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左道-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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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思心里格登一下,这一点老子到是疏忽了。他不动声色,打了一个哈哈,借着这个空当儿想好说辞,走近一步,贴在丁少爷耳边,故作神秘地低声道:“我就是这附近州县的人。只是在家乡时,我和我堂弟两人出手伤了一位欺压乡邻的恶少,呃……就是像黄士定那样的恶霸。负罪逃到这萧山后,又遇上命案事端,为了隐瞒籍贯来历,只好谎称不记得前事,又让堂弟谎称来自河北。你是我丁老哥的儿子,不是外人,我就不好瞒你。此事干系非小,你切记不可传扬出去。”
有关李三思当堂痛殴县中恶霸黄士定一事,早已由百姓奔走相告传扬得合县皆知,丁少爷也深深敬佩他的义举和人品,此刻听他这么解释,不由得连连点头,心中再无疑虑,说道:“李……李先生,我……”按理自己该称呼李三思为“叔”,但一时竟是难以改口,毕竟这位“李叔”实在太过年轻。
李三思瞧透他的心思,眉头轻皱,双眼往上一翻,怫然说道:“我说大侄子,你是要我回老家去拿我和你爹的拜贴来给你看么?你对令尊的兄弟之交都不讲礼数了吗?”
丁少爷是大孝子,见他这么一说,也就再顾不得什么了,跪下拜见道:“小侄见过李叔。先前不识尊长,礼数不周,请勿见怪。”
李三思肚中暗笑,连忙搀扶他起来,嘴里客气道:“我虽然与令尊是兄弟之交,但与贤侄也是年岁相仿,贤侄又何必如此多礼?唉,丁老哥虽然不幸亡故,我竟然未能来得及再见他一面,实在是平生大憾事。但见到贤侄如此一表人才,也不免伤怀稍慰,悲痛少抑。”
客气归客气。这一跪一扶,叔侄的名份就定了下来。做叔叔为灾民请命向侄子求捐米谷,侄子怎么好意思只出十石?况且亡父对李叔的救命之恩还未曾报答,念及亡父的脸面儿,那也是决不能这么小气的。于是,丁大孝子不待李三思再重开口,一咬牙,主动将认捐的米谷之数由十石猛然提高到三百石。随后,他又执子侄之礼恭恭敬敬地将李三思送出府去。出了这一大笔血,他自然是十分肉痛,但又想着今后多了一个在县中颇有声望和威势的叔叔,那也是所得远超所失,也就由郁闷不舍渐渐转为欢喜。
曾大宝将这前前后后的奇事都瞧在眼里,憋着一肚子的疑惑不能发问。一出丁府,他就迫不及待地问李三思道:“李爷,你真和丁担爷是旧识?真是他的兄弟之交?”
李三思哈哈大笑道:“你说呢?”
一听他笑,曾大宝自然就明白过来,纳闷道:“我本来也觉得不该。但李爷你又偏偏编得这样活灵活现,有理有据,实在叫人不信都难。”
李三思笑吟吟地道:“这个简单。丁大孝子不是礼数周致又爱显示孝心么?他就指着他老爹会客的偏厅给我看,说是照原样空着未动。我看见他老爹的太师椅垫得很高,说明身材高大,腿长。丁大孝子也不矮不是?里面又有奔马屏风、铜马雕,又挂得有奔马图。这么爱马,不是生肖属马是什么?既然知道属马,再根据丁大孝子的年纪这么一推算,推出他爹的生辰年岁毫不为难。”
“至于什么肩脖疼、风湿腿和和什么鸡眼儿老茧脚,这就更简单了。跑单帮的私盐贩走乡窜野、风餐露宿,又肩挑背扛的,只要稍上了点年纪,几个没有这个毛病?至于我弄清他老爹的表字叫‘无功’,就是纯粹运气。在书房奉茶时,我无意撇见丁公子的一李笔贴,上面写着的‘无功’二字以缺笔示敬。他老爹的大号是单名一个‘绩’字,正和这‘无功’的意思有对应。‘无功’不是他老爹的表字又是什么?本来表字可以不避讳,但丁大孝子是守礼的大孝子,爱讲究这个,到是让我因此做了个便宜叔叔,哈哈。”
曾大宝笑着赞道:“李爷你眼力好,运气也好。给他老爹磕的头连本带利全收回来了。哈哈。”
李三思嘿嘿一笑,接着解释道:“至于我说的救过他爹,那就是纯粹扯淡讲故事了。我只是估摸他老爹一个跑江湖贩私盐几十年的人,遇险的事肯定是有,而且不少,丁大孝子也未必知道得多详细。丁担爷跑江湖时结交的人肯定不少,结拜兄弟真有也说不定。我就大着胆子编这么一编,反正丁担爷也没法子从土里爬出来戳穿我。”
说话间,两人便走到了董家巷门口。第二块等待榨出油来的石头董家就在这条巷子里。夜色昏暗,天已入夜,两人说话便放低了些声音。
曾大宝笑着道:“丁少爷虽然舍了三百石米谷,但是平白多了一个李爷这样的叔叔,那也是占了大便宜。等哪一天再有大户人家的长辈过世,我也去灵前学李爷你那样干嚎:‘你怎么就去了呢,想当年我俩儿抵着脚板同**而卧。’哈哈,有意思。就算没李爷编得像,对方半信半疑,那也总能分得些好处。哈哈。这法子确实是好!”
