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不知归路-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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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琏儿瞪着她的样子像要把她吃了,“你是谁,我是皇上的人,我的事怎么轮到你管?”
“啪!”一声脆响,猝不及防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
“你敢打我?”施琏儿不可置信,话还未落,“啪”的同一边脸又吃一耳刮子,她也是分毫吃不得亏的主子,双目喷火,一扬手便本能地回赠一掌。
施玥儿本来可以躲得过,可是她偏偏生生受了,一扬手,对着另一边脸,又是一回掌。
施琏儿捂着自己的右脸,不仅是她傻了,满殿的人都傻了。一屋子的木鸡。
等到施琏儿礼尚往来要再还一掌,手腕猛地被扣住了,一声“哎哟”吃痛,便踉跄几步被人甩开去。
“你敢再打试试?”韩成敖在她受了第一掌时,已然冲了出来,几步将她拉开。
施琏儿打了一个趔趄,跌坐开去,头发被两个耳光打得凌乱,脸颊通红,坐在地上,死死的盯着她,泪珠倔强地在眼眶里打转着,不肯掉下来。
众人不知这一出从何唱起。
有人低声咬耳朵:“难道是睿王妃编排的余兴节目?”有人答:“我看是即兴的比较像。”“她真是睿王妃的姐妹,怎么不是助她上位,反而把她弄下去了?”又有另一好事者加入,“哼,你以为只有呆在同一座**的才有勾心斗角么?”“再怎么闹腾也得看场合呀,真是不像话!”
“我没事。”施玥儿深吸一口气,手心隐隐作痛,这一巴用了她十足的力气,她撇开韩煜齐,跪下就道,“皇上,臣妾不过见她出言无礼,便出手教训她一下,没想到她竟敢以下犯上,还未当主子就如此骄纵跋扈,将来可怎么得了,求皇上下令将她逐出宫中,小惩大诫。”
施琏儿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怒道,“我的事什么时候到你管,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是不是?”
施玥儿厉声道,“本王妃看中你,有意提携你,你不知好歹也算了,竟敢跟我动起手来?来人,将她拖出去。”
“少在我面前假惺惺,你分明是想公报私仇!”
几个侍卫迟迟疑疑进来,见皇上不动,所有人也傻了似的,一时不知道该听的。却又听韩成敖厉声道,“还不快把她拖下去!”
既然皇上没开金口说不让拖,便算不得抗旨,几个侍卫才慌慌张张地上来,架起施琏儿就走。
施琏儿拳打脚踢,边回头大喊,“你们放开我!施玥儿,你当你高高在上的睿王妃,我哪里碍着你的道了!放开我!”
施琏儿愤怒之下差点挣脱了,两个侍卫立马把她架了回来,“你就是见不得我比你好,你巴不得天下所有男人都围着你才好,你害了我爹,你还蛊惑了我哥,你罔顾人伦,你不得好死——”施琏儿凄厉的喊声消失了在门外。
她惊异于自己还能挤出一丝微笑来,“皇上,此女横蛮跋扈,实非**之福,臣妾擅自做主,请皇上降罪。”
皇帝盯着她,算得上面无表情,一字一字道,“睿王妃慧眼,何罪之有。”
“谢……皇上。”
慕容德馨笑道,“此等女**里是断断留不得,福公公,选秀女的事可是你在管着的,以后要放点眼力才好,可别常累着睿王妃了。”
福公公忙谢罪,“是,长公主教训得是。”
领头的舞姬被拖下去了,其余的配角舞姬也一脸惶惶然,福公公赶紧挥手让她们下去,又赶紧吩咐上新一轮酒菜,鼓乐响起来,宫女身影穿梭着,又是一片热闹。
一场闹剧似乎就这样收场了。众人有些莫名其妙,似乎又有些余兴未尽。
她和韩成敖还站在焦点中央,韩成敖道,“皇上,臣弟不胜酒力,臣弟和王妃先行告退。”
皇帝半响才吐出一个字:“准。”
她觉得脚步轻飘飘的,多感激韩成敖暗里撑着她,大殿里的气氛是说不出的诡异,身后所有异样的目光织成严严密密一张网,密密地将他们裹住,韩成敖一手抄起她的腰,她一咬牙,扬眉朝他绽开一笑,踩着网,一步一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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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一鸣惊人
更新时间2011…7…10 23:49:24 字数:3348
出了太虚殿,才觉有几分酒意上头,冷风迎面扑来,施玥儿酒意大醒,赶紧回头附在乞巧耳边叮嘱了几句,“公公还不知道我们提前回来了,他这会也可能听到风声了,你赶紧去找公公,让他不要过来,直接带人截住施琏儿。”
小丫头紧握拳头,泛着委屈的眼泪,撅着嘴,分明是不愿意。
“宫里不比外头,宫人为了献媚难保会做出什么事来,怎么说你也叫她一声小姐,总不希望她有个好歹吧?”
