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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意难寻-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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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护士瞟了一眼若惜,又转过头继续看电脑:“是今天下午送来的那个吗?住在二楼216室。”

  很快的就找到了216室,若惜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门却自己开了,原来只是虚掩着的,并没有上锁。

  若惜一推开房门,若依那张惨白、毫无血色双目紧闭的脸就横冲直撞地闯进了她的视线,白炽灯似乎突然变强,反射在若依脸上的光变得很耀眼。若惜连忙闭上眼睛还是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连忙扶着墙站稳。好一会儿才再睁开眼,才看见爸爸坐在椅子上,弯着身子,头枕在床边睡着了。若惜慢慢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低低叫了声“爸爸”。林父一惊就醒了,估计也睡得十分警觉,没敢太熟。他睁开眼怔了一下才缓缓说了句:“你来了啊——”若惜点了点头,看着眼前才一个下午就憔悴不少的爸爸,心里一阵凄楚,又转头看看若依:“姐姐现在情况怎么样?”

  “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等她醒过来就没事了——但是她这一刀划得可真深,看来是受大刺激了,醒来还不知道会怎样折腾呢……”林父示意若惜坐下,若惜也就顺势坐在床尾。

  若惜看着爸爸忧心忡忡的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顾凌远的哲学兀得就跃上来,于是她开口说道:“既然没发生,就不要多想了,等它发生了再想吧,说不定我们只是庸人自扰。对了,妈妈呢?你不是说她也来了吗?”

  林父舒了一口气,说道:“希望是我们庸人自扰。你妈妈我让她先回若依的家休息,免得大家都没精神,到若依需要的时候反而没有人,顺便熬些可以生血养血的汤来,若依要好好地补一补——”

  “爸爸——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姐姐不像一个会轻生的人啊?而姐夫说要离婚,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若惜想知道全部的事情。

  林父叹了口气,看了眼若依,才说:“唉——我知道的也不多。今天下午我接到一个电话,是若依的房东太太打来的,说是若依出事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希望我可以来一趟。

  我当时以为是车祸还是什么的,就和你妈一起上山来了。到了医院才知道原来若依想不开,企图在浴室割腕。好在水龙头没有关上,水湿漉漉地就趟了出来,房东太太以为你姐姐忘记关水龙头,就上门去叫她,谁知里面的人根本没反应。逐渐随着水趟出来还有淡红色的血迹,房东太太这才慌了,拿了钥匙就赶紧开门冲进去,才发现你姐姐竟然割腕了……

  她吓得立马打急救电话,然后又通知了我。她说若依手里拿着一份离婚协议书割腕的——那份离婚协议书是陈翔南从深圳寄回来的,要求离婚,理由是对和若依的婚姻生活产生厌倦……可是两人过年时候还是好好的啊,怎么突然说变就变了呢——

  若惜,你和若依的感情自小就很好,很多事情她会告诉你但不一定会告诉我和你妈妈。等若依醒过来你好好安慰她,和她聊聊,看看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怎么就至于如此想不开呢……”

  “爸爸——”若惜看着他,这个已近知天命的男人此时竟是如此脆弱,可见姐姐的事给了他多大的打击,想安慰他,但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只要简单地回应他,“你放心,我会尽力的。”
  [第二卷 赋情缱绻意难终:第二十六章 转醒]


  天色大亮时,若依才慢慢恢复知觉,她习惯性地微微动了下。

  若惜和爸爸虽然晚上讨论到很晚才睡,但是由于心中有事,酣眠是不可能的,所以若依一动,他们也就醒了,将趴在病床上的脑袋抬起来了。

  若惜先出声:“姐姐——”声音是欣喜的……

  若依只翻了翻眼睑,有气无力地问:“你们为何要多此一举救我呢?”

