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穗-第2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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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太爷松了口气,赶忙让人去办,朝姚长雍投去感激的一瞥。姚长雍扯了扯唇角,皮笑面不笑。
金穗擦了把冷汗,栽赃是不成了,她早已派人去客栈通知了锦屏,锦屏机警,相信她能安排好的。
这时,姚长雍的状师派上用场,请求县太爷搜查吴家,县太爷立刻应允,对方状师以吴家是受害者为由抗议,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反对无效。
第412章 探监
高状师再要求给吴婶搜身,县太爷应允,自然是搜查不出什么的。对方状师给出同样的要求,县太爷则道:姚少东有举人功名在身,是远近闻名的善义儒商,驳回不允。
两下里搜查回来,衙差都说没能查出赃物。
姚长雍的嫌疑虽然是最大的,但是证据和证人依旧不足,吴婶也不过是推测罢了,于是姚长雍被押后再审,等找出新的证据再升堂。
这个结果金穗早料到了,一名侍卫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她淡淡点头,看了眼姚长雍退出衙门,在大门口等到泪水涟涟的吴婶。
金穗看着这个面皮白净的中年女人,蹙眉状似关心道:“吴婶,小猪儿的病刻不容缓,四爷委托我请来济民堂的大夫为小猪儿看诊,济民堂的大夫却说小猪儿的病他也诊不出来,如此罕见的病症是第一回遇到,大夫建议吴婶送小猪儿去锦官城寻找更好的大夫看诊。再没法子的话,吴婶还是去寺庙里拜拜菩萨吧,莫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其实,小猪儿什么病都没有。
吴婶的身子摇摇欲坠,捏帕子的手紧紧攥着,脑袋埋得深深的,不敢与金穗对视,但是大颗大颗的眼泪簌簌地掉落在手背上,浸没在帕子里。
外人看来,似乎是金穗在欺负她一般。
金穗微微而笑,她就是欺负她又怎么了,这女人莫名其妙,不管她丈夫是谁毒杀的,居然在第一时间状告姚长雍,她可不敢相信她是善茬。
金穗犹嫌不够,从侍卫手里接过小白花,塞进吴婶的手里,怜悯地看着她:“唉,吴婶,我理解你丈夫刚死去。心绪难平,一时思绪紊乱也是有的。四爷看重吴掌柜,不在乎为此入狱,只求能找到真、凶,四爷不会怪你的。吴婶,吴掌柜死不瞑目,头七里魂魄肯定不会这么容易散了,我相信吴掌柜一定会在冥冥之中帮助吴婶找到凶手的。”
金穗在说最后一段话时,特意放慢了语速,吴婶仿佛在她的话里煎熬。双手不住颤抖。抖着唇开口道:“金少爷。我们当家的从不招人怨,刚刚与雍四爷吃茶,便中毒了。除了雍四爷,奴家实在想不到有谁敢下毒害死他!老吴是姚府的奴才。可姚府主家没缘由的,也不能随便拿奴才不当回事,说打便打,说杀便杀……”
吴婶越说越快速,越说越顺溜,嗓音也越来越大,从衙门面前经过的人都被她的凄惨诉说吸引过来,有些指责地看向金穗。
金穗勾唇一笑,她暗示吴婶鬼神的时候。吴婶可是战战兢兢,一副心虚的模样,这一开口说话却不得了,吴婶的爆发力倒不错,颠倒黑白的本事也很强。
“哦?吴婶这话从何说起。姚府何曾随便打杀过奴才?你家的儿子小猪儿可也是奴才,外面的郎中查不出病症,四爷特意嘱咐我为小猪儿一个奴才请济民堂的大夫看诊。一个查不出患了什么病症的奴才,要是在别家,直接送到隔离村里去了,谁能费心思去给他请大夫看诊。我忘了,今儿吴婶可是丢下病重的儿子也要状告丈夫的主家,这是什么道理,我却是头一回听闻。再者,吴掌柜一家不在姚府内伺候,即便姚府主家打杀,也打杀不到吴掌柜的头上来,何况,吴掌柜是四爷看重的人才呢。吴婶,你说我说的对不对?”金穗笑眯眯的,不紧不慢地道。
吴婶辩无可辩,因为金穗句句属实,眼看众人指责的眼光全落在她的身上,她愤恨地瞪了眼金穗,气得双眼一闭,晕了。
金穗命人送吴婶回吴家,其实吴婶也是有嫌疑的,姚长雍却没有让其同入狱的意思,把她放在外面,才更有可能发现端倪。
人群散去,金穗看向身边的高状师:“高状师,我方才的话也可以作为四爷脱罪的证据,四爷没有杀人的动机。”
高状师对眼前的伪少年刮目相看,一扫先前的怠慢,拱手道:“金少爷但凡有需要,高某会全力配合。”
“四爷青眼于高状师,我方才瞧着高状师在公堂上临危不乱,在不明来龙去脉的情况下为四爷争取最有利的机会,高状师的口才与敏捷思维让我很佩服。查案的事,高状师必须全程参与,寻找证据证人之类,高状师需要人手尽管开口。”金穗大言不惭地笑道。
高状师欣然应允,金穗的话等同于为他查案开了绿灯,凭借着姚府在梁州的势力,找人证物证,没有比他们更多的人手了,这件案子可以想见的,只会是姚长雍赢。
金穗累了一天,回到客栈,看见锦屏在外翘首以盼,她全身松懈下来,这一天过得可真是刺激,打一场硬仗也不过如此,刺杀躲过去便没事了,牵扯上人命官司,却不是一天两天能撕扯清楚的。
锦屏扶着金穗,紧张道:“金管事,晚饭摆好了。”
金穗调侃道:“锦屏姐姐倒不担心姚公子。”
“四爷把事情交给金管事,我相信金管事定能救出四爷的。”锦屏信誓旦旦地说道。
金穗一噎,锦屏这是相信她呢,还是相信姚长雍呢?
