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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大明左道-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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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囚犯寻死本属寻常,但李奎毕竟是有点心虚,有点怯怯地问道:“李爷,您看这事……”

    李三思淡淡地道:“这事与你何干?又与我何干?”

    李奎听明白这话里意思,心中一凛,惊疑地道:“这……这……”

    李三思皱眉道:“你我与他都素无仇怨,也无钱财爪葛。囚犯自己畏罪自尽,谁也拦他不住,又有亲笔自书的认罪自白书和血字遗笔在,又多虑什么?那刘二若是有得力之人帮衬,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无非是穷得卵蛋砸板凳响的无赖一个,人见人嫌,狗见狗厌,死也就死了,又担心什么?你如此经不得事,我怎生在冯大人面前抬举你?”

    他三言两语便给李奎吃了好大一把定心丸。这一番分剖说来头头是道,李奎听得心悦诚服,暗觉这位年轻的李师爷见事极是分明,当即便宽了心,道:“李爷见教得极得!谢李爷了。”

    李奎回到县牢后当即处理刘二的后事,等了两日,却不见有家属来领尸。看来果然真如李三思所言,这刘二并无帮衬他的亲眷朋友。叫来两名役夫,抬将刘二用草席包裹,抬到城外专葬死囚和无名尸的乱葬岗草草一埋了事。

    先是替邱寡妇雪冤报仇,后是替刘寡妇洗耻扬名,正当李三思准备在挽救大明的寡妇们的道路上再接再励之时,突然收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邱寡妇死了。和刘寡妇一样,她也是寻了短见。不论古今,寡妇大约都是自杀率最高的一类人,尤其是在礼教森严的大明时代更是如此。

    这一次邱寡妇的死,却让冯县令和李三思都大为光火。虽然如此,却也恰好给了李三思一个机会,让他将抬举李奎的承诺付诸实施。

    这是因为,这一次的根子是出在官府身上。
第二十三章 大明女子大可怜
    邱吴氏的自尽源于在县牢的半月时间里遭了奸辱。

    萧山县的县牢和全国其他的州县监狱一样,并没有单独的女牢。女犯和男犯一样只是分隔不同囚室,都由男性狱吏牢子或是官媒婆看管。让男人管女犯,那是叫馋猫照看咸鱼,剩不下囫囵个儿。妇女一旦犯事下了牢狱,便会立刻面临**之虞,几乎个个贞操难保。官府对此并非完全视而不见,《大明律》中关于妇女犯罪的条款规定:但凡妇女犯罪,如非干犯人命罪案,不得随意下监,已嫁者着令本夫收押,在室者着令父兄看管。

    这个规定本是好意,但如此一来,这衙门里的狱吏、书办和衙役们下手之时往往就更加没了顾忌。反正下狱的女囚都是干犯了人命罪案的,迟早死路一条,也没有多大希望能够出去再找自己的麻烦。再者嘛,这是潜规则,法不责众,地方官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邱吴氏也是在县牢里遭了凌辱,只因为夫仇未报,含冤未雪死不得,只好忍辱苟活。待到她出狱之后,本来也是无事,当初在牢中凌辱她的一名狱吏却向人夸口卖弄,自己把这事给说了出来。此事渐渐传扬得邱吴氏四邻亲眷皆知,邱吴氏羞忿难忍,竟然投梁上吊了。她却是一个识得字的人,也有些心计,临死前留下一封遗书,控诉狱吏的暴行,其中点了名,道了姓,说得有根有据,地点、人物、时间等三要素齐备。这封遗书流传十分之广,影响十分之坏。

    冯县令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李三思更生气,作为一个三观端正的正直警察,这种事绝对不能容忍。邱吴氏在牢里受了大刑咬牙顶住了,被冤杀夫也顶住了,却唯独熬不过这流言杀人。李三思念及此节,心中愤懑不已,这就是大明的女人们面临的残酷现实。

    冯县令召齐衙署之中的所有大小属吏,准备将这封控诉遗书中点到名字的两名狱吏当众打板子。这是杀鸡给猴看的意思,告诉下面的属吏衙役等人,再惹出这样的事来,这二人就是你们的榜样!

