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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阴阳卷-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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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去不去?”若是有雷颐这号人物跟着去的话,不但她会比较放心,而弯月也应该……

“这事与他无关。”心烦意乱的弯月想也不想的回绝。

“弯月……”才想上前劝上一两句的碧落,双手方搭上弯月的肩,就感觉一阵更加利人的目光觅朝她身后袭来,她大感不妙地回首一看,就见满面不快的雷颐,两眼直盯着她造次的双手。

好好好,不碰就不碰……她赶忙举高两掌示诚。

“你有客人到了。”这几年下来,对风吹草动都很敏感的弯月,站在门边提醒屋主。

“那种家伙才不会是我的客人……”探头朝外头看了一会后,碧落大叹倒霉地撇着嘴,回头看着这两个替她带来麻烦的人物,“喂,找你的还是找他的?”

“找我的。”从里头找着几张熟面孔后,弯月也叹了口气。

“那你就快去打发他们吧,我得避避风头先……”忙着逃命去的碧落,在从后门开溜时不忘向她重申,“记住,千万别又毁了我的家”

总觉得有些对不住碧落的弯月,在外头热烈的叫阵下,如他们所愿地出了小屋,她不语地站在众生面前打量着这一回的阵仗,不过多久,再熟悉不过的问句,又再传抵她的耳里。

“她是弯月刀?”在见着她后,他们总是要先确认一回。

“应当错不了。”

阵中有个识途老马,“是否真是弯月刀。只要将她推入火中便可分晓”

“何解?”

“相传弯月与雷颐并非一般凡火所炼,而是由火神亲手所炼,因此凡火伤不了他们分毫。”他边说边扬起手上的弓,在旁人持来火炬后,将箭尖就向火源点燃。

没走远的碧落,在嗅到火燃的气味时忙反身折回来,还未走至小屋,就见那票冲着弯月而来的众生,不但在将火箭射向弯月之余,还顺便也把火箭喂向她的小屋。

“我的镜子!”回想起她放在屋中的铜镜,她登时吓白了脸。

碧落的叫声方落,知道连累了她的弯月,迅即转身冲入火中救镜,而站在原地的雷颐霎时握紧了拳,慢条斯理地的回过头,目光残冷地看向那样逼弯月不得不投入火窟的众生。

禁不起大火猛烈燃烧的小屋,屋身骨架在格色的火光中崩毁塌坏,隔着跳跃的火焰,顺利救到铜镜的弯月伫立在火中,怀里捧着碧落赖以栖身的镜子,淡看着外头不克制与生俱来杀意的雷颐,在无人拦阻下转眼就将他们杀尽。

解决完令他厌烦的众生后,雷瞩随即跟着跃入烈焰之中,二话不说地想将她拉出来,但毫发未伤的她不肯动,雷颐怒攒着眉,索性扬符就地灭火,并动作迅速地弯下身子,先将她衣裳上的火苗拍灭,再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衫将她包裹起来。

站在他怀中的弯月,仰首默然地看着他的脸庞,自他身上每一寸肌肉与他吹拂在她面上的气息间,她能感觉得到他正努力。压你的愤怒,这令她心头一紧,隐隐的疼,再次自心口蔓延开来。

他阴沉的语字自口中迸出,“为何这么做?”

“我厌倦杀生。”她茫茫地看着四下,目光平淡得似是早已放弃了一切。“反正,这等凡火也烧不死我。”心火剧烈窜烧的雷颐,在她欲走时,面无表情地将她扯回胸前。“我的确是火神所铸的弯月,也是数千年前你曾认识的弯月,但现下的我,却再也回不到从前。”她的语调,冰冷得无丝毫温度。“你走吧,我不希望你留在我的身边,更不希望你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为什么?”

“因为会心痛。”她难忍地抚上胸坎,“见到你,我的心会痛。”

心痛?她可知她的这番话,令他不只是心痛而已?几乎无法控制激越气息的他,隐忍着一身的颤抖,无法接受这等全面否决他的拒意,更无法因此而了断渴盼了数千年的相思,但在这时,他发现,掌心下的她也在颤抖,这令他的心房隐隐抽痛。

“我只是想见你一笑而已……”在得知自己在她心中无半处角落可居之后,他问得很不甘,“这么简单的愿望,很奢侈吗?”