  若惜正想开口劝慰,林父却将话接了过去:“说的是什么话?那个男人不要你了,你就连父母也不要了吗?难道你要我和你妈妈白发人送黑发人?”三个反问句气势一个比一个强,开始还有点咆哮,但是说到最后声音哽咽得说不下去了。若惜心下也是一紧,要是若依没有及时得救的话,那么自己现在要面对的不就是那样的场面吗?想想都觉得有些后怕啊……

  于是她顺着爸爸的语气,说道:“姐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想到还有我们啊,我们永远都会在你身边的……”

  好一会儿,才听见若依哭出声来,不是那种淑女式的斯斯文文的哭,而是陶陶大哭,成串的眼泪伴着撕心裂肺的哭喊滚落,仿佛要将她所受的所有痛苦借着哭泣宣泄出来。

  若惜和爸爸相视一眼,都暗地松了一口气。

  林父上前劝解道:“好了——别哭了,小心身体啊,才在鬼门关走了一回的……”可是在若依如此的痛哭之下,这番劝解显得相当无力。若惜仿佛也要被那哭声撕碎了般,心疼姐姐的同时又担心她孱弱的身体,于是起身坐到若依的床边,倾下身子,伸出两只白手臂抱住了她,轻轻地抚着她的背:“一切都会过去的,你要坚强起来——”她可以感觉到姐姐软软凉凉的身体,那才徘徊在生死边缘的纤细身体,带着由大哭而起的阵阵痉挛,一波一波地触动她敏感的神经,心下更是酸楚难言。

  不知过了多久,若依停止了大哭,但是由于长时间的哭泣,仍有止不住的抽噎和痉挛。若惜松开了她,替她将被子掖好,擦去脸上尚未干去的泪痕。若依才开口问她:“你怎么也来了?”声音是沙哑的,可是若惜觉得正是由于这沙哑的声音,使人更感觉到她的凄楚,当下对姐姐微微一笑,说:“我当然要来咯——万一你要是想我可怎么是好……”嬉闹的语气里也流露出对姐姐的关心。

  果然若依听后也不禁露出了点笑意:“谁会想你啊——”虽是不屑一顾的态度,但是对若惜的话语也颇为感动。

  “好了——都别闹了,等着吃早餐吧。估计你们妈妈快来了,我昨晚好不容易以饭食为由将她劝回去,看看她今天早上会准备些什么来……”林父的表情轻松了不少,他本来以为若依醒来有一场大闹呢,说不定会再次轻生,因此一直悬着颗心,没想到若依比他想象中要坚强。

  林母果真很快就来了,除了替每人准备了家常早点外,还炖了红豆红枣桂圆汤带来。若依拿着那碗补血生血的甜汤,呐呐地喊了声“妈——”致歉的话却不知怎么的到了嘴边又转了回去。林母却仿佛知晓其意,爱怜的拍了拍她的头,说道:“真是傻孩子……”若依本以止住的泪水听见这话却又掉了下来。

  早餐后,林父认为若依情况基本稳定,而自己昨天上山匆忙没有请长假,所以就下山去工作了,留下若惜和林母照顾若依,临行之前叮嘱若惜要和若依好好交流沟通。
  [第二卷 赋情缱绻意难终:第二十七章 离婚]


  庐山上的深秋有着冬的错觉,几乎让人迷惑了季节。而今天是一个晴朗的暖冬,晌午的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直想睡觉。

  天空像一块纯净的蓝丝绒,有着羽毛轻盈和金属的光泽。又因为地处高山,那块蓝丝绒仿佛触手可及。

  若惜蹲在牯岭街的一家小花店门口,想挑选几枝花,给还在医院的姐姐带去点生气和芬芳。斟酌了很久,若惜最终挑选了几株水仙,也没要什么繁复的包装,随手拿着就走了。那水仙抱在她怀里,像是刚从田园里采摘来似的。

  医院是个让人觉得死气沉沉的地方,人住久了,就会发霉。

  若依今天的精神看起来很好的样子,不若前几天的苍白和沉默,此刻正穿着白底竖蓝色条纹的病号服站在窗户前晒太阳。

  若惜走了进来,看见姐姐在晒太阳,心中觉得很是愉悦,微微笑着说:“今天精神好像不错——要不要出去走一走?外面的太阳晒得很舒服噢。”说着就将水仙花插在储物柜的花瓶里。

  “你买花来了啊?”若依从窗户边走了过来,抬手轻抚那洁白的花骨朵儿。

  “恩,病房太沉闷了,给你带点植物来改善下。”

  若依像是陷入了沉思,缓缓说道:“有一句歇后语叫做‘水仙不开花——装蒜’,其实装蒜的又岂只是水仙呢?万物都可能装蒜,而人装蒜的能力恐怕是要远远高出万物的……”话里意犹未尽。

