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缘-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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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元被堵得没话,望着她生闷气。
转而对掌柜的道:“掌柜的,我看前面比往常要热闹不止一倍,想必等我姐姐真教会了你娘子。往后你能赚的银子必不在少数。你是老做生意的,给十两银子的酬劳,还把我一家人当下人使唤,欺负我是呆书生,不通世务呢?”
掌柜的连声道:“就涨价,就涨价!”
杜鹃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很满意。
之前定的那个价不过是暂时的,要是不做出成效来,平白的人家听你一番话,就把银子送上门来。哪有这样的好事,她原本准备三天工夫才见成效的呢。
于是,她便又重新分析给掌柜的听,顺便重新定酬劳。
沈望郁闷地问:“黄姑娘,为何不肯去我那?”
杜鹃笑着摇头道。沈家那样的人家,厨子什么不会做?
若是他想吃百姓人家的家常菜,可以让沈家的厨子来福祥客栈学,她不要报酬。
说完跟掌柜的重新议定价钱:五十两银子酬劳,冯氏不用在厨房帮忙,冯长顺和黄老实也不用劈柴担水了,只她和黄鹂在厨房做事。
黄元还要反对。杜鹃拦住他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掌柜的也算有诚意了。我们就吃些亏,能交掌柜的这么一个朋友,往后来府城也有个落脚的地方不是。”
掌柜的大喜,连声说是。
如此,杜鹃解决了食宿问题,心下稍安。
次日。任三禾和黄小宝回来了,还接来了黄老爹。
任三禾不畏艰辛,亲自把黄老爹从山里背出来,就为了好将姚金贵一举拿下。
当日回去后,他已经将所有情形都告诉了他。也跟他分析了各种利害关系;黄小宝跟着作证,还附上黄元和杜鹃给爷爷的书信,都念给了他听,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上了公堂谨慎说话,务必咬死说黄招弟姚金贵骗他——本来也确是骗他的嘛——否则孙子和孙女都完了等等。
然有道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黄老爹嘴上答应的好听,心里却自有一番计议:他觉得黄元是孙子,不能有事;姚金贵是外孙,也不能有事;杜鹃是孙女,嫁给姚金贵这个外孙正好。就算为妾,也不吃亏,金贵肯定不会亏待表妹的。将来元儿和金贵既是表兄弟,又是姐夫郎舅,能互相帮衬。除了这个当官的外孙,老爹觉得泉水村没有人能配得上杜鹃。当年杜鹃反抗,才激发了金贵上进,才有了今天的结果,可见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姻缘。
鱼娘娘果然神算啊!
怀着这样的心思,老汉就很聪明地糊弄了任三禾。
在他看来,任三禾始终是外人,因为当年的事不喜金贵,所以不希望杜鹃嫁给他,他当然不能听他的了。
至于他们说的吓人,他才不担心呢:一个是他孙子,一个是他外孙子,都是一家人,他去了,有什么说不通的?当官的也不能管老百姓的家事吧!
于是,在万众瞩目下降临府城的黄老爹上公堂后,面对沈知府的询问,十分痛快地承认:他确实将孙女黄杜鹃许给了外孙姚金贵;还说这是命中注定的姻缘,鱼娘娘早有明示的;又说这都是黄家的家事,一切都由他这个爷爷说了算,他们不告了,回家说去。
这时候,他十分的有长辈威严。
一言既出,满堂皆惊!
因此案非同小可,任三禾终于也上堂了。
听了黄老爹的话,他和黄元简直不敢置信。
姚金贵却狂喜难耐。
他今日原本忐忑不安,以为凶多吉少,特地将杨家、陈家人都拉了来,手持定亲文书,务要抵死不认欺骗外公的罪名,再给黄元按一个逼表妹投水自尽的罪名。
谁知,外公竟然帮他,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当下,他立即请沈知府明断,毫不心软!
他知道,事到如今,黄元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的,杜鹃也不会放过他的。他要是不把这个表弟彻底踩死。别说输了官司会被流放,就算赢了官司娶了杜鹃,黄元也会伺机报复,不知哪天就会咬死他。至于杜鹃。好像天上的凤凰,必须将她打落凡尘,或许还能收服她,否则就别指望了。
沈知府这些日子被这案子弄得烦透了,原以为黄元的爷爷传唤到场,就可以结案,谁知案子是要结了,却是黄元的忤逆罪名落实,这不是笑话么?
