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缘-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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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隔壁又响起林大头的骂声,还是骂林春的。
杜鹃奇怪极了:发神经啊,大过年的老骂儿子?
林春那么听话聪慧孝顺的一个娃,有什么可让他骂的!
她不知不觉就怪上了林大头。
殊不知林大头可憋屈了,被林春整的。
吃过晚饭后,林春趁空对爹娘说了任三禾交代的话。
林大头和媳妇虽然生气,却知道他说得有道理。
将黄老爹和黄大娘痛骂一顿后,林大头才道:“那也不能干看着,这事得先跟你老实叔和婶子私下说说。”
林春不满道:“都说了不提,还私下说什么?”
林大头瞪眼道:“那也要给他们提个醒。不然他们都忘了还有那一回事呢。”
林春道:“根本就没定亲!忘不忘的,有什么要紧。”
林大头火气一冒,再也忍不住,抬手照头就给了他一巴掌,骂道:“我怎么养了你这个蠢小子!你爹白操了那许多的心,你娘白费了那许多奶,都白给人养闺女了?”
大头媳妇忙拍了男人一巴掌,唬着脸道:“你做什么打他?”又转头对林春道:“春儿,杜鹃可是顶好的女娃……”
林春蹙着小眉头打断他们的话,道:“爹也没白操心,娘也没白喂奶。杜鹃不管做了什么稀奇好吃的,都会送一碗来给我们吃。你们比大伯父和大伯娘还先吃到呢,他们还是她的干爹娘呢。师傅是杜鹃的小姨父,送了咱们多少野味吃了?算起来,爹跟娘还赚了呢!”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杜鹃教他的东西,更是数不清。
林大头哪里说得过林春!
这个儿子,不仅学木匠习武,还读了许多书。
每每见他拿着书看,又写又算的,他都敬畏不已。
便是他爷爷——林老太爷当年也没读过这么多书,因此千叮咛万嘱咐。不许他以家里琐事为难林春。
曾经最令他自豪的儿子,如今犯起倔脾气来了,把他气得半死,追问道:“那你是不想娶杜鹃了?”
林春愣了下,毫不犹豫地回道:“不想!”
杜鹃都那样说了,他怎能不帮她呢。
要是林家横插一脚,她前世的夫君找来怎么办?
他才不要叫杜鹃为难呢,也不要做杜鹃口中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所以,他回答得很肯定、很坚决。
林大头恨得牙痒痒的,和媳妇对视一眼。无法可想。
剧烈喘了两口气。忽然道:“你不想。好的很!那爹也不用费心找黄家了。前儿你大伯娘娘家兄弟过来,见了你很喜欢,跟你大伯说,想把二闺女红子说给你。你不想娶杜鹃。爹就帮你定下红子表妹吧。”
林春听愣住了。
翻着眼睛想,红子表妹,那是谁呢?
长什么样的?
大头媳妇见儿子发怔,提醒道:“就是去年跟你水秀姐姐来咱们家的,穿蓝衣裳的,不大说话,见人就脸红的那个女娃。”
林春脑海里浮现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娃的身影,不禁浑身一激灵,大声道:“不成!”
等了一万年哪!
难道就是那样的?
那可不成。就算等了一亿年也不成。
他心肠忽然硬了起来,发现头先听杜鹃说的,几千年一万年,那些特别令他震动的数字,此刻变得毫无意义起来。
林大头学问不如儿子。胜在活得年头长。跟林春比,他无异于老奸巨猾的狐狸。
因此,见儿子一脸难受、神情变幻莫测的样子,他反轻松地笑起来,道:“怎么不成?红子又勤快又本分,说起来,比杜鹃那丫头强多了。杜鹃瞧着好,其实也不大好,有些……”
他停下来,想找些杜鹃的缺点数落数落。
绞尽脑汁,却发现根本找不出。
那丫头,长得好看又能干,嘴巴甜还贤惠;最最主要的是心善,便是她爷爷奶奶那样对她,她虽应付的妥妥当当的,也没不孝顺,实在叫人没法不喜欢。
就算她一直不给他好脸,他也没法不喜欢她。
意识到这点,他不禁又生气又郁闷,再一次嫉妒黄老实:怎么就能生出那样的闺女来呢?
老天爷真是太不讲规矩了,不是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子儿子会打洞”么,老实坨子的闺女怎么能那么出色呢?