乞巧仍是不情不愿,她陪着笑脸道,“好乞巧,只有你去我才放心,你不去,那我只好亲自去了。”乞巧断也知道这个时候她不便出面,闷声道,“我只是气不过她说出这样的荤话来,小姐,我去就是了。”乞巧去了。
一路行来,韩成敖闷声不语,直至行近凌波湖,才道,“你这么做又何必,你从虎口里救了这个恶女,可惜她半点也不知感激!”
他见她一脸讶然,轻哼道,“拓跋铭盯着她的样子就像狼盯上了猎物,我看不出来才有鬼!”
她苦笑,“说起来,还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拓跋铭大概看出了我和她的关系,他动不了我,就对和我有关系的人下手。”
“不许你老往自己身上扯。”说着已到了御花园,脚下是冷气透骨的白玉石阶,铺着一层碎冰,很是湿滑,突然脚下一空,眼看要一滑,韩成敖眼疾手快将她反手拉入怀中,她胸口突突跳了一阵,想要退出来时,他不许了,扣住她的腰,一手抚上她的脸,“她根本不需要你来好心,我只是气愤你白白挨了这一掌。”
她摇摇头,随即笑道,“她还不是白挨了我两掌?”
他握紧她的手,仍是愤慨难当,“恶人自有恶人磨,就冲她说的一通疯话,她和拓跋铭简直是天生一对,干脆由得拓跋铭整治她算了。”
“我救她,也不是因为我多有好心。是因为她是我爹的女儿。”
她忽然想起自那次施家那桩事后,施琏儿便变得有些神智不清,施夫人拿她没办法,只能困住她,倒也相安无事了一阵子,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之人,施老爷见她这个样子,也会痛心吧。她又想起施琏儿不是跟施夫人吃斋念佛去了吗,那她是怎么瞒过施夫人和施子珩的眼睛入宫的?
谁知就是转瞬一念,韩成敖霍地把眉头挑得老高,危险地眯起了眼,盯着她,“你不会是想要我可怜她,履行那狗屁的三年之约吧。”
她眼棱“霍”的一跳,忙打哈哈道,“怎么……会呢,谁还记着那件事呢,你没听到人家属意的是皇上吗?”既然他与她都不在乎一个虚名,如果应了她当初的承诺,让韩成敖收了施琏儿,那正好断了施琏儿的念想,也了却施夫人一桩心事。
不过闪电一念,她已经后悔了。
一涉及到这话题,韩成敖得敏感堪比狗的嗅觉。他箍在她腰间的双手倏然收紧,像要逼出她最真实的想法,她心一颤,仿佛察觉到他眼底的哀伤,被传染了似的,一丝针般细微的刺痛渗入心窝,却不知如何出言安慰。
幸好她从来号准了他的脉,对症下药,没有不灵验的。
她鼓起腮帮子,转身就走。
韩成敖几步追上,把她拉了回来,两人大眼对小眼瞪了一会,韩成敖终于发现不对劲,“你在生气?”
“我当然生气。”
他诧异道,“你生什么气?那时不是你把那个恶女塞给我的吗?”
“那时是那时,这时是这时,我为什么不能生气?”
她说变就变,堪比变脸,韩成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把眼瞪得更大。
她轻哼一声,别过头去,眼角瞥着他,“有人口口声声恶女恶女,可是看人家跳舞的时候眼都不带眨的?她的舞跳得很好吧?”
韩成敖像被什么呛到,“我没有不眨眼,因为她像你……所以我才多看两眼。”
她撇撇嘴,“真的?”
