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一棍-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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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在进。
换句话说,反而是合战他的三大高手:陈不盯冯不八、花发在节节后退了。
不过,由于是四人交手之际,罡风、阴风、花叶风狂起,而又绽发出极其艳丽的紫光霞彩,这却吸引了刚救了班、罗二师徒的温柔之注目。
她一看:哗,很好看。
所以她决定要加入这战团。
——你说,她温柔大小姐决意要加入的战团,能有人拦得住她么?
我们的温姑娘自己心里明白:不知怎的,很多人都无缘无故喜欢她,而她也常很好运气的遇上了许多贵人,但也有不少的人不问情由的妒忌她、嫉恨她,巴不得她快些消失、希望她早些死——可她温女侠就是不死,就是不退,她偏要在这多风多雨多险恶的大江大湖里晃来晃去,且做些更教人羡煞、空自忌恨的大功大德、大业大事来!
她也知道:这些年来,她闯了不少祸,惹了不少事,但只要她温大姑娘本意是良善的,宗旨是帮助人的,管他什么人嫉之恨之妒忌之,她依然我行我素、自由自在、人见人爱、大颠大沛、高来高去的闯江湖,混红尘,开开心心过日子,快快活活度岁月,管他渔樵耕读,理他帝王将相,她姑奶奶照样对对她好的人好、对对她坏的人坏,帮善人行善,与恶人斗恶,除了苏梦枕的死,使她伤怀,白愁飞的逝,令她惆怅外,她可斗鸡摸鱼、闹狗追猫的照样逍她的遥、自她的在!
她一向都很任性。
她就算明知自己任性,但仍率性而为,就算她日后因而遭厄,但她至少已任性任情过,最少也曾率性人间走一回!
她才不管!
也不后悔!
她赶了过来,是要惩戒胆敢闯入“回春堂”的人。
她也不很明白要参与这场格斗的真正理由是:到底是为了不容任何人侵入当年王小石替人治病疗伤的根基之地,还是为了那抓声杖声叶声及灿亮好看的紫霞之气而来的?
谁也不知道。
——反正,她要过去,就过去了。
她掠了过去,对吴其荣戟指大骂,且一刀便斫了下去!
刀光美丽。
美丽的刀光。
刀法轻柔。
轻柔的刀法。
吴其荣这人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战略。
在“特别命令”未接得之前,他已选定了占领“回春堂”这一作战意志:只要占据了敌人的指挥中枢,且不管整体战役有没有落败?囚犯有没有被劫?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已占领了敌人的要害,已替雷纯挣回了一个面子。
他对敌的方式也很简单,几乎跟一般人全没啥两样:挡我者死!
逆我者亡!
所以,多一个敌人跟少一个敌人,对他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分别,也许分别只不过是在:他又得多杀一敌而已!
他出手就是一掌。
这一掌遥劈迎向温柔,居然还带着极其好听的声音,令人如闻仙乐。
温柔根本想也不想,一刀就劈了过去。
她不怕。
——她根本什么都不怕。
江湖上,很多人就是讨厌她这个:因为她什么也不怕。
而且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但世间偏偏就有这种人物:她(他)也许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本领,但就凭运气、贵人和美貌,能如意吉祥、自在快活的在天下闯荡,偏又不生什么意外,纵有意外也能化险为夷。
武林中有的是忌妒他(她)们的人,但更多的是羡慕者,他们特别想知道她(他)们的消息,无限向往。
