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色生香-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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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矢觑起眸子,从牙缝里哼道:“多谢提点。”说罢转身走出围屏。
秦珂傻兮兮跟在他身后,心想,一个个的都年纪不大,可知道的事到是不少。丫的白白搞的自己像个傻瓜。可见。古代人太聪明,难怪四大发明都是咱们的。
刚走没几步,苍矢扭头来看她:“来找我做什么?”
秦珂顿时拍了拍脑门:“来找你帮我看好那个人。”说着,他朝人群里指去。
苍矢循着她的指头望了,见苏五袖子撸到大臂上,也不知从那里弄了两条红纱草草绑了,袍襟掖在腰带里,露出底下雪白的一段裤管,脚下的鹿皮马靴上还粘着些嫩黄的花粉,想来是去寻秦珂时候弄上的。
他一手搂了葛平,眼睛却越过人群朝秦珂望过来。秦珂顿时朝他一龇牙,露出个喵星人的嘴脸。苏五歪嘴笑了笑,将葛平推到一旁,拨开人群朝秦珂走来。
秦珂叉腰立了,一手指住苏五:“你小子若是真断袖了,小心你老爹废了你,然后送你入宫做太监。”
苏五来到跟前,先是揉了揉发红的眼,定定的来看秦珂,良久,才一咧嘴:“我老爹废了我?”说着,指头点在自己鼻尖上。“宫里好,宫里美人多!”说着,踉跄了两步,险些扑到秦珂怀里。
倒是苍矢手疾眼快,拿胳膊一挡,将苏五拦了下来。
苏五歪嘴去看苍矢:“蛮子老兄,你别想啊……”说着,伸手把秦珂拉到身后:“这个丑丫头,是我的。你不知道抢了她,我不跟你计较。但日后这种事情要是再发生第二次……”说着,他晃了晃身子,竟伸手将头顶的白玉小冠取下来,那碧玺串子便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众人见他举动奇怪,都扭身来望。
苍矢却目光冷冽,一脸淡然:“如何?”
苏五缓缓扬起嘴角,只听的啪的一声,那白玉冠便已经从他手里飞了出去。碧玺串子先落了地,发出骇人的声音。
秦珂连忙扑上去。那可是他弱冠时候戴的,对一个男人来讲极为重要。幸而她够敏捷,凌空捞住那即将落地的冠身。冠是保住了,可那些碧玺珠子却散落一地。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众人皆瞠目结舌,偌大的暖阁一下子安静下来。连苏四都缓缓从榻上站起,冷着眸子望过来。苏三要上前来,却被他伸手拦住。
苏五虽口里没说什么,但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男人摔冠,乃意味着要拼命。如今他当着众人的面,为了秦珂摔冠,其意自当明了。再瞧那秦珂,拼命护住他的冠饰,此刻正傻兮兮的望着苏五。
秦珂是真的被吓傻了。她冲过去时摔倒在地,直到苏五转过头来都还没站起身来。
“可是摔痛了!”苏五俯身来扶她。
秦珂愣愣的望着他的脸。此时此刻她着实感觉脑中一片空白。苏五是醉了,肯定醉了。他走路都有些晃荡,脸色红的异常。还有,他说话的时候舌头也有点大。这厮一定是喝多了。她在内心里一叠声的安慰自己。却在这时。身子一轻,被苏五从地上抱了起来。
“傻瓜,你去接那个劳什子做什么。”
秦珂这才倒吸了口凉气:“劳什子?你以为你是贾宝玉啊!”她气的跳了下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推开苏五:“这仅仅是一块玉吗?”说着,她将怀里的玉冠举在苏五面前。
苏五红着眼睛,定定的望着她。
秦珂简直要急哭了:“这是你弱冠时候戴的头冠。你是个男人,它是你的头,你的身,你的荣誉,你的命!”
众人哑然。皆退到一旁。默默注视着二人。连苍矢也没见秦珂这般生气过。禁不住皱起眉头,想去拉她。然而,周子充缓步走上来。拿肩膀轻轻抵在苍矢肩膀上。二人对视片刻,谁都没有动。
苏五的眸子越发的红,他喷出一口酒气:“那又如何!”
