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倾城-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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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逸风坐在她身侧,抚额道:“谢家三公子续弦成婚,是桩喜事吧。”“啊,真的?谢三哥要成亲,那真是喜事了。”溪月眉开眼笑的说。宇文逸风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倒好象自己要成婚似的,不禁有些好笑,大概因为她和谢三公子非常熟稔,因此听说他的婚事,替他高兴。
他想了想,又道:“我见到云飞扬和公子襄了,还和他们一处饮酒。”“云飞扬……云公子他还在金陵?”溪月自言自语道。“我请他到咱们府里来饮宴,他不肯来,我也就没坚持,我猜他也未必愿意来。”宇文逸风慧黠一笑。
溪月看到他含笑的目光,就知道他对自己和云飞扬的事有所耳闻,脸上微红,半晌才道:“你应该请他来,这府里有个人盼着见他。”“是吗?这个人是谁?是你……还是璎璎?”溪月刚撅起嘴,他就把话锋一转。
“你是怎么知道的?璎璎告诉你的?”溪月秀眉微蹙。宇文逸风莞尔一笑:“我有神机妙算。”“三弟,你就不要卖关子了,你既然知道,倒是说说看,这桩姻缘如何?”溪月探询的问。
宇文逸风道:“她和云飞扬相识的事,是公子襄告诉我的,你想想,这其中关系是否微妙?反正我没琢磨出来,公子襄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怎么又和公子襄有关了?他不是离开金陵,外出游历去了。”溪月不解的问。
“嗨,谁知竟会有这么巧的事。他一路游历,在江陵遇到了璎璎和刘伶、云飞扬。我虽然不知道璎璎和云飞扬是怎么相识的,也料想得到这其中必有些隐情。”宇文逸风如实道。溪月点点头,思忖道:“璎璎说起过,是在我父母家遇到刘伶。我父亲拜托刘伶护送她回金陵,在路上遇到云飞扬,三人便结伴一同四处游历了一番。”
“原来是这样。”他看了溪月一眼,思忖着,轻声问道:“你希望促成这桩姻缘吗?”溪月和他对视一眼,微有些笑意道:“我瞧出璎璎对他有意,如果能玉成,倒真是桩不错的姻缘。想那梁王一朝一夕间也是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璎璎难道就这么等下去?公子襄是什么意思,我看也不必管,横竖他自己又做不了主。等他能做主,早已物是人非了。”
经她这么一说,宇文逸风不住的点头:“你说的是,我也这么想。只是,你真的这么……”他在如何措辞,迟疑片刻才道:“你真的这么看得开吗?”溪月知道他的言外之意,事实上,宇文长风对这事也有点疑惑。他们都觉得,云飞扬毕竟是溪月以前的恋人,两人相爱过,就算现在不爱了,为他撮合姻缘,似乎也不那么坦然。
溪月淡淡一笑,笑容很快逝去,幽幽道:“他能幸福,难道不是件好事?我希望他过得好。”宇文逸风细细回味着她的话,颔首不语。半晌,他忽然笑起来,见溪月好奇的看着他,打趣道:“这真要是成了,他可比咱们都高一辈了,本来我们和他是平辈论交。”“还计较这个。”溪月笑嗔一句。
他两人正说笑,菊夫人和紫苏、璎璎自花园里走来。菊夫人先看到他们,装作没有在意,紫苏看到他俩,却有些诧异。什么事他们笑得那么开心?她正有些纳闷,璎璎却已经向他俩走过去,和他俩打招呼。
宇文逸风看到璎璎,笑道:“你猜我今天去了哪里,见到了谁?”璎璎瞥了他一眼,才道:“我怎么知道。”自从她在外游历了一番回来,见到这府里的男人都有点疏远,不再似往日那般亲昵随意。溪月却明白,这是她已经长大了,开始觉得男女有别,即便是亲人,也不能再和小时候一样。
“我去了梁王府,见到了公子襄。他还问起你。”宇文逸风没有再卖关子。璎璎诧异抬起头,倏然听到公子襄的名字,她还有点别扭。紫苏心里却是一沉,站在一旁默默听着他们对话。
“梁王身体不好,十几年都没有上朝,依我看,公子襄不久就要继承王位了。”宇文逸风试探的看着璎璎反应。果然,璎璎秀眉一皱,嘟囔道:“他就是当了皇帝,跟我也没有任何关系。”
“你和他就这么……没有机会了?真是可惜。”宇文逸风颇有些惋惜,如果他们能坚持几年,等梁王病逝,这桩姻缘还是有机会的。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什么好可惜。我和他有缘无分。三风,不要再和我提他了。”璎璎坚决的说。为了公子襄,最伤心的时候已经过去,如今想起他,还会觉得淡淡的伤感,所以,不提也罢。宇文逸风了解的点点头。
