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耘记-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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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三个人不知道怎么就猎回来了这么一头庞然大物的,从山上就地取材地砍了两根粗粗的树枝当扁担。又用树藤将野猪的四肢绑在这扁担上边,一路就挑着回村。
兰花儿壮着胆子过去瞧了瞧,发现那只野猪还活着的。吭哧吭哧地在往外喷着气。
臧狼赶紧伸手拦了拦她,将她跟那野猪隔开了点儿距离:
“小娘子小心,这猪可凶。”
兰花儿“哦”了一声,还是忍不住伸头去望。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野猪的模样呢。
野猪不像村里边养的那些家猪,身上的毛看着很硬。而且是灰黑色的,还隐隐有两根獠牙。
村子里边好多人跟着围过来看野猪的,都围在了院子外头。
之前颜大郎他们合伙猎了只鹿的时候,村里边好多人家都分到了一块儿。虽然基本上都只是巴掌大一点,可好歹是种新鲜的味儿。这会儿见他们又弄回来了一头野猪,忍不住就开始猜测起野猪的味道来。
不过这三个人倒没有打算在院子前边给大家表演大战野猪的。扛着就往后边去了,说是抬家来了就赶紧杀了,好赶上晚上尝尝鲜。
兰花儿赶紧也跟着跑到了后边去。叮嘱他们要将猪血给留下来,又让他们将猪杂什么的都留住了,之后在家里边可以自己做了吃的。
村里边还没有人吃猪血和猪杂的,最多只是用猪尾巴和猪蹄煲汤的。
可他们都觉着兰花儿是个茶饭好的,臧狼又吃过兰花儿烫的鸡血和鹿血。倒是觉得兰花儿肯定能将这些东西给做得好吃的。这些反正一共也买不了两个钱的,好多人都是拿去挖坑埋了。好让地里边肥一些。
不过既然这东西能吃,他们自然是留着的。
前边有关雎和方甯嫒在招呼人的,他们在后边杀猪忙得不亦乐乎。
臧狼原本又想将兰花儿给赶到外边去的,可兰花儿哪里乐意,就讲:
“你不在的时候,什么鸡呀鱼呀的,还不是我负责杀的么。村里边哪有小娘子是连血都见不得的。你这样还不是让人家笑话……呀!那猪要挣起来了挣起来了,赶紧按住啊!”
于是后头的人又跟着手忙脚乱了起来。
好不容易将猪给弄死了解开来,已经折腾得天都快要黑了。
他们这群人虽然刀子使得很好,可毕竟不是专业的屠夫,杀鸡杀狗的动作快,轮到杀猪,总还是有些不一样。他们折腾了半天,累得要命,这才将野猪给解成了一块一块的。
兰花儿就在旁边讲:
“以前瞧着屠户上村里边来杀猪解肉的,总觉着这是个很简单的事儿,屠户好像一下子就做好了。这会儿看你们在这折腾的,才发现这个钱也不那么好挣的咧。人家屠户忙活个半晌的,你们能弄这么半天,还弄得没别人好。”
臧狼跟着擦了擦脸,憨笑着讲:
“做多了就熟了么。”
兰花儿想想,觉得倒也是的。她还巴不得这几个人能每天都猎回来一头野猪的,家里边常常吃到野猪肉呢。就是自己吃不完,拿到镇上去卖,那也是能挣钱的呀。
等他们把猪解得差不多了,关雎和方甯嫒也都跟着走了进来。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都决定这猪肉留着自己吃,不卖到镇上去了。
现在镇上猪肉价格是高,可他们自个过年也要吃肉的。三家人一分,每一家得到的肉也不超过四五十斤的。如果再要拿出去卖,又给村里边相熟的送一些,估摸着到手剩下的也就一二十斤的。
他们现在并不十分缺钱,只打算把猎得的小动物给卖了,野猪肉就不再拿出去外边卖。
因为猎了这么一头野猪,兰花儿突然就觉得家里边的家底丰厚了起来。
有酒有肉的,不到过年就已经存下来了这样多的东西。
她干脆学着现代时候那样,让大家跟着吃了一趟火锅。
把猪肉片给切得细细的,直接放在汤底里边烫熟了,涮点儿酱直接吃。菜什么的,各自家里边原本就有,洗一洗切成块儿,直接扔到汤里边,还能当做是汤底煮的呢。比她们几个分开炒几个菜要快得多了。
他们舍不得讲五花肉切片下火锅。
野猪的肥肉比家猪要少得多了,他们都想着要留起来以后用,切下来以后好好地存到一边去了,所以下火锅的都是瘦肉片。
兰花儿已经尽量地用各种材料去将肉腌了一遍,还加了点儿从红花白那拿回来,一直舍不得用的淀粉的,将肉片尽量给做得嫩滑一些,不过还是比不上以前在现代吃的肥牛肥羊。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她又不懂清油的炼制技术,只知道花生和油菜籽可以榨油,不知道该怎么操作,所以只能珍惜地吃着动物油了。
