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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田缘-第3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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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很轻巧的模样,却把黄鹂给惊呆了。

从来以攒钱发家为奋斗目标的她简直不能容忍。

原先的黄家,黄老实两口子是不顶用的,从来都是她三姐妹当家。可如今大姐出嫁了;二姐认祖归宗了;她又失踪几年;哥哥只会读书做官,不会管家;方火凤和陈青黛都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只会花钱,家里没人管,可不就生生败落了!

这样下去可不成,得想法子扭转这局面。

当下,她连饭也顾不上吃了,急忙追问家里眼下的收支情形。

黄元记性倒好,一一告诉了她。

见她翻着眼睛掰着手指算账很费力,忙叫陈青黛把账本拿来。

账本拿了来,小顺又拿了纸笔来,黄鹂就忙开了。

她一边问一边记,一会说这一项开支往后削减了,一会说这项人情礼换哥哥的字画代替……算来算去横竖都是不够的。

能够吗?

黄元给凭空添了好些人情礼呢。

这些他一个新晋的官员根本不用送的。

黄鹂越算越心焦,立即说“我明日去和卤面馆的东家谈,和王家合伙开面馆。把面馆做大!”

黄元眉头一跳,急忙道:“不成!咱们家现在不能明着经商。”

黄鹂疑惑地问道:“怎么二姐姐能开铺子?”

黄元咳嗽了一声,道:“公主为此事和朝臣还吵了一架呢。但公主卖的都是凤尾山和回雁谷出产之物,同贱买贵卖的商贩不同。”

黄鹂听了。转着眼珠想了起来。

想了一会,她道:“那铺子我也是有份子的。凤尾山是二姐姐的,但山上的茶树我可帮着种了不少。有一半是我种的呢。这项收入二姐姐肯定会给我的。”

她这时才发现:虽然她还在叫杜鹃“二姐姐”,但是她们姐妹已经不是一家了,二姐姐的银子宝贝再多。也不是她的,她不能随便就拿来用。

这一认知让她很沮丧、很不习惯——

原本二姐姐的就是她的!

但她是不会认输的,因此心里筹划开来。

一面又对黄元安慰道:“哥哥你放心。你只管用心做官,小顺只管用心读书,剩下的事都交给我。”

黄元使了这个法子让妹妹操心烦神,却半点不惭愧。

他欣慰笑道:“有妹妹在就好了。哥哥就放心了。”

又对陈青黛和方火凤吩咐道:“妹妹回来了,这家还交给她当。妹妹最会过日子的。往后家里所有开支都由妹妹说了算。”

陈青黛和方火凤急忙点头答应了。

黄鹂当惯了家,觉得理所当然,当夜就忙了起来。

一则是她秉性喜敛财,手又紧。见不得家里入不敷出;二则她觉得忙起来没空想那书呆子,心里疼得好过些,所以就当大事来忙。

黄元见她安定了,心下才踏实,才转向公务。

昝虚妄谋害黄翰林妹妹一事还是在朝中掀起了风波,有御史趁机弹劾昝尚书,想要将他挤出内阁,被炎威帝以“已罚昝雄飞闭门思过”为由压下了。

街头巷尾却传出了黄元与昝家反目成仇的流言。

那些想要黄元做女婿的人家心就热乎起来。

这且不说。且说方火凤,这些日整天浑浑噩噩。

昝虚妄的丧事虽不好大办,终究是要入土为安的。

停灵期间。方火凤不能回家吊丧,心里难过又不安。

这日晚间,她向黄元请求,明日要去慈安寺上香。

黄元自是明白她的心思,点头应了。

第二天,方火凤便带着刘妈。雇了一辆车,往松山慈安寺而来。

进了寺庙山门。挨个殿堂一路拜过来。这时进入一间小院,里面单供的是观音。这里已经靠近山顶。且在寺庙的西面,十分僻静清幽,往日她来过的。

她心里想一个人清清静静地待一会,因此回头吩咐刘妈道:“你在外面等我,我想在菩萨面前坐一会。”

刘妈点头,便在外面等候。

方火凤跪在蒲团上,对着观音像磕了三个头,轻声默祷。

正在这时,旁边帐幔掀开,从后面走出一个人,来到她身边。

她感觉到,忙睁开眼睛抬头一看,竟然是秦嫣。

“你……怎么在这?”方火凤警惕地问。

“自然是专门来见你。”秦嫣冷冷地说道。

“郡主见我做什么?”方火凤问,一面不动声色四下打量。

“别看了。这里没别人。你跟我来后面,我有话对你说。”秦嫣直截了当命令,然见她不动,遂冷笑,“怎么,怕我害你?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半死不活的,还用得着别人来害吗?”