李三思笑骂道:“好个屁!干嚎也不能尽挑这两句啊。如果亡故的那人喜欢兔儿爷,或者那家人死的就是老娘或祖母,你去这样干嚎试试?那家人把你的卵蛋儿做成丸子汤都是轻的!”
曾大宝笑得前仰后合,一时就没顾上看路。昏暗夜色之中,正好一头撞在迎面快步走来的一个人的怀中。
那人啊哟一声,随即破口大骂:“是走路没带上狗眼?还是把眼珠子涮了火锅?”
公门差役最忌诲的就是被人骂成狗,曾大宝正要发作,突然认清这人的面貌,便忍下气,赔笑道:“少爷,抱歉,抱歉。是我走路没带眼睛。见谅,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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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扯淡做戏谁怕谁
曾大宝赔了罪,那人却不饶嘴,又骂骂咧咧几句,这才往巷子外去了。
等那人走远,李三思问曾大宝道:“那家伙是我们正要去的董家的少爷吧?瞧他这一副纨绔子弟的打扮和脾气,又是晚上从这董家巷出来,这巷子里的大户人家好像也就只有董家了。”
曾大宝忿忿地道:“对。我也是想着咱们现在是有求于董家,如果没进门就与董家人起了冲突,岂不是会坏了李爷的大事?也就只好忍了。”
李三思拍了一拍他的肩膀,笑道:“你且消消气。知道忍,能忍,那是好事情嘛。正所谓:‘**上忍一忍,十秒速射变战神;射前忍一忍,十亿精子尽成人’。”
曾大宝还没琢磨明白什么叫“十亿金子尽成人”,李三思便扣响了董家大门上的铜制门环。接着,便有仆人开了门。李三思报上名号,说是县太爷的幕宾李先生到访。过了好一会儿,董家老爷才出来迎接,说道:“李先生,有劳久等。鄙人方才已经睡下,穿衣耗了些时间,就迎接得迟了些,见谅见谅。”
李三思瞥了他一眼,这董家老爷也就五十多岁,肥头大耳,大腹便便,两眼昏黄,瞧这样子就是一位贪图享受的酒色之徒,看面相就叫人不怎么喜欢。
他先是心中暗道:“老铁公鸡睡得到早,却不知早上起来打鸣不?”接着脸上笑着道:“董老爷子睡得到早,不知早上起来晨练不?”