    冯县令作色怒斥了这两个败类通令,传令:“与我着实责打一百大板。”

    他抓起签子就要掷下时,李三思却出面阻拦,说道:“冯大人,不宜擅加杖责。”

    冯县令听李三思的这话像是求情,就有点纳闷,按理说他不是这样的人呀,便问道:“按你说,该当如何处置?”

    李三思一字一顿地缓缓道:“按《大明律》治罪。”

    这五个字说来轻易,却是字字杀机!在场的众属吏衙役听了,个个心中打了一个突,神情悚然。两位犯下奸辱女囚罪案的狱吏更是惊得面如土色。按《大明律》,公门胥吏差役奸辱囚犯,是要问死罪的。这可比责打一顿板子的惩罚要厉害得多了。

    冯县令原来是打算当众杖责一顿就这么了事的,听他这么一说,就有点为难。毕竟这是一个由来已久的陋规,所犯非止此两人,若是非要严格按律条规定治人死罪,就有点没撞枪口就不管,撞着枪口就弄死的意思。他这个做领导的要考虑到下属的整体感受,人心一散,众人寒了心,这队伍就不好带了。这些考虑自然不便明言,也不能当众直言李三思主张的依法办事有什么不对。

    “这个,你说得甚是有理。再议,再议。”领导就是领导,冯县令答得含含糊糊。

    李三思却知道这事是逆势而行,丝毫放松不得,大声道:“失之宽和,则济之以为刚猛。矫枉必须过正!不如此不能整顿陋俗,警怵人心!”

    他上前两步,低声对冯县令道:“这件丑闻传扬甚广,若不能依律治罪,恐怕别有用心之人以此说大人你徇私包庇下属,到那时就是一个把柄了。不如有一论一,依法办事,虽然略显严苛,却可以免除后患。”

    这最后一句话说动了冯县令下令,他再不迟疑,下令将两人下在死牢里,依律治罪。

    退堂后,李三思回到住处。过不多时,县衙里管钱谷的钱师爷来访。这位钱师爷约摸四十来岁,精理钱谷,善于营算,当初是跟随冯县令到任的,在这儿呆了几年,也算是有些根基。李三思主理刑名,与他的职分并无交集,虽然不熟络,却也没有争权夺利构成的嫌隙,两人相见向来只是拱手而已。李三思不去主动贴附他,他这位老资格的幕宾当然就更不会主动来贴附李三思这一名新进之辈了。

    今日这钱师爷屈尊前来过访,李三思料定他必是有所请托。果然,寒喧几句后,钱师爷摸出两锭大银,放在桌上,客气地说道:“李先生,这是两位犯案狱吏家人的一点心意,托我转交给你。望李先生能讲几分情面,能劝得县尊老爷从轻发落此事。”

    李三思微微一笑,把这些银两推了回去,说道:“钱先生也太瞧得起我了,这是县尊大人决断的事,我又何德何能?”

    钱师爷道:“此事原是李先生极力主李从重惩治,只要李先生肯改口,这件事定然能扳得过来。”

    李三思敛住笑容,缓缓道:“要是我不肯帮这个忙呢?”

    这一下子就把话说僵了,钱师爷也有点变了脸色,说道:“李先生,你初来乍到想要烧要杀伐立威,也能理解,却不要做太过,得饶人处且饶人!”

    李三思冷笑一声,说道:“我一介布衣,又有何威可立?要立威也是为王法立威!”

    钱师爷板着脸道:“李先生莫非嫌钱少?”

    李三思嘿嘿一笑,道:“你钱先生都不嫌钱少,我又哪敢嫌钱少?”

    这话到是说得中了。钱师爷受案犯家人的请托,收了六十两银子,却只拿出了二十两给李三思。钱师爷见被揭破,就有点恼羞成怒,忍住气道:“李先生,究竟要怎样才肯网开一面,不妨直说。”

    李三思冷然道:“几十两银子洗清牢狱里的一番凌辱,这生意到做得过。要想我网开一面,也行。就请案犯家女眷或者收了钱的人的女眷到牢狱里呆上几个月,也受一番跟邱吴氏一样的苦楚。这件事那就算扯平!”

    “你欺人太甚!须看来日,看你张狂到几时!”