疲惫地吃过晚饭,金穗稍微恢复了些力气,抓住锦屏的手问道:“锦屏姐姐,我是不是该给老太太报个信?”
“不用了,”锦屏神色淡定,“四爷这些年在外不晓得遇到过多少危险,这一回虽说手法变了,但也难不倒四爷。没得为了件案子劳动老太太,累得老太太担心。金管事不必忧虑,这话是四爷的原话。”
金穗盯着锦屏看了两眼,暗暗嘀咕,原来姚长雍蹲大狱还能给锦屏传话,这官司不赢都难。她抿了抿唇,咳了一声,艰难地开口道:“锦屏姐姐,那我能不能去探监?”
锦屏捂嘴偷笑,转回脸来时恢复没什么表情的脸:“金管事要探监,何须征询奴婢?不过,要是四爷晓得金管事是去‘探监’,恐怕不会开心的。”
金穗咬唇,明明是锦屏暗示她可以探监的,而她也傻,就这么跳下锦屏的话套里了。不过,能看望姚长雍,她心里小小地高兴了下。
为安全起见,金穗没再住客栈,而是住进了金玉满堂后院的厢房,侍卫和管事们汇报情况时也能防止隔墙有耳。
金穗认真听取各人汇报,吴婶回去后便没出来过,左邻右舍听说她家死了男人、惹上官司,上门“安慰”,但吴婶一概拒见。那个小红,是吴婶的娘家侄女,进金玉满堂时签的是短期契约,并非卖身契,也就是说,姚家没有处置小红的权力,不过这不是重点。小红是个孤儿,从小靠姑姑接济,每年有大半年是在吴家做客,姑侄两人的关系非常好,亲如母女。
最后锦屏也有汇报,金穗好奇地看向她。
锦屏拿出一个小纸包,说道:“金管事,今日接到消息,奴婢立刻搜查房间,在四爷房中发现了这个。四爷的衣食住行是奴婢一手打理的,奴婢可以确定,这不是四爷带来的。”
那便是有人故意塞在了房间中,等着衙门来搜查。还真是,这段数不高明好用,但也可以看出,设这个计的人还很稚嫩。栽赃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守卫房间的几名侍卫面面相觑,齐刷刷地跪下请罪:“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降罪!”
