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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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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嘲讽道:“这便是你的改变?”
  方才,在她听他吐露心声之时,她的心弦未尝没有一丝颤动,而今看来根本就不能相信这个人。
  他用拇指的指腹揩去嘴上的鲜血,破损之处隐隐作痛,而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脸上那两道不可忽视的伤痕,眼里那里晦暗不明的情绪退却了下来。
  王珍顺着他的目光,摸了摸她脸上的伤痕,却不以为意。
  她的高傲是骨子里透出来的,非外貌而生,便是没有了外表的美艳,那种内敛而含蓄的傲然,也不曾淡去半分,反而时常在她稍不注意的时候,昭展出来,标示着天生不凡之处。
  这个人她依然能吸引住别人的目光,却不再是因为她的美貌,被吸引的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睛会紧紧跟随着她,就好像她身上有一种奇异的光芒,能将周围的其他衬托的索然无味。
  她直了直身子,用手理好自己的头发,淡淡而道:“现在已经是大政的境内,劝你还是收敛一些,否则大政朝的皇帝会很高兴,有更多的借口从你那里勒索好处的……我可是‘公主’呢,不是吗?”
  唇角那微微扬起的一丝弧度,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他。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主要是过度+老铁的情感
  第一百零五章
  王珍与铁尔罕各有马车以及仪仗,两人处一辆马车的情况是比较少的……除了铁尔罕没事找难受之外。
  既然王珍已经被封了公主,那么自然就要有公主的架势,否者皇帝的金口玉言岂非儿戏?
  大域是‘蛮族’,礼数不通,而大政朝的礼仪制度渊源流长,自然便要拿出风范来,在边城等候的不止是接迎的官员,还有大政朝公主和驸马专用的仪仗,手持宝伞香扇,红棍豹枪,前引而后从的随车伴行。
  在此,所有的大政朝官员都不称呼汗王,而是驸马,凡是先公主而后驸马,似乎有一种你大域的可汗,还不及我大政的公主尊荣的意味来。而且皆不觉有任何不妥,仿佛理所当然理应如此。
  大政的官员对铁尔罕,实际上是蓄意慢待,要知道王珍这个倾国公主如今在大政名声鼎盛,口碑不凡,还有称她是天女下凡以佑国君的传言,因而不约而同对这个传说中美若天仙的女子心中是有几分好感的,而见过之后,她脸上那两道疤便膈应住了众人的心,一些莫名的联想就这样产生了。
  铁尔罕身边的随人,暗地里有些不忿,他们乃是将士,铁尔罕对他们不止是汗王,更是他们心目中崇敬心悦诚服的人,反倒是铁尔罕不以为意,政国势强,便有妄自尊大的本钱,他不怕忍,也不需要别人的认同,他自己相信自己,有朝一日定会让这些人肝胆俱裂。
  铁尔罕便如一头狡猾的豺狼,对面强大的对手,心中早就孕育了不轨的念头,外表越是臣服,心中的恶念便越是澎湃,一旦时机成熟,便会咬断对方的咽喉。
  一行人走了一个月,终于来到了靖城。
  那日车队半夜就出发,掐准卯时入城,城外自有接待大臣相迎,将他们带到驿馆,以作休整,梳理穿戴整齐之后,才能上朝面圣。
  倾国公主还朝,靖城满城轰动,街头巷尾立满了人,都想见见这个倾国公主的风姿,只可惜她一直在车里,并未现身,就连撩起帘子向外观望都没有。
  倒是驸马汗王铁尔罕,骑在宝马之上,头戴金冠,着大域汗王的王服,腰间配着金色弯刀,脚踏虎纹靴,整个人威风凛凛,气势不凡,脸上的络腮胡子将他的俊朗遮去,只余下大域男儿的粗犷豪迈。
  到了驿馆,铁尔罕先行下马,回头望去,已经有人驾了华凳,打开门帘,迎接王珍下车。
