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缘-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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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把杜鹃叫到身边,让她跟自己坐。
翠儿见了上前恳求道:“奶奶,叫杜鹃跟我们坐吧。”
杜鹃忙点头,说自己跟表兄弟和姊妹们一块坐着吃,还热闹呢,跟大人一桌还拘谨。
冯婆子答应了,又叮嘱孙子和孙女们,“不许欺负杜鹃。”
于是,杜鹃就坐到小桌上去了。
男人那一桌,冯长顺高声冲杜鹃笑道:“杜鹃,饿了吧?来外公这别见外,要当自己家一样才好。你大舅母可是从早上就准备这顿饭,烧了许多好吃的。你要多吃些。”
杜鹃脆生生地应了。
一个舅母笑道:“咱们家就数大嫂烧菜烧得好。”
冯明英接道:“杜鹃也会烧菜呢。手艺可好了。回头让她烧了给你们尝尝。”
众人都惊讶地问道:“真的?”
冯明英道:“怎么不真?连我都不如她了呢。”
外婆白了冯明英一眼,道:“黑了良心差不多!她再会烧,才多点大?长这么大头一回来外婆这,又走了那么老远的路。还要叫她煮饭烧菜,你们能吞得进去?”
说着朝杜鹃道:“别理你小姨。家有四个舅母呢,轮也轮不到你烧饭!”
舅母们都笑了,说哪能呢。
杜鹃不禁感叹:这外婆跟奶奶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心里一感动,就说道:“等我歇一天,就烧两个菜给大伙尝尝。我还要跟几个舅母学手艺呢。”
学习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所以,她从不放过任何跟人学习的机会。
再说,农家菜无定式,一般主妇都有一两个拿手的。多看多学总没错。
舅母们都夸她懂事。
冯氏听了十分高兴。满脸笑容地看着杜鹃。
冯明英不满地叫道:“杜鹃。你成了香饽饽了。”
杜鹃眉开眼笑地问道:“羡慕吧?嫉妒吧?”
冯明英已经习惯了她这样说笑,还能配合呢。她一本正经地点头道:“羡慕!嫉妒得发狂!”又转向冯婆子问,“娘,你喜欢外孙女多一些。还是喜欢小闺女多一些?”
众人听了轰然大笑,气氛十分热烈。
任三禾看向妻子的眼光柔柔的,见她望过来,丢了个只有两人能懂的眼神,冯明英害羞地扭头不看他。
表兄弟姊妹们见杜鹃一点不怯生,跟大人说完了,又转过来问他们都是哪个舅舅的娃儿,多大了等等,忙都抢着回答。
原来大舅二舅都已经有四个娃了。三舅舅三个,四舅舅也有两个了,男男女女加起来共十三个。
杜鹃听名儿听得头晕,赶紧道:“我一时半会儿也记不住,慢慢记吧。回头再问你们。你们别生气哟。”
众小都说不生气。
翠儿和两个表姐不住帮杜鹃搛菜,表兄弟们又问她山里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等等,跟黄鹂向往山外一样渴望去山里。
杜鹃这才想起,忙道:“小姨给你们带了好东西呢。”
众小大喜,忙问都是什么。
杜鹃笑道:“这山外什么好东西没有,一般吃的你们也不稀罕,我就和小姨做了许多五香肉干带来了。还有糖炒栗子,还有榛子、五香笋干……”
小娃儿们顿时激动不已,一个个笑逐颜开。
大表哥冯志才十四岁了,还挺幽默的,笑道:“杜鹃,你别给我们长脸了。山外边好东西是多,可都在旁人家。所以大姑和小姑不管带什么东西来,我们都喜欢。”
满屋子人听了都哄笑。
冯长顺在上桌笑骂道:“没出息的东西!眼皮子浅!也不怕你妹妹听了笑话你。”
冯婆子却埋怨冯氏和冯明英道:“把栗子带出来炒不就好了。你们买糖啊盐的,都不容易搬回去。这炒栗子都用了,不是又要花力气往家背?”
任三禾忙道:“也没用多少,我再买些回去就是了。”
冯婆子这才罢了。
忽然又想起一事,问冯氏道:“黄鹂没来,也没闹?”
