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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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槐树林里花期已过,群芳渐褪,绿肥红消,小太监领着她在林间穿梭,水声越来越近。
一阵风吹来,有几片残存花瓣落下,正好飘到王珍的鞋尖之上,因她疾步而行,滚落一旁,当她目光从鞋尖之上抬起,便见一条小河横在面前。
而河的那一边,有一男子,紫袍灰发,身形消瘦,面色泛青,负手而立……
……
苏爷见王珍从林中而出,凝神而望,此时她已经见到了他,立在当场,脸上渐渐流露出难言之色,似是欢喜,似是愁苦,看得叫人心痛如绞。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不舍离去,尤其在定在她右侧脸上的凤尾蝶上时,不觉眉头蹙起,满眼抑制不住的痛惜。
那只蝶下,隐藏的什么,他不会不知。
她内心的渴望,她的恐惧,她的思念……
虽然他不能在她身边,可他却无时不刻不在感受着她。
……
前路多桀,我知道,但只要想到路的尽头,有你在等我,我就能够继续下去。
今生,你已是我唯一的救赎,我在这世间最后一剂良药。
因此请你站在那里等我,我一定能,我们一定能……
我的心,因你而坚持……
又一阵风轻轻抚过枝头,岸边树枝微动,附在其上的残花随风而落,洒下花瓣如雨,点点飘入小河之中。
缓缓流水,伴着落花一同,在拍击石岸的轻歌慢语中,不知流向何处。
槐花树下,那隔岸相望的一对男女,便在这绿意盎然的林中,仿佛入画了一般。
王珍眼见官帽之下,那灰白色的头发,心中哽咽异常,突觉眼眶已湿润,又见苏爷投来怜惜的目光,不觉咽下喉间的苦涩,对着被那条潺潺流动的小河,阻在那一边的人,嘴角轻轻挑起,含泪而笑。
那笑容明艳动人,刻骨铭心。
……
我不要站在那里等待,我要和你站在一处。纵然不能十指交握,但是我知道,我们从未分开。
我不是孤身一人,只要有你在,我便充满希望和充勇气,只要有你在,我便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做到。
眼前一路荆棘,而我的心,因你而强大……
(正文完)
第一百零八章
一年五个月后
清晨时分,竹林沐浴在一层轻纱薄雾之中,隐隐有间院落,藏于其间,宛若半抱琵琶半遮面。云间透出的第一抹清明之光,洒在那绿瓦红墙之上,反射出并不刺眼的光芒。
虽然外间寒冷,这屋里头却埋有地龙,室内倒是透着些暖意。
地龙这东西,日常供需也不是普通人家供应得起,不知这精巧的院落属谁家,费了这许多心神。
……
玫红色的纱帐里,一双人相拥而眠。
那一男人,约摸三十多岁,五官平常,脑袋圆圆有些福像,平时笑口常开看起来憨态可掬,这样模样的人丢在人群里都不会被注意到,也是人们最喜欢打交道的类型,看起来喜人又好相处,所以谁初一见他那张弥勒佛一般的笑脸,都会有一种轻松之感,放下戒备。
但是,最后在他面前放下戒备的人,往往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笑里藏刀,口蜜腹剑才是他真实的写照。
此刻他在梦中深锁眉头,额角滴下汗珠,脸上肌肉微微颤动,发出含糊的呓语,似是在做噩梦。
突然,他睁开双眼,目光如炬直视帐顶,对着纱帐顶上所绣的一双鸳鸯发怔。
片刻,他翻身而起,坐在了床沿之上,急急忙忙穿衣套鞋。
一只柔若无骨的红酥手,由他身后覆上他的肩膀,身旁睡着的女人,因被他吵醒,用慵懒夹杂着埋怨的声音,道:“昌山,怎么这么早,多睡一会儿嘛。”
那胖胖的男人闻言,转身道:“近来有些不安神……你睡吧,我起来到书房坐坐。”
说罢,他细心的给身后的女人把被子盖严实,并压紧后,那女子才睡眼迷蒙,哼了两声,又睡了去。”
这男人姓赵,名昌山,他见女子安然睡去后,才轻手轻脚继续穿衣穿鞋,为了怕吵醒她,踮起脚尖儿出了房门,缓缓的从门外将门带上了。
出了门,走了几步,见丫鬟在打扫花瓶儿,便对她道:“翠儿,你把那件白色狐裘披风拿出来,若是夫人出门就给她披上,把那件孔雀纹锦的收起来,不准她再穿戴了,就说是我说的。另外给她炖点补品,别给太甜了,午饭前端过去吧。”