也不是笑话,真要按黄老爹说的。黄元和黄老实、以及杜鹃都犯了忤逆罪,依大靖律,当判流刑。
他瞟了一眼旁坐的耿夫子,火大地喝道:“着,革去黄元秀才功名……”
黄小宝双眼赤红。疯了一般嘶声对黄老爹喊道:“爷爷,你为什么要帮姚金贵害弟弟?害弟弟革了功名被流放你就高兴了?你为什么要害杜鹃?”
姚金贵喝道:“小宝,外公实话实说,你不得误导他!”
黄老爹茫然四下张望,神情无措的很。
他秉着“家和万事兴”的原则,大义凛然地说了那番话后,却见堂上众人形色不似自己想的那样:官老爷很不高兴的样子——难道是觉得自己抢了他审案子的活计?外孙姚金贵喜出望外。这在意料之中;孙子黄元却呆呆地看着他,跟失去魂魄似的,根本没有刚见面时的亲切孺慕;儿子黄老实跳脚大喊不认这门亲事;任三禾脸现古怪笑容,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讽刺;孙子黄小宝更是疯狂了……
等他听了黄小宝的话,惊慌地问道:“什么流放?什么革功名?青天大老爷,这是我家的事。我们不告了,我们回去自己说。”
姚金贵面带急色地看向沈知府,希望他快些判决。
黄小宝大声道:“爷爷你被姚金贵给骗了,你孙子就要被你害死了。”急得直跺脚。
黄老爹不敢相信地看看黄元,又朝堂上官老爷看去。
沈知府便问姚金贵道:“姚县丞可是要撤了状子?”
姚金贵紧张地回道:“大舅舅和表弟不肯认这门亲事。下官也是无奈的很。”
这就是不肯撤了。
不过不是他不撤,是黄老实和黄元忤逆不听长辈的话。
沈知府不理儿子沈望的眼色,又问黄老实道:“黄老实,你可是不承认你父亲为女儿黄杜鹃定下的亲事?”
黄老实屁事不懂,但这些日子听黄元和杜鹃反复强调:要是不能把姚金贵告倒,他和黄元都会被判忤逆罪,那是要被流放的;杜鹃也会被判给姚金贵做妾,她是宁死也不会从的。
所以,他坚决答道:“不认!我已经分家单过了,我女儿的亲事我做主。”
他不知变通和转弯,此言正是落实了罪证。
沈知府又看向黄元。
黄元神情凛然,跨前一步,直视黄老爹,惨然笑道:“孙儿也不能遵从祖父之命。”转向堂上,“就请大人判决吧!我跟爹都被流放几千里,我姐姐自然一死了之。”再转向姚金贵笑道,“恭喜表哥如愿以偿,把大舅一家弄得家破人亡,表妹也害死了,可见是大孝之人!”
他已经没了退路,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徒落个惹人耻笑的下场;再说,他也根本不想反悔,他绝不会答应将杜鹃许给姚金贵,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希望能点醒爷爷。
姚金贵心惊不已,这表弟还真硬气。
哼,硬气是要送命的!
面上却惶恐痛心道:“表弟何苦如此固执……外公已经做主了,你快劝劝舅舅和表妹吧,为什么一定要忤逆老人家呢?”
“忤逆”二字咬得特别重。
黄小宝大骂道:“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要不是你往衙门里告大伯,哪会有这样的事?”
沈知府“啪”一拍惊堂木,待众人静下来后,缓缓道:“黄老实和黄元忤逆亲长,黄老实流放三千里;着除去黄元秀才功名,流放……”
任三禾笑吟吟地看着黄老爹,一点不着急,相反,还很幸灾乐祸的样子,仿佛很高兴看见他儿子和孙子都倒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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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江心幽会
黄老爹浑身冰冷,如见鬼魅,忽然放声惨嚎道:“不能啊——我是被逼的!畜生——”
眼望着姚金贵,抖手指向他,却说不出话来。
沈知府停声,皱眉看向堂下。
黄老爹喃喃道:“我……是……被逼的——”
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重复了这一遍话后,见堂上官老爷终于没宣告了,才眼一翻,晕了过去,且口角流涎。
黄老实、黄元、黄小宝全都扑了过去。
黄招弟和姚金贵也急忙扑过来,却被黄老实粗暴地推开,“滚!畜生!”