冯明英听了噗嗤一笑,朝杜鹃瞄了一眼,道:“怎么没闹!可杜鹃有法子治她。她不只好乖乖听她二姐姐的。”
说着,把她们姊妹之间的事捡些说了。
众人听了都忍俊不禁。
热热闹闹吃了晚饭,大人们收拾行李,把带的土产山货一一摆出来,大人娃儿都开心得不得了,丝毫没有睡意。
杜鹃却顾不得了,满身疲惫,泡了个热水澡后,倒在床上,连李墩的事也来不及想,就被打入黑甜梦中。
第二天早上起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大家都吃过了,任三禾不在,跟四舅舅去了府城。
他这次出来,带了几十张好皮子。还有一些药材。想着在附近小镇卖不划算,因此去了荆州府城。
杜鹃也更加确定:她一定不是土财主杨家丢失的女儿。
否则的话,任三禾不会这样丢下她。
倒是她昨晚听说他要去府城,恳求说也想跟去见见世面,他却把脸一放,说“路远,再说府城也没什么好玩的,就是人多。你这么小,跟了去,我一个看顾不到。被拐子拐去了。回来怎么跟你爹你娘交代?”
杜鹃心里就有数了。忙听话地点头。
她也不想原来的身份暴露,巴不得永远不见天日才好。
且说杜鹃起来后,翠儿引着她去洗漱、吃饭。
大舅母正在厨房里面忙,见她来了。忙将留的饭菜端出来,又问她睡得怎么样,可还觉得累等等。
杜鹃一一答了。
吃完早饭,她拉着翠儿和两个小表妹在院中晒太阳,一边询问各种情况。
问后才明白,为何外公要他们过了十五再来。因为镇上私塾十六开学授课,想必那杨家的儿子也在私塾念书,平常是见不到的,只能趁着他上下学的时候。才能看见。
翠儿知道这么清楚,是因为冯家有两个男娃也在那私塾读书,就是大表哥冯志才和三表哥冯志明。
正问着,就见一个不知叫什么的小表弟跑进来大喊“奶奶,马车来了。快点!”
冯婆子便急忙出来叫杜鹃。说她要带她娘和小姨去镇上逛,让她跟着一块去。
杜鹃顿时激动不已,飞一般进屋去准备。
很快,她们就坐上了驶往黑山镇的马车。
黑山镇离外公家大约半个时辰的脚程,坐马车更快些。才说了一会话,马车拐过一座山,就望见前面房屋聚集,外婆说,那就是黑山镇了。
杜鹃眼不眨地盯着前面的小镇,而坐对面的冯氏也是一副紧张的模样,连小姨跟她说话,都心不在焉地回答。
到了镇口,下车后,杜鹃才得以细细打量这小镇。
说是集镇,更像一个大村庄。因背靠着一座青灰色的石山,所以叫黑山镇。整个集镇除了两条相交如“丁”字形的街道外,余下全是民宅和庄院。
集镇不大,但人流却多,也很热闹。
杜鹃很快就发现根源:镇尾有一条近三米宽的官道从石山右边拐进来。官道上,来来往往背挑挽扛的商贩和马车很多。
怪不得,这小镇是一个交通要道呢!
于是,几人就在街上逛起来,看中了东西也不买,等下午走的时候再买。
冯明英以为杜鹃会觉得新鲜,带她把每一间铺子和商行都跑到了,又问她想要什么、吃什么,她都给买。
杜鹃哪里会在乎这些,就算对一些小玩意感兴趣,眼下也没心思挑。她一反常态地紧紧拽着冯氏衣袖,只要她去找儿子,她也必定要跟着。
临近晌午的时候,冯婆子对冯氏道:“秀英,你去私塾,等你侄子下学了,带他们来这。我跟明英先去‘黑山酒家’点菜。”
看来外婆已经跟娘商议好了,这就制造机会了。
杜鹃立即道:“我也要去。我想看私塾是什么样的。”
冯氏忙道:“好,你陪娘去。”
她紧紧拉着杜鹃,好似在寻求支撑。
冯明英道:“娘,不如咱们跟姐姐一块去。接了志才他们来再点菜不是更好?”
不知冯婆子怎么想的,拒绝了。
她道:“我年纪大了,走不动了。你陪娘去酒家坐下歇会儿,说说话。让你姐姐和杜鹃去吧。都跑去干嘛?”
冯明英只得罢了。
杜鹃就按照外婆指的方向,拉着冯氏往“丁”字街道的脚头走去,找一间叫做“张宅”的大院。
母女俩站在院门外街旁,也不说话,盯着那大门,各怀心思。这会儿,冯氏顾不上杜鹃,杜鹃也管不了冯氏了。
才等了一会工夫,就见门内三三两两出来些孩童,从六七岁至十几岁不等,叽叽喳喳说不停。
冯氏便急切地上前,挨个察看。
杜鹃则两眼一扫,掠过大多数人,将目光定格在一个少年身上,激动地想道:“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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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似是而非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外婆的意思:没有人陪,冯氏自己来看,若一眼能找出儿子来,则更证明母子连心。
杜鹃凭的是什么?