梁王身体不好,十几年没有上朝。这本是很随意的话,可听在紫苏耳朵里却是一格楞,如果真像宇文逸风所说,梁王连上朝都免了,又怎么会在八年前带兵平乱呢?这不是太奇怪了吗。他们只是随意的谈话,因此紫苏认定宇文逸风并没有撒谎,那么,撒谎的就只能是老陶。想到此处,紫苏遍体生寒。
溪月见到菊夫人,心里不大痛快,很快带着月牙儿走了。茜雪带着儿子跟上她,四人一同离去。宇文逸风这才向璎璎道:“我还见到了云飞扬。”璎璎更加惊讶,听他的意思,像是知道些什么,不由得脸红了。
“你也会脸红啊。这么说,你对他真的有点……”宇文逸风爽朗一笑,却没有再说下去。这种事点到为止,大可不必说出来。“我跟云公子,只是认识。”璎璎解释了一句。“嘿嘿,不用解释,我看不错。”宇文逸风笑道。
紫苏恍恍惚惚跟着宇文逸风回他们的住处,忽然心里一阵恶心。这些日子,她一直心力交瘁,闷也会闷出病来。宇文逸风见她要昏倒,忙扶着她,吩咐雪雁去请大夫。
作者有话要说:为毛额越写越难过呢。
最近诸事不顺,烦得很~
恩仇
大夫替紫苏诊脉之后,告诉宇文逸风,紫苏有了身孕,脉象不稳,要好好的凝神安胎。宇文逸风喜出望外,忙差人把这个消息告诉颖夫人。不一会儿,颖夫人带着婢女来,问了大夫几句,也是满心欢喜。
“谢天谢地,终于怀上了。”颖夫人不住的念叨,高兴得合不拢嘴。“告诉你父王和长公主没有?快点差人去告诉他们。”宇文逸风应了一声,说是已经派人去了。
凤藻早已听婢女回报了这件事,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虽说她曾经设想过这个结果,却没想到恰如所料的发生了,而且发生的这样仓促。婢女见她呆坐在那里,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什么都不敢说,悄悄退了下去。
紫苏有孕的消息令齐王府上下都很高兴,众人纷纷恭喜宇文逸风。为了更好的照顾紫苏,宇文逸风把最得力的婢女雪雁拨给紫苏,让雪雁照顾紫苏的饮食起居。紫苏见众人都对自己格外照顾,心情也好了很多,思量着放下所有心事,安心把孩子生下来,抚养他成人。
天气一天冷过一天,转眼到了腊月里,府里处处生了炭盆,室内暖烘烘的。一日午后,紫苏想起大夫吩咐过她不要总是呆在屋里,要到处走动走动,便往菊夫人房里去了。
趁着天气晴好,菊夫人正看着婢女晾晒被褥,看到紫苏,忙招呼她屋里坐。“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打发人过去送东西给你。”菊夫人扶着紫苏坐下。紫苏好奇道:“难为姨娘惦记,什么好东西?”菊夫人吩咐婢女取出一幅褥子,摆在一旁道:“天气冷了,我让她们把这虎皮褥子找出来晒过了。你身子重,经不得冷,拿回去垫在床铺底下,又保暖又软和。”
说话间,菊夫人把虎皮褥子展开给紫苏看,那是张白老虎皮,毛绒绒的,一看就非常珍贵。紫苏感激道:“姨娘真是有心人,紫苏怎么敢受此厚礼。”菊夫人淡然一笑道:“你我相知,送你这物件也算不得什么。这虎皮褥子原是王爷赏赐,我一回没用过,你拿回去便是。”
“父王何时猎得白老虎?我听说,白老虎世所罕有,猎得者也非凡人。”紫苏随口问了一句。菊夫人笑道:“哪是他猎的,是那时他去中山国平乱,在那中山王府搜刮来的。回府就赏给我了。”她只顾说笑,哪里注意到紫苏的情绪在瞬间大变。
“父王去过中山国?”紫苏拼命压抑着,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菊夫人见她情绪有点不好,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关切的问了一句。“姨娘,父王何时去过中山国?”紫苏仍是这句话。菊夫人不明就里,解释道:“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我也记不清啦。紫苏啊,是不是身上不好,怎么脸色都变了?”紫苏勉强一笑,说她没事。
从菊夫人处出来,紫苏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几乎要站立不稳。她终于忍不住,靠在一棵树旁凄惨的哭泣起来。事情的真相让她难以承受,她一直以为是恩人的人,原来竟是仇人。杀了她全家,令她颠沛流离的不是别人,正是她丈夫的父亲。而她,不但对这一切懵然不知,肚子里还怀着仇家的后代。
紫苏泣不成声,轻抚着腹部,有一种想死的冲动。难道宇文逸风对她的情意都是假的么,难道这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骗局?如果真是骗局,那么她被骗得好惨。紫苏想不出来,这家人有什么理由要骗她这样一个弱女子,除非和她的身世有关。她忽然想起老陶提到过的中山王印信,难道那就是玄机?
