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缘-第3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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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萧索的背影硬挺着、支撑着,消失在院门口。
杜鹃泪水盈满眼眶,就要不顾一切冲上去喊回他,或者站出来向所有人宣告:她就是靖安郡主,除了她,这里没有人能打开他的盒子!
这时候公开身份怎么样?
后果怎么样?
她觉得脑子一团糊涂,都想不清楚了。
就在她犹豫的当口,林春早走不见了。
杜鹃眼一闭,面上滚下两滴泪。
林春,他怎么受得了?
那梳妆盒绝不仅是供女子梳妆用的盒子,乃是集书法、绘画、雕刻和机关于一体的艺术品,还有里面那些图纸,连皇上也不敢强逼他,只命沈祭酒等人集思广益开盒,林春今天是想靠它来挣荣光的,可是却被她一手给破坏了。
张圭回京,他一定知道了她被掳的事。
那么今天会上开启盒子的就不会是她。
这比什么都更容易打击他!
正伤心难过,偏旁边窗内传出几位夫人评林春的声音:“太年轻了。会些雕虫末技,就兴得不知天高地厚。这兰桂会虽是给小姑娘们玩的,然她们哪一个不是被名师教导多少年?他就敢小看!”
“到底出身寒门,没见过世面。眼界窄也难怪。”
雕虫末技?
真是比乡下蠢妇还无知!
杜鹃心中冷笑回应。
“原来你对他动心了。怪不得那么了解他,能开他的盒子,还让丫头对他说那些话。可惜的很,你对他的这份情义要付诸东流了。”
秦嫣出来,见杜鹃流泪心中一动。在她耳边轻语。
杜鹃现在心情很不好,相当不好。
她转身面向秦嫣,脸上还带着泪痕,也不擦去,也不尴尬掩饰,就这么含笑凑近她脸庞。凝视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你真是皇上孙女?这样狭隘自以为是,偏偏还装出一副端庄大气的模样,你知不知道自己看上去很可笑?”
秦嫣看着杜鹃震惊万分!
她扬手止住要发作的侍女,再次打量杜鹃。
她可不蠢。
没有人敢这样对她说话。
敢这样对她说话的,必定不是寻常人。
所以。她竟不像先前那么生气,相反很冷静。
不冷静也不行,杜鹃是对她耳朵轻声说的,她难道要嚷出来叫人评理,然后当众惩治她?
就算她动怒,可看杜鹃那有恃无恐的模样,她实在摸不准她的来头,也就不敢轻易发作。
杜鹃却不管她。说完了转身就走。
赵晴同情地看了秦嫣一眼,心说这下你可有对手了。
旁观人只见她们两人含笑私语,然后黄衣女子昂然走了。秦嫣却脸色发沉,便都知道她们又对了一阵,而且秦嫣依然没讨到好。
秦易安看着杜鹃双目闪闪,犹豫着走向她,然见她脸色不如之前明朗,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便又停住了。
然她总抑制不住要去打量杜鹃。
林春说他的盒子除了靖安郡主没人能打开,可是这个黄衣女子竟然打开了;她面对秦嫣姐姐又毫无怯懦之色;还有昨晚上。她巧合下听见父亲与人说话,才知靖安郡主被人掳走了。那么这个女子会不会……
这时,又有一位少女走上院中圆坛,坐在矮几前,开始弹琵琶,整个大院便安静下来。
杜鹃在东侧厅角落坐着,默默倾听。
赵晴也看出她心情不好,不敢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就听主考沈夫人身边的侍女扬声问道:“王君?该王君姑娘上场了。”
赵晴急忙推了杜鹃一下,她才从沉思中醒过来。
听见轮到自己了,而且是最后一个,她郑重上前行礼,道:“晚辈吹箫。”
沈夫人含笑点头,道:“去吧。”
杜鹃便在众目睽睽之下,飘然上了圆坛。
那时,她脑中林春萧索的身影依然挥之不去。
将洞箫放在嘴边,眼一闭,凝神静气吹响。
顿时一缕尖刺的箫音仿佛划破时空穿越而来,直灌入桂园内外、山上山下所有人的耳鼓,悠长而又绵绵不绝止,一下一下缠往人的心脏,催得人五内俱崩、泪如雨下。
王澄浑身震颤,眼中含泪,喃喃道:“我又输了!”