这女人爱漂亮,孔雀纹锦的那件虽然颜色多彩,穿在身上又显纤柔,可到底轻薄了些,还是狐裘的好,看起来毛茸茸虽然笨拙了些,可厚实啊,昨日夜里,到半夜她的脚都是凉的,也不知素日里注意着些。
赵昌山想着,便去了书房。
这人有个特点,对旁人虽然不怎么地道,唯独对他这个“夫人”确实真心实意。
赵昌山来到书房,打开密门,从里面取出一大一小两只匣子,打开大匣子翻了翻,拿出几本账目来,又打开小匣子,从里面取出一个长铁板,铁板之间不规则的有许多密密麻麻的小洞。
他将铁板覆盖在账目上,透过铁板镂空的小洞里,可以看到许多字,这些字联系起来,才是真正的“账目”,眯着眼看了起来,一连看了三本,越看眉头越纠结。
而后,他又从匣子里取出另几本账目,在小匣子里换了另一块短一点的,依然布满密洞的铁板,覆盖其上,又看了起来。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他抬起头,暗道,到底哪里有问题?凭着敏锐的直觉,他感到一定不会那么简单?
各地都在密报中,上报了一些看似没有牵连的事情,可是发生的时间未免巧合了一些……是无意还是有意?
若是无意,也就罢了,若是有意,那么……有什么意?
再看一眼铺满桌面的“账目”,脑袋里千头万绪。
……
四个月前,有大政朝第一酷吏之称的原都察院都御史李错李大人,上任枢密使一职,推荐其副手孔杰任都察院都御史职务。
三个月前负责镇守先帝陵宫的护陵都尉一职换人,原来的刘都尉伙同属下数人酗酒奸杀民女,打杀其家眷,引得民情激愤,一共七人皆被判了斩立决。
两个月前,邵老将军遇刺身亡,刺客当场被诛,后来查出,刺客本是营中一名百夫长,因违犯军纪,被老将军打了三十军棍,此后逃出了军营,疑似仇杀。赵将军职务由副将暂任。
一个月前,大政皇帝陛下,将其妹十一公主许配给了上官世家的上官衷。
半个月前,天安郡的赈灾款被挪用,由都察使孔杰孔大人查出,此事与世家之首王家有所牵念,举国哗然,王丞相当天便被下狱。
此事皇帝震怒,朝堂之上却不乏官员支持王家,称受人陷害,第二日上书请愿重新彻查之人,一共五十九人!且有人上书弹劾都察使孔杰。
唯有枢密使李错李大人力挺孔杰,舌战群臣,当着皇上的面列举王家四十七条罪状,而后皇上下令,将王家抄家,王家之人皆收监候审,便是连身处后宫的王贵妃也受到波及,被贬入冷宫。
此时大家才知,皇上是铁了心要对付王家。
旁人不知也就罢了,难道如今已经代替苏爷“总管”职务的赵昌山还能不知道么,自家主上根本就是蓄谋已久,早就开始布控,就连那邵老将军一事,也另有内情。
这邵老将军掌管边疆二十万大军,其女嫁与王家大房长子王浩为妻,与王家是姻亲,主上要动王家,必然先动军权,又不能处理的太打眼,便安排了遇刺一案。
几大世家,以王家为首,逐一击破,却又不能操之过急,打击王家的同时,又要安抚其他世家,以免他们拧成一股绳子。邵家死了一员大将,失了军权,实力受挫,李家的李错身居高位已经被圣上拉拢,上官世家的上官衷娶了公主,还有一个程家,王家的贵妃一下台,贵妃的封号空置,他家的女儿自然便是当仁不让的人选。
……
不得不说,这番安排高明啊,不愧是主上,另外,赵昌山注意到另有一人,在其中起了极其重要的作用,便是枢密使李错。
苏爷就是李错,这事儿赵昌山是不知道的,虽然他是他的继任者,但是这属于最严密的机密,所以他无法得知。
不是他不被信任,而是每一任无论是谍报系的,还是暗杀系的“总管”的身份、去向都会成为一个绝密,第一是为了保障主上的安全,第二是为了保护退下来的“总管”的安全。
虽然他不知道李错就是苏爷,可是他思来想去还是把注意力放到了他身上。
这人无疑深受圣上信任,只用一年时间,就走完了别人十年都未必达到的官路,年纪轻轻,位极人臣。
这人是刑部出身,人称大政朝第一酷吏,据说他审案子的时候,深谙攻心之术,辅之手法残忍,他审讯犯人之时,便是经验丰富的老刑总的花样儿也没他多,且有许多方式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连想像都想像不到的。
