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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亲爱的,你还记得我吗-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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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抱着他,声嘶力竭地喊,试图站起身来。   

第63节:第四章 狐狸的蓝窗户(15)     

  “你不要走。”他虚弱地说。   

  蝴蝶的眼中只见到一片触目惊心的血。   

  “吻我。”他最后的笑容是那样的纯真,就像是当年他和她初相识一样。   

  蝴蝶俯下头,让自己湿润的嘴唇触上了他殷红的嘴唇。   

  曾经长相依,如今花落去。   

  “你为什么这么傻?”她喃喃地说,无法原谅自己。   

  可以想象,他在货车撞上来的那一秒,几乎是本能地冲过来,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一丝后悔。他仍是爱着她。   

  蝴蝶记忆中的某一部分被唤醒。   

  那时候,她是花儿一样娇嫩的十七岁,可是个性却不羁。   

  在人迹稀散的学校教学楼后,她踩着滑板在路径上飞,刚下过雨的路面有一摊一摊的水渍,滑板溜过,溅起射线的泥花。   

  飞过弧形的花坛一角,是一个高难度的动作,偏偏她是一个喜欢挑战极限的人,于是脚踝用力,滑板速度加快,凭空跃起,一个漂亮的回落,“哗”,又溅起一摊水花。   

  她禁不住开怀地笑。   

  正坐在花坛一侧看书的他被泥花溅满了雪白的校服,又被银铃般的笑声惊醒,抬起头,见到了她,原来的生气都化为云烟。   

  她并没有看到他,滑板又向前飞,轻盈如同穿梭在花丛的蝴蝶。   

  只是没有想到,新学期分班了,他在新的教室帮老师发书,门“砰”的一响,一个戴着长长鸭舌帽的长发女生凶暴地推开了门。   

  老师脸色阴沉了下来。   

  他皱了一下眉头,引长发女生坐在第一组的倒数第三张桌子。   

  她坐下,将课本弄出很大的声响。他掉过头,斥责地望着她的长长的鸭舌帽。   

  “哟,你真凶啊!”她摘下帽子,调侃地笑了笑。   

  是那个玩滑板的女生,他记得她的眼睛,阳光一样明亮的眼睛。他的心不禁一颤。   

  这是他和她的第二次见面。   

  一个是高材生,一个是坏女孩,可是在接下来的日子,他和她的世界竟碰撞到了一起。   

  他在上课时,偷偷地传了一张纸条。   

  一张十六开的白纸叠成正方形,上面只有一个简单而羞涩的“嗨”,字迹清秀俊美,如同他。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她突然流冷汗,胃如刀割般绞痛,却倔强地咬着嘴唇,硬是不发出呻吟。   

  他却发现了伏在课桌上的她的疼痛,心急地跑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抱起她到医务室。   

  那是一段长长的距离,从五楼教室到操场东侧的医务室,又恰是课间休息时间,整个学校都在喧哗。无疑,他和她很快成为了一则新闻。   

  校医看了一下她的症状,也大吃一惊,斥责她:“你小小年纪也如此不爱惜自己,再长大几岁还得了。”   

  吃药,休息了一节课,她总算可以“正常”一些地说话了:“你还不快些去听课,班长。”   

  他羞赧地低下头,耳朵都红了。   

  临出门,校医叮嘱:“你以后一定要按时吃早餐。”   

  她回头过,“嗖嗖”地笑,“早餐啊?我并没有这个慨念。”   

  第二天,校园传来琅琅的读书声,她仍是慢吞吞地走着。   

  “嗨。”   

  他站在学校门口的木棉树下,手里提着豆浆小麦面包。   

  “你也迟到吗?”她有些小小的惊讶。   

  “我,”停了很久,他说,“我在等你。”   

  他和她一起到了教学楼后的花坛,并排坐着。   

  他看着她一口一口地撕面包吃,快乐地笑着。   

  从此,他天天都为她准备早餐,跟着她一起迟到。慢慢地,就开始逃课,不过多久,他的聪明在游戏上所向披靡。   

  有一天,她不再想去学校。   

  “你回到你从前去吧。”   

  他的目光如火炬,“我已经忘了什么是‘从前’。”   