温柔这一片刀光明净如星光——但是不是能抵得装活色生香掌“的第二层境界,殊为难说,甚至大家不看结果,也能测出一二。但更无稽的是:温柔竟然撤去了自己斫出的那一刀。因为她觉得那音乐很好听。所以她忘了——同时也不想煞风景——把那一刀继续砍下去。她连那一刀都撤了,如何还抵挡得住吴其荣那名列当今六大高手的看家本领?温柔索性不挥刀,还冲着那一掌,笑了一笑。这一笑,可真是好。而且美极。——这一笑,也许对任何人,都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对吴其荣,可真管用!吴惊涛呆了一呆,怔了一怔。——他可是一个爱极了女人的男人。这时,花枯发、陈不了、冯丁八想上来抢救,都没有用。他们闯不过吴其荣另一只手:惊涛书生以单掌施展”欲仙欲死“神功。掌影如山。他们闯不过去。
突不破。三人欲救无及,吴其荣却因那一笑,长叹一声,忽然也撤了掌,而且居然还有点失魂落魄。温柔见了他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轻笑。吴其荣撤手的原因很简单:他喜欢女子,尤其喜欢美丽的女子。他也不算是太好色,至少,从没有为了性欲和恃着自己一身武艺去欺凌过任何女子、占过任何女人的便宜。他总觉得美丽的女子是最干净的,就像他当年躲在水晶沿里修炼绝世掌法的奇石一样:最晶莹漂亮也最是圣洁。出道以来,他总是不忍心杀女人——尤其是靓的女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女人,总是有一种温柔的感觉,而且还有一种莫大的亲切和友善。他甚至有恨自己为啥不是生而为女人,但却不幸已身为一名臭男子!所以,他忽见美丽的女子这一笑,还带着薄怒轻嗔,竟瞑目噘起了红唇挨受自己一掌的旖旖神情,他这一掌,竟拍不下去。温柔见对方那一掌竟没劈下来,而且音乐声已消失了,但香味仍在,她大失所望的说:“什么掌法?声音好听,而且好香。”
吴其荣居然有占赧然的说:“是活色生香掌,姑娘请勿见笑。”
温柔正待答话,忽听“吱哑——”两响,眼前忽然一黯。
原来又一人掠了进来。
这人一身红袍,白发如皓,说话如雷响,正是“梦党”党魁温梦成:“这点子扎手!咱们关门起来打狗!先把他放倒再说!”
原来温梦成知道惊涛书生难惹,生怕知交花枯发和老友不丁不八及故人之女温柔吃亏,所以便闯了进来,先关起门来合力把这头号大敌格杀了再算。
这一下,门已拴起,温梦成、花枯发、陈不盯冯不八、外加一个温柔,五人就对付一个“惊涛书生”吴其荣。
九、拼命搏命不要命注定此命
吴惊涛以孤身一人,力敌花枯发、冯不八、温柔、陈不盯温梦成等五人,战况如何,因“回春堂”的门紧闭,外头的人不得而知。
直到多指头陀吹响了萧声。
萧声奇急。
情也急。
萧声甫响,“轰”地一声,“回春堂”的大门像着了雷击,忽然开始像一头给抽了筋的熊似的,坍倒软塌了下来。
但是在大门未坍毁之前的一刹那,大门给“砰”的撞了开来,一人呼地掠了出来。
那人飞掠得如许充满劲道元气,以致那栋厚厚的板门还未及裂开掉落,人就已经如劲矢一般弹了出来,使得那木门正面出现了一个像用刀剜出来的人形。
飞掠而出的是吴惊涛。
不。
他是倒飞而出的。
他急(退)掠向多指头陀。
他是闻萧而至的。
但他才撞出了个人形洞口,倒掠而出,另外五人,已一起(齐)撞开了木门,追杀而至!
他们的身形也极快。
因为输不得。
——五个人(要不算温柔,至少也有四大高手)尚且拦不住一个后辈,日后再待在江湖岂不给人笑个脸黄?
而且也输不起。
——要是给吴惊涛回援战局,岂非让劫囚的同道们更雪上加霜?
他们急追而至,但五人一齐撞向木门,两扇木板门自然粉碎——他们就在碎木屑片中急追吴惊涛。
——他们一离屋子,“回春堂”的大门始告完全倒塌。
人未到,看家本领已至。
花枯发的“双叶”:他以叶片为暗器,追射吴惊涛!
温梦成使的是“百忍不如一怒神功”,他在盛怒中出手,发出了排山倒海的攻势,每一道攻势都必杀惊涛书生。
陈不丁的“五鬼阴风爪”、冯不八的“虎头龙尾狂风落叶杖”,自是迫砸猛击吴其荣,连温柔都飘身而出,挥刀斫向惊涛先生。
——皆因他们都省悟了:惊涛书生吴其荣既能在酣战中乍闻萧声,说走就走,马上就能撇开跟他对敌的五人,即援主场,也就是说:此人战斗力之强,远超乎想像,若制他不住,要救待斩的唐宝牛、方恨少,可谓庶几难矣!
