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卷-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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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音边说边摇首,连声调里都掺了点颤意,“我……我还是不去好了……”回想起每次踏出大门后的下场,她就只想快些躲回园内。
“别担心,有我在,有事我会护着你的。”他安慰地松开手,大掌改而环上她的腰肢,“走吧。”
甫踏出大门一步,无音迅即紧紧挨靠在他的身旁,他会意地拍拍她的腰际将她搂得更紧,一同走出小巷后来到大街上。
好奇和讶异的目光纷纷投射而来,令她感觉到似有无数个火点正燃在她的身上,当街上的人群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时,她低下螓首不让任何人认出她,脚下的步子踩得又急又乱,若非力持镇定的叶行远始终都保持着有条不紊的步伐,只怕她会在大街上飞奔起来,就在她觉得那些视线快把她淹没窒息,或是将她整个人烧毀时,她悄悄地抬首向他求援,双眼却被他那令人安心的笑意捕捉住。
她怔怔地看着对她投以一笑的他,扬手将她额上的纱绸再拉低一点,脸上的神情温柔得令人难以抗拒,她模模糊糊地聆听着四下所传来的阵阵耳语,在那些人口中,似乎所见到的是对燕尔情浓的夫妇,而不是和往常一样,只见着了一个女巫的后代在逛大街……
那些没见过的人群、市集,没看过的风景、建筑,一一在她眼前滑曳而过,无限的恐惧和欣喜,在她的胸口交错织缠,无音不知自己是怎么走过它们的,每每往前多踏一步,仿佛就多跨进另一片她始终无缘见上一面的新天地里。这片天地,是被关在花相园里的她无从想像的,也是一直将她排拒在外的,她不时用力地眨着眼,好让自己能再看得清楚点,芳容上的神情有些张皇,有些难以掩饰的感激。
这就是人间?
这就是……那个让她渴望加入,又想远远离开的人间?
将她每一分神情尽收眼底的叶行远,薄薄的唇因她的反应而勾起一抹笑,搁放在她腰际间的大掌顺着她的背脊而上,环上她的香肩后,鼓励地将她拥近一点,提供她全然无忧的依附再深一些,很希望能够藉此解开她其中的一道心锁,让她安然无惧的走出来。
小城不大,热闹的大街不过多久就走过,当无音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来到城边走向一处绿林,在林中穿梭了许久后,他在上山的石阶处停了下来。
叶行远先是看了看脚边刻有地名的石碑,再抬首远眺着上方似乎看不着尽处的石阶。
“到了。”他低声轻咐,大掌放在她身后推了推,“去吧。”
“你不陪我上去?”她的不安霎时全都回笼,忙伸手紧紧捉住他的衣袖不让他离开。
他只迟疑了一会,便在那一双惶惑不安的眼眸下,再次牵起她的手,与她相偕步上洒满绿荫的石阶。
林中很安静,拾阶而上的每一步步音,都沉沉地回荡在静谧的树林里,无音握紧叶行远的大掌,以指尖和掌心感觉他对她的全副温柔和耐心,发觉心中的不安渐渐被掩过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心安。一线阳光穿过林间的叶片映上她的脸庞,林间凉风轻吹,吹落了她头上的纱绸,她仰首探望,在阶梯尽处的书月庵已俨然在望,她不自觉地放慢脚下的步伐,很是希望这段阶梯永远也走不完。
两人方进廟院,便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空旷无人的廟院里,一名和尚打扮的男子,肩上担了根扁担,担头的一边悬了木制的方盘,方盘上排满了一块块白嫩的豆腐,另一边则悬了具竹桶,桶里装的,似乎也是豆腐。
“有事?”正担起扁担欲走的晴空,抬首见到他们俩,小心地放下扁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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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行远微微玻噶艘凰谀浚蛔魃厍谱耪馕淮⒑蜕校芯跄持至钏岩猿惺艿钠ⅲ哉饷昵岷蜕械纳砩显丛床欢系厣⒎⒊隼矗煽斓卦谀灾凶肓艘换岷螅行┟靼锥苑降睦赐贰
他的面容蓦地变得有些苍白,竭力压抑下心中泛起的那股逃走的欲望,镇定下在体内胡乱四窜的妖气,反覆吐息过后,他望着对方看似无害祥和的笑,原本该速速离开的他勉力定下心神,直在心底掂量,自恃有着千年道行的他,认为自己应能挺得住一时片刻,因此他不但不离开,反而两脚静定在原地不动。
“我们来找人的。”叶行远试着让声音听来沉稳无异,转首问着身旁的无音:“你娘的法号叫什么?”
