常怀安夫妇也少不得去知府大人府上做了一回客。不过常怀安并没多停留,过了初五就立刻启程要回青州,常太太让人把马车好好铺陈了,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常怀安骑马,让他一定坐车不要逞强。
常怀安不得不应承了,常顾还又单独叮嘱了常怀安的长随,说若是路上不劝着父亲休息,给他知道了,回家要亲自执板子动家法,惹得常怀安又差点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