  “我好像是洪荒野兽,只能够教坏你。”   

  “那么,”他一字一顿地说,“从此我会比你更坏。”   

  他真的说到做到。在以后的日子,他比谁都堕落。   

  于是酗酒的他醉醺醺的时候,变成了蝴蝶的噩梦。   

  “你这害人精。”他的眼睛狠狠如同豺狼,手里抓的东西随时可能成为攻击她的武器。   

第64节:第四章 狐狸的蓝窗户(16)     

  于是,淤青,流血,被伤害。   

  她一次又一次地试图离开他,可是却在巨大的愧疚和残余的一点爱中回头。慢慢地跪在地上,用毛巾轻轻地擦拭呕吐物,翻动他的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做完了这一切,她就又不能也舍不得离开了。   

  沉睡中的他,仍是那个无比眷恋她的孩子。   

  最终离开,是那一个漆黑的夜晚。   

  她从酒吧回家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刚踏入房门,原来黑暗的房间忽然打开了一盏灯泡。在淡黄的灯光下,他咧开嘴笑,神情诡异。   

  “你在做什么?”她问。   

  “哼。”他模糊地应了一声,忽然把右手从身后伸出来,一抛,一个空的酒瓶腾空而来,她错愕到不能移动,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痛楚袭入右腿,鲜血汩汩地流出来。   

  “你又喝醉了。”她咬牙看着他,单脚跳出房门,拍敲了对面一户人家的门,让好心的邻居送她到附近的小诊所去。   

  医生在小腿上挑出一块块碎玻璃时,额头上也满满溢出冷汗,她却丝毫不惊惶,还是微笑着。   

  包扎着重重的白绷带的她在中午才一拐一拐地回到小屋,他仍在睡,一直到傍晚才起身。   

  那刺眼的白绷带,他仿佛没有看到,推开门,自己出去吃晚饭。   

  蝴蝶在腐朽的屋子里坐,只觉得已经死去了的麻木的心又在痛了。他竟然连询问都没有,也不用谈安慰或者道歉了。   

  再等七天,在这七天里,只要他稍微有一点点的关怀,她也就认命了。蝴蝶对自己说。   

  可是,他似乎忘记了她的存在。   

  “对情对爱,我从此不再亏欠你。”   

  决定离开的那一天,她对着熟睡的他说。   

  从此,不要再有任何的牵连。   

  可是,这句话讲得太早了。   

  她又欠了他,一个天大的负疚。   

  他的鲜血,在她的身上、手上、头发上烙下了不灭的玫瑰。   

  很长的一段日子里,她几乎不敢再一个人面对生活中的平常事物,握着一只从水到冷水的水杯。她会突然崩溃,泣不成声,那是她想起了他的身体,从温热到冰冷。   

  她仍旧可以活下来,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对生命的眷恋吗?   

  走在一条宁静的白瓷路面,旁边是一丛丛菊花般的墓土。   

  他就睡在这里,带着最后的微笑。   

  曾经,在一个甜蜜的夜晚,他拥着她,吻她,坐在星空下,轻轻地说:“以后我们会死,你的骨灰要撒入我的骨灰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那么,你想睡在什么地方?”她问。   

  “我喜欢天空,靠近大海……”   

  蝴蝶仰面朝着天空,长发在温润的海风中飘扬。   

  “不远处有一片海湾,你在这里可以呼吸到海洋的气息。”她放下捧花,慢慢地坐在白瓷地面上,如同雕像,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天色逐渐地阴沉下来,她拢了拢衣袖,站了起来,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地走出去。   

  只是,却不能沿着时间的轨迹走回去。   

  在街角的一家美发厅,对着镜子,看见自己长长的发丝一缕缕地飘在地下。   

  “这样好了吧?”发型师抚摩着丝绸般的黑发,可惜地问。   

  “更短。”她闭上眼睛,简洁地说。   

  对不起,明德。   

  李明德用手夹住四罐绿瓶装喜乐,付了钱,走出便利店。   

  外面的天空是火焰一般的绚烂,光亮仿佛一直照进人的心灵。   

  他和她,现在距离亲近,有时候,似乎只是一步之遥。   

  究竟是什么阻挡了用狐狸的窗户怀念自己的蝴蝶不愿意往前一步?   

