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耘记-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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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第一笔买卖【二更】
兰花儿倒是想早点儿到后山去。不论是掏松鼠洞又或者是别的,总比焦虑地坐在家里边看粮食一点点减少要来得好。
可她每想到之前杨郎中的交代,说她体弱,再收冻了的话,说不准会一病不起,到时候可真就麻烦了。
她这才耐着性子,每日坐在家里边,陪着狗蛋说话。
说话的时候她也没闲着。
除了日常打扫和生火做饭,她又从村头村尾寻了些合适的石片儿捡回家去,互相打磨出棱角来,预备着当刀用。
富贵叔和林大娘虽然号说话,可她终归不能将东西就这样一直借下去。
该有自己的法子才是。
刀子磨出来以后,她就开始编篮子和篾子。
村头有一大群黄柳。现在正是柳叶落尽的季节。她央铁生哥帮着去砍了些柳条回来,又跟着富贵叔学了半日。
这活儿实在没有这样容易学会。
而且柳条虽然不锐利,对她而言却又太硬。每次编个半天,她手都勒出来好几道血红的印子。要是不小心,还可能割出血来。
兰花儿一点不介意。
大冬天的,手破了个口子虽然是疼,血却不多,一下子就固住了。她甩甩手,又可以接着干。
她想要编一个大一点的柳筐子。等身体好了,再到后山上去碰碰运气,瞧瞧能不能抓两只山鸡。
上次在后山上掏松鼠洞的时候,她看到了雪地里边有山鸡活动的痕迹,爪印什么的,都留在了雪地上。她一直巴巴地惦记着,想去试试运气。
山鸡和松鼠可不一样,那是真真的肥美得很,要是逮到一只,她和狗蛋估摸着能吃一个星期吧。而且,山鸡的尾翎应当也是可以卖的商品之一。
兰花儿不图自己编的东西有多好看,就希望能弄出来个可用的,就很不错了。
到时候再借个绳子,抓一把粮食——想到要送出去粮食,兰花儿就觉得心疼得慌。可那话怎么说来着,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呀。
偶尔在屋子里,偶尔又到院里去。
毕竟那么一直闷在屋里边,也着实让人难受得紧。
那日兰花儿正是坐在小院子里边奋力推压着手里尚不成形的柳筐子,就听到外边道上远远地传来叮叮当当的铃声。
兰花儿好奇地朝那边望了望,就连狗蛋都昂着脖子向那边看过去。
要说这村里边,就是太宁静了。
年头那会还好,每家每户的都有上门拜年的客人,响着点儿爆竹声,总的还算热闹。可等元宵过去之后,别村的客人都走了,兰花儿就觉得村子份外冷清。
有时候村头那一家两口子吵了两句嘴,都能让村里边的人谈上两三天。
实在是太缺乏娱乐了。
这次不知道有什么事儿?
兰花儿期盼地看着。
铃铛的声音很清脆,又悠远。响了半天,兰花儿才听到了隐隐约约传过来的叫卖声渐渐靠近。
等那声音真近到身前,她就乐了。
是个货郎咧。
她对货郎可一点儿都不陌生。在她小的时候,家里边还有这样走街串巷的货郎,卖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有时候不光卖东西,还会收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货郎打门前慢悠悠地走过,兰花儿赶紧朝他打了个招呼。
“阿郎,收货吗?”
挑着担子的货郎是个脸圆圆的男子,看着也就十八九的年纪,好像总是一团和气的样子。
兰花儿招呼他,他就放下担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打量了兰花儿一眼。
“自然是收货的。小娘子,有什么稀罕啊?”
他一点儿不因为兰花儿小,就将她小瞧过去。
兰花儿暗自觉得有些高兴。
“皮子……皮子收吗。”
货郎有些讶异地点点头。
“收的。小娘子将皮子拿我瞧瞧?”
兰花儿也跟着点点头,按耐住心里头的激动,转身回屋子里边去将松鼠皮尽数取了出去。
等出门将松鼠皮递给货郎看的时候,她却又已经不紧张了。
这皮子能卖多少,其实轮不到她说了算。
她倒是知道价格。
先前杨郎中在的时候,她趁机问了。刚好杨郎中知道,一张松鼠皮子能卖五十文左右,受季节影响而变化。她吃不准这货郎会开多少价,但只要不是太低,她都准备将皮子抛出去——谁让她急着用钱呢。
货郎看着手里边的皮子,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一些,在脸颊上印出了个酒窝来:
“大冬天的猎到这些松鼠皮子,也不容易。正是紧销的呢。小娘子家里是猎户吧?那应当是懂价的。镇上皮子走到五十三文一张,我也不多克扣,看在我走进来的这苦力上,四十文一张都圆了如何?”