“静慈……”揪锁着黛眉的她低低轻吐,两眼低垂着,怎么也没有勇气抬首看向那道近在眼前的庵门。
“找静慈?”晴空咧开了爽朗的笑容,扬起一指指点他们,“她就在里头。”
“进去吧。”表面上风平浪静的叶行远轻声催促着她。
无音犹疑地抬首,“我……”
他伸手抚了抚她的面颊,照着晴空的指示带她来到庵门前,为她缓缓推启沉重的庵门。
“我在这等你。”
庵门一敞,又是一个她不熟悉的世界,无音不语地望着香烟缭绕的庵内许久,忽地咬紧了唇瓣,像是下定了决心后,举足踏进门槛内,去面对这场宿世相逢。
替她合上庵门好不受打扰后,叶行远回过身,一双锐目直射向站在庭里的晴空,暗自在双掌蓄满力道。
“你想收我?”百年没回人间,人间之人是愈来愈古怪了,眼前这个和尚看来不过二十出头,没想到那一身令妖不敢恭维的佛性和佛法,却是让他在大开眼界之余,格外担心自身安危。
晴空莞尔地耸耸肩,“有必要吗?”怎么每个妖在见了他后,头一句话都是这个?
叶行远不解地望着他那双早已通彻看透一切的眼眸。明明知道他是个妖,却不收他?
“看样子她可能会在里头待一会,我就陪陪你吧。”晴空没多理会他在想些什么,自顾自地弯身拾起扁担,将自个儿的东西都挑来他的面前。
“你想做什么?”在他一靠近后,以为他改变心意想收妖的叶行远,如临大敌地忙摆起防御的姿态。
“这么早就上山,用过早膳了没?”晴空忙碌地自桶里舀了一碗豆腐递给他,“来碗豆腐垫垫肚子吧,我制的豆腐可是远近驰名喔。”
不能否认的,叶行远是有些错愕,但在错愕过后,他敛紧了眉心思索着,迟迟不将那碗豆腐接过来。
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的晴空,热情地拉来他的手将碗塞进他的掌心里。
“你且放心的吃,无害的。”里头除了豆腐,还是豆腐,他这个做豆腐的,不喜欢在里头多添加不该有的东西。
望着碗中绵密的豆腐,此刻叶行远心中的犹疑,和方才的无音可说是差不多,不知该不该将这玩意吃下腹的他,再三地看向晴空那张摆着过度氾滥笑意的脸庞,可无论他再怎么看,也找不出半点可让他拒绝的害意,他迟疑地接过晴空递来的木杓,舀了一杓豆香四溢的绵软豆腐,张口吞咽,让它缓缓一路滑下了喉。
“味道如何?”晴空满心期待地问。
“不错。”虽然是吃得一腹的不安和心惊胆战,但他还是不得不说实话。
得到了赞赏后,晴空笑意马上铺满了脸庞,二话不说地走至他的身旁坐下,一手杵着脸侧首向他,很专心地看着他的胸膛。
豆腐吃了一半的叶行远不自在地瞪着他。
“看什么?”这张笑咪咪的脸,他怎么看就是怎么古怪。
晴空看了半晌,才慢吞吞地伸出一指指向他的心口,“你这里的问题,似乎比刚才进去的那个大多了。”
叶行远脸色一变,当下豆腐不吃了,闷不吭声地把碗还给他。
晴空一把握住他欲缩回去的手,说得语重心长,“若是因害怕受伤而不再爱任何人,那么,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你错过了什么。”
叶行远拧起剑眉,“你不是和尚吗?尘俗之事管这么多?”
