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倾城-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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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啸风继续道:“轩儿的病情好转之后,奶娘端了一碗鱼汤给他喝,有人在鱼汤里下毒。而这下毒之人,也是你,王青鸾。”青鸾冷笑一声:“好啊,宇文啸风,这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敢问一句,我是怎么当着奶娘的面下毒而没被发现的呢,难不成我会隐身术?”
一个婢女忽然道:“奴婢熬鱼汤的时候,急着去茅厕,正好绮霞姐姐路过,帮奴婢看了一会儿火。”众人看向青鸾的陪嫁婢女绮霞,绮霞吓了一跳,忙道:“小姐说春天嗓子有点燥,吩咐奴婢去煎清火的药茶,奴婢可没有下毒。”
宇文啸风凝视着她,目光锐利,绮霞吓得不敢抬头。只听他问道:“那药茶里放了几味中药,有没有甘草?”绮霞不说话了。甘草清火解毒,是中医上祛痰润肺的一味药材,人人都知道。
绮霞想了想又道:“奴婢把药茶端给小姐后,就没有再去过厨房。公子,奴婢真的没下毒。”她害怕的眼泪都要涌出来了,知道一旦被怀疑,她百口莫辩。青鸾的性子绮霞很了解,下毒这种事,她并不是做不出。
她偷眼看了青鸾一眼,青鸾惊叫道:“你看我干什么,我又没吩咐你下毒。”绮霞不敢抬头。宇文啸风道:“王太医替轩儿诊脉时,吞吞吐吐,像是有所隐瞒。他是太医,有什么好隐瞒的?这一点不是很奇怪吗?唯一的解释就是,你站在那里,他什么都不敢说。你和她串通害人,不是第一次了。”
青鸾听到他提起王太医,心中一沉。宇文啸风向斋堂外看了一眼,道:“我已经差人去请王太医来,好好说说这件事。”
宇文逸风站在一旁,不屑的看了青鸾一眼,冷峻的笑意挂在嘴角。他早料到王太医回府之后必定会想办法逃走,秘密派人日夜在太医府外监视,只要他想跑,就把他抓来。这一点,连宇文啸风都不知道。不然的话,那个狡猾的太医早就溜了。
王太医到齐王府之后,很快被带到斋堂。见齐王府人人脸色不善,王太医有点害怕,哆哆嗦嗦把什么话都说了。没有说起青鸾下毒的事,倒是说起了青鸾逼他在替溪月诊脉时撒谎的事。
“哈,想不到你还干过这种事?损人名节、陷害未出世的孩子,你倒不怕二弟提着剑杀你。”宇文啸风气急反笑,对眼前这个女人痛恨到极点。
“大公子……”服侍溪月和宇文长风的婢女瑞雪忽然开口。她自从溪月小产后,一直惴惴不安,总觉得溪月被逼着喝落胎药和自己偷了她的印章有关,此时趁着宇文啸风要调查这件事,想着索性全说出来,免得良心不安。
众人看着瑞雪,瑞雪缓缓跪下道:“大少夫人让奴婢去偷一枚二少夫人的印章,奴婢一时糊涂,就把少夫人的印章偷给了她。”宇文逸风一听这话,豁然开朗。怪不得长公主对青鸾伪造的书信深信不疑,原来信封上有溪月的印章。
“怪不得前些日子总看到你在房里练字,你自从嫁到齐王府,什么时候这么勤学苦练过?原来是惦记着要害人。”事情说到这里,宇文啸风也有些明白了前因后果,可是他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深说,看情形像是牵扯到长公主。再怎么说,长公主是宇文长风的生母,这件事还是由他们母子、婆媳、夫妻自己解决最好。于是,宇文啸风有意转移话题。
“此时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宇文啸风愤慨的怒视着青鸾。青鸾脸色煞白,却仍是道:“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拿死猫吓唬你儿子,更没有下毒。你既然认定是我,我多说也无益。你有足够的证据,就把我送官好了。”
宇文啸风冷哼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扔给青鸾,道:“你自己不要脸不要紧,我们齐王府还丢不起这人。你走吧,从今以后,我与你再无瓜葛。”青鸾心中一紧,知道他扔给她的是休书,泪水终于涌出来。她再看众人,却见大家都望着别处,无人理睬她,这才彻底死了心。
眼见着青鸾被处置,璎璎和宇文逸风是最高兴的。两人在花园里谈起这件事,璎璎道:“想不到青鸾那么毒,连自己夫君的孩子都要害。我更想不到,原来啸风那么明白事理。”宇文逸风莞尔一笑:“你对大哥了解太少。”
