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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大明左道-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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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再用火折子一晃,那就真成一个火人儿了,神仙也救不急。

    “嘿嘿,原来是一个狠角色。怪不得我手下的三个废物竟然被你一个人给收拾了!”

    正在两方僵持之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进屋来,跟着就有一名中年胖子腆着肚子慢慢踱步进来。这一帮人都是他手下的家丁仆人,口中叫着“黄爷”,纷纷低头地让开一条道儿。这胖子身穿湖绸蓝衫,手里附庸风雅地摇着一柄折扇,满是横肉的磨盘脸上生着一对大招风耳,嘴巴阔大,虽然是其貌不扬,步履之间却也露着几分霸气。这人正是萧山县里的头号地头蛇黄士定,当街踹了李三思一脚的也是他。

    他黄大爷向来是横着走道儿的,踹的人多了去,自然是不记得踹过李三思这个人,他皮笑肉不笑地道:“两位是外乡人,到有胆子在我的地面儿打我的人。嘿嘿,有点儿胆气!”

    昨日黄士定本来是想到“太白居”喝酒,他喝酒按惯例是要先派人清个场的,不然怎么显得出霸气和排场来?不料,派去清场的三个狗腿子被人打了回来。黄士定虽然恼恨这三个软蛋不顶用,以三敌二竟然被落了败,折了自家的威风,但是这场子还是要找回来的,手下人挨打的仇也是要报的,否则要是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他听手下人说这两个年轻人是说官话的外乡人,这一大早便在这城中的客栈里挨个搜寻。刘三江能寻得到李三思的住处,他自然更能寻得到。

    此刻情势大大不利,李三思见李四明被这一帮人按在地上,营救不了,自己也脱身不得,便放低了口气道:“黄员外,昨日是我不识尊颜,出手误伤了贵仆,今天向你赔个不是。我愿出三两银子汤药费作为赔偿。请你放了我兄弟,这桩过结就这么了结怎样?”

    黄士定唔了一声,皱着眉头道:“你愿赔礼道歉,那就再好不过。只是你空口说一句话就算赔了礼,那可是一点诚意也没有。”

    他指着手下的一位鼻青脸肿的仆人说道:“你打伤了他,向他磕个头,赔个不是,我就立马放了你兄弟。”

    听罢此言,李三思恼怒顿生,他连给堂堂县尊磕头都是不愿,又如何肯受这般羞辱,给一个恶仆下跪认错?只是情势所逼,也只得强行按捺住怒气,仍然是一手拿着油灯,一手握着火折,神色凛然。

    黄士定见他不服软,便上前一步,一脚踏住李四明的背心上,另一只脚提在半空,对准他的脖子,对李三思冷笑道:“你跪是不跪?你耍狠玩儿命,我是拿你没辙。你兄弟的命就不顾了?我这一脚踏下去,他这个人就废了。”
第十三章 洗面洗心重为人
    李四明这时候到是显露出了几分硬气,在黄士定脚底下抻着脖子嚷道:“三哥,别听他咋唬!有王法在,看他敢……啊呀!”话没说完,腰上便被一个黄家仆人狠狠踢了一脚。

    李三思却知道对这种在地方上根基深厚的地头蛇来说,王法只能顶个屁,还是不带响的哑屁。他咬了咬牙,说道:“黄员外,你说话可算话?我只要下跪认错,这事就算揭过,你就放了我兄弟?”

    黄士定哈哈一笑,正色说道:“我好歹也是这萧山县数得上号的人物,当着我手下这么多兄弟的面儿,自然是说话算数!”

    李三思咬了咬牙,抛下油灯火折,扑通朝那位仆人跪了下去,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昨日冒犯了您,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李四明看不下去,痛苦地别过头去。那仆人得意地哈哈大笑,黄士定也哈哈笑了起来,接着就有几人奔上前将李三思按在了地上,用脚乱踢。

    李三思抱着头躲闪,怒吼道:“姓黄的,你言而无信!”

    此言一出,这一帮人全都哄笑起来。黄士定面带讥嘲地笑着道:“不错!我言而无信,你咬我呀?告我呀?哈哈!”

