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穗-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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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穗看看锦屏,锦屏笑着朝她使个眼色,见金穗不动,她上前拉住她坐下:“金管事是主子,怎么能跟我们一起吃饭。快动筷子吧,外边规矩没这么多,再等一会子,锅里的汤凉了,侍卫们该不乐意了。”
说着,她夺了金穗手里的两只小锅,递给金穗一张帕子擦手。
说是规矩不多,姚长雍仍是单独占个桌子,侍卫们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金穗还是头回跟姚长雍面对面离这么近,忽然间觉得别扭,再者,侍卫们都眼巴巴地望着他们,等着姚长雍叫开饭,她浑身难受,但又不好扭捏,在侍卫们眼中,她可是男子。
她能说她原本准备给自己留个菜、留碗汤单独吃么?可是姚长雍把所有的菜都放在他的小几上了,她这时候哪里好意思把菜端走,又不能责怪锦屏太利落,没等她回来便上菜了。
姚长雍笑道:“果然是在蜀味楼里做事的,炒菜都这么利落。金管事,请吧,要来点酒么?”
这句话有为金穗在侍卫们面前开脱的意思,毕竟男人很少会做饭的。
“不了,不了,”金穗忙推辞,姚长雍这句轻飘飘的话缓解了她的尴尬,她索性大大方方的,“喝酒误事,下午还得赶路呢。”
时下,大家口中所谓的酒多为黄酒,酒精度数不高,“千杯不醉”不是神话,连女孩子吃酒都跟吃茶一般爽利。
“好,那不吃酒吧。”姚长雍这才捏了筷托上的银箸。
金穗便听见侍卫们那边松口气,小声催着分汤。金穗觉得好笑。
姚长雍把每道菜挨个尝一遍,赞赏地朝金穗看看。金穗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她是开酒楼的,没有两把刷子怎么敢说自己是酒楼的老板?连姚老太太都说她做得好吃,且她在姚府为姚老太太做酸菜鱼时,姚长雍曾经吃过一回。
不过,那时候姚长雍对金穗还没有心思,已不记得当时吃的是什么滋味了。此时再品,只觉得口齿生香,回味无穷,胸臆间涌起一股暖流和心满意足。
金穗脸上浮起笑意,然后沉默地低下头吃自己的。
姚长雍吃饭很讲究,他夹菜的时候会换筷子。金穗索性把自己要吃的菜和汤分到两个碗里,示意姚长雍不用再换筷子。
姚长雍也未推辞,他没有给人布菜的习惯,动作生涩地给金穗多夹了两筷子菜,轻声道:“今天多亏了你做饭,锦屏最差的便是厨艺,怎么都教不会。这一路要辛苦鑫儿了。”他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眸中一点闪亮,如暗夜的星子闪烁耀眼。
金穗想也没想地回答:“我给姚公子添了麻烦,能做几顿饭腆做补偿也好。”
姚长雍淡笑,没有再开口说什么,只闻银箸与碟碗相碰的清脆声。
这时候,金穗发现姚长雍只吃菜不吃面饼,她奇怪地看他两眼,然后她试着把姚长雍面前的那份面饼放进汤里,果然,待面饼泡软后,姚长雍毫不客气地夹起面饼吃掉。
金穗微愕,幸亏锦屏在端上面饼的时候已经切成小块了。她在脑中想象姚长雍啃大饼的情形,用餐十分愉快。
饭毕,姚长雍让侍卫们牵着马儿四周散着喂草。他自己则在马车里捧了一卷书,过了两刻钟,便叫巫秀点人启程,从容地自马车中走出来,率先上马。
金穗暗自把姚长雍的习惯记下,以免自己弄差了时间会延误行程。
她从未骑马这么长时间又这么赶过,只硬生生地坚持。一个时辰后,姚长雍在风驰电掣之间发觉她脸上有痛苦之色,低眸看了一眼,便叫停马,让金穗去马车上躺一躺。
金穗知循序渐进的道理,故而没有推辞,朝姚长雍愧疚地望了一眼,便去了马车上。她爬上马车时只觉满脸都是燥热之意,回眸间却见侍卫们眼中满是善意。她浅浅地笑,亏得她临时起意多熬了一锅汤。
车队的行进速度并未因金穗上了马车而减慢,所行的道路又是林荫小道,金穗在马车上颠簸得很厉害,姚长雍说“躺一躺”不是客气话,而是真的“躺一躺”,她颠得眼冒金星,根本没办法休息。
邻近傍晚时分,一行人进了城,寻了家上等客栈投宿。
金穗单独开了间房,晚上锦屏会跟着她睡一屋,吃过晚饭,金穗躲进屋子里,褪掉裤子发现大腿内侧一片紫红,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咬牙倒抽口凉气,叹着气利落地上了药。早料到会如此,她让晓烟准备了很多治擦伤的药膏和药粉。
刚上好药,锦屏进来了,见金穗衣服整齐,便让小二抬水进来。
金穗道:“我这儿不用伺候,你去伺候姚公子吧。”
待小二出去了,锦屏方蹙了蹙眉,声音轻柔道:“四爷已经歇下了。黄姑娘莫要害羞,头一回出门总有不适。奴婢看看黄姑娘的腿。”
金穗头顶上一群乌鸦飞过,顿时马车上晃得脑仁儿疼的感觉又来了,锦屏是姚长雍的丫鬟,是个男孩子的丫鬟,或者说男人的丫鬟,看她的腿,她莫名觉得有种被冒犯的感觉,虽然锦屏是个货真价实的姑娘,虽然她已经习惯被丫鬟们看光了。
“不用,我已经上好药了,多谢锦屏姐姐好意。”金穗撑着两条抖动的腿走到屏风后准备沐浴。
金穗没脸红,倒是锦屏闹个大红脸,估计没伺候过女主子,也觉得羞赧,咳了一声说道:“那姑娘要不要奴婢伺候沐浴?”