曾经他花了半个月去审问一个犯了事儿的官员,那官员起初咬牙不认,气势汹汹,还朝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液,可半月之后经过他牢房门口的人,都没注意到那个装在坛子里的一团去了骨的软肉是他,关键是,那时他根本不像一个“人”,而他偏偏还活着……
当然,那时他所“招认”的供词已经呈上去了。
其实,只有那些受过李大人拷问的犯人才知,所谓招供,便是他说的不管你做没做,都要认,而且还要抢着认,也许只有如此,才能死得容易一些。
他有一次审讯的时候,在一个人身上,用尽三十七种不同的刑罚,包括有梳骨,灌耳,剥皮这种极其厉害的刑罚,可是那人居然死不了!他竟然用价值千金的血参为其续命,为的就是让他活着去体验痛苦。
……
一时间,他恶名远播,不论是何铮铮铁骨的英雄好汉,落到他手上,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快速求死,哪怕慢一秒钟,只怕再想求死就难了……
传闻,某一次有个官员请他吃饭,席间他看到面前的一盅鱼翅,他用筷子挑了挑,含笑说了一件趣事,他说,他前段时间审了一个犯人,破开那人的肚子,去了一段肠子,洗的干干净净,请了个刀工很好的师傅,切得细细的,用调料拌好之后,灌进了那犯人的嘴巴里,那一小盅,就和面前的鱼翅差不多,只是颜色不一样。
这事儿太彪悍了,为了这事儿赵昌山还特意去查证过,居然发现这是李大人的攻心之术……这人真是……倒是很了解自己深入人心的形象,而且荤不介意。因为各种阴损令人发指的事情,这个人还真没少干过,当时在场的众人觉得,这样的事情,这位李大人绝对是干得出的,所以那些陪客信以为真全都胃抽了,一场宴席勉强吃了几口,出门就吐了。
那天之后,宴请的官员回去就自尽了,留了遗书把自己所犯的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甚至留了几张空白画了押的纸,给李大人自己填,所求的,不过就是为了让他放过他的家人。
原来,那时,李大人正准备查他,而他提前得到了风声。
这个人倒是很乖觉,他此举全然保障了自己的家人,陷害了自己的同僚,李错就用他留下的几张空白画押纸,填填写写,牵扯出了不少人,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赵昌山是清楚内幕的少数人之一,虽然他知道,李错不过是当今圣上的鹰犬爪牙,他所定罪的人,其实都是合乎圣上心意的,不然也不会这样蒙受圣恩不衰,可是他还是觉得,这人该下十八层地狱。
虽然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人做到李错这种地步,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了。
李错就这样踩着别人的尸骨,一步步爬向高位……
说起来,一个人想要快速取得成就,就必然堕入魔道,这李错,无疑的入魔了……可是……赵昌山有些纳闷,他好好一个世家公子,为什么要入魔?
突然赵昌山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好似抓住些什么似地,突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冲到密门那里,搬来过去一年内的密报。
没错,那些明面上的阴谋诡计撇开不谈,隐在下面为人所不察的时候,另有一些诡异之现象,他之前想不通,其间到底有什么诡秘的联系,方才才注意到,在这千丝万缕之中,终有一根细小的暗线,都牵扯在了同一个人身上,便是——枢密使李错!
……
仔细想来,若是真的……赵昌山不觉一身冷汗。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声娇软的声音,道:“昌山?”
还没等他回答,外头的女子就推门而入,只见那名女子,上身着青白色兰花锦袄,下面着深兰色织锦的长裙,一头秀发随意的绾起,面容妩媚,眼儿勾魂,一身道不明的风情,便是赵昌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