秦珂眼眶酸痛,她抽了抽鼻子:“自古风流不是错,乱花迷眼必成伤。”说着她轻轻拂去玉冠上的酒渍,又将那些零落的丝线除去。这才端端正正捧到苏五面前。
苏五咬住牙根,良久,缓缓坐了下去。
众人皆屏住呼吸,这秦珂自比乱花,大有劝诫苏五不要被自己迷障的意思。一个女人。是很少有这种口吻说话的。可若是一旦说出这种话,话里的意思可就既深且切了。人们自然想到了苏老爷和秦珂的关系,于是皆默默慨叹,暗自为这两个年轻人惋惜了一回。
苏四眯起眼来,他恍然间觉得胸口一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悄然破裂。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看起来邋邋遢遢,说话皆是无赖口吻,可面对苏五,她却显得既亲切又克制。她明明比苏五小上许多,却表现的像个姐姐。虽然有时候强势,但那耍赖的样子却好似不经事的顽童。
他禁不住皱起眉头。
此时秦珂已经站到苏五身后,轻轻撩起他散落的长发,用五根指头细细的梳理着。
苏五没再说话,他渐渐闭上眼睛。
苏四忽然道:“外面月色正好,咱们去月下赏梅吧。”说着,率先迈步走出暖阁。人们自然知道苏四的意思,于是径自跟在他身后,朝月下的梅林走去。瞬间,暖阁中便只剩下秦珂和苏五两个人了。
秦珂她只想让苏五恢复到那个光彩照人的样子。她不喜欢他披头散发,更不喜欢他被人诟病。她希望他永远都干干净净,风流倜傥,永远淡淡的笑着,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他生来就是个富贵公子,自然时时处处都该有公子的样子。她绝对不允许他变得邋遢和堕落。就算是为了她,那也是不行的。那会让她永远不能原谅自己。
她为他束发,戴冠。好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苏五虽然闭着眼睛,可他感觉到秦珂的指尖在颤抖。
“你生气了。”他低声道。
秦珂没有说话。她一开始是生气,可随即便只觉得心酸,酸到不行。她不敢让苏五看她的眼,于是只能躲到他的身后去。
苏五缓缓抬起手来,从脑后捉了她的手,轻轻握在掌心里:“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秦珂仍旧没有说话,不是不想理他,是因为她的眼前实在太模糊,她只能拼命的瞪眼睛,好让自己看清他的背影。
“你打我吧。”说着,苏五便要转过身来,却被秦珂按住。“要不你骂我也行。总之不要不理我。”他像个孩子似的自言自语。
ps:
一个男人若是爱了一个女人自然想据为己有,可这女人偏偏第一眼见他时已经千帆过尽,该怎么描述这种伤情。苏五是个我最喜欢的角色,因而发展到现在已经成形,他有自己的思维和行动,我无法掌控。说来惭愧,写了三个不长不短的小说,却发现越来越无力。我是写手,不是作家。总难以高屋建瓴。所以在描述时便难免弱势。好吧,我承认对于苏五,我很纵容。因为无可奈何,也因为世间缺少这样至情至性的男子。全当我们做一回梦吧。梦里的人浅笑谦谦,对你说,我对你终生不渝。因此不管亲喜不喜欢他,请原谅他的莽撞吧。继续感谢打赏和订阅的亲。小说没有推荐,因而寸步难行。谢谢这种情况下大家已然能够支持我。你们是我的灯塔,我会努力,为了你们成长起来。
秦珂杀香
秦珂将手抽出来,扶了扶他头顶的玉冠。
“你是士族公子,贵骨世代相袭。往后要顾着自己的身份才是。”
苏五转过身去,他万万没想到,秦珂竟然一直在哭:“是我做错了,你怎么反倒哭起来了?”他抬手去抹秦珂的眼泪,心疼道。
秦珂一撇嘴:“这事定然要传出去的,你爹会越发恨我。”
苏五顿时举起拳头朝自己胸口砸去:“都是我不好,一时酒醉便惹是生非。”
秦珂连忙拉了他,摇头道:“少年轻狂总是有的,只是这事往后万万不可再做了。摔冠乃是生死大事。你这么做,就不怕琼族人与你为敌!”
苏五点头,却没再说什么。
秦珂定定望了他一会,又环视四周,见众人果然都离去,这才压低声音道:“你四哥明摆着拉拢琼族,而你却在这时候和他们冲突。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和你四哥做对?”
苏五有些诧异,愣了愣:“你,竟看出来了。”
秦珂拍了拍他:“我知道你不是那么冲动的人,再则,也没那么讨厌苍矢。”
苏五随即一撇嘴:“谁说的。我介意的很呢。”
秦珂作势要打他,却被他握住拳头:“按照他们琼族人的规矩,那小子今生是非你不娶的。我真真是如临大敌!”
秦珂翻翻白眼:“规矩总是人定的,破规矩的自然也是人。苍矢将来一定会找个比我好一百倍的女子。这个就不用你来操心了。”
苏五默默望着秦珂。良久才竖起一根小指:“说好了,不许嫁给他。”
秦珂一愣:“你三岁呀!”