“我并没有出家。”他搔搔发,刻意对准了他的双目凝视着他。
看着那双似是映照着朗朗晴空的眼,他在里头见到了自己,那个他一直不愿想起来的自己,和那段纠缠他许久的过去,不堪的往事……
时间无声地在他们之间流窜,不知过了多久,叶行远用力甩开头,好不容易才自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逃开来,在听见身后庵门里传来脚步声后,他冷声地对犹紧握着他不放的晴空开口。
“放手,她要出来了。”
晴空也很合作,放开他收拾起碗杓,身后门扉的声响随即传来,叶行远整了整衣衫自阶上站起,在转身迎看向正走出庵内的她们时,不设防地倒抽了口气。
“她……”他愕然地看着那个走在无音身后的女尼。
“嘘。”晴空以一指按着唇,示意他别说出口。
心事满腹的无音,并没有察觉他们之间的异状,拖着重若千斤的脚步跨出门槛后,再次回首看向身后的娘亲,不久,庵门缓缓关合上,再一次让她与她的亲人断了联系。
犹未自心中重锁中走出来,一阵轻快的男音忽抵她的耳底——
“相识即是有缘,这个送你。”
反应慢了一会的无音,愣愣地看着刚才那个好像卖豆腐的男子,突然来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塞进一柄簪子,接着那柄簪子被赶来的叶行远给截走,放在手心里代她反覆检视了半天,觉得没有异状后才交给她。
“这是什么?”她将它拿至面前端详,发现这柄有些类似佛家法器的银簪上,似是刻了一些小字。
“护身符。”晴空客气地对她一笑,“把它簪上吧。”
不知该不该接受这来历不明东西的她,暗自瞥了叶行远一眼,他脸上的表情没有拒绝,也无反对的意思,只是绷紧了一张俊容。
“谢谢。”她合上掌心收下,朝晴空欠了欠身致谢。
不待晴空回答,一心想快点离开此地的叶行远拉着她,“咱们走。”
含笑相送的晴空,在他们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庭外时,朝身后问了句——
“这样就可以了吗?”
“多谢师父成全。”自庵中走出的静慈,感谢地朝他深深一拜。
“哪里。”他缓慢地转过身,轻声向她保证,“心愿若是已了,那就安心上路吧,她不会有事的。”
静慈留恋地再看了庭外一会,在收回目光时朝他微微一笑,瞬间整个人发肤风蚀剥落,急速化为枯骨,坠落在地后尘飞烟杳,而在她身后的尼姑庵,刹那间,也自干净整洁的廟庵变得颓圯破败。
林间的清风飒然吹过,站在废墟残土前的晴空敛去脸上的笑意,低首闭眼双手合十,喃喃的诵经声,渗进了路过的风儿里。
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人的碧落,心情不佳地侧躺在檐上,屋旁的大树凉荫甚多,将她的身躯掩盖在一片绿影中。
就在无音他们出门后,由她暗中看着的申屠令也出门去了,不地,他并不是跟着无音他们,而是到本屋去,与雷府主人关在房里相谈甚久,直到刚刚才回到园里。
有她和叶行远联手看着无音,这两日来申屠令都没有机会吸食无音的生气,但这两日,他却常在本屋那边走动,也不知在暗地里搞什么鬼,也许,她该去本屋那里查一查才是。
在檐上想不出个答案来的碧落,正打算到本屋那边走一趟时,她突地在檐上压低身子,意外地看着那名没遇任何阻拦,便轻易来到花相园外的陌生客,同时,一双美丽的黛眉深深打起结来。
不是妖,也不是神佛鬼怪,眼前的这个人类,不会就是叶行远请来帮忙的吧?他到底是怎么和藏冬商量的?而那个不务正业的山神藏冬,交友也真是够广阔的,一问之下她才知,她和叶行远皆认识藏冬,可他们俩却不认识彼此,天晓得藏冬还认识多少妖魔鬼怪?
按着藏冬交代,特意前来看看情况的燕吹笛,满腹不悦地在园口大门前止顿住脚步。
都因藏冬为了一个初到人间的呆兽,四处躲躲藏藏以避天将,因此分身无暇无法接受旧友的委托,所以藏冬就找上他捉刀,然后也不管他方不方便,一骨碌地将他自天问台给踹了下山,强迫他代跑一趟。但,那个跟他无亲无故、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花妖,有没有难、是否遇上了麻烦,关他什么事呀?他干啥要舍弃修炼的大好时光,跑来这里代藏冬尽什么人情?
揣着满腹牢骚的燕吹笛定立在园门口许久,大大地吐出一口闷气后,才抬首看向园内,冷眼看着眼前花海和那幢宅院不久,他的眉心便紧皱得舒解不开来,愈是看这幢遭到作崇的宅子,他便愈觉得自己又被神坑了。
他的双眼缓缓滑过那幢被笼罩在黑雾之中的宅院,再转首看向园中重重包围的瘴气,和空气中四处弥漫着压迫感甚深的无形之力,他忽地有些明白那个花妖为何要找个帮手来帮忙。
认命地把麻烦揽上身后,燕吹笛跨出脚步走进园内,途中,也不见有人来招呼他,他继续前行来到屋外,屋内与屋外相同,在这午后时分都是一片静谧,探首看去,似乎也不像有人在。
“有人在吗?”他随口问着,四下环看地找着会让这幢房子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