“三风,我有一点没想明白,青鸾是怎么在鱼汤里下毒的?”璎璎好奇的问。宇文逸风道:“你没想明白?嘿,我也不明白。也许,她根本就没下过毒,只不过大家都认为必是她无疑。这叫众口铄金。”“什么?”璎璎狐疑的看着宇文逸风。
她哪里会知道宇文逸风心中深深地疑问,他刚才在众人面前撒了谎。那晚在颖夫人的院子外,他的确是遇到了青鸾,可是他说没看到,他不想给那个女人任何辩解的机会。
那么那晚在花园里出现的青鸾又是谁呢?宇文逸风思忖着,正如青鸾所说,她不可能出现在两个地方。花园里那个,就只能是别人假扮的。
“轩儿出事那晚,你到底看清楚大嫂没有?”宇文逸风问璎璎。璎璎诡异一笑:“实话告诉你,我根本没看到她,但是轩儿叫母亲,我倒是听到了。”宇文逸风道:“这么说,有可能是轩儿看错了。当时天色已晚,小孩子认错人也不是没有可能,假如那人和大嫂的身形、衣着都差不多的话。”
“你还叫她大嫂,别忘了她已经被休了。你大嫂,很快就是茜雪啦。”璎璎慧黠一笑。宇文逸风也是一笑,脑海里却飞快的思索。
璎璎拍了宇文逸风一下:“三风,就算你对这事有什么疑问,今天这样的解决方式却是最好的,对所有人都好。我们每个人心里其实都在怀疑,但是大家众口一词,我想你明白是什么原因。大家对青鸾积怨已久,就等着秋后算账的这一天。而青鸾有没有存着害人的心,她自己心里也有数。”
她的话很有深意,宇文逸风凝视她一眼。璎璎却只淡淡一笑:“糊涂点没什么坏处。有关这件事的疑问,你可不许说出去。”宇文逸风笑着点点头。璎璎伸出右手,和他击掌为誓。彼此心照不宣,今天对付青鸾,完全是墙倒众人推。
宇文逸风回到房里,看到凤藻正坐在内室的梳妆台边出神。他正要往书房去,无意中看到凤藻凛冽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看我干什么,我脸上又没有金子。”宇文逸风有点心虚。凤藻站起来,审视的看着他,一步步靠近。“你今天为什么要撒谎,还让我给你作假证?那天你从书房出来,的确是去了娘那里。”宇文逸风猜到她心中必定有此疑问,淡然道:“我去娘那里没遇到她。”
“不对!你肯定是遇到了,但是你不想让大嫂有辩解的机会。因为你知道真正出现在花园里的另有其人。”凤藻咄咄逼人的说。宇文逸风峻然看着她,却没有再辩解,冷冷道:“不管你知道什么,最好给我装糊涂。”
他要往外走,凤藻却不让,从背后抱住他,哭道:“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啊。你们一个个都古怪极了,这府里越来越让人呆不下去了。”宇文逸风转过身,轻轻揽住凤藻,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你看到什么了?”凤藻刚要说话,看到紫苏正往她房里来,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紫苏见他俩抱在一起,心里冷冷一哼,面上却平静得很。“刚才金管家差人来通知,今天的午膳各房自己开。娘说,让咱们过去她房里吃。”不知为什么,凤藻忽然很怕见到紫苏,觉得她的样子狰狞恐怖,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她紧紧攥着丈夫的手,生怕一放开,就再也见不到他。
分离
不久以后,宇文啸风进宫拜见长公主和太后,将他休妻一事告知她们。长公主没想到家里会出这么多事,更没想到自己一念之差,竟害得儿子儿媳失去了未出世的孩子,自责不已。
太后劝慰她几句,向宇文啸风道:“大哥,青鸾善妒、心地不好,这件事哀家也有所耳闻,但太原王氏在朝中地位尊崇,休妻一事,你是不是要三思而行。”“不用考虑,我已经决定。”宇文啸风坚定的说。太后见他下定了决心,也就不再勉强,思忖着如何应对这件事。
“母亲,孝儿不能没有人照顾,我想让茜雪先带着他。”宇文啸风目光转向长公主,他的言外之意也很明显,青鸾走了,家里却不能没有主妇。齐王刚去世,三年内府里不能办喜事,因此宇文啸风在此期间不可能再娶嫡妻,长房里也只能由茜雪代为理家。
长公主此时惦记着溪月的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心中充满懊悔,无暇顾及其他,失神道:“随你吧,只要家里能和睦就行。谁能想到王青鸾竟会做出这等事,实在令本宫痛心。对了,溪月母亲的病情如何?”