  此刻王珍头戴鎏金明霞冠、耳坠明珠,面上覆着一条薄如烟雨的面纱,身着紫罗兰色底金色暗花纹的大域袍裙,上身紧扎的衣形勾勒出她柔若无骨的素肩,银丝带束着她的腰肢,显得不盈一握,裙摆渐宽,到足下便如微微舒展的花瓣一般,藏住了她的一双莲足。
  围观的人被侍卫拦在外面,见她下车一阵骚动,只是未见其貌仍有些遗憾,王珍听到骚动,回身一望,众人便只见那双露在面纱之外那双幽深的双眼,只是一扫即过,不再做停留便踏进了驿馆。
  一定是个美人,在场之人如此心道的不知凡几。
  王珍与铁尔罕在驿馆用过食物之后,便有人奉上热水供他们清理,之后他们便各自更衣,铁尔罕换了一身略微繁复的金麒麟色长袍,取下金刀,换上了之前两国往来中大政皇帝所赠的金龙腰带。
  铁尔罕准备好之后,先行下楼,越等了两柱香时间,王珍才妆点妥当。
  她也换了衣裳,穿了一袭碧蓝色云锦散花袍裙,取下明珠耳坠,戴上血瑙珊瑚蝶形耳饰,换下银丝带,束起掐金丝镶彩凤纹带,颈项之间也添上了一条盘花玉珠链。
  这地步她手腕上的龙凤银镯就显得十分不相配了,铁尔罕早就想将她的银镯锯断,奈何不肯,此时她只好以将袖子拉下一点,藏住此物。
  仍然是一袭面纱,缓缓下楼。
  铁尔罕的眼睛见她之后便一刻也不离,待她下来,心中筹措半晌,终是心中暗自叹了口气,环顾了一下四周,凑近一点轻道:
  “当年边境上盗贼的事情,那个人未必不知……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他已经与我定了合约受了好处,便只会枉顾大局而不会为你生事,你心里要清楚。”
  王珍抬眼向他冷冷一看,不言不语。
  “他如今当了皇帝只会比我更加心狠,你可不要妄想他会念着旧情,届时不要说不该说的话,以免……自取其辱。”
  当初铁尔罕对付元泰的时候,已经动用了沙漠盗贼这股奇兵,逼宫篡位这事儿很是敏感,不论是大政还是臻南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打探其中详情,只怕此时早就被得知了,不过是在面上详装而已,现在王珍已经确定了身份,周熙逸定对当年的事情有所起疑,细细一推测,难保不会想出个头绪来。
  但将心比心,铁尔罕也明白周熙逸此时顾全局面不会轻易向他动手,不过那是迟早的事情,现在大家都在做戏而已。
  铁尔罕此番话,多半是为了王珍好,他和周熙逸之间的交易乃是国事,不会轻易因个人打破,他知道王珍不愿意留在大域,因而怕她殿前做出什么事端来,若是搅得大家颜面尽失,只怕周熙逸有的办法是让她闭嘴。
  可以对外称她生了疯病,或者下药让她闭嘴等等,也不是没可能发生,只是那样,她不仅失了颜面还会难过伤心,若她有此念头,还是早点打消得好。
  铁尔罕以为王珍来之前多少会存点这样的心思,因而他与周熙逸之间的交易并没瞒她,就是为了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铁尔罕注视着王珍的眼睛,想看出一点点她的心绪,而那双幽暗的眸子深沉得让人难以窥视其中的波动。
  突然她抬首向他一望,道“你多虑了。”
  说罢,她挺直背部,仪态优雅的走到他前面,也不回身,便用背影对着他而道:“走吧,‘驸马’。”
  当迈出门槛的时候,一阵强风迎面而来,吹得她脸上的轻纱覆面,现出美好的轮廓,额间和两鬓的散发随风而动,裙摆如蝴蝶展翼一般被托起。
  王珍这才想起,今天正好是立秋,而记忆里靖城的秋季,是多风的季节。
  她已经离开……太久了。
  不觉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当那口浊气悠长吐出,她睁开了明眸,皓腕一转,纤纤玉指轻扯,带起裙角,迈步而出。
  
  苏爷来回踱步,不知为什么所扰,有些心绪紊乱的样子。
  他叹了口气,打开柜子抽屉,取出一段宁神香,插在金兽香炉里将之点燃,只是拿着火折子的手指,不知为何居然有些微颤,以至于点了好久宁神香才冒出轻烟。
  轻烟缭绕,锁住了他的眉头。
  ……
  “李大人”门外走过一人,见他立在那里,便走进来道:“李大人,怎么还不去?”