兰花儿低头想了想,觉得这价钱合适,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高一些。
她本来就不是个乐意讨价还价的人,又觉得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年纪,为了钱扯一大通实在有些奇怪,便默默地接受了这个价格。
十三张张松鼠皮,一共卖得了五百二十文,几乎要等于改花在外头干半年的工钱。
兰花儿压抑着心跳四下望望。
亏得这时间里没有人外出。
货郎将钱都串成了串儿,一百钱为一串。他交给了兰花儿五串,又再另数了二十文。
兰花儿默默看着,默默数了,觉得没错了,才让狗蛋将四百钱拿回屋里去。
剩下的一百二十钱——兰花儿粲然一笑:
“我想看看货。”
货郎自然欢喜无比。
未免在外头太过引人注目,兰花儿便将货郎迎进了院子里边——后来仔细一想,她才觉得有点儿害怕。家里边还放着刚挣回来的四百文呢,怎地就这样不小心。也许是初次挣钱的喜悦阵地将她冲得有点儿脑袋昏昏的。
幸好,没出什么意外。
兰花儿买了个陶罐子,用以藏私房钱。又买了些针线和盐巴之类的生活用品。买了刀,买了火石,几块碎布等等。她甚至狠了狠心,给旁边一直眼巴巴看着的狗蛋买了一小块黏糖。
这么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好花了她九十三文去。
后来还是兰花儿拖着狗蛋用水亮的眼神一直看着那货郎,才得到了两文钱的优惠。
“整数不吉利。九十一文吧,可不能再少了。”
兰花儿撅了撅嘴,对这个战果也已经满意。
十八诊金【一更】
自打穿越过来以后,兰花儿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茅草窝棚一样的房子有了点儿家的味道。
看着家里边上上下下摆满了她以后会用到的东西,她就觉得一阵兴奋。
——只是,太兴奋了。
以至于那日夜里兰花儿一直就没能睡着,抱着自己的钱罐子,总是想不到应该藏到什么地方去才是最安全的。
她都甚至想要挖个地洞将罐子给埋起来了。就是怕自己也会忘记罐子的位子,这才作罢。
第二日早晨兰花儿挂着个黑眼圈到村头打了水,丝毫不曾发现旁人看向她的目光里边带上了探究和不明的笑意。
兰花儿今天的心情非常好。
她现在手上终于有了一笔钱。虽然不多,但至少她终于可以不用担心哪天改花晚了几天回家,她和狗蛋就会被活活饿死。
除去置办东西的钱以后,她现在手上仍握有四百三十文,按照村里头的粮价,几乎可以买两石粟谷了。
一石等于现代的六十公斤,她和狗蛋两个小孩子,一年下来吃得好一些,大概也就只吃三石左右粮食,这还算是吃得比较好的了。
就是算上改花,两石粮食也将够吃个半年的。
她甚至觉得这里边的人都太奇怪了。
来得毫不费力的松鼠皮子就值这样多的钱,怎么这村里边的都是傻子吗,也没有人愿意去打个秋风。
后来她才知道,不是大家太笨,只是这大冬天的,要不是活不下去,实在没有人愿意挨着冻地去爬树掏窝的——就是猎户也不乐意。
平日里捕松鼠的也都少,因为实在太灵活。
倒是野鸡,卖的反而比较便宜,一只也就十五到二十五文这样的价格。平常不习惯打猎的,也难得捉得到。
兰花儿便想,趁着冬日里边松鼠都藏着不动弹的时候多捉一些。
她也算是想明白了。
也就是趁着冬日里边冬眠的冬眠、急着着食的急着找食,她才能有些儿机会将那些机灵鬼一样的小生物捉起来。真要是食物丰盛又万物生机勃勃的时候,她也只能看着松鼠在面前跑过,估计都好反应不过来吧。
——她就想起了当初那只从她面前飞驰过去的小松鼠,可不是就只留了个尾巴影给她。
她毕竟不是真正的猎户。这个小身板,也完全经不起折腾。
不过等过了二月,她也就不用担心家里再饿着。
到时候满山的野菜野果、蘑菇木耳的,连以前的那个兰花儿都能活得好好的,她自然是更不在话下的。
等将屋里都擦拭一遍,太阳也升上来了。
兰花儿这才从家里头藏钱的罐子里边数出来了十个。想了想,她又摸了十个。
她这是给杨郎中送诊金的。
杨郎中出一次诊五文,药钱另算。
她不知道杨郎中当初在她身上到底花了多少药,生怕拿少了。
一共二十文,拿在手里有点儿显眼。
她就左右看了看,将钱都拢到袖子里边藏着,紧紧握起衣袖,甩了甩,觉得外头看不到钱了,也不会落下,自己才满意地笑了笑。
然后用另一只手牵着狗蛋,出门。
狗蛋难得出门,一脸欢欣地看着她问:
“姐,去哪?”