他忽地闻到空气中泛起的酸味,心头一亮,头如点蒜,“当然。”
“那好,我不生气了,你也不许生气了。”
“嗯。”
“以后不许在我面前再提她。”
“好。”他满心欢喜地答应一声,像得到了莫大的奖励,眼里有掩不住的神采,突然忘形地抱住她。
虽然他的怀抱很温暖,可是她终究无法忘记这里随时会有人来。她戳戳他的背,却忍不住笑,“好了,我们回去吧,站久了吹了风又冻着了。”
他喃声道,头搁在她的肩上,“我想带你抛开一切,我不当什么劳什子王爷,你也别当什么王妃了,闲言闲语让他们说去,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只有我跟你,好不好?”
他察觉到她浑身一震,久未言语,“怎么了?”
她笑了笑,“没有,只是想起以前一些事情来。”此刻间,天际绽放起烟花来,宫女大呼小叫,纷纷跑出来,她才想起今晚宫里特意安排了焰火助兴。今日是一年最后一天,又一年了。她什么也不想说了,两人一同携手朝天边看去,烟花亮起时明亮如昼,因此他们也看到了一直站在阑干边上的人。
拓跋扬边朝焰火鼓掌,边踱步下来,“拓跋扬无意路过,王爷王妃不会怪我打扰了你们吧?”
施玥儿无声冷笑道,“二王子来宫里数天,宫里路线倒是十分熟悉。”从太虚殿到他们的位置,要多“无意”才能路过?
拓跋铭爽朗一笑,“拓跋扬到了这里,才明白王爷王妃为什么要先行告退了,所谓良辰美景,两个人的景致自然比对着一堆人来得好。”
施玥儿一想到刚才两人的画面全被他看在眼里,脸上一阵燥热。韩成敖心生警觉道,“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拓跋扬笑道,“拓跋扬只是觉得殿内闷窒难当,出来透透气罢了。”
“你慢慢透个够吧,我们先走了。”韩成敖二话不说,拉起她就走。
“慢着,睿王妃。”拓跋扬也不着急,看着眼前结了冰的凌波湖,此时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自然也看不见雪冻的红莲。
“二王子还有何指教?”
拓跋扬悠悠道,“指教不敢,方才君臣行诗酒令,豫王爷吟了一句‘红销碧落相留难,莲花不知莲心苦’,睿王妃知道作何解吗?”
她脚下一顿,“豫王爷高才,小女子不敢误揣。”
拓跋扬轻笑,“像睿王妃这样的妙人也不知何解?”
此时天际亮起一朵盛大的烟火,短暂的明灭间,她想起来了,韩煜齐曾说过要把满湖的荷花换成红莲,等到来年盛夏她便能看到满湖红莲开放的景色,可惜,还是错过了一个开放的季节。
她回头矜持一笑,“听着不像豫王爷这样的人物作的,倒像女子的苦闷之作,改天臣妾再向豫王爷请教一二吧。告辞了。”
“睿王妃,此情此景倒让我想起家乡来,一时技痒,想吟上一首思乡之作,王妃不会见怪吧。”
看来拓跋扬不打算罢休了,她倒生出几分好奇来,这人从去年起便盯了她良久,设了诸多的局,在迭嶂谷也说过不少似是而非的话,她没忘记刚才拓跋扬在众人前如何诸多挑衅,这回又来故弄玄虚,她倒要看看他能生出什么幺蛾子来,冷笑道,“我若说不,王子便不吟了么?”
拓跋扬仰头大笑,“我说过,我的心事只有睿王妃可以分享。”
待笑声止住,拓跋扬清声高吟:“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拓跋扬声音高亢,音质浑厚,很有穿透力,她只觉脑子“嗡”的一响,浑身血液都冻住了,焰火绽开的爆炸声仿佛成一声闷响,连韩成敖的声音也仿佛从天上传来似的。
有人在心急地唤她,她仿佛当头泼了一头冷水,“拓跋扬呢?”她的十指抠在掌心里,以清晰的痛来证明自己是清醒的。
“走了。这人真是莫名其妙!不请自来,不告而别。”韩成敖发现她的不对劲,一握她的手,竟冰凉得吓人,“你怎么了?”
她才发现自己表现过度激烈了,试图朝他挤出一笑,“可能是有点醉了。”
韩成敖敏锐地嗅到不对,“拓跋扬吟的诗怎么了?”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我……只是觉得这小诗虽然简单,但是简单中很见功力,嗯……感人至深,我听了也有点想家了……没想到一个拓跋人也能做出这样的好诗。”
韩成敖不以为然,冷笑道,“这首诗出自子坞先生《椽子传》第六十八章第四首第六行中的
‘床前明月光,相对枕愁眠。
疑是地上霜,露披绵复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