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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思倾城-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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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鸾坐下后,向那伙计道:“刚才在你们店中光顾的那位夫人买的是什么药?”“夫人说的是哪位?店中来来往往客人太多,小人不记得了。”伙计搔搔头发,有些为难的笑。青鸾看了绮霞一眼,绮霞会意,从袖中拿了一封银锭子给他。

那伙计欢喜的接过去,才悄悄向青鸾道:“那位夫人是常客,每回买的都是麝香和红花。”青鸾心中大惊,脸色都变了。那伙计见她神情不好,吓得一哆嗦,知道自己贪小便宜说错了话,忙要把银子还给绮霞。青鸾恢复了脸色,和缓道:“你拿去吧,这事我谁也不会说,你就当不知道,请你们先生出来,替我诊脉。”

伙计依言而去,不一会儿,大夫来了,替青鸾诊脉后,开了方子吩咐绮霞去抓药。青鸾问那大夫:“我听说麝香闻久了,会坐不住胎,是不是?”大夫捋须点头:“是啊,夫人若想早点有喜讯,千万不要接触麝香,不然后果严重。”青鸾嗯了一声,想起菊夫人的古怪举动,非常疑惑。照理说,她千方百计求子,不该买麝香和红花,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古怪之处?齐王府果真是玄妙重重,青鸾越来越疑惑。

心事重重的回到齐王府,青鸾慢悠悠的走在花园里,觉得这个府里处处透着古怪,似乎人人都有秘密。就连她丈夫宇文啸风,她有时都会觉得自己对他不够了解。他有时大大咧咧,好像什么都不在乎;有时又洞悉一切,说出令她惊讶的话来。

“大嫂,丢东西了吗?怎么魂不守舍的样子?”宇文逸风和她走对面,打趣的问。青鸾抬头看见他和宇文长风并肩而来,掩饰住情绪,笑道:“二弟、三弟这是要出府去呀?”宇文逸风点点头,道:“我和二哥出去溜溜,在府里待着怪闷的。”青鸾淡淡一笑,转身走了。

“大嫂今天有点怪。”宇文逸风悄悄向宇文长风道。宇文长风没有留意青鸾的神情,奇道:“我怎么没觉得?”“你啊,你眼里除了溪月,能看到谁啊?”宇文逸风笑着揶揄。“去你的。”宇文长风胳膊肘捣了弟弟一下,宇文逸风笑得更深。

兄弟二人一起去往好友卫玠的府邸。卫玠刚从会稽游历回来,和宇文家两兄弟有些日子没见,乍见之下,彼此都非常高兴,一处欢畅的饮酒。卫玠道:“两位去过会稽山没有,那里的风景果真是名不虚传。”宇文逸风摇了摇头,宇文长风道:“听说那里景色颇佳,一直不曾得去。”“有机会,你们真该去游历一番,曲径幽深、涧水清澈,真真是方外之地。”卫玠不无感慨的说。

三人碰杯之后,卫玠又道:“转眼快到八月了,一年前咱们在广陵府初相识,长风老弟还记得吗?”宇文长风点点头:“日子过的真快。”那时,他从洛阳一路游历到广陵,在二十四桥附近遇到云飞扬,因此结识了卫玠,几人一同到青雀台观广陵潮。那壮观的景象依稀就在眼前,却已物是人非。

卫玠见宇文长风目中有一丝疑虑,猜到他想起了云飞扬,怕他不快,忙转移话题道:“九月初郗太傅家的二公子郗子祈成亲,你们府上接到帖子没有?”“还没有啊,郗府还没有正式下帖子。估计怎么着也得等中秋过后,才会办喜事。”宇文逸风道,和卫玠碰杯,两人饮尽杯中酒。

宇文长风此时想起了他和云飞扬曾经的那个约定,相约来年一同往钱塘县观潮。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心中对云飞扬始终有愧意,去不去赴约,当真左右为难。长公主和皇后逼得云飞扬痛失所爱、远走异乡,云飞扬一定恨极了他,他自己也觉得很难再坦然面对云飞扬。可若是不去,心里始终放不下这个心结。

如果去了,要怎么和溪月说?溪月如果知道他要去见云飞扬,会是什么反应?他想起来就觉得迷惘。他和溪月好不容易才渐渐融洽,若再因为云飞扬起争执,只怕是裂痕再难弥补。自从上次溪月大病一场以后,他们心照不宣的再也不提起云飞扬,可这并不代表她心里已经忘了他。恐怕她只是将云飞扬在心里隐藏的更深了,深到宇文长风无法触及。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些瞧不起自己。溪月已经是他的妻子,他这么想,岂不是对她不信任。他们的爱情本来就建立在不对等的基础上,溪月已经很努力的爱他,他又怎么能要求她一下子把前尘往事抹净呢。宇文长风叹息了一声,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亲自去一趟钱塘,赴故人之约。