好容易箫声结束了,却没了下文。
大家定睛一看,只见杜鹃飞身跃上靠近屋檐的一棵桂树,再一纵身,又上了屋顶。
她们都吃惊不已,忙跑下院子,仰头看她要怎样。
那时,对面屋子里的沈从儒等人也都出来了,站在廊下看向这边。
原来杜鹃今日武比夺冠,又顺利开启梳妆盒,心情正好,然林春却遭人嘲讽受伤而去,她眼看着却无法,因此心中难过不已。正在这时,秦嫣撞上来说了一番话,触动她心肠,便毫不客气地发作了一顿。如今怒气还未尽,正要直抒胸臆呢,就轮到她上场了。
她先坐在院中吹奏,只觉心气不畅,于是上了屋顶。
站在屋顶上,秋日长空,天高地阔,松山上下游人如蚁,西面皇城巍峨耸峙,她慢慢定下心来,再次将洞箫放到嘴边。
此时院内院外诸人都仰望着她,静静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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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9章 鳞爪飞扬(二更求粉)
她吹的不是任何一首名曲,她吹的是自己的心路历程。
从穿越时空降落泉水村开始,拉开她人生的序幕:
一年四季雾气缭绕的泉水村,如梦如幻;鸡鸣犬吠、争吵磕碰的农家生活,是她今生度过的最美好的时光。
记忆中,连黄老爹和黄大娘的面孔都慈祥起来。
那温馨,像泉水河一样年年流淌、经久不息!
有了石破天惊的开头,听众再被这温馨包围,一时间如处梦境。正梦得不想醒的时候,箫声转向凄婉,如同落单的孤雁,叫得九曲回肠。反复盘旋、回转,然后一声长长的哀鸣,从高空跌落……
叹息后,极细极细的清泉奏响,天地间萌发了一丝春意。
此时曲调颇似《平沙落雁》,流畅悠扬的箫声演绎了群雁上下翻飞、回翔瞻顾的情景,展现古朴和隔绝尘俗的世外桃园风光,令人悠然神往。
正沦陷之际,箫声陡然拔高,直插天际,声音也浑厚急促起来,充满萧杀和愤怒的抗争。
倏尔箫声又从高空滑落,如同流星坠入峡谷,汇入一股洪流,咆哮奔腾远去。
然至此并未结束,箫声忽上忽下,忽轻忽重,如一叶扁舟在风口浪尖起伏。这中间,浓浓的悲愤随之宣泄出来,攫住听者心神。
沈从儒看着站在屋顶的少女,十分惊异,不知她小小年纪怎能吹出如此复杂的曲子,温馨宁静有之,哀婉凄怨有之,悠然畅快有之。大气磅礴有之。
正疑惑间,箫声又转,仿佛拔地而起,冲向高空,然后流泻一派广大祥和的气象。好一出“潜龙腾渊,鳞爪飞扬”!
此时夕阳西下,灿烂的晚霞从皇城以西照射过来,给屋顶上的少女身上镀了一层瑰丽金光。
她迎着那红霞招展,就如迎着初升的旭日,继续吹着煌煌天籁之音。
就在上上下下长出一口气的时候。突生变故。
这要从任三禾进京说起,他和如风午后进的城,正元帝亲自召见了他,询问靖安郡主被掳和追踪经过。
任三禾一一如实回禀。
听说如风一路循着靖安郡主气息追到京城来了,可是京城人海茫茫。它进城就失了方向,不知所往,正元帝既惊讶又惋惜不已。
老皇帝看着威风凛凛的如风,心中痒痒的。
他试探地走近它,还摸了它一下,它竟然没有发怒,这让他大喜。连任三禾也惊诧,说如风不让生人靠近的。
伺候的太监急忙拍马屁。说“圣上天子之威,自然能伏虎”,听得正元帝心怀大悦。就要任三禾把如风留在宫中。
任三禾虽然为难,也不敢违逆圣意,只叮嘱说别惹怒它;只要不惹怒它,如风是不会伤人的。
正元帝满口答应。
等任三禾走后,正元帝命人拿生肉来喂如风。
如风果真很给皇帝面子,太监侍卫们靠近它是不成的。老皇帝摸它对它说话都管用,这令他激动不能自持。
可惜如风不会说话。若会说话,就会告诉他:它看他顺眼是因为他身上穿着绣青龙的明黄龙袍。而杜鹃就爱穿黄衣裳。除了明黄。凡是世面上有卖的黄色她都穿过。
不知正元帝听了作何感想。
但是,如风永远不会告诉他这话的。
老皇帝心情一好,就想出去遛老虎。
想着松山正举行兰桂会,不如带如风去皇城东门楼瞧热闹去。
这一动念,伺候的人可就忙了,光龙禁卫就调集了好几百人。
虽说这虎不伤人,但总要防备不是。
当浩浩荡荡一群人带着老虎来到皇城东门楼,正是对面松山上杜鹃吹响洞箫之时,于是上下都收声静止,倾听乐曲。
令人惊讶的是,如风也在侧耳倾听,仿佛还很专注。
正元帝和嫔妃们连连称奇。
听到中间,如风忽然毛发皆张,冲着对面松山就吼了一声,并且原地打转,一副要找路下城楼的模样。
正元帝不解,又隐隐有些猜测,竭力安抚它,又叫过一个太监吩咐道:“去,问问正吹曲的是谁家姑娘。”
那太监忙答应了,转头领着两个小太监下城去了。
如风听不懂人话,不得下城,便狂躁起来。
正在这时,那边杜鹃猛然拔高箫音,它立即不打转了,纵身跃上城垛,在一片惊呼声中,调转老虎屁股,四爪抠住墙面,就这么头上尾下往城墙下溜去。
正元帝和嫔妃们伏在城墙上,看得目瞪口呆。
眼看老虎就要摔下地,它却掉头来了个虎扑,轻轻松松落地了。落地后即朝松山方向狂奔,一路嘶吼,惊得沿途游人颤抖不止。
正元帝大急,令龙禁卫副将军刘超“即刻带人去追。传朕旨意:任何人不许伤害神虎,违者斩首!”