这回她没贸然地直接绕过屏风,毕竟伤在那个地方,女孩子总会不好意思的。
第373章 春眠
金穗褪下衣裳,说道:“锦屏姐姐不忙的话,且先站一站,待我洗完澡。”有个人在屋里,以免有人冒失地闯进来。
金穗的声音力持镇定,天知道她疼得很想抽冷气。
偏锦屏在屏风外问道:“黄……金管事,破皮没有?破皮了不能沾水。”
“……没有。”这回金穗的声音更淡了。
锦屏便不再说话了,默默地听着动静,就怕金穗一个不慎跌倒或者怎么了。
过了会儿,撩水声渐小,锦屏怀疑金穗是不是连洗澡都不好意思了,她做贼心虚地移到屏风后,朝里面望了一眼,惊讶地捂住嘴巴,又连忙蹑手蹑脚地退回来,羞得满脸通红。
金穗洗澡向来快,她可没心思学电视剧里的女主角撩水玩,一捧一捧地往身上泼水,能洗得干净才怪。她订的是上等房,屋子的密封性很好,洗澡不是很冷,但她深知行走在外最怕的便是生病,因此飞快地穿好衣裳。不过,洗完澡之后,她腿间的药得重新上了。
从屏风后走出来,金穗挽着湿漉漉的头发,小脸被热气蒸得红通通的,笑道:“锦屏姐姐,我洗好了,你再去叫水吧。”
锦屏口中道着不忙,为金穗绞头发,金穗看头发半干了,又催她去叫水:“早些歇息了,明儿还要赶路。”
这回锦屏没有推辞,让金穗小心着不要着凉了,便下楼去叫水,待上楼时她先去了姚长雍的屋子:“……瞧着红紫了一大片,幸好没破皮。金管事是自己上的药,不好意思让我服侍呢。”她边禀告,边悄悄红了脸。
姚长雍神色平静,似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羞赧。随手翻过一页书页,说道:“金管事不是娇贵的主儿,她说什么便是什么。明天早晨晚半个时辰叫起吧。”
锦屏迟疑地看了眼姚长雍。但想到金穗是初次出门吃这种苦,蹲身道:“是。四爷。”
“下去吧,早些歇息,夜里警醒些。我这里不用人伺候,巫秀在外面呢。”姚长雍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
锦屏退下,回到金穗的房间。
锦屏出去后,姚长雍看完整整一页书。翻页时他的手顿了顿,他发现自己完全没有看进去一个字儿。信手放下书本,姚长雍踟蹰着探探鼻子,手指上干干净净。他失笑片刻,起身推开窗子,春风习习,吹在他潮热的脸上却是正好。
两盏茶的功夫后,巫秀轻声提醒他关窗吃药。姚长雍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依言关上窗子,吃药时却在想,这个药越吃,肚腹里的火气越旺。
金穗出行的第一天晚上睡得很沉,她像是掉进了黑洞里。爬不出来,而那黑洞暖洋洋的,让她的身体很舒服,她也不愿爬不出来。
锦屏眼看晚起了半个时辰,侍卫们在楼下的院子里打拳,姚长雍和巫秀切磋,而金穗还埋在被子里叫不醒,唤了几声没有丝毫动静,她想着金穗平日脾气极好,便大着胆子推了推金穗。
这一推终于把金穗从黑洞里推出来了,金穗是惊醒的,似做了个噩梦,却想不起是什么噩梦,她慵懒地伸个懒腰,闭着眼睛道:“晓烟,你先去打水,我马上就醒。”
锦屏偷偷笑了,瞧着金穗这么个勤快人,竟也有跟丫鬟打机锋赖床的时候,“马上就醒”不就是说现在不愿醒么?