这干脆利落的认错态度……实在让人气不起来。
金穗稳了稳身子才没躲开,被几个大男人跪,她心里有点发毛,轻咳一声,若无其事道:“罢了,客栈人来人往的,最容易让人钻空子,责罚暂放一边,我命你们密切监视吴家的动静,最好能看到听到吴家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能不能将功折罪,就看四爷回来后的决定了。”
在姚府里,渎职,且差点害了主子,可是大罪,几人听说有将功折罪的机会,不由地大喜,忙应诺,由锦屏为他们安排任务去了。
剩下的侍卫们见此,越发不敢怠慢金穗,三言两句间既没妇人之仁地饶过几人,又留了余地,给了恕罪的机会,还激发了他们寻找罪证的动力。自此,金穗的威信已经建立起来了。
暮霭沉沉时,金穗来到衙门探监,引路人却直接将她引到衙门后院,介于公堂和府宅的位置,应该是县令日常办公休息之所。金穗心头便是一松,软禁总比蹲大牢强多了。
小厮推开门退下,金穗进门看见姚长雍正在桌边练字,她笑道:“姚公子倒是清闲。”
“就当休沐了,难得能静下心来。”姚长雍停下笔,燃起个火盆子,把练字的纸一张一张投入火盆中烧掉。
金穗蹲身,拿起一张看了看:“好字,可惜了。”说着,她毫不犹豫地把大字丢进火盆中。大字上写的是“县令是奸细”。金穗点了点头,今日明显证据、证人、动机不足,县令却没放出姚长雍,而她和巫秀同证吴婶有问题,吴婶却被轻飘飘以原告受害者的身份放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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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调戏
加上吴婶提起搜查姚长雍的房间,县令有台阶便直接下去了,最后的结果还是进行了搜查。
所以,县令不过是面子上维护姚长雍罢了,实则是在支持吴婶那边一切不利姚长雍的行动。
姚长雍问道:“外面还顺利么?”
“还算顺利吧,”金穗想了想,俏皮地调节气氛,说道,“今儿我可是在众人面前数落了吴婶一通,吴婶说不过我,直接装晕打道回府了。”她略略讲了下舌战吴婶的过程。
姚长雍从眼底溢出笑意,烧掉所有的纸张:“最毒妇人心。”
金穗白他一眼,姚长雍改口道:“鑫儿是刀子嘴,豆腐心。”
金穗扑哧一声笑出来,其实她发现姚长雍有献殷勤的心,但每次都得拐十八道弯才能体会出来是在讨她欢心,还是头一回说这么直白的甜言蜜语,嗯,也就当做甜言蜜语吧。
姚长雍眼中盈满笑意,转而问道:“鑫儿是不是喜欢广玉兰花?”
金穗一怔,这跳题也跳得太快了吧?她愣愣地点头:“是挺喜欢的,其实我喜欢的花蛮多的。”
“牡丹也喜欢?”
“呃……”金穗呛了一口,脸色微微红了,她想起了他送的姚黄,低着脑袋望火盆,“还好。”
姚长雍望着近在咫尺的人,火光映照着金穗的侧脸,红扑扑的,跟红苹果似的,羽睫轻快地眨动,像是蝴蝶扇动翅膀,轻盈而欢快,他鬼使神差地轻捏住金穗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指尖在下巴上摩挲,细腻的触感比在梦里真实、诱人多了。
金穗吓了一跳,反射性地一把推开他,气恼道:“姚长雍。你干什么!”一下子站了起来,因起得猛了,脑袋里有些眩晕,勉强扶住书案才站住。嘴上调/戏便罢了,居然动起手脚了,没个轻重,即便作为一个现代人的芯子,金穗也有些接受不了。
姚长雍微微一怔,捻了捻指尖,压下眼底的自责。狼狈地站起身道:“鑫儿反应怎么这么大?下巴上染了黑炭。我想帮鑫儿擦一下罢了。”不过。金穗连名带姓叫他,比叫他四爷、姚公子之类的要亲昵多了。这个名字除了敌人叫过,便只有金穗这么叫过。
姚长雍故作苦涩一笑,指了指床边的镜子:“是我冒犯了。鑫儿对着镜子擦擦吧。”
说罢,他轻轻看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走向书桌边,继续练大字。
金穗将信将疑地走到镜子前,自己的下巴上果真有一小块黑色,霎时,整张脸窘迫地红透了,比在火光的映衬下还要红。她又咳了声,这一天她咳嗽的次数还真多。说明她多次陷在尴尬的境地,不过,她并不打算向姚长雍道歉,下巴上染了污渍,他说一声便是了。拿张帕子擦,也比他用手指擦要好得多吧?这事的确是姚长雍孟浪了。
好在她一把将姚长雍推倒在地上,让他也狼狈了一回,算是为自己报了一点仇。
金穗匆匆擦掉下巴上的黑色,一时忘了刚才紧绷的气氛和沉郁的心情,如果她真是十三岁,她肯定得跺脚了,但她不是,转过眼来,姚长雍依旧没事人似的练字。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由地越发恼羞成怒了。
这样尴尬的场景都是姚长雍的错。
姚长雍练了一张字,又随手扔进火盆里,毫无愧疚地说道:“天色不早了,鑫儿回去早些安歇。”占便宜嘛,占了也白占,金穗气鼓鼓的模样让他有些想笑,少女的朝气合该是这个样子的。稍微刺激一下也好,能让她快速成长。
金穗听了,深深地吸了口气,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姚长雍听到门扇关闭的声音,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