宇文啸风忙道:“前两天才派人过去问候,说是病情已经好转。”长公主点点头,仍是烦恼不已。太后看到她的神情,摇了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劝过长公主好几回,不要干涉儿子儿媳,可是长公主总听不进去,这回造成了难以挽回的局面。
宇文啸风回府后,就写了封长信给宇文长风,将家里发生的一切告诉宇文长风。宇文长风接到信时,已经是在随军回金陵的路上,看了信,他惊愕不已,预感到自己和溪月之间又将面临一场磨难。
回到金陵后,他很快进宫复命。翌日,皇帝昭告天下,为嘉奖此次战事的功臣,所有人等一律官升一级,同时由宇文长风接替亡父,继任齐王之位。
受封之后,宇文长风往钱塘石家去接溪月回府。溪月正在房里服侍母亲喝药,听到妩儿通报,走到厢房外,看到丈夫和女儿,心中一喜,向他俩走过去。
“听说岳母大人病情好转,我们来接你回家去。”宇文长风看着溪月,她瘦了不少。溪月正抱着女儿,亲热的逗她笑,听了这话,看了丈夫一眼,却见他头上束发的金冠和往日不同,发簪也已经变成白玉簪,知道他已经继任王位,表情倦淡下来。
“你带着月牙儿回去吧,我不回去了。”溪月放下女儿,淡淡的说。宇文长风眉头一皱,知道她还是在生长公主的气,不知怎么劝她才好,只得道:“大哥和三弟已经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我,一切都是王青鸾在捣鬼。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溪月,月牙儿还小,我们都不能没有你。”
他的目光殷切,溪月却只是平静的打量他,半晌才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回齐王府去。长风,你若是在意夫妻情意,就放下那府里的一切,我们带着孩子远走他乡。你若是……放不下那一切,你我……从今日起……”她顿了顿,始终说不出那句恩断情绝。
她只叹息一声,却始终没有落泪,看来是想了很久,料到他会来接她,早已在心中做了决定。“你这是逼我!”宇文长风凝望着妻子坚决的神情,心中既无奈又不甘心。
溪月无惧的和他对视:“你必须做一个决定,之前你总是下不了决心,我为了你付出了我能付出的一切。我是不会再跟那个王府妥协了。我和王位,你只能选一个。”她放下月牙儿,月牙儿攥着父亲的衣袍,好奇的抬头看着父母对话,不时把目光从他们脸上移来移去。
宇文长风长出了一口气,溪月给他出了一个极大的难题,他根本没办法选择。王位对他来说,并不是非要不可,可是那个家自从宇文松去世之后,一直没有人主理,宇文啸风早就管烦了,宇文长风一回府,他就像卸了千斤的重担,心安理得把一切事都交给宇文长风。三弟宇文逸风更是散漫的性子,绝不会有兴趣理家。
可是家没人管怎么行?管理家业,对男人来说,不仅是义务,更是义不容辞的责任。为人父、为人夫、为人子,哪一样,他能推脱得了?
另外还有一层非常重要的原因,宇文松的死因不明不白,当儿子的岂能坐视不理?这件事,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溪月呢?他们夫妻情深,他能不能割舍这段情意?两人成婚四载,经历了不少波折,感情真挚,难道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宇文长风知道自己舍不得,可是,他别无选择。
两人沉默了很久,溪月看到他缓缓的抱起女儿,向自己淡淡一笑,转身而去。月牙儿在父亲怀里向母亲直招手:“母亲……母亲,父亲,月牙儿不走,月牙儿要跟母亲在一起……”她呜呜的哭,她父亲也没有理会。
等宇文长风走远了,云飞扬才从一侧的花木间走出来。他本是来探望师母的病,听石府家人说宇文长风来接妻子,看到他俩在说话,他就没有上前。
“你又何苦逼他呢?”云飞扬显然是听到了他们夫妇的对话。溪月看了他一眼,道:“不这么着,我就得跟他回金陵去。我就是死,也不会再回齐王府去。”
“这么坚决?”云飞扬有点不解。溪月点点头。她并没有把她小产的事告诉云飞扬,因此云飞扬才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和宇文长风说刚才那番话。
“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