她只能凭外貌。
这少年十岁左右,顶上头发用银色发冠束住,脑后黑发垂直,身穿宝蓝锦袍,系着青色如意绦。面貌身材有着冯家男儿的健朗和英气,然一双浓眉下,双眼却温润柔和,那是老实爹的标识,还有那嘴唇……
这些特征,若看久了便不显,但初次见面的人,尤其是对冯家和黄家都熟悉的人,便可一眼看出他身上结合了黄老实和冯家舅舅的特征。
难怪外公会怀疑,因为少年像冯家舅舅更多些。
猛一看去,像极了四舅舅冯兴业。
认定以后,杜鹃便丢下冯氏,兴冲冲地朝那少年跑过去,脆声叫道:“三表哥,你放学了?”
笑得眉眼弯弯。
三表哥冯志明昨晚不在,据说在他外婆家住着,她便借此做幌子搭讪了,反正认错了人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杨元微张着嘴,神情错愕地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小女孩,他怎不记得有这样一个表妹呢?
杜鹃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立即解释道:“我叫杜鹃!泉水村的。你不记得了?”
说完紧盯着他。
就见杨元一怔。
可惜,不是震惊的“震”,而是茫然的“怔”。
杜鹃心直往下沉,依然不肯放弃,轻声叫道:“李墩!”
杨元正想,泉水村,那是什么地方?
忽听小女孩又叫“李墩”,便断定她认错人了,遂有礼地笑道:“小妹妹,你认错人了。我叫杨元,不叫李墩。你要找李墩?好像咱们私塾没有这个人呢。”
冯氏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向二人走去。
她刚才也一眼认准他就是自己丢失的儿子,又见杜鹃直奔他去了,还把他误认作是娘家侄儿,心里百感交集,几乎站立不稳,哪还能挪得动双脚。
杜鹃忍受巨大的失落,强笑道:“你叫杨元啊!我跟我娘是来找我表哥冯志才和冯志明的。认错人了,对不起啊!”
杨元微笑道:“不要紧。冯志才还在里面呢。”
他身边站着两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是跟他一起的,已经看了半天了。这时忽然笑道:“认错了也不要紧。杨元你就认她做妹妹也不错。她一来就看上了你。怎不叫我们呢?”
说完还霎霎眼睛。
十一二岁的年纪。正是皮的时候。这话就有些调笑的意思了。
杜鹃哪还听不出来。
只是她抱着巨大的希望来,却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虽然当初也做过最坏打算,依然有些承受不住。
因此也没心情发作。只强笑道:“是我眼花了。瞧他跟三表哥有点像,才喊的。你们都是读书人,看去都斯斯文文的。听人说,读了书的人‘腹有诗书气自华’,都是谦谦君子呢。”
两少年听她如此高评价自己这些人,便不好意思了。
杨元正要说话,忽觉旁边有道*辣的目光,转头一看,是个中年农妇。盯着他,嘴唇哆嗦,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他心下奇怪极了。
杜鹃也发现冯氏异样,忙介绍道:“这是我娘。”
杨元便对冯氏微微一笑。叫了声“大娘”。
冯氏“嗳嗳”两声,终究还是没说出话来。
另外两个少年想要弥补自己的君子形象,便问杜鹃,要不要他们进去帮她叫一声冯志才和冯志明。
杜鹃忙说不用。
她还不肯死心,见杨元手里捧着一摞书纸,故意羡慕地说道:“我也认得几个字,好想读书呢。我听了一句诗,‘人间四月芳菲尽,杜鹃啼血猿哀鸣。’不知什么意思?”
几个少年愣了下,忽然大笑起来。
杨元才笑了一声,看见杜鹃眼睛微红,忙止住,柔声对她道:“这两句话是两首诗里的,不相干的。一首是……”
他也不厌烦,竟站着跟杜鹃说起了白居易的这两首诗《大林寺桃花》和《琵琶行》。
杜鹃看着他,泪水止不住溢出。
这个少年,究竟是不是李墩?
若不是,她盼了九年,岂不是一场空?
若是,昔日恋人对面不相识,还有比这更打击人的吗?
面对少年温和的双眼,她并没有当初刚穿来时的疼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