这次连温柔都省觉了这点。
所以他们都倾全力追击。
这时,群豪在朱小腰引领冲刺下,往龙八、多指头陀押犯之处猛攻不已。
吴惊涛一面倒踩而掠,每一步都踩踏在官兵和群豪身上,都准确无误,只要足尖在他们颈、肩、背、乃至头上轻轻一沾,立弹起,如巨鸟般投向战斗的轴心;但他另方面却不闲着,他迎着五名追击的高手,一一还招:他的左掌发出灿烂的色彩,向陈不丁攻出了十四掌。
陈不丁的“五鬼六壬白骨阴风爪”完全无法施展开来。
他的右掌响起了极好听的风声,向冯不八劈了三掌。
冯不八几乎招架不住,连“虎头龙尾狂风扫落叶”镔铁拐杖也几乎脱手而出。
他的左手和着檀香味,软绵绵的向花枯发送出了一掌。
花枯发的“双叶”攻袭已给他这一看似无力的掌势瓦解,连“一叶惊秋”的杀手锏也给他一掌化解摧毁。
他的右手震起一种极微妙的悸动,向温梦成攻了十六次。
温梦成几乎给一种“欲仙欲死”的颤动激得攻势完全消失于无形,他自己也几乎“欲仙欲死”去了。
只有温柔能追及他。
温柔的轻功,决不在温、冯、陈、花之下。
她外号就叫“小天山燕”。
她的身法是“瞬息千里”,那是红袖神尼的独门身法。
所以她后发而先至,居然追得及惊涛书生。
但当她追及吴惊涛之际,陈不盯花枯发、温梦成、冯不八四大高手都给迫逼退了下去;吴惊涛对她能追得上来,似也颇感意外,轻叹了一声道:“你真的要迫我杀你?”
一掌迫落了她。
然后他就出了杀手。
——杀的不是温柔。
而是朱小腰!
不只他杀向朱小腰,另一个人也掠向方恨少那儿!
而且出了“剑”!
——谁?
“剑”!
他是世上惟一以一个“剑”字为名的人:罗睡觉。
罗睡觉本来好像是已睡了觉,而且还是睡得极恬、极沉、也极入梦,就算动手,也好像不应该是他,而是他身边的其他六位剑手,他只是专诚来睡这一场觉的。
然则不然。
他突然醒了。
睁目。
拔剑。
动手。
——要知道:醒了,睁目,拔剑、动手,这四个动作,是同在一刹瞬间完成和发生的。
而且他拔剑的方式很奇特。
极为奇特。
天下绝对不会有这样拔剑。
武林更不会有第二把那样的“剑”。
他“拔剑”的方式是:脱鞋。
他穿的是靴。
长靴。
他一脱了靴,就完成了“拔剑”的动作。
因为他的脚就是他的“剑”:脚剑。
——这就是他命名为“剑”的真正原因:他人剑早已合一。
脚就是他的剑。
甚至还发出浸浸的剑芒来。
苏醒、睁目、拔剑、动手,四个动作,一气呵成,主要是因为:他听到了一个命令。
他这次来这一趟,只答允一件事:——一听到萧声,即得赶援,只要听到暗号,就即杀掉命令里要杀的人!
他收到的命令其实与吴其荣颇为近似:——一旦闻萧,马上出手杀掉命令中要他干掉的人!
现在萧声已起。
命令已下。
杀人的时候到了!
就在这时,一条人影,越众而出,抢在众人之先,左手五指,直插多指头陀剑下唐宝牛的面门。
这一下,可谓十分意外。
人人都出于意料之外。
——这身裁窕窈,身着粉红色衣裙,高髻长袖,面罩绯巾的女子,不是属于来劫囚的那一个人的吗?
——何况,这女子还明显是这一干劫钦犯恶客的领导人物:她曾带领人马,几次冲击,无奈都给“服派”马高言、“哀派”余再来、“浸派”蔡炒、“海派”言衷虚等人勉强敌祝可是,这一下,本来大家都凝住了,她却突然冲了上来。
本来,冲了上来还不打紧。
因为多指头陀还应付得来。
但多指头陀再聪明审慎,也没料到的是:那女子上来,竟不是向自己而是向唐宝牛下手!
不但多指头陀料不到这一点,大家都没料到。
要是一个人,忽然上前来抢走你手上的重要事物,你本能的反应会怎样?
多指头陀的反应是:马上揪起唐宝牛,向后一扯。
——唐宝牛是钦犯,这人一上阵就杀了他,说什么,也不大妥当。
——而且,来人在他手上杀了唐宝牛,就跟自己亲手杀死唐宝牛没什么两样:来者要选在这时候杀唐宝牛,必有阴谋,他才不让对方得逞。
所以他拎起唐宝生往后一挪。
唐宝牛牛高马大,可不是轻量人物,多指头陀及时拉开了他,但也扯痛了伤痛之指。
这一痛,倒疼得他龇牙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