  他不能忘记见面时她的眼神,是惊喜是哀愁是绝望是深情。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绝对不会相信一个人的眼睛里有那么多的感情,似乎一摇,就会溢出来。   

  回到工作室,慢悠悠地夹着喜乐走到二楼的左侧一间房子,推开门,只见到空旷的地面上堆满了绿色的喜乐玻璃瓶,一个一个依偎在一起,亲密无间。   

  他轻轻地把手中的四个喜乐瓶子放在一处空缺,腾空一看,酒瓶组成的是一个完整的绿色的心。   

第65节:第四章 狐狸的蓝窗户(17)     

  每一次,他想念她到无法控制的危险地步时,就会去一趟便利店,买来四瓶喜乐。   

  要有多少思念,才可以摆放成这样一个占据了屋子几乎所有空间的心呢?   

  他自己却不知道,他对于她的爱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   

  隔天,他又到了上次送她的那个地方。   

  她说路窄,下雨,不请他进去坐了。   

  这是一个堂皇的借口。他苦涩地想。   

  从清晨一直等到下午,他都没有下车,肚子饿了的感觉似乎都麻木到无法体会。   

  终于,他看到了她,撑着一把红伞遮挡着阳光,低着头,满怀心事地走着。   

  他居然有些心悸,猫着身子,藏在看不见的位置。   

  她的脚步声轻盈地越过他向刘少康换来的一辆车子,他微微地摇头,窥见她在前面的路牌下等公共汽车。   

  公共汽车缓慢驶来,她上车,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来。   

  他连忙发动车子,跟在公共汽车后面。   

  一站一站路口跟过去,她用手腕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风景,许久许久,都没有挪动一下位置。   

  不累吗?他心里想,接着就看到她下车,往韩国领事馆的方向走去。   

  他终于按捺不住了,迅速泊好车,跟了进去。   

  在签证部,有许许多多排队等待并递交申请的人,他一时找不到她的身影,虽然明知她就在里面,却真的感觉到惊慌,失措。   

  “嗨,明德。”   

  背后有人拍了一下,他舒了一口气,连忙转身。   

  眼前的女子卷发金黄,笑容高贵,正是郑婷宜。   

  “婷宜,很久没见。”他看到她手里也拿着一份申请表,便笑,“你要去韩国吗?”   

  “你也去?”郑婷宜的脸上有了一种期盼。   

  “不,”他尴尬地笑了笑,“我——"   

  这时候,他看见了一把红伞,不禁喊出声来:“蝴蝶——”   

  郑婷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循声望去,蝴蝶腼腆地背着手站着,对她微笑。   

  “蝴蝶。”李明德跑过去,仿佛怕她又不见了一样。   

  这时候,有一个男子走到郑婷宜身边,温柔地揽着她的肩,眯细了眼睛笑。   

  郑婷宜拉着他走过去,介绍道:“这是我的男朋友,朴正民。"   

  朴正民用生涩的普通话打招呼:“见到你们真高兴。"   

  蝴蝶点了点头,微笑着,“婷宜,我也很高兴。"   

  他们谈了一会儿话,告辞了,气氛一下子变得生冷起来。   

  李明德不知道如何打破这个僵局。   

  还是蝴蝶先开口了:“你有没有发现,朴先生笑起来很像你?"   

  “是吗?”他盯着她看。   

  “你好像一点儿都不感兴趣?”蝴蝶轻轻地笑。   

  “你要去韩国吗?"   

  “是啊。"   

  虽然已经知道了,但听她亲口承认却像一磅重量级的炸弹,炸得他的心都碎了。   

  “去多久呢?"   

  “不知道,要很久吧。"   

  她回答的声音清脆得像夜莺,李明德的心却一点一点地慢慢变冷。   

  这一次,她要到另一个国家了。   

  即使她现在就站在眼前,可是李明德仿佛已经感觉到了千山万水的距离。是什么让她越来越远,是什么,要让她离乡背井到另外一个国度去。   

  是因为要逃避他的爱吗?   

  他悲哀地笑着,眼睛已经无法假装坚强。   

  就是现在,他终于知道,他的爱犹如一支孤单的芭蕾,在寂寞地一个人跳,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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