作者有话要说:风云要重会啦,啦啦啦……

萤火

齐王府醉风轩,溪月和菊夫人正倚着栏杆坐着乘凉。傍晚的凉风吹在身上舒服极了,溪月摇着罗扇驱赶流萤,向菊夫人道:“醉风轩这里的景致颇佳,整个王府里,我最喜欢这地方。”菊夫人点点头道:“是啊,这里既能看到花园中的景色,又能观看湖景,正是极佳的观景所在。”她扫了一眼轩里墙上悬挂的匾额,指着那匾额笑道:“你看这匾额是谁写的?”

溪月抬眼望去,抿嘴一笑:“那是长风的字,不过不像是他现在的笔法,少说也比现在少了五年功力。”菊夫人笑眼弯弯的打量着她,赞许道:“都说你是才女,果真名不虚传,眼力不凡。这的确是长风十六岁时王爷让他题的匾额。”

溪月微微一笑:“姨娘过誉了。我父亲酷爱书法,从我记事起,他就教我练字临帖。我和长风刚认识的时候,他还教过我笔法。”溪月想起往事,面上有些微红。那时他还在她家的白墙上题字,不知道日晒雨淋之后,那字迹还在不在。就算是现在,一同习字临帖仍是他们的闺房之趣。

菊夫人见她的笑颜里忽然有了一抹娇羞之色,猜到她想起了丈夫,似笑非笑的把视线移到花园中。只听她感慨道:“自我十九岁嫁入齐王府,一晃已经快十年了。那时候秀风刚当上皇后,乐风还没有出嫁,长风才十三岁,逸风更小,还不到九岁。我嫁进府那天,他们两个小兄弟手拉手站在一旁观礼,那样子真是太有趣了。”

“可不是,日子快得很,连我到宇文家也已经快半年。姨娘,你想不想家?”溪月想起远方的亲人,总有一丝惆怅在心头,宇文长风那时说要带她回乡省亲,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实现。“我家乡已经没有任何亲人,没什么可想念。”菊夫人幽幽轻叹,似是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

清风拂过,庭院里飘来阵阵荷香,有仆妇撑着船在花园的湖里采摘莲藕和菱角。菊夫人站起来远眺,指着湖面上的人向溪月道:“我幼时在故乡也曾月下泛舟采莲,那情景就好像在画里一样。”

“我听璎璎提起过,她说等到八月里莲藕都熟了,可采摘时泛舟湖上,别有一番风味。”溪月无限向往的说。她自幼生长在北方,南方的人情风物、良辰美景经历的不多,偶尔听别人说起,总是记在心里。

菊夫人莞尔一笑,向她建议道:“等天凉快了,咱们让家人备了船,一同月下游湖如何?”“好。”溪月欣喜的点点头。她偶一转头,看到宇文长风在花木间穿行,像是没看到自己,忍不住童心大起,随手在醉风轩外的果树上摘了一个桃子向他砸过去。

不偏不倚,那桃子正砸到宇文长风身上,宇文长风正想着心事,蓦然一惊。放眼望去,他看到溪月站在醉风轩里,轻摇着手里的罗扇,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也向她微微一笑。“这位风度翩翩的公子,想什么心事呢?”溪月打趣的说。宇文长风向她走过去。

看到菊夫人,他施了个礼,菊夫人瞟了他一眼,笑道:“你跟你父王真是越来越像,惜字如金。”宇文长风仍是淡然一笑,没有答话。溪月好奇的看了他俩一眼,嘀咕道:“像吗?长风说话可没有父王风趣。”宇文长风向溪月眨了下眼睛,溪月嘟了下嘴。

菊夫人眼蕴笑意的坐在一旁打量他和溪月。溪月抿嘴又是一笑:“你不是和三弟一起去了卫公子府上,怎么回来的这样早?”“卫兄刚从会稽游历回来,府上来往宾客络绎不绝,我们就没有叨扰太久。”宇文长风站到她身侧看着池子里的金鱼。

菊夫人定睛看了宇文长风一眼,见他的目光不时落在溪月身上,有些怅然,随即隐去。她轻轻走到他二人身后,见溪月正趴在栏杆上往池子里扔鱼食,像是玩得十分开心,宇文长风的一只手揽在溪月腰间,看着她的眼神中满是温柔的宠爱。菊夫人轻轻在宇文长风肩上捻起的一根长长的秀发,随手一弹,瞟了他一眼,见他惊愕不已的看着自己,她媚然一笑转身走了。