千钧一发之际,黄老爹反口,案子被打断。
他不是磨磨蹭蹭、言辞闪烁地反口,而是悲愤绝望地反口,而且反口完就口角流涎晕了过去,情形十分凶险,似是受了极大刺激,正印证了被逼的说辞。所以,沈知府撤了刚才的宣判,令请大夫来为他调治,择日再审。
耿夫子轻蔑地看着黄元,似乎讥笑他,他将他的小心思看得明明白白;黄元坦然回望他,凛然无惧。
姚金贵竭力容忍,才没表现出慌张愤怒。
昝虚极和沈望长出了口气,这才发现后背衣衫湿透了。
大夫来给黄老爹诊治后,黄元和黄小宝一齐动手,将黄老爹扶到黄小宝背上,背了出去。至始至终,黄元都没有再看姚金贵一眼,仿佛对不利情势毫不担心。
他不担心,姚金贵却极为担心。
目送黄家人离开,就听杨玉荣道:“这老东西反悔了,回去再被儿子孙子一哄,下次审问肯定要使劲往你身上泼脏水,怎么办?”
姚金贵轻笑道:“那正好。我正愁不知应对呢。”
黄元一行人回到福祥客栈,昝虚极帮忙另请了高明大夫来,又诊治了一番,施了针。又开了方子,黄鹂便去煎药了。
大夫诊治的时候,黄元退到一旁,轻声将今日堂审情形大略对杜鹃说了。
杜鹃瞪大眼睛:果然。爷爷还是那个爷爷,一点没变!
黄老爹的固执,黄元是第一次见识,她可是体会深刻了。
黄元怔怔地看着她,要是他被流放了,她怎么办?
给姚金贵做小妾?
他眼中猛然爆出厉色:他绝不会让这种情形发生!
姚金贵,他不会放过他的!
就让他成为他仕途历练的第一块垫脚石吧!
……
黄老爹先服了丸药,稍后便醒了过来。
他转动眼珠,对围在身边的人打量:黄老实、冯氏、黄小宝,还有杜鹃和黄鹂。就是不见二孙子黄元。
他心里一痛,一滴浑浊的老泪从眼角滚落。
“元……元……元儿呢?”
黄老实见他醒来了,十分高兴,也不知轻重,忍不住先就埋怨道:“爹呀。你可醒了。你说你怎这么糊涂呢?金贵把你儿子孙子都告了,你当这是玩的?你那么一说,我跟元儿都要去几万里的地方去做苦力。几年一过,还有命回来?……”
这是黄元杜鹃反复告诫他的,他用来埋怨老爹了。
听了这话,就算还躺着,黄老爹也是眼前一黑。
这些话任三禾早跟他说过无数遍了。他虽不当是玩笑,也没太当一回事,谁知竟然是真的。
杜鹃见爷爷身子哆嗦,忙止住唠叨的爹,轻声道:“弟弟在跟人商量事。爷爷,你别担心。这事还能板回来……”
她也不好怪他,他一个乡村老汉,能指望他有多大见识?他要是有见识,当年也不会跟大儿子大儿媳闹了一场又一场了,纯粹损人不利己。
后面的事还要靠他。因此杜鹃耐心打点言语劝慰他,又把情势仔细分析给他听,又特别强调姚金贵和黄元如今是你死我活的局面,绝不可能有转圜。
黄老爹静静地听着。
再说黄元,将爷爷送回客栈后,他便没有再看一眼。
和杜鹃匆匆交代后,他便来到林春的客房门口。刚要敲门,却见门从里面打开,林春自己走了出来,问“谁来了,吵得这么大声?”
黄元却反问道:“你做好了?”
林春点头道:“做好了。”
黄元道:“那跟我来。”
越过他径直走进屋里。
林春见他一脸沉肃的模样,疑惑地跟着转身进屋。
“是我爷爷来了。”
黄元在桌边坐下,不等他问,就主动解释道。
“黄爷爷来了?出什么事了?”
林春不敢相信,黄老爹一把年纪了,若没有重大的事,他不可能出山的,也出不来。他肯定是被人背出来的,说不定就是师傅背的。这么说,是出了大事了!
黄元刚要再解释,冯长顺跑到窗前对里喊道:“元儿,前头有个丫头找你,说有要紧事。”
黄元忙站起身,问道:“没说是谁?”
冯长顺摇头道:“她要见了你才肯说。”
黄元便转头对林春道:“出事了,怕你分心,就没告诉你。个中缘故你先问外公吧。我先出去一下,回头有话跟你说。”
林春抿着嘴点点头。
黄元就匆匆又出去了。
来到黄家包的小院门口,就见一个大丫鬟站在月洞门前,是陈青黛的贴身丫头云芳。
云芳看见他,喜不自胜地迎上前叫道:“表少爷!”
她以前叫惯了黄元,一时改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