方火凤被激起傲气,再者她也觉得自己没什么可让秦嫣利用的,便起身道:“既然郡主有请,自当奉陪。”

当下两人穿堂过道,往后院走去。

到了后院,在一株青松下站定,方火凤看向秦嫣,“郡主不在家为哥哥守灵,专程来此有何指教。”

只一句话,就将秦嫣惹得冒火,颤声道:“守灵?本郡主嫁了才两个月,就要为夫君守灵,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

方火凤听了,垂眸不语。

她虽然心里难过,在这点上却问心无愧。

秦嫣大概也想到此节,转而道:“他是你哥哥,哥哥爱护妹妹原也应当。只是他所作所为若能换来你幸福,倒也不枉他一番苦心;偏偏如今黄元当你仇人一样。只恨甩不掉你,你这昔日艳冠京城的才女有什么脸面!要说单为了黄鹂的事,也就罢了;其实你心里明白,你心心念念爱慕的状元郎并不全是因为这个冷落你,还因为靖安公主!”

方火凤被她如此揭短。几乎站不稳。

“郡主来此,就为了羞辱我?”

“羞辱你?本郡主还要为夫君守灵,可没那个空闲!本郡主来是想提醒你:黄元这个负心人辜负了你,都是因为靖安。”

“这个不劳郡主提醒。”

“怎么,不敢面对?要说你给黄家带来麻烦,你可知靖安给黄家带去什么?都是一样的手段。却不一样的结果,本郡主也替你抱屈和羞耻!靖安身份虽尊贵,从小却是在山野长大。跟她相比,你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被人欺辱至此。一点手段都使不出,倒害得亲哥哥丢了性命,父亲被贬官,你还有什么脸面?”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一样的手段?”

“什么意思?你可知黄元的养父回来了?”

“那又怎样?”

“你可知当年刚出生的黄元是怎样被狼叼走的?”

“怎样?”

方火凤眼光陡然一凝,盯着秦嫣。

秦嫣见她这样,满意地笑了。

……

近中午,方火凤才和刘妈从松山上下来。

早春的风儿吹在脸上柔柔的,沿途经过的桃园等处花儿都开了。连绵若云锦。

方火凤走在山道上,轻的像一片云,淡得像一股烟。

与来时相比。她神情沉静漠然许多。

回去后,只见黄鹂和陈青黛正在堂间桌前拟清单,是写给山里爹娘的。叮嘱他们在林家车队下次进京时,捎带哪些货物。等运来京城,她们再进一步制作,然后放在公主的铺子里卖个好价钱。

正说得热烈的时候。方火凤就进来了。

陈青黛招呼道:“你回来了。松山上好多人吧?”

黄鹂抬头想招呼,然看着她却终究张不开口。

方火凤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略微点头,也不回答陈青黛的话。就往后边去了,神情从容淡然,不再像昨天尴尬和悲伤。

黄鹂心里有些疑惑,但也不想追究,继续和青黛商议。

此后几天,方火凤都缩在后院自己房内,不大往前面来。

而黄鹂,除了睡觉,大多待在哥哥书房,也不往后院去。

黄元早出晚归,忙得不见人影。

靖安公主大婚在即,皇宫内外都忙。

这日皇宫传出:靖安公主大婚,除了各位亲兄弟堂兄弟,即两位皇子和王府世子要亲送外,黄元作为靖安公主义弟,也要亲自相送,以示皇家不忘抚育之恩,靖安公主不弃寒门之意。

陈青黛听了很开心,说她到时也想去看热闹。

黄鹂一口答应,让她到时候跟大姐一起就是了。

她自己到时是要进宫陪伴杜鹃的。

陈青黛这几日与她相处和谐,低声问道:“方姑娘去不去?”

黄鹂听了不出声,心想她好意思去吗?