“带你到先生那儿去。你乖乖的,不要生病,不然先生给你打——呃、给你吃很苦的药哦。”
兰花儿想起以前在现代的时候,每个小朋友要去医院看医生以前都要被这样吓唬,但现在这个时候没有打针这东西,她只能随口说了个别的理由。
狗蛋果然露出了个畏缩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被那句话吓到了,还是被她脸上明显作出来的表情吓得一缩。
“先生?”
“就是杨郎中,以后要喊先生。狗蛋喜欢先生不?”
没想到狗蛋竟然摇了摇头:
“不喜欢。”
这个答案完全出乎兰花儿意料之外,她就问狗蛋:
“为什么?”
狗蛋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暂时理不顺这个关系。想了好久,他才慢慢地开口讲:
“先生……坏。不让狗蛋看姐……”
这个弟弟是真心欢喜着她的呀。
兰花儿便觉得心都要化了,更用力地握了握狗蛋的手。
“不是先生的错。姐病了,怕对你不好。你看,先生把姐给治好啦。”
狗蛋又想了想,这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明白了。
兰花儿带着狗蛋一路走,一路指着树啊房子啊地教。偶尔遇到路过的乡里乡亲,她就引着狗蛋喊人。
狗蛋还是有点儿怯怯的,但非常乖。兰花儿让他叫,他就跟着都叫了。
惹得路边的人都笑呵呵的。
只是等兰花儿拖着狗剩走了过去以后,那些被他们落在身后的人便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儿就议论了起来。
兰花儿忙着跟狗蛋讲话,也没有在意后边那些人异样的表现。
杨郎中家里住在村头那边。
兰花儿领着狗蛋几乎夸过了半个村子,这才到了杨郎中家门前。
她特地挑了个打早的时候过去,杨郎中正好在家里。打了个招呼,杨郎中就将她迎了进门。
“谢谢先生,我来送诊金。”
狗蛋被她叮嘱了一路,也跟着懵懵懂懂地说谢。一边说,还一边偷偷打量杨郎中。
杨郎中是知道兰花儿家里头晾着几张松鼠皮的,也知道松鼠皮的价格,也就没有推拒诊金。
但他还是提出,只收诊金,免掉药费。
兰花儿就抿了抿唇,笑着摇头:
“这样……要被大哥骂的。”
她本来想讲些大道理,但是想着自己小小的一立子人,按理哪里能说得出来什么道理,又不是书香门第的人家。何况就算讲了,那又怎样。杨郎中能听进去多少呢。
干脆借了改花的由头。
改花是个典型的老实人,和这村里大多数朴实的庄稼汉子一样,憨厚。不属于他自己的东西,他是绝对不会碰的。要有人硬塞给他,他都要觉得浑身不舒服。
跟着这样的大哥自然不能过太多好日子。
却也不会招祸。
果然她这样一讲,连杨郎中都笑了起来,讲:
“也是。改花该不高兴的。诊金连药,一共十八文。药是我自采的,不比镇上卖的贵。原本我亲自帮忙煎药,也是要收两文的,这就免了吧?”
兰花儿抿着嘴笑,点了点头,数了十八个铜钱递了过去。
这杨郎中可真有意思。
杨郎中把钱接了过去,又来回打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