  来人身着头戴卷缨冠,身穿红色武将袍,腰间佩刀,年纪二十来岁,相貌英武,走路生风,乃是西台营校尉上官衷。
  苏爷见他,双手一拱道:“原来是上官大人,下官手上有些事情没有忙完,一会就去。”
  上官衷官阶比苏爷高上一品,不过上官衷却也不敢小看他,一方面他是李远怀兄弟的二哥,而自己和他们是拜了把子的兄弟,虽不敢说他们的二哥就如自己的二哥,却还是心怀亲近之意。
  另一方面,苏爷升官的速度太快,快的让人有些心惊,就连上官衷自己也是熬了好几年才到现在的官阶,而他之一个月就只差了他一步。谁也不知道他将来还会不会再升,但是……的确有很多人,因为他升官太快,而心有所嫉,平日里闲言碎语不少,也听闻刑部里其他的官员对他有些恶意的孤立。
  虽然苏爷是尚书令家的二公子,但是其父李尚书早已不大主事,有半隐退之迹,职权多是左右尚书仆射代劳,且他又是庶出,听说和其父关系也不睦,连住也是搬到别处另住而没有住一起,因而有些人就没有对他太上心。
  上官衷也还了个礼,道:“什么大不大人下不下官的,你是李家二哥就别跟我客气,我和李沐怀李远怀可是结义兄弟,若是李二哥看得起在下,我就称李二哥为兄,李二哥就称我为弟吧,我听着也亲切一些。”
  苏爷望了他一眼,居然露出个似有似无的笑意来,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上官贤弟。”
  上官贤弟闻言,爽朗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眼睛儿却一瞟看到了桌案之上,那桌案上堆满卷宗,有些散开着,上面还有新书的痕迹。
  在回观之苏爷,见他身形消瘦,脸色泛青,面露疲态,配着一头灰白的头发,看在眼里有股说不出的可怜感觉,顿时想起平日里听得那些传言,有些愤愤的道:“怎么旁人的桌案上没见你这么多东西?让你累成这样?”
  “不要妄语,这是刘大人安排下来的公务,为得也是早日让我熟悉刑部里的事务。”苏爷淡淡的道。
  所说的刘大人乃是部里的刘侍郎,此人三十有七,在刑部多年扎根深厚,也有几分小才,只是有些器量窄小的毛病,去年刑部尚书童大人告老还乡,旁人一直以为该轮到他坐上这位置了,谁知一纸诏书下来,把吏部尚书钱大人调了过来,因而平日里难免有些心态不平和,正巧“官运亨通”的苏爷撞到了他手下。
  上官衷看到桌案上那些卷宗好些是蓝皮儿封的,应该侍郎批阅的,便道:“刘侍郎?他好大的胆子,这蓝皮封儿的也是随便能找人代劳的么?也不怕被人参上一本?”
  “没关系,我也不批阅,只是帮他整理出来而已,刘大人公务繁忙,我等本该有辅助之职。”苏爷将手一摆。
  上官衷人将他一打量,道:“那个刘侍郎你不用怕他,这人素日里都不讨人喜欢,若是他让你为难,我倒与你们钱大人家的公子有些交情。”
  “上官贤弟”苏爷摇摇头,道:“为兄谢谢你一番好心,但是……刘大人乃是朝廷命官,还是不要妄议的好,再者我并非惧他……”
  苏爷的话意未尽,眼神一敛,神情里多了一些貌似很深沉的东西,只听他沉沉而道:
  “我的事情你知道,从小身体不好养在别处,疾病缠身数载,他人读书为了博取功名以酬壮志,我却只能当做自遣,心里难免有些郁郁, 以为一生如同废人一般就这样作罢了,也没想到后来身体还能逐渐调养过来,有了这番体验,难免会有些胡乱的想法,你说人生匆匆几十年,求的是什么?为的又是什么呢?”
  苏爷的身世在李家是个禁忌,所知之人甚少,虽然端王世子周旭也知道,但是与苏爷有约在先,因而也不曾向他人透露。上官衷此时想起他所知道的苏爷的“际遇”,一时间充满了同情,道: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既然你现在身体康复了,就更应该保重自己才是,不可操劳。”他心里还想,此人前半生命途多桀,的确令人为之心叹。
  “……我素日里最佩服历史上那些不为虚名,只为国为民的品行高洁之人,看到他们我便感到一个人价值并非只是活着,而是应该有更为深刻的含义,若是能到那般境界,便是生命短暂也有无限意义……我的人生,是从现在才开始的,晚了你们近三十年,你说,我怎么能再浪费光阴?”
  苏爷一顿,又是语重心长的道:“刑部掌管天下刑狱,事务繁琐干系重大,且须得认真谨慎的斟酌,这一宗综的卷宗对于我而言,不过是白纸黑墨而已,可是对他人而言便是身家性命,许多案件若是处理不及时,便会给他人造成莫大困扰,我李错非是为谁而去背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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