对于林春这么有灵性,他就觉得很符合常理。
林春见爹一副要编排杜鹃的模样,心下不喜;又觉得自己费了半天口舌,也没说服他们,到底年小,就耍起小娃儿脾气,道:“你要真定了她,娶回来我也挂那晾着她。”
说完起身就跑了。
把媳妇挂那晾着,就是守活寡的意思。
这话是林春听大伯娘跟人扯闲话得来的,以为就是不睬媳妇,并不太理解其真正的含义,但这时说出来,却是恰恰好。
林大头听了,气得撵出去,站在门口冲着黑漆漆的夜色骂道:“你小子有种!有种晚上就别回来!从今后也别回来!”
骂骂咧咧半天,方才转头进屋。
不料转脸就看见身后竖着老高一座黑影,吓得他大叫“娘嗳!”蹬蹬后退两步,差点跌下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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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姊妹花(三更)
那黑影急忙上前扶住他道:“爹,是我。”
听见声音,又模糊看清是大儿子秋生,林大头才松了口气,没好气地骂道:“黑咕隆咚的,你站这,想把你爹吓死啊?你也嫌弃我了?”
“爹,我……”秋生尴尬地解释。
可是,不等他说完,林大头就进屋去了。
秋生立在廊檐下的黑暗中,望着透出朦胧微光的屋里,几次鼓起勇气,想进屋去跟爹说出心中所想,又几次颓然止步。
他实在没把握、没信心。
反复踌躇,就呆呆地站在黑暗中,不知多久。
过了一会,九儿在院外高喊道:“林春!”
不等秋生答应,林大头在屋里大声道:“走了!”声音有些不耐烦,充满怨气。
能不怨吗?
这当口听见侄儿的声音,他更加心烦意乱。
本来自家就比不过大猛哥家底厚、有财势,林春还这样,这是成心把媳妇往九儿那边推呢。
没见过这么傻的儿子!
一定是杜鹃那丫头捣的鬼!
不然,林春那么喜欢她,能不想娶她?
这丫头,从小就把他儿子拿捏得死死的,忒不让他省心。
不行,他一定要想法子。
怎么着也要把杜鹃娶进门。
不说林大头充分“开动”他的大头想主意算计杜鹃,被算计的人累了一天,正呼天呼地的大睡呢。
朦胧中,忽觉有人掀被子下床,又听见外面“咕咕”鸡叫,她便知道天明了。定是爹娘放的鸡。因为今天他们要起早,去后面跟小姨合伙做豆腐。
睁开眼睛一看,黄雀儿果然起床了,外面晨光蒙蒙。
她闭上眼睛眯了会,才鼓足了勇气,狠心掀开被子。将脚伸下床。就怕动作慢了,自己贪念被窝的温暖,又要赖半天床。
黄雀儿见她这样子,噗嗤一声笑了。
二妹每天早上起床,都咬牙切齿的,跟什么似的。
还有小妹,被子都掀开了,她还跟个老鼠子一样,直往床里钻。要是不花大力气,别想弄醒她。
冬日的清晨。空气寒凉。
杜鹃被冷气一激。总算醒透了。
她一边穿衣。一边回头望向蜷缩成一团,脑袋和上半身钻进被窝,却把屁|股露在外面的黄鹂,喊道:“起来了!黄鹂。”
黄鹂根本无声息。
杜鹃又大叫了两声。上演每天早上必演的“起床戏”。
见没效果,杜鹃眼珠一转,忽然对黄雀儿道:“这肉这么炕干了,嚼着真香!还软和,不卡牙。姐姐,咱把所有的肉都切成小块,这样吃起来方便。”
黄雀儿已经穿好了衣裳,正坐在妆台前,用木梳一下一下梳着柔顺的长发。闻言愕然转脸。
见杜鹃对她挤眼,顿时反应过来。
她一边无声地笑,一边看向床上。
果然,就听床上有人问道:“肉好了?”
声音清醒精神,一点不带慵懒含糊。可见睡觉的人彻底被吸引了,也彻底被惊醒了。
杜鹃转头,只见黄鹂跪坐在床上,披散着一头短发,正目光炯炯地看着她问,神情十分关切。
她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黄雀儿也笑了。
黄鹂这才发现被耍,气鼓鼓地咕哝道:“二姐最坏!”
杜鹃见她作势要钻进被窝,忙道:“我怎坏了?那肉焖了一晚上,不用问也好了。你确定还要睡,不起来去尝尝?五香花生肯定也是煮好了的。别怪我没提醒你哦!”