臧狼倒是比较喜欢吃炖肉,毕竟这肉片有些薄了,吃到嘴里就没有了那种大口吃肉的感觉了。不过这古代从来没有人做过火锅的,大家吃得也新奇开心的,热闹得很。
关雎都忍不住点了点兰花儿的脑袋,讲:
“你这脑瓜子里边怎么存了好多点子。你又没到外边去过,怎么会做这么些好吃的。”
兰花儿歪头想了想,十分严肃地说:
“是观音娘娘给我托梦咧。我在梦里边看着观音娘娘哗哗地在我面前做了好多菜的,我就会了。”
她嘴里边刚咽下去了块肉片,小嘴唇红润润油汪汪的,还微微嘟起来,脸上还有点儿婴儿肥的,却还故意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来讲这样的话,一下子把屋里边的人都逗笑了,连颜大郎都扯着嘴角笑了笑。
兰花儿看他们这个反应,顿时就满意了,又趁机夹了块肉片,这才讲:
“我也不知道,就是试着做做呗,横竖又不会浪费。咱平日里边煮汤不也是这么煮的么。一边煮着一边吃,不是又暖和又方便的么。我阿哥讲,阿母以前是个茶饭十分好的。我是不记得咧,不过阿哥说我能做出阿母的味道来。”
改花的确是说过柳燕燕茶饭很好,后边的话是兰花儿自己给加上去的,反正也没有人会去考证。
虽然这东西不大可能遗传的,但兰花儿又讲说自己从小就在家里边烧饭的,给阿弟和自己吃。烧得要是不好,阿弟就要哭的,她自己也吃着不高兴。
大家想想她做了那么久的饭菜,倒也觉得可以理解了。
方甯嫒在旁边小声地讲:
“可有些人烧了一辈子饭的,也都没进步呢。”
兰花儿挠挠头,关雎已经帮她把话接了过去:
“烧饭跟绣花一样,用心的有天赋的,自然能做好么。有些人就是怎么都学不会,也是一样的理儿。”
一百四十九心意【一更】
因为和山上说好了要将酒给卖过去的,因此兰花儿之后花了好几天的时间,一直磨在了灶间,将之前挣过的糯米又都发酵了一次,然后重新又发酵了蒸成糯米酒的。
她当初担心这个酒糟会不会都要放坏了。
还好这是冬天,北方的天气又干燥得很,一点儿不像南方那种把饼干放在外头,一下子就会软掉的天气,因此存在地窖里边的酒糟还是好好的。
她先是蒸了一点儿试试,等确定这酒糟还能好好地蒸出酒来,才放心地动手蒸。
要是这一堆酒糟不能用了,她就只能重新泡糯米,重新将糯米和上酒曲让它发酵的。她还想着要留点儿糯米,在腊月的时候做糯米饭吃呢。
这次做得顺利,倒真的能剩下不少糯米来。
她在蒸酒的时候,臧狼自然是在旁边负责做酒桶的。
家里边原本可没有那么多木桶,连原本挑水用的木桶,这会儿都临时被拿去做了酒桶用,臧狼每天早上挑水的时候只能到旁边去找铁生借两个桶。
后来既然答应了麦青连酒桶一块卖给他们的,家里边的桶就显得更加的不够了。幸亏臧狼现在做木工活儿已经十分的顺手了,现在又是农闲的。兰花儿就给颜大郎送了点糯米酒,让他帮忙一块做木桶的,很快就做出来了三十几个来,放在空地上晾干了,也不用上漆的,直接晒好了就能用来装酒。
他们特地挑的都是好的木头,用来装酒以后,日子久了,酒里边就也都带上了一股香醇的木头的味道。兰花儿以前曾经有喝过那样的酒,觉得十分的不错。
她自己都在地窖里边存了几瓶的——是专门让臧狼给做的木瓶子,用来存着酒。想着多放几年,等以后改花娶媳妇儿或者是她出嫁的时候拿出来撑场面的。
兰花儿这次把酒都给卖了出去以后,赵家存着的钱瞬间就多了起来。
她晚上的时候拖着臧狼,把家里边存着的银子和铜钱都倒到炕上去铺开来,给仔细数了一遍又一遍的。她看着钱,臧狼就在旁边看着她,两个人互相对望一下,就笑得傻呵呵的。
自从穿越过来以后,兰花儿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多的钱呢。虽然卖给山上的那些糯米酒的钱还没有收上来,可兰花儿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十分的幸福。之前一直担心着改花说媳妇的钱,或者是狗蛋考试的钱,经过这么一次以后好像瞬间都轻松了不少。
虽然这些钱加起来也不足以让改花说上一个好娘子家来的。可这毕竟是一大笔收入了。
兰花儿把钱都数了一遍,就又放到钱罐子里边装好了,抱着钱罐子在炕上打滚,一边滚一边问臧狼:
“阿狼,你觉着要给我阿哥说媳妇的。要花多少银子咧,花光了这些还不够的吧?银子可以再挣,可我阿哥的事儿不好再拖着。还有你……哎,你年纪也不小啦,就比我阿哥要小一点儿的。村里边人年纪像你这样大的呀,大都已经成婚了。至少也好定亲了。上回关雎讲,说你们城里边的人婚事现在倒是晚一些,不像村里边的这样赶早。是么?”