  若惜一怔:“姐姐——”

  “今天的太阳好像很不错哦,我们出去走一走吧。”若依提议。

  若惜一笑点点头算是同意。

  这个医院虽然小,但是绿化却做得非常好。后院有一个中型的小花园,还有一些亭台楼阁什么的,有点仿古的意味,但是却和外面的环境融为一体。庐山上的一切都非常和谐,就连垃圾桶都设计成原木状的树桩或者仿木的小屋子,丝毫不曾破坏那天然的美景。

  若惜陪着若依沿着那狭长的小道慢慢走着,小道两旁是修剪得极为平整的半人高的四季青。

  “若惜——”若依像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开口,“其实我不是为陈翔南才想不开的,他还不值得我这么做……”

  若惜心下一凛,这两天大家一直憋着没追问原因,难道这里面别有内情?

  “我是对爱情失望——失望透顶了,”若依也没在意若惜的态度,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我和陈翔南很相爱,或者应该说曾经很相爱吧。

  我们相遇、相识、相知、相爱一环环经历,一步步走过,中间也有不少摩擦、碰撞、误会……到最后终于修成正果踏上红地毯,前前后后也有两年多的时间,我们不敢和那些经历过岁月亘古的变迁才得以在一起的情侣相比,但是在这个速食爱情的年代我相信我们还是经过深思熟略的才结合的。

  婚后我们的生活平静而安逸,如同大部分的婚姻生活,绚烂过后总是要归于平淡的。就这样我们在柴米油盐的磕磕绊绊中又度过了三年,不——准备来说只有两年多一点,今年年初他被公司派往外地开发市场,去了深圳。开始的时候我们每天都通电话,渐渐地缩减到一个星期一次,我打电话过去他就说他那边很忙。到了最后,每个月几乎只有一次电话,有时候我实在受不了了,打电话过去他不是说在开会就是说在加班,我虽然不解,但还是选择傻傻相信他,叮嘱他注意休息,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但是很快的,真相就摆在我面前。前几天,他竟然给我寄了一份离婚协议书来,真是可悲的男人啊——竟然连回庐山向我当面提出的勇气都没有,还通过邮局寄给我……

  我收到之后,以为是愚人节开的玩笑,就拨了一个电话给他。没想到这回他倒是很有空,我们交流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呢……”说道这里,若依话音里的愤怒和嘲讽再也隐藏不住。

  若惜心下一惊:“姐姐!!!”

  若依猛然一怔,像是回过神来,沉吟了两三秒又继续说道:“你放心,我没事——只是想起这事情绪就激动……

  我很快就说完了——他在电话里说他在那里遇见了一个以前很仰慕他的女同学,那个女同学曾经喜欢过他,但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当年没有和那个女同学试着交往。而现在竟然在隔了这么长的时间,在另外一个完全没有关联的城市他和人家相遇,那个女同学一眼就认出了他……

  接触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决定要和那个女孩在一起,因为那女孩子一直都没有忘记他,并且对方家世显赫,实力雄厚,可以给他很多事业上的帮助。他实在不想再继续跑业务了,那是一条没有出路的路。他已经很累很疲倦了,已近而立之年的他没有属于自己事业上的一席之地是很可怜的。所以他希望我能成全他,他希望我能和她离婚,然后就可以入赘到那个女孩儿的家里。

  若惜,你说说看——这是什么事?我们在一起也有五年多了,居然比不上一个相处大概半年的女孩……曾经的海誓山盟转眼就成了镜花水月!这世上还有那种至死不渝,不离不弃的爱情吗?所以,我感到很失望,不,应该说是绝望——我对爱情绝望!!!”

  若惜能够充分感觉到姐姐的愤怒,那股深埋心底的绝望,呐呐地开口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给说什么好。

  若依侧过身来,看着若惜,那曾经黑如点漆的眸子带着点死水般的沉寂和无声。她缓缓开口,语重心长地说:“若惜,你也到了谈恋爱的年龄了,姐姐希望你知道:爱情确实很美好,但是却又脆弱得不堪一击。姐姐衷心希望你将来的感情没有太多波折和打击……”

  “姐姐——”若惜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曾经温柔娴静的姐姐的言辞几时竟然这般犀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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