可是她此时脑子里乱哄哄,根本无力思考。她只要一想到宇文逸风也有可能骗她,就心痛如刀绞。她一心一意爱着的人,要是别有用心,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气接受。认识他之后,对他的爱就是让她觉得人生还有希望的力量,如今这个支柱坍塌的话,面对她的将是永无止境的沉沦。
紫苏回到住处,正遇到凤藻和婢女要往外面走。“夫人——”她心不在焉的向凤藻拜了一拜,没等凤藻说话,她就往自己房里去了。凤藻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本就不高兴,又见她只顾往房里去,连句话也不消听她说,更加窝火,对婢女道:“你看她这是什么态度?见了我连句话也没有。”
“还不是仗着公子宠她,她如今又有了身孕。”婢女和凤藻自幼一起长大,自然看不惯紫苏。凤藻心中忿忿,觉得好生无趣,没有心情再出屋,转身回房去了。
紫苏回到房里,疲倦的坐在梳妆台前。一抬眼看到镜匣里放着那把碧玉梳,取出来轻轻梳理着长发。眼泪潸然而下。他送这把梳子给她时,何等情深意切,碧玉梳就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如今睹物思人,竟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怨念。
“小夫人——”雪雁的声音忽然响起。紫苏正想着心事,不期然被她一惊,手里的梳子顿时跌落在地,跌碎了一角。“那么大嗓门干什么?”紫苏见玉梳跌碎了,心中油然升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奴婢一向这样。”雪雁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紫苏心里正烦恼,见了她这态度,一改往日的好脾气,斥责道:“在我这里,你就得把规矩改改,说话要细声慢语,不要高声大嗓的。”雪雁被宠惯了,并不把紫苏放在眼里,眼珠一转,没有理她。紫苏被气得没办法,只得以袖拭泪。
雪雁本是来告诉紫苏,颖夫人来了,谁知惹得紫苏哭泣,而这一幕恰好被颖夫人看到,颖夫人不禁怒火中烧,转脸向身边的仆妇道:“给我掌嘴,教训教训这没规矩的奴婢。”那仆妇立刻上前,给了雪雁两耳光。雪雁轻抚着脸,抽泣着向紫苏道歉,含泪退了下去。
婢女们都退下去之后,颖夫人向紫苏道:“你如今是小夫人,性子不要太软了。今天这事,也有你的责任,平日里疏于管教,让这些丫头无法无天。”紫苏没想到颖夫人会命人教训雪雁,心中有点无所适从。雪雁是宇文逸风最喜欢的丫头,要是在宇文逸风面前告一状,不定他会向着谁呢。
凤藻听说颖夫人为了紫苏打了雪雁两耳光,心中惊异不已。雪雁确实有点娇纵,平日里和宇文逸风也没少拌嘴,可不管是宇文逸风还是凤藻,都没有动过要罚她的念头,没想到这次一向待人温和的颖夫人会真的教训她。
凤藻叹息一声,隐隐觉得紫苏是个非常难缠的人物,不动声色,就能把宇文逸风身边最得宠的丫头给收拾了,将来要是对付她,只怕也是易如反掌。
宇文逸风回府后,也听说了这件事,往紫苏房里去,却见她颓然的坐在梳妆台前发愣。“什么事发那么大火?”宇文逸风以为紫苏和雪雁起了争执。紫苏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觉得我能对谁发火呢?这府里谁是我惹得起的。”她这话很重,带着情绪,宇文逸风眉头一皱。
“胖胖那丫头没坏心,就是脾气大了点,你别跟她当真。”宇文逸风哄着紫苏。她有孕在身,不能让她生气。紫苏表情如霜,仍是漠然道:“妻是妻,妾是妾,丫头就是丫头,我这个当妾室的没有逾越本分,丫头更该守丫头的本分,骑到众人头上,让大家都让着她,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