    李三思又是愧恨又是愤怒,自己真的是图样图森破了,居然指望这种恶霸无赖讲信用?昨日挨了打的那三位仆人对李三思不住踢打。黄士定摆手叫停道:“且不忙在这儿打,把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拖回去,拴上狗链给咱们看门逗乐,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更有人抓住机会谄媚地道:“黄爷妙计,这法子当真好玩有趣!”

    李三思恚恨欲死,大声道:“死胖子,你不要太过份!须知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今日你以众欺寡,不怕来日我出了头,以强凌弱?”此时此刻,他胸中生出一股冲天的愤怨和誓要出头天的发奋之气。经此一辱,他彻底明白,在这个等级森严、弱肉强食的时代,自己想要独善其身,逍遥自在的过日子是不可能的了。自己不强大不出头儿,就会有人欺上头来。

    黄士定踢了他一脚,轻蔑地笑道:“好大的口气!你要能出头儿,抚河水倒流!”这一帮人是早做好了准备,绳子都不用外找,当即拿出麻绳将李三思和李四明二人按在地上反捆了双手。

    捆人的黄家爪牙趁机就在他二人怀内胡乱掏摸,从李四明身上搜出了十余两银子,全都毫不客气揣入了腰包,其中包括李三思刚给他的三两。李四明沮丧不已,这是他的全部家当了。到是李三思怀里揣着的仅有的那一两银子,因为目标小,幸免于难。

    突然,搜东西的那人惊奇“咦”了一声,恭敬地将一个从李四明怀里的搜出的白色玉佩递给黄士定,“黄爷,您看,这玉佩好像不错。”

    “这玉佩不能拿!”李四明神色惊慌地喊了一声,招来的是腰上又挨上了一脚。

    黄士定平素搜罗的珍玩珠宝不少,是个识货的人,漫不经心地接过一看,发现这玉佩论形质看雕工都极是古朴华贵,远非凡品可比。他有些惊讶,踢了李四明一脚,轻蔑地道:“这种东西哪里是你这小贼用得起的?定然是你这小贼偷鸡摸狗来的!”他却不提自己从李四明身上明夺财物的土匪行为。

    李三思和李四明两人被绳子捆着,像系牲口一样连成一串。黄士定等人押着两人往外走。客栈掌柜看见他们大白天公然绑人,却又哪里敢多说一句?

    关于李三思受辱于萧山县恶霸向奴仆之辈下跪一事,是他人生中第一个重要的经历。其后的官修史书也曾特意载录此事,只是因为要为尊者讳,只含糊地写道:“……公遭豪奴折辱,强受之,而心以为耻,遂暗生发奋自励之念。”这话虽然语焉不详,但大体是实。

    官修传记中又云:“此奴数日发背疽暴亡,有术士曰此为以卑辱尊之报,由是县中皆知公当贵……”这一段,就纯粹是后世修史者牵强附会之语了。

    对于黄士定所言,史书中也留下了可供对照的一笔。《明史·地理志》中载:“嘉靖四十二年,丽山崩,土石堰塞抚河,水倒流百里……”

    两人还没被押出客栈,就听见外面有人大声问掌柜:“有两位李爷是住这儿吗?”

    李三思和李四明对望一眼,心中都想:“今日可真是热闹,人来了一拨又一拨,不知这次来的是敌是友?”

    正这么想着,来人就迎面和他们撞上了。李三思眼尖,认出他是冯知县身边的一位长随,在县衙时曾经见过一面。那长随看见李三思和李四明两人被像黄士定等人像捆小鸡捆作一堆,吃了一惊。他是认得黄士定的,上前向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客客气气地道:“黄爷好。这两位是我家老爷的贵客,老爷命我请他二人去府中相聚。他俩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惹着黄爷您了,小人代他俩向您赔个不是。”

    黄士定也认得这人是冯知县的亲随,当下也是一怔,斜了李三思一眼,心说难怪你这么张狂放肆,原来有些来头儿的,是与县老爷有交情。黄士定自己的后台更为深厚,到不怎么惧怕冯知县,但好歹人家也是父母官,面子不能不给上几分。若是当着他的亲随的面儿把他的客人绑走,那就是当面打知县大人的脸了,非结下深仇不可,为这点小事可不值当。

    他久霸一方,深谙行事不能太过的道理,反正今日自己这一方也占尽了威风,气也出得差不多了,放这两人一马也不打紧。这些念头说来话长,但在黄士定心中只是转瞬之间便想得透彻了。他当下故作爽朗的哈哈一笑,对那长随道:“我和他二人也没什么仇怨,只是一场小误会,小误会而已。既然是冯大人的贵客,那就揭过不提。”

    他转过头斜瞟着李三思,笑吟吟地道:“你说是不是呀?”