宇文长风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极不自然,好在溪月丝毫没有察觉。他下意识的搂紧溪月,溪月这才靠近他,闻了一闻道:“饮酒了呀?”宇文长风点点头:“喝的不多。”溪月低声哼了一声:“不多也是喝了。”宇文长风挑着嘴角一笑,执起她的手道:“走吧,咱们回房去。我有事要和你说。”溪月嗯了一声。夫妻俩一同离了醉风轩,往竹雨斋的方向走去。

“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要十来天。”他面容澄定的说了一句。溪月诧异的凝望着他,问他要去哪里。“临安府、钱塘一带。”他从没有告诉过她,他和云飞扬的那个约定,此时虽然决定去了,却拿不定主意告不告诉她。溪月“哦”了一声,又问:“何时动身?”“就这两天。”

自他们成亲以后,还从来没有分开过,听说要和他分开十多天,溪月心里竟有些不舍。宇文长风见她低头不语,猜到她心里所想,轻握着他的手。溪月抬眼看着他,见他嘴角轻扬,靠在他肩上道:“不管有什么事,你都要早点回来。”宇文长风点点头。

他忽又想起刚才在醉风轩里,菊夫人的那个举动,心中一阵郁郁。他衣服上那根长发无疑是溪月的,菊夫人那么做是什么意思?对她,他心中始终有种说不出的担忧,担忧什么,他自己也不明白,似乎生怕她会对溪月做出什么来。

溪月见他半天不言语,侧目望着他,见他直视着前方,目光中似有一层忧色,安慰他道:“你放心去吧,我会好好待在家里,不让你多操心。”宇文长风这才展颜,向她温柔的笑笑。溪月可爱的耸耸鼻子,宇文长风心中一动,停下脚步道:“先别回竹雨斋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溪月有些纳闷,却仍是跟着他走。

天色渐渐暗了,傍晚绮色的火烧云挂在暗蓝的天边,随着夜幕的加深,点点星光隐约闪烁。宇文长风带着溪月走到齐王府西南角的藏剑阁附近。溪月打量四周,好奇地问:“这里不是父王的藏剑阁吗,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宇文长风也不正面回答,只是道:“跟我来吧。”溪月虽好奇,却十分信任自己的丈夫,他不言明,她也就不多问,紧紧的跟着他。

藏剑阁后的山坡并不是很高,两人在林木间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山顶。四野无人,只有微风拂面,傍晚的山坡上静谧无声,溪月站在风里,远眺前方,齐王府的亭台楼阁在黑暗中格外苍凉。“就是这里了吗?没有什么特别嘛。”溪月征询的看了宇文长风一眼。

宇文长风淡淡一笑,随手拾起一块土块扔向草丛间,不一会儿那草丛间竟升起点点萤火,若紫若蓝的萤光恰似坠入凡间的星辰,越聚越多。溪月欣喜的睁大眼睛仰脸看着这美妙的奇景,想伸手去捉一只,却怎么也捉不到。晚风吹得她白衣飘飞,璀璨星夜下、点点萤光间,仿佛山野间的精灵。

宇文长风向她伸出手去,溪月仔细一看,依稀看到他的手心中有一明一灭的几点萤光,他手一松,那萤光翩然远去。溪月的目光追随着那远去的萤火,再一回头,见他笑着看自己,心中一阵悸动,和眼前的这个人仿佛早已认识了几百年,这一瞬间忽然唤起了前世的记忆。她呆呆地看着他,顷刻间,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长风……”她鼻子一阵酸涩,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宇文长风席地坐在最高的山坡上,向溪月招了招手,溪月走过去坐到他身边。两人一起遥望着四野里的萤光,宇文长风指着那些萤火虫道:“他们的生命只有十天。”“十天够了,曾经那样绚烂过。”溪月接了一句,依偎在他肩上感慨的说。

宇文长风点点头,随手拾起一根草在她鼻尖下扫了扫,溪月抓过那草捏在手里玩。“你怎么不问我这回出门要去干什么?”宇文长风问溪月,溪月一笑道:“我知道,你要去见一个人。”“你知道?”宇文长风万分诧异。溪月轻抚了一下他脸颊,笑谑道:“你看你看,被我猜中了吧。我就知道你是这表情。”

“你真的知道吗,溪月?”宇文长风望着溪月的眼睛,多么希望她追问下去。“我知道,你要去见云飞扬。”溪月渐渐收敛了笑容,眼神中有了深邃。“你若是不想告诉我,我就装不知道你要去见他。你问起,我就告诉你,他每年都去钱塘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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