她轻声道:“金管事,奴婢是锦屏,四爷在楼下等金管事用朝食呢。”
金穗被“四爷”刺激,一个激灵睁开眼睛,见是锦屏,迷糊一瞬,圆溜溜的眼珠子在室内扫视一圈,这才记起是在外面,而不是在锦官城的黄府,他们现在已跑出锦官城的地界了。
“锦屏姐姐,对不住,是我赖床了。”金穗瞧见窗子外透进来的光亮便知是自己起晚了,她本来因睡饱了脸上便有红晕,这下子直接红到脖子根,欺霜赛雪的肌肤上如拢了一层红霞,煞是明艳。
锦屏暗道,怪道老太太喜欢呢,黄姑娘细细瞧去,真真是个美人儿。
“金管事太客气,不用跟奴婢道歉的。让奴婢服侍金管事起床吧,四爷在楼下等着金管事吃朝食呢。”锦屏赶忙反应过来,为金穗取衣裳。
她昨晚回到屋子里时发现金穗自己洗了衣裳,十分惊讶。不管金穗在来锦官城之前过的是什么样的贫穷生活,到底是养尊处优了五六年,却没摆一点千金小姐的架子,不仅为姚长雍和侍卫们做饭,还自己上药、洗澡、洗衣裳。
她在惊讶的同时,对金穗更为佩服。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难得金穗能保持着一份淳朴。
金穗不知锦屏所想,她只是心疼锦屏要照顾姚长雍和她自己已经很累了,她不能增加锦屏的负担,她的心思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不过听说姚长雍在等她吃早饭,金穗也顾不得锦屏会不会累了,忙让锦屏帮忙打水,她自己忙忙地穿戴束发,待收拾妥当这才下去见那个“大爷”——锦屏再次惊讶,金穗化妆真是快啊。
锦屏不知道,金穗这是熟能生巧。
金穗未下楼时,锦屏在楼上喊了几声姚长雍,因此,金穗下得楼来,便在大厅一处角落里看到姚长雍和姚府一众侍卫们。巫秀抱着他的刀闲闲地靠在门框上,双眼微阖,脸朝东方,似在沐浴温暖的朝阳和不寒杨柳的春风,看见金穗下楼便坐回姚长雍身后的桌子上,他的刀放在桌子上。
金穗瞧了两眼,姚长雍顺着她的目光去,解释道:“巫秀领着慕容王府带刀侍卫的职务,九品的品级,可以随身携带刀剑。”
金穗了悟,道:“原来如此。”
怪不得别的侍卫都没有刀呢,而且对巫秀很是尊敬,称呼他为“巫大人”,九品的芝麻官也是官。现实和电视剧是不同的,大夏对铁制品控制严格,每家每户的铁制农具要写进户籍,一般富户的护院不能随意带刀剑,私藏刀剑和现代社会私藏枪支一样严重,是要判刑的,量刑重甚至可能会判谋反。
金穗又抱歉道:“是我起晚了,耽误大家吃早饭和启程的时间,实在对不住了。”
姚长雍浅笑道:“是我让锦屏晚半个时辰叫起的。你若真是愧疚,晌午多炖些汤犒赏大家伙,昨天他们每人只得半碗汤,说没吃饱呢。”
“今天一定不会吃不饱的。”金穗尴尬地笑了笑,又歉意地朝侍卫们一笑。
而侍卫们皆不以为意,他们的职责是护卫姚长雍,办事的不是他们,该着急的应是姚长雍才对。姚长雍不急,他们急什么?
姚长雍静静地瞧着金穗笨拙地表达她的歉意,心中觉得好笑又有趣。
因他们路上消耗的能量多,早饭吃的是米饭,菜品里面的肉也多些。金穗填鸭似的吃了一碗饭,还要再添饭。
姚长雍实在没忍住,阻拦道:“吃饱就好,吃太多会腹胀。鑫儿若是觉得这家客栈的饭菜好吃,待回来时我们再慢慢品尝。”
金穗的脸腾地红了,讷讷地放下碗筷。姚长雍随着她放下银筷。
有小童在客栈里叫卖邸报,金穗的目光在那小童身上转了转。姚长雍使个眼色,巫秀摸出铜板买了一份报纸。
他很有趣,他只买了一份报纸。
金穗暗暗瞪了眼巫秀,腹诽这家伙真抠门,手摸上腰间荷包,正要自己买一份,姚长雍却把有头版的那份报纸摊到她面前,金穗感激地朝他笑了笑,眸光下转,扫过姚长雍收回去的手。
姚长雍除了是个商人,他还是个雕刻师,所以他的手保养得非常好,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尤其是他骨子里印刻着教养,一举一动间极为优雅。尽管晒成了小麦色,但不可否认,姚长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