臧狼点了点头,想了一下,讲:
“城里边娘子,到了……到了关娘子这样的年纪还没有出嫁,也是有的。”
兰花儿就跟着“哦”了一声。也跟着轻松了一些:
“我常常想着阿哥这年纪了还没有说亲,以后能不能说上好媳妇咧。不过你这样一讲。城里边还是有好多和我阿哥年纪相当的娘子还待字闺中的吧。这样倒是不着急。阿哥也是在外边见得多了,所以自己就不着急的吧。唉,阿哥也不和我讲这些,我也不知道外边是怎么样儿的,只得自己在村里边胡乱想的,倒是叫阿哥笑话了。”
她在炕上抱着钱罐子打了个滚儿,想想颜大郎,又想想关雎,倒真是觉得这事儿不着急了。
改花在镇上,常常见着的估计都是些云英未嫁又和他年纪相仿,或者是比他年纪更大些的,他这样看着,到底认识了些人,也知道些事情,比兰花儿这样窝在山坳子里边的,自然是眼界要开阔好多。
兰花儿便觉得有些悲伤了,觉得她阿哥的事情好像已经用不着她去担心了一样。而且就算她想要去担心,也不知道该从哪里才是担心起才是。
她就跟着叹了口气。
不过她到不是那种会因为事情一直钻到牛角尖去的人,因此只是稍微想了想这个事儿,就又改变了心思,开始考虑其臧狼的事情来:
“既然阿哥的事情自己有主意,我就用不着去帮他想了。他要是自己高兴了,说不定哪天就将嫂子直接领家来了。嗯,说不得之后要跟狗蛋说一说,让他注意看看。可不要嫂子都要家来了,咱们还一点准备都没有的。倒是……阿狼呀,你欢喜的是什么样子的姑娘呀。你年纪不小,又一直跟我在村里边的,也好要想这个事儿了。我可不能让你搬到镇上去找媳妇的,你自己想好了,我存钱给你说去。”
臧狼愣了愣,大概没有想到话题突然就扯到他身上来了,一下子就呆坐在炕上了。
兰花儿抱着个钱罐子躺在炕上,将半张脸都埋在被子后边的歪着脑袋看他,看得他脸上慢慢地就红了起来。
“我……不知道。”
兰花儿听臧狼这样说,就慢慢地叹了口气:
“欢喜怎么样的,怎么会不知道咧,你是从来都不曾好好想过这问题的么。要我说,其实我倒有些对不起你的。要不是我把你从楚二郎手上要了过来,你大概就在城里边好好住着,他能给你找个好媳妇儿,你的日子肯定要比这么跟着我要来得舒坦的。我总觉着你要不是这么跟着我,估计真会过得比较好,身子也早该养好了。”
臧狼呆了呆,显然没想到兰花儿会这样讲,低头看了她一会儿,眼角慢慢地就红了红,闷着声音问:
“小娘子,你嫌我哪里不好……后悔领我了?想要赶我?”
兰花儿也被他的反应给吓了一跳。她不过是随口说说,也不是想要怎么样的,没想到臧狼的反应如此的激烈,都一副咬着牙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她只是觉得自己把臧狼从楚江开手上要了过来以后,臧狼跟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