    钱师爷气得脸上又青又红,一拍桌子,拂袖而去。

    李三思笑吟吟拱了拱手道:“不送。”

    钱师爷吃了瘪拂袖去了也就去了,也没法儿就这种说情不成的事向冯县令告状,最多只能逮着机会和自己为难。这一节,李三思却不惧他。李三思故意要把话说得这样过火儿,成心气走钱师爷,既是鄙夷他的不分是非什么钱都收,更是有意下个狠招把话说重一点以杜绝后来的说情请托之人。

    果然,钱师爷气呼呼地走后,就没有一个人再敢来说情。这件案子到底是依了李三思的意见,将两名犯罪的狱吏判了一个死罪,上报朝廷等待秋决。腾出的一名典狱长的空缺,李三思便推荐了狱卒李奎充任,也算是对他为自已办事的一个奖励。

    因着这件案子,李三思在萧山县里的声望又爆涨了许多,不徇私情秉公断罪的名声流传乡里。不单如此,就连县衙中胥吏差役等人看李三思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无不透露着几分敬畏。他执意要将两名犯罪狱吏依律论死的本意并不是想杀伐立威,但这个威却毕竟是立了起来。

    李三思没能料到的是,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既是一个开始,也是一个昭示。在援助大明的妇女们的道路上,他终将越走越远,

    并且先后为此和萧山县中的两个最大的势力蒙阴伯府和黄士定有了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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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松江太守学不得
    杀鸡给猴看,不如杀猴给猴看。将两名犯案的狱吏依律论死之后,县衙上下人心肃然,六房六班的胥吏差役鱼肉乡里、吃卡拿要的之风收敛不少。一个县里有编制的胥吏衙役等人不过几十人,连带着围绕着这些人吃闲饭帮衬干事的没编制的“白役”,却可多达百人。这些人干起勒索乡里、鱼肉百姓的事情,比起有编制的公门中人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明代基层治理的日渐败坏与此大有关系。

    这一番杀伐立威之后,县衙内外上上下下人人知畏,都不敢太过胡来,连带着白役也规矩多了。不过一月之间,整个县衙里的风气就好转多了,连带着冯县令的口碑官声也往上涨了一截,州府上官来看过一次后,对他颇有嘉勉。因着这个事,冯县令对李三思也更加信任,觉得这个年轻人不仅遇事果决,更兼有远见卓识。

    虽然得东家的信任,同僚的敬畏,李三思却深知太刚则折的道理,对县衙中上上下下的人都更加平易亲和,不端架子不摆威风,到也慢慢将众胥吏心中的不满之气给捋顺了。

    李三思的职分是主理刑名,佐理刑案是他的主要工作,但一县之地的刑案和要案毕竟极少,民间争讼之类的小案子却不必劳动他来干预。这萧山县的百姓本就好讼成风,之前是只要进衙门告状,不论大事小事都要先给钱,告状的人也就没有太多。此番整风之后,胥吏白役们不敢胡乱收钱,县署的八字衙门是真正朝南大开了。告状不要钱,不告白不告,这告状的百姓就骤然多了不少。

    告状有正经要紧事也罢,但是每日前来县衙喊冤告状的,绝大多数都是一些诸如李家的牛吃了李家的禾苗、赵家的院墙倒了压坏王家的牛棚之类的鸡零狗碎的事。

    李三思觉得无趣,也就懒得常去听审,只是苦了冯县令而已。

    这些民事纠纷不同于刑案,冯县令擅长的打板子技能派不上用场,但处置起来又不比刑案少费脑筋。要是不管,于法于理都不合。县令是老百姓的父母官,当父母官就是得为民作主,大事要做主,小事就更要做主。老百姓一辈子也难得遇上一件需要上公堂的大事,小事就多了去,也都关乎切身利害,父母官不给自己作主那怎么行得?

    一日,李三思碰见冯县令满脸的疲惫地从公堂上下来,便笑问道:“冯大人,今天审的是兄弟争产还是亲家悔婚,又或者是小叔子偷寡嫂?”

    冯县令一脸苦相地道:“差不多,都是些狗皮倒灶的事。这个地面真是好讼成风,芝麻小事也非要告官不可,依律我又不能不管,可是把我给烦死了。”

    李三思微微一笑,道:“冯大人,你请我喝一顿好酒,我就给你支上一招,保准能让你轻闲不少。”

    冯县令素来信服李三思之能,忙道:“好,好!莫说一顿酒,十顿我也请。”

    李三思轻摇手中的拆扇,说道:“我这法子说来也简单,就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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