弯月凝眸注视了他许久,半晌,忍痛在他面前卸去防备盔甲的她,哽着声,眼中盛满凄怆。“对我而言,太奢侈了。”

愕然兜头朝雷颐倾下,在弯月抛下他转身离去之时,这一回,他没阻拦,只是任她将铜镜交给碧落之后,身影消失在绿意漾漾的林中。

“找人就找人嘛,干嘛烧了我的窝?”手抱铜镜欲哭无泪的碧落在冲突因雷颐而落幕之后,站在一旁哀悼她才刚盖好不久的小屋,就在她自悲自叹了一会后,她掩着唇着向那个被弯月抛下的男人。站在一地灰烬中的雷颐,眼前,来来去去的,尽是弯月那看似无奈的眼眸、她忍抑的模样,那欲哭的声调沉淀在他的耳底,在掏空了他的脑际后,怎么也不肯放开他。

娇嫩的嗓音适时打断了他的沉思,“老兄,你似乎并不清楚,这几千年来,弯月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是不?”

若是不加掩饰,即凶煞得像要噬人的眸光,顿时自他的眼中迸出。在那令人颤缩的目光下,碧落怯怕地退了两步,但为了弯月,她还是把该说的话带到。

“你们虽是神之器,但在凡人与众生的眼中,却是人人求之不得的杀之器。”

“这点我和她一样明白。”只想快些追上弯月的雷颐,不怎么想搭理这等废言。

“你等不到的。”碧落同情地望着他那一无所知的背影,“她永远也不会对你笑的。”他怎会知道,他那仅有的心愿,正是弯月永无法替他实现的痛苦?

他猛然回过头,为什么?”

碧落感伤地笑着,“你何不去问问,她的主人们,曾经对她做了什么?”

她走得不远,要找到她并不难。

午后的风儿在密林里停止了流动,踩踏在草地上的足音绵密有声,喜欢躲在僻静角落的弯月,自一株结实累累的桃树下抬起头,静看着再次找着她的雷颐朝她一步步走来。

他在她的身畔坐下,就着美好的日光盯审着她仍是没什么表情的芳容。

“可以碰你吗?”坐了许久后,他淡淡地问。

弯月没有反对,只是好奇地瞧着他那张也写满了心事的脸庞。再次碰触她脸颊的大掌,动作很轻柔,像在回忆一件容易破碎的往事般,小心翼翼,又想再深入探索些,只是不敢造次,她按住他的手掌,将颊靠在上头,闭上眼感受这曾让她在千年前想念到快发狂的感觉。

“自分别后,你是怎么想我的?”

悬在心上想,他无声地在心底回答。

那是一种说不出口,唯有亲自品尝过,才会明白的滋味,相思如酒酿,愈陈愈香,积压在心头的浓浓相思情,经过岁月的珍藏化成了绵绵意,因此每当他仰首,看山不是山,看云不是云,唯有看月才是月。

千百年来,思念无路可去的他,在心上住了一弯弧度优美的上弦月,那弯他渴望能再重逢的弯月,倒映在他思念的血脉中,刻印在他的骨髓里,因此他从不感到孤独,他只是觉得,胸口被思念侵蚀了一个大洞若非将她找回填满,否则他将永生不能完整。“你不会懂。”他伸手揽近她,埋首在她的颈侧。

不愿他沉溺太深的弯月,即使知道他会受伤,仍是不得不启口。

“能把我忘了吗?”

听来分明就是气若游丝,可却冷硬得让人心碎的声调,令他忍不住将身子绷紧,环抱住她腰肢的两掌再将她握紧了些。

他的声音穿梭在她的黑发间,“忘得了,我又何须苦苦来寻?”不想误他的弯月,忍不住伸出双手环抱着他,“雷颐,我救不了我自己,因此,你要救你自己。”

“什么意思?”他豁然分开彼此的拥抱,甚想替她抹去她眼中所有暗藏着的无奈。

她不改初衷,“把我忘了。”

“分别的这几千年来,你发生了何事?”

“我记不清了。”不愿想起前尘往事的弯月,随即退离开他的怀抱起身。

“你的主人们对你做过些什么?”他紧咬住不放,非得自她口中得到个令他觉得她是如此陌生的理由。

“很多。”知道他八成已经自碧落口中探出口风后,她的眼眸闪躲得更是厉害。不肯让她逃避的雷颐,来到她的面前紧握住她的两臂,“是哪个主人令我等不到你的笑?”