苏五不依不饶,仍旧举着手指在秦珂眼前晃荡。秦珂只能勾起他的指头,恨声道:“我是做了什么孽啊。遇见你这样的冤家!”
苏五勾住秦珂的手指,心中却卷起难平的愁绪。他今日这酒疯耍的着实不是那么简单,那最深一层的原由,却既不是苍矢也不是苏四。
夜幕中他策马狂奔追上秦珂时,嵬松眸子里的深情直刺的他骤然间凉了半腔血去。他做梦都没想到嵬松竟有这样的胆子。起先是愤怒。他险些扬鞭冲了上去。随后理智占了上风,他强压怒火,逼得自己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歹嵬松没有和他抢,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末了,他便憋了一肚子不痛快下来。偏又碰见秦珂拉了苍矢从围屏后面出来,加上本就对苏四的做法诸多不满。这才索性借酒撒野。却不想惹的秦珂掉了这许多眼泪。
想到这里他叹口气:“我可是下了聘礼的。赌气嫉妒也是难免。”
秦珂顿时哭笑不得。抹了一把眼泪。狠狠瞪他:“也不知道谁小时候捂着屁股喊,‘被痴三儿看去了,我日后还怎么娶媳妇!’”
苏五挑挑眉毛:“谁呀?”
秦珂一巴掌打在他的脑门上:“一个叫苏清缶的小屁孩!”
其实。在秦珂眼里,苏五永远都是那个日头底下光着屁股的小男孩。白白净净的脸蛋,乌黑亮泽的头发,说起话来瞪大双眼,一着急就两颊泛红。想到这里,她禁不住笑了,也许是造物弄人吧。
“我不喜欢你这样的目光。”苏五皱起眉头。
他知道,每每秦珂这么看他,便要生出一堆老气横秋的道理。
秦珂眨眨眼:“怎么啦?”
“把自己当长辈。”苏五撇撇嘴巴。刚想伸手去捋两鬓的碧玺珠串子,却抓了个空。于是又干咳了两声,慌忙把手垂了下去。
秦珂叹了口气,扭身道:“你也干点正事吧,来帮帮忙。”
苏五连忙凑上去,帮她把茶具一一清洗干净。虽然嘴上诸多不满,可手底下却一点都不耍滑。待到准备停当后,众人便陆续回来了。
喝了酒,本有些人带了醉意,可被夜里的冻风一吹,顿时清醒过来,禁不住一下子抖擞了许多。
月色下的红梅尤其妖娆,加之今日是满月,月光照在白雪红梅上,犹如人间仙境。众人赞叹一回,又赋了些诗,正是乘兴而归。
入得暖阁,被热气一冲,竟有几个打起喷嚏来。这一赏梅,到把刚才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见到秦珂端端正正坐在茶席旁边,顿时吵嚷着要喝茶。
秦珂却只管坐着,缓缓摩挲手中一个瓷罐。
苏四缓步踱进来,檀色直裾深衣上带着丝丝冷气,他脸色一凝,斜目望向秦珂,却也不说话,只回到榻上坐定了。
见众人都已归位,秦珂方才将手中的瓷罐放在席上。
“方才我打开窗子放了放,这屋子里酒气方才散尽,可巧各位便回来了,可是外面冻的慌?”
葛平第一个笑道:“真想不到,今天这天气还真奇怪,好似回暖了。”
小灵仙笑道:“子时刚过,你那茶叶是不是也该拿出来给大家瞧瞧了!”
葛平连忙直了身子:“正是啊!我到差点忘了这个茬。”
秦珂笑了笑,抬手按在身前那一枚瓷罐上。众人皆屏住呼吸看过去,却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是酒醒了?”秦珂低声问道。
众人只觉得她好似在自言自语,却又好似在询问大家。于是面面相觑。
“可是味蕾清爽,身心皆活泛了?”秦珂又问。
众人又是一奇。幽幽的望过去。
“身归位,心又在何处呢?”秦珂的目光始终垂在面前那一方茶席之上,茶人惯用的那只黄金右手,轻轻抚摸着细腻的瓷罐。
苏四忽然间觉得心头一紧,紧抿的嘴角不经意的颤了颤。秦珂便以一个好看的姿势反手掀开瓷罐。瞬息之间。一道轻盈飘渺的异香便丝丝缕缕透瓶而出。
众人来还不急反应,便皆愣在那里。
这是什么味道?苏四陷入迷惑。那轻盈的香越来越沉,渐渐汇聚成浓郁的花香,说不清。复杂的让人无处辩识。再追下去,飘渺散去一些瑰丽的花气,剩下的,竟是清甜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