刘超大声应是,飞快带人去了。
等他们出了皇城,已经落后如风一大截。
刘超命一部分人等着牵马,他自带身手矫健的当先追去,一路高喊“皇上有旨,不许伤害神虎!”
听的人欲哭无泪——
不许伤害老虎,那要是虎伤人呢?
原来如风已经到了松山脚下。
那里游人如潮,正在开心的时候,忽然一只斑斓猛虎冲了过来,惊得男男女女哭爹喊娘,疯了一样四散奔逃,只恨少生了两条腿。其间摔倒踩伤不知多少,甚至吓得尿裤子或者晕过去的都有。
至于如风只顾狂奔,根本没伤人,谁注意到?
到了桂园门口,等在门外听曲的有不少公子王孙,好歹出身名门世家,骑射武功那是一定要学的。见如风来了,有胆大勇敢的,呼朋引伴就要上前伏虎。
然还没动手就被人拉住了,叫他听后面喊声。
正是刘超飞奔来了,高喊“皇上有旨。不许伤害神虎。”
众人犹豫,就在违抗圣旨和被老虎吃掉两者之间艰难抉择时,那如风早已来到院墙边。
它理都不理他们,却对着那院墙摆了个预备的姿势,把身子略朝后蹲了蹲,然后腾空一跃。就跃上了墙头。
众人看得眼珠都不转了,喃喃道:“它要去哪?”
如风没有跳进院子,而是在墙头跳跃,三窜两窜,就上了厢房屋顶。然后往正房屋顶奔去。
那时它高兴极了,一声接一声吼叫。
来到杜鹃身边,杜鹃正好吹完,它立即直起身子,把两只前爪搭在美人肩上,大脑袋凑近美人脸庞,蹭啊蹭啊蹭啊……
少年们看得两眼发晕,感觉分不清真幻。
院子里更是乱成一锅粥。那娇弱胆小的少女和夫人,当时就晕倒了。
郑溶溶将军紧张地喝命手下女兵,一齐集中到院子当中。张弓搭箭对准房顶,一面喊“王姑娘,你别怕!”
她也不想想,杜鹃可是夺了武比绣球的!
杜鹃忙朝下摆手,道:“大人别射。这虎是我养的,不会伤人。要是射它。惹火了它,它就要伤人了。”
她一看见如风。便知道身份瞒不住了。
也好,是该公布的时候了!
她挂好洞箫。然后对着皇城方向放声长啸。
如风见状,也昂首向天长啸,声雷滚滚,气壮山河!
这声势,将山上山下、院里院外一干人都震住,天地间忽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昂然站在屋顶的少女和猛虎——
百姓们满脸敬畏,少年才俊们满眼痴迷,少女们满眼呆滞!
刘超直入桂园,先和郑溶溶招呼一声,然后仰面朝上对杜鹃抱拳道:“圣上口谕,问吹箫姑娘是哪家千金?”
先前奉旨来问话的太监还没赶到呢。
杜鹃低头,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才提气高声答道:“我乃靖安郡主!”
喊完后,那清脆的声音还在山巅回荡。
刘超愣住了,因为他不知道靖安郡主被掳的消息,不知眼前郡主是真是假,便踌躇起来,要不要带她去见皇上呢?
和他反应迟钝不同,院里的贵女们和院外的世家子弟都轰然炸开,反应各异。
秦嫣身子摇了摇,再不能保持沉稳,面色发白。
秦易安轻声道:“果然是杜鹃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