望着他执着的模样,心中百般煎熬的她偏过芳颊,松口吐露出鲜少有人知道的过往。

“我的第四任主人。当他知道在他的刀裹住了个活生生的刀灵后,为怕灵力日增的我将会逃脱,于是他对我下了个咒,令我从此无笑无泪,一心一意只为他而杀戮。”

不愿相信的雷颐颓然地放下两手,眼瞳因她抖索的背影而剧烈地震动,聆听着她听诉说的一字一句,他仿佛听见了千百年前的她泣血低唤,可他……却从未依她所唤前来拯救过她。

神情恢复冷漠的弯月,回眸直望进他的眼中,要他彻底死了心。“自那日起,我不曾再笑过一回或是掉过一滴泪,因此,我的笑,你永远也等不到。”

自烈焰中诞生后,她的生命就像一本命书,人人掀起书页看过,人人擅自添笔捉弄,剪不断的孽因夙缘缠住她不放,迫她向他们安排的命局里,任他们借由她达成他们无尽的野心与欲望。

杀者与被杀者,或许会心存内疚或是怨恨,那么,并非出自自愿,却因他们而被迫染上血腥的杀之器呢?

又有谁来体会一下她的心情?

她曾经很相信上天的,数千年来,她许愿,她祈祷,盼有谁能听见她的声音,带她离开这个令她遭奴役的轮回,她只是希望,有个人能来拯救她而已。她也曾经苦苦撑持着,对命运抵死不从,每日自刀鞘中醒来再次面对生死杀戮,她总是要提醒着自己总会有个希望,当乌云散去了、刀主的仇恨落幕了,她总会有一线曙光。

可是,上天似乎遗忘了她的存在。

有一日,她低下头瞧着自己,这才发现,在等待与祈求的过程中,一如她残缺的名字般,她早已是一身缺憾且伤痕累累。

当她明白永远也不会有人带她逃离她的命运,而她亦无法忘记那些想忘的是非后,于是她开始学习忘记自己,忘记生命里日日重复的杀与被杀,忘记她曾看过听过的血腥世界,以及,……她曾想念的一切。

回首千里山岳,岁月匆匆三千,她在刀光剑影中,反复地过着一种混浊的日子,任红尘再如何翻滚,人世再如何更替,那都与她的风月无关,她的喜怒哀乐,早已随岁月埋入了尘与土,所谓的孤独,是她身上被诅咒了几千年,永不会改变的束缚。

仿若一朵六月天款款飘落的雪花,落在雷颐的心坎上,未及盛开即已凋零。

雷颐怔看着那双绝望的眸子,在她脸上,他找到的,不是记忆中的笑颜,有的,只是冰封的容颜。

第三章

他忘了是谁曾经说过这句话。

当掉落地面的枯叶,不肯告知秋风的去向,那么只好向大村探问,在那年秋日的天空下,风与叶之间究竟曾发生过何事。

站在烈阳下,雷颐仰首望着天上那颗几乎将大地的伤的烈日,溽暑七月,天际澄净得连一片云朵也无,林间草本都因此而奄奄一息地垂着颈子。当澳热的风儿扬起,远看过去.林枝草叶像是濒死的舞娘,拖着疲惫的身于,在风中意兴阑珊地摇荡。

但他丝毫不感热意,额际颈间也不出一滴汗。

只因生来血冷,最热的一回,也只有火神将他们投人烈焰之中的那次,眼前的这点夏热,对他而言根本无关痛痒,当人间众生都躲暑避热之际,他反倒爱站在艳阳之下,因为唯有在这时,他的眼睛才能看得清楚,而他所要找的人,也更方便找着。他冷眼瞧着眼前为打理新居,正忙里忙外的碧落。

“这算狡兔有三窟吗?”因弯月而毁了一幢宅子后,不过两日,这只镜妖马上又有新屋可居,可见她已经对这种处境习以为常。

“谁教我交了太多老毁我家宅的朋友?”打从他一出现四下就蓦然变得清凉,因此当碧落放下手边的工作回过头时,芳容上表情并无讶异。

站在宅前不打算入内的雷颐,直接道出来意。

“谁对她下的咒?”

“你说弯月?”知道他也只会因这事找上她的碧落,索性放下衣袖,坐在廊上准备好好回答他的问题。

“谁?”他没什么耐性。

“除了燕吹笛外,她的每任主人几乎都对她下过咒。”她叹了回气,在他微眯着两眼看向她时,讨饶地举高两手,“老兄,你就别再用你的剑气杀人了,想问什么就问,小女子必定知无不言。你那要人命的剑气,除了弯月外,可没人受得了。”

“她与燕吹笛是何关系?”简单不罗唆的雷颐,丝毫不掩这点令他十分介意的问题。

碧落愣了愣,没想到他随之就把话锋绕到燕吹笛身上,她多心地打量了他一会后,唇畔漾着了解的笑,“可说是主从关系吧,虽说燕吹笛早就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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