    李三思低下头,忍气吞声地道:“是。一场小误会而已。”

    黄士定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人给李三思和李四明松了绑缚,随后得意地大笑数声,腆着肚子领着一干爪牙扬长而去。

    待黄士定等人走远,那长随向李三思行了个礼,客气地道:“李爷,冯大人命我请您去县衙议事。”

    李三思心情低落,点了点头,低声道:“劳烦你先回去通报。我略作收拾,随后就到。”

    他掏出自己仅余的压口袋的那一两银子,塞给那长随,“刚才多亏你为我二人说话,这一两银子聊表寸心,莫要嫌少。”

    那长随心中十分欢喜,他是冯知县身边的亲近之人,平日被人打赏或是行贿是常有的事,一般也只是几分碎银,李三思出手就是一两,他又哪里会嫌少?当下对李三思的同情之心又增了几分,叹了口气,问道:“李爷,这黄士定是县中的一霸,后台硬着呐。你怎么就得罪他了?没伤着吧?”

    李三思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跟这么一个小人物诉苦是妇人所为,又能有什么用处?不过是徒掉身价,惹人耻笑而已,有仇有怨,自己设法相报便是。

    那长随只当他是碍着脸面儿不想再提此事,关心安慰了几句,告退回县衙去了。

    李三思打来一盆冷水,重新梳洗一遍,对着水盆照了照脸,还好,虽然满身疼痛,但鼻没青,脸没肿,能见得人。他看着水盆中倒映出来的这一李尚还觉得陌生的清秀面容,发了好一会儿怔,心中既愤懑又惭悔,思潮起伏,想了很多很多……

    当李三思走出客栈的这一刻,他从内心觉得自己真正有七分是这大明的人了,在此之前,他只当自己是一个不小心误入大明时代的纯粹的现代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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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七分古人三分今
    到了县衙,门子早得了招呼,也不用通报,直接就将他领到了二堂。二堂是知县处理非重大公务的所在,比起大堂来少了几分森严宏大,多了几分详和安宁。正对门的墙上挂着白鹤图画,图画下是一李书桌,冯知县坐在书桌下,见到他来,客气地起身相迎。

    李三思却扑通一下跪倒磕头,朗声道:“草民拜见县尊大人。”

    冯县令有些意外,上前搀扶起他,笑着道:“李先生何必如此多礼?上回不是赏你见了本官免跪的么?”话虽然这么说,他心中到是十分欢喜受用。他虽然赏识李三思,有心收为己用,但毕竟官就是官,民就是民。官赏民不跪,这是恩典,偶尔为之也不打紧。但若是民自己想要不跪,就有不逊之嫌,收在手下,势必难以驾驭。

    李三思垂头恭敬地答道:“大人虽然厚待草民,草民可不能不知尊卑礼数。”他这话就是言不由衷的场面话了。此次之所以一改前行,肯屈膝下跪,全是因为经了受黄士定折辱一事,他为之深深反思,想明白自己之所以会招祸受辱,全是因为自己太过轻浮张狂,说到底都是作为现代人的优越感作祟。经此一事,他决定做一个七分成色的大明人,先认清形势,接受现实。先服从规则才能上位出头儿,才能伺机改变规则。

    做大明的人,不多不少,只要七分。少了就适应了不了规则。多了,就未免迷失自我,那就是白穿越了一场,也对不起此前自己受的二十多年的现代教育。

    冯知县见李三思转了性一般变得谦卑守礼,便也对他礼让三分,客气地请他入座奉茶,反到比上次更为礼遇了。李三思素嗜茶饮,对品茶有那么一点讲究,这县衙里的待客之茶闻之芬芳,入口润喉,果然是上品,到胜于他以前所饮过的现代名茶。想必是古人采茶取料又精,制茶纯以手工,技法代代相传,流传到现代未免有诸多粗疏遗漏。

    品着这般好茶,李三思暗暗感慨:“就凭能喝到这等好茶,也不算白穿越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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