黄鹂听了,飞快地爬到床沿边,溜下去,站在踏板上,开始穿衣。
杜鹃已经穿好,嫌弃她太慢,把衣裳拿过来,一件一件帮着往她身上套,一边开始晨诵。
杜鹃:“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黄鹂:“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杜鹃:“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
黄鹂:“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
杜鹃:“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
黄鹂:“漾漾泛菱荇,澄澄映葭苇。”
……
“背九九乘法表。”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五乘以九等于多少?”
“五九四十五。”
“八乘以六等于多少?”
“八六……六八四十八。”
朗朗晨诵和对答中,三人飞快梳妆完毕,又将床铺收拾了,被子叠整齐,这才出来往厨房去。
黄鹂边走边快乐念叨:“初一早上,我就能穿新衣裳了。”
杜鹃问道:“就那么想穿新衣?”
黄鹂道:“当然了。新衣裳好看。”
杜鹃忍不住教训道:“要好看,就好好走路。这么扭来拐去的,像什么样子!真正好看的女娃,应该不管穿什么样的衣裳,其笑容举止都赏心悦目,而不是你这样的。那些靠新衣裳才能撑起来的,都不算真正的好看。”
黄鹂本来又蹦又扭,闻言慌忙站直了,规规矩矩地走。
杜鹃又道:“叫你好好的走,也不是这么木呆呆的死板。如果这样装模作样,还不如刚才呢。”
黄鹂不满地仰头道:“二姐姐,到底要我怎样走?”
黄雀儿就嘻嘻笑起来。
杜鹃也郁闷不已,费力地解释道:“我就是叫你别扭扭捏捏做怪样子,但也不要蹩手蹩脚不敢动,总要自然点。说笑走路,自然就是最好了。不要为了引人注意,装模作样搞些动作出来。”
黄鹂“哦”了一声,神情还是懵懂。
进了厨房,黄雀儿找出围裙系上,头巾扎上,便开始忙活起来,一边对杜鹃道:“就你有那么些耐心教她。我就没耐心,管她怎么走。”
杜鹃也一样收拾,又不放心地问黄雀儿道:“哎呀,我这样子是不是特别像个唠叨的老婆子?姐姐,我比以前啰嗦许多吧?都是这丫头磨出来的。”
黄雀儿笑道:“你也就对这丫头才啰嗦。”
她说得很委婉。杜鹃听了却咬牙,朝黄鹂命令道:“去,拿扫把把堂屋、房间、院子都扫一遍。不许糊弄,要扫到边角,床底下也要扫到。”
黄鹂乖乖点头,拎着小扫帚就去了。
黄雀儿站在灶台里面,用一个大篮子盛里面大锅里的五香花生;杜鹃则掀开外面中锅的锅盖,顿时一股浓郁的肉香味散发开来。
杜鹃看着锅里焖透收干了水的酱红色肉块,忍住腮帮子冒口水,道:“还真是香。姐姐。先把花生盛起来。把大锅腾空了。烧些热水清洗砧板和刀,我要把这肉切小块装罐子。”
黄雀儿点头,动作麻利地将花生盛了,拎到外面沥水。
然后。刷锅,烧水。
杜鹃便偷空刷牙去了。
等忙好过来,赶紧先舀了些热水,使劲冲洗那花生。
黄雀儿过来问:“这是干什么?”
杜鹃道:“这花生上面黏糊糊的,吃了手脏。冲干净了,就着今儿大太阳,晒一天,那才干爽呢。吃的时候也弄不脏手了。”
黄雀儿有些不放心,道:“这么洗。那香味不是洗掉了?”
杜鹃道:“不会。焖了一晚上,味道早进去了。”
黄雀儿剥开一颗花生尝了尝,点头道:“是。我来,你洗手切肉去。”
杜鹃便将葫芦瓢交给黄雀儿,自去收拾五香肉干去了。
她将砧板翻过来。又拿热水烫了一遍;刀也不用平日的菜刀,而是用任三禾给她买的小刀,也烫了,方才净手切肉。切好的肉块放进昨天就准备好的瓦罐子。
一边忙,一边顺手撂了块肉放嘴里——
嗯,真的很香。
跟预料得一样,嚼着很有劲道,却又不是干巴巴的嚼不烂,很容易就嚼碎了,粉粉的,香香的味道中透着点辣,十分开胃。
正哼着歌儿忙碌,忽见黄鹂跑进来,道:“二姐姐,我扫好了。能吃肉了?”
杜鹃笑道:“你牙刷了么?这么一会都等不及?”
黄鹂只好又去刷牙。
黄雀儿笑不可仰,一面往大锅里又添上些水,塞了把火继续烧,一面舀玉米面煮粥。
“早上不弄菜了?”她问杜鹃。
“不用费事了。我把这肉撕些,再把那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