陈青黛见她那样子,也就不问了,心想这事还是让黄元做主吧。

下午,黄鹂回后院房间拿东西,忽然方火凤走了进来。

“明天就要进宫?”她轻声问。

“嗯。陪二姐姐。”黄鹂没想到她会来,回答的有些生硬。

方火凤见她那模样,轻轻一叹,袅袅走到炕边,端坐下,对她道:“我知你见了我不自在,可咱们不能老是这样。你待我好我自然感念,但我自私奔你哥哥,何曾待你不好了?又何曾待你家人不好了?便是我哥哥做得绝,那也不是我的主意。常言说‘大丈夫难保妻贤子孝’,何况父母和哥哥兄弟,我又如何保得住他们要做什么。”

黄鹂听了别扭,道:“我又没说怪你。”

方火凤轻轻一笑,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来找你。”

虽然说这样,但黄鹂无法像从前一样对她,便低头不吭声。

方火凤并不介怀,对她叹道:“我对黄公子痴心一片,对你也像亲妹妹一样。你这么聪慧可人,能把虚空弟弟和我大哥分开来看待,也一定会将我和大哥分开来看待的。我还期盼着再教你弹琴呢。黄公子也是一样,否则他不会放过昝家的。那日杨家义父来,说当年黄婶子在山上产下他,不是被野狼叼走了,而是有人故意驱使驯养的雪狼叼走了他。其目的就是让靖安公主被找儿子的黄婶子发现,然后顺理成章带回家养。若非杨家义父救下他,这一出换子案怕是一辈子也别想大白天下。公子听了不也是没怨怪吗!他看得还不是靖安公主的情分,因为她也是无辜的,并不知此事……”

黄鹂听得目瞪口呆,忽然站起来大声道:“你胡说什么!”

她愤怒不已,觉得方火凤一定是因为怀恨在心,所以才编造出这一段事来,挑拨黄家和靖安公主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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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了一章出来传上,今天双倍粉红最后一天呢,好倒霉,差点断更。明天还是一更,抱歉!

☆、第520章 身份贵贱

方火凤疑惑地问道:“你不知道这事?”

跟着又恍然道:“也对,公子怎会告诉你。”

黄鹂尖刻道:“没有的事拿什么告诉我?原来你以前贤良都是装样子,到底还是不甘心,跑来说二姐姐坏话。可你找错人了!要跟我们家旁人说还管用;跟我说,哼,我是那么好骗的!”

方火凤道:“我何曾说靖安公主坏话了?刚才这事是真是假,只一问公子便知。他虽然忙,每天也还是会回来的。我就算再蠢,也不至于拿这事蒙骗你。再说又有什么好蒙骗的?公主当年也是才出生的婴儿,难不成还能谋划害人不成?我因为听见杨家义父和公子说这事,公子斥责他不必再提,所以想起我自己的遭遇,才告诉你。是希望你能将心比心,和我冰释前嫌。毕竟我哥哥已经为此付出了生命,而我,从未做过对不起黄家的事。”

黄鹂听她说得这么肯定,倒惊异起来,心下突突地跳。

方火凤扫了她一眼,不再多解释,起身道:“算了,还是不说了。公子也未必会告诉你实情。要是他刻意隐瞒,我还真里外不是人、说不清了。”

说着迈步就往外走。

黄鹂在后冷笑道:“当我小孩子哄呢?回头我问了哥哥,他要是说没有这事,就是他故意隐瞒了?”

方火凤停住脚,回头认真对她道:“你自来聪明,一定有办法问出实情来的对不对?我就不帮你出主意了,不然又说我心怀不轨。”

说完,径直出了房间。

黄鹂失魂落魄地坐在炕上。脑中浮现一个场景:一个乡村妇人在山野树林中产下一个婴儿,然后一只狼跑来,趁她昏迷的时候将那婴儿叼走了,等妇人醒来寻找,找到了另一个婴儿……

她鼻子一酸。潸然泪下——

就说么,世上哪里有那么巧的事!

她至少有五分相信此事。

剩下的五分,就要去问哥哥了。

可是,方火凤有一点说对了,就算真有此事,哥哥也不会告诉她的。她是要想个法子……

晚上,她和小顺在书房读书。

黄元直到亥正(晚十点)时分才回来,满身疲惫、还带着酒气。

他在守孝,陈青黛和方火凤又并非他的丫头,且还没有成亲或收房。所以这近身伺候的事一向是不靠前的,只刘妈带着小丫头打水来,任他自己洗浴,小厮李庆在外伺候答应。

一时收拾完毕,来到书房,小顺和黄鹂还在呢。

“怎么还不睡?”他问黄鹂,“还在想怎么挣钱?”

黄鹂捻着书页的手一顿,急忙道:“不是的。我一直在等哥哥回来,有好要紧的事要告诉哥哥。”

黄元将椅子拖到她对面,坐下。笑问:“什么事?又想开铺子?”

他脸颊酡红,虽然还是一副清淡从容模样,温润的眼眸内却隐含疲惫和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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