董老爷哈哈一笑,两腮肥肉颤动,说道:“李先生问得好。鄙人居家自律俭仆,家事又劳苦,向来不敢久睡。”
随后,两人又照例寒喧扯淡一番,说上几句“久仰大名,乃阙拜问”的屁话之后。李三思便随董家老爷进入会客厅堂奉茶。这董家门第高大,庭院深广,一应布置都是既气派又考究,一看便知道这是有些年头儿的大户人家,却不同于喜爱炫富摆阔的粗鄙暴发户。
分宾主坐定后,一名颤巍巍、衣着敝旧的老仆端着托盘送来三碗茶,李、曾、董三人各有一碗。李三思正想着得先润一润喉咙,待会儿好大下说辞,便端起茶碗猛地喝了一口。这一口下去,他却差点喷了出来。这你妈哪里是茶,分明是老树根煮白开水,还是没洗过的。李三思不愿在主人面前失礼,也就强行咽了下去。
董老爷却似乎瞧在了眼里,拱手致歉道:“敝宅许久不曾备得好茶,此茶实在粗劣,不堪入口。李先生,切莫介意,切莫介意。”
李三思胡乱应付两句,凭直觉却品出董老爷这话似乎别有用意,像是在为后面要说的话打底子。再瞧这董宅的气派和布置,怎么也不像是备不起几两好茶待客的人家。正疑惑间,他一双锐眼瞥见董老爷穿着一身似乎不大合身的敝旧衣衫,正偷偷把短了几分的袖口往手腕处扯齐。
瞧见这番光景,李三思顿时心中雪亮:不好,这老铁公鸡怕是要装穷。那位爷爷辈的上茶老仆和这碗老树根一样的破茶,以及他的一身敝旧衣裳,恐怕都是自己进门之前预先安排好的。
他所料一点不错,董家老爷正是准备装穷哭穷。与暴发户丁家不同,这董家是三代富实之家。有道是:屠户训儿是杀猪,老鼠教子专打洞。这董老爷幼承庭训,学的就不是诗云子曰,而是保家守财之道。今日一听说有大批流民入城,他心中便已算定官府转眼便会找上县中富户出钱出粮赈灾,他董家自然也跑不脱。这也算不上料事如神。本来嘛,官府历来也就是这个德性,一有灾年就会想到要乡绅富户出血。待到刚才仆人来报县府里的李先生过访,董老爷心中有数,便立刻吩咐仆人稍后要用最劣等的发霉茶叶冲泡茶水待客,同时,让管家给自己找来一件敝旧衣服,虽然不太合身,那也将就穿了。最后,他又吩咐仆人将客厅中摆设的古玩玉器全都搬走。待到一切安排好之后,这才出来迎李三思进门,因此就出来稍晚了一些。
李三思瞧出他的用意后,暗暗冷笑,你要做戏,那便做戏。东风吹,战鼓擂,扯淡做戏谁怕谁?他也就不忙开口提正事,而是又啜饮了一口桌上的极品烂茶,接着便陡然双眼放光,夸张地惊呼出声:“咦!原来是晚辈见识短浅,险些不识珍品。这茶初尝苦涩不堪,再品一口却是甘香入肺,回味悠久,纵然极品龙井只怕也及不得此茶半点儿。如此好茶,必然十分贵重,怕不是要贵如黄金?老爷子以如此贵重的好茶相待,既是看重晚辈,更是老爷子累世豪富,家底厚实,非一般乍富人家可比。俗谚道,金牛掉毛儿砸地响。说的就是董老爷子这样的家世呀,一物一器,便足显豪阔。咦,如此好茶,董老爷子怎么就一口不饮?莫非是更有好茶不曾奉上?老爷子对这茶也瞧不入眼?”
董老爷听了这话,心里不是个味儿,干笑几声,勉强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说道:“李先生差矣,这茶实在粗劣不堪,哪能说得上是好茶?鄙人家道早就不济,只剩得一个空壳子……”
李三思连连摆手,皱着眉头打断他道:“董老爷子说哪里话?喝得起这般好茶,怎能称是家道不济?董老爷子若是太过自谦,坚称这茶粗劣不堪,岂不是笑话晚辈见识短浅,品味低下,识不得好东西?老爷子,请呀,请用茶,不然就是存心教晚辈心中不安了。”
李三思把话说得这份儿上,董老爷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客气两句,又喝了一口烂茶。李三思瞥见他的苦相,心中暗笑:“你个老铁公鸡,看你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将出来便是。你就是端出一盘牛屎,李爷我也能把它夸赞成天上难得人间难觅的佳肴,还要硬逼你吃上一口。然后再拨下你一大把铁毛儿下来。”
突然,坐在下首的曾大宝那边出了一点动静。李三思转头去看时,侍立在他旁边的那位老仆正在拿衣袖擦脸。原来,曾大宝本来不怎么爱饮茶,见到李三思一脸认真地将这茶吹得是天花乱坠,好奇心起,也就喝了一口。这一口下去,心中的期望和实际相比,落差实在是太大,他便没能忍得住,一口茶直接喷在那位老仆的脸上。
董老爷立刻就借机做文章,叹气道:“你瞧,这茶实在……”
李三思反应更快,立马打断他抢着道:“老爷子说的是,这茶实在不是凡品!没见识的人那就喝不惯。大宝,你可要仔细了,这一口茶值得十两银子,只多不少!你瞧你,真是暴殄天物,吃不惯好东西!竟把鱼翅当成烂粉丝,鲍肚当成母猪肚!”
曾大宝一时没明白关窍所在,只得低头认了一句错,心中也有点拿不定是不是自己真的不识货,就又喝了一小口,险些又喷了出来,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