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色生香-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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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点点头,放下扫把回屋去了。鸣泉则对着月光漠然而立。秦珂见机会来了,连忙冲他又叫了两声。鸣泉扭身来看,终于发现藏在树影里的秦珂,他愣了半晌,这才恍然大悟。一把拉过她朝外走。
“看看,我抓了只蝈蝈,是最好的大草白,管平湖最喜欢这个了,管平湖,知道吗?古琴大家!”秦珂兴奋的说。
鸣泉皱着眉头:“夜闯僧人居所,痴三儿,你……”他指着秦珂的鼻尖,比划了半天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不懂规矩,轻浮。对吗?”秦珂的兴致被鸣泉坏去一半,垂着小手立在一旁。
鸣泉叹了口气,可月光下的秦珂,一张明丽的小脸上挂着委屈,眼神也不似白日里那么凶狠,到让鸣泉想起她被雷劈之前的傻样子,心里竟有些难受。
“好了。”他摆了摆手。“这么晚了,就为这个来找我?”他垂首看了看秦珂手里的蝈蝈。
秦珂连忙点头:“笼子,编个笼子吧。”
“你怎么知道我会编笼子?”鸣泉问。
“电视里都这么演的,古代人都会搞编织,连刘备那个笨蛋都会编草鞋,你是和尚,自然应该会编笼子。”
鸣泉不知道她这都是些什么逻辑,听也听不懂。“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夺去它的自由已是罪过,可一定要照顾好它的性命。”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秦珂往外走。
“去哪?”
“你房前不是就有毛竹吗?”鸣泉小声说道。
二人像两只夜行的小兽,穿过一道道禅房,来到那排疏朗的毛竹前。琴声仍旧飘荡在耳畔。秦珂陶醉的抬眼望去:“是谁在抚琴?真好。”
“当然是住持大师。”鸣泉有些得意。
“破球还真有些能耐。”秦珂点点头。“只是,这大草白怎么不叫呢?”她低头去逗弄手里的蝈蝈,那家伙却在装死。鸣泉被她的举动逗笑了,撇撇嘴道:“定是你的手太热,让它惊慌失措。”
“哦?还有这么个说法吗?”秦珂忽然拉住他的手:“你的手凉,帮我拿着,我去折竹枝。”
鸣泉顿时一惊。没错,他是握过痴三儿的手,但那是在她“死”了以后,他觉得躺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个躯壳,她的灵魂早去了另一个地方。他只是想给这个可怜的女孩一点慰寄,毕竟,她生前曾经把一束野花塞进他的怀里。那时候起,他就觉得她是可爱的,也是可怜的。可今天怎么不一样了,当复生后的痴三儿再次握住他的手时,他的心竟然碰碰乱跳。他干咳了一声,秦珂却已经冲上去折了一把细毛竹了。
“这些够吗?”她嬉皮笑脸的看着他。
“哦,嗯。”鸣泉赶紧将大草白塞给秦珂,像是怕被烫到一样,迅速收回手去。
秦珂兴奋的看着他,她以前从没看过人编竹子,也从没对这些东西产生过兴趣,她其实对什么都没有兴趣,除了相看现成的古物,她不太愿意去动手制作什么。直到眼见着毛竹在鸣泉灵巧的指头间脱胎换骨,变成一只飘着竹香的小竹篓时,她才惊叹的承认,自己是个毫无特长的人。
“鸣泉,我真羡慕你。你能做的事情这么多,而我,我能做什么呢?”秦珂望着手里的竹篓叹了口气。
鸣泉俯身去看她,她油亮的小脑门简直能照出月亮的影子了。“我只会诵经念佛,其实我也什么都不会。”
“可是你会做这个呀!”秦珂将竹篓摇了摇。“而我就不行。”
“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鸣泉有些不忍心。
秦珂眸子一亮。“卖这个能赚钱吗?”
鸣泉顿时抓了抓脑皮:“这个……”
“有了!我有办法了!”秦珂在鸣泉的鼻子鼻子底下打了个响指,清脆的响声让鸣泉顿时一愣。
“这个是怎么做到的?”他盯着秦珂尖细的指头。
“哈哈,你教我编竹篓,我教你打响指。好买卖!”说着,秦珂笑起来。
“还有,你得告诉我,为什么知道牡丹花的颜色?”鸣泉也是一根筋,自从秦珂一语中的后,他就百思不解。谁知秦珂竟把小手一挥:“那不行,牡丹花的颜色是终极必杀,你得用更昂贵的东西交换。”
“终极必杀?”鸣泉吐着每个字,莫名其妙的说道。
“对。”秦珂笑嘻嘻的把大草白塞进竹篓里:“这下凉快啦,快点叫吧!从今以后你就是本公主的小萌宠!”
鸣泉闻言连忙捂住秦珂的嘴巴:“此话怎可乱讲!痴三儿就是痴三儿,怎可自称公主!”
秦珂自知失言,连忙摆着手:“知道了知道了,日后我只在你面前这么说,别人不会知道!除非你说出去!”说着,他指住鸣泉眯起眼睛,一副会狠命报复的样子。鸣泉只能愣愣的点头。
金屋藏娇
第二天一早,秦珂就生龙活虎的提着大草白出门了。她大摇大摆的走上了柳原村的街道,人们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她,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痴三儿一夜之间变成了目光晶亮,干净利落的俏丽女孩。而柳原村整洁的街巷也让秦珂惊叹,这可不是普通的小乡村,那排布整齐的青砖路面上刻着复杂的花纹,宽敞的路边房屋整洁明亮,建筑酷似汉代风格。家家门前有一段敞开的回廊,鞋便脱放在廊下,道路两边的排水沟也十分干净。”好一个富庶的村庄!”秦珂点头称赞。
没走多远便见几个少年迎面走来,几人皆穿着粗布衣衫,见到秦珂嬉皮笑脸,一个从怀里掏出块烧饼:“给,想吃的话叫声好哥哥~~”
秦珂斜睨着他,另一个走上来道:“呦,痴三儿学会瞪人了啊!有意思!”
秦珂正想挥拳去打他,凭她那不入流的空手道对付这几个小子应该还过得去。可刚举起手来,却被自己的拳头吓到。好瘦小哦!
“你们几个,快让开!”
众人转过身去,见是一行骄子,最前面是几个骑马的男子,后面一行三顶轿子,皆垂着水红色的纱帐。那几个小子见了连忙转身立在一旁。秦珂眨着眼,却不知道躲。轿旁跟着两名丫头,见她还站在路中央,连忙走上来喊道:“周家路过,请小妹妹让行。”
秦珂愣了愣,这两名丫头身穿水绿的锦缎,面目白皙亲切,说话也十分有礼,想来主人必定也不会太坏。想到这里她点点头,侧身站到一旁。谁知一行人陆续走过,却只有一个少年公子勒马站住,歪着脑袋看她。“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秦珂笑笑,心想,生意来了:“这叫‘黄金屋’。”说着她朝少年公子勾了勾手指头。那少年似乎被这个动作弄的有些懵,眨眨眼竟让马走了过来。秦珂没骑过马,何况那少年骑马姿势颇有些威猛的架势,马匹也十分高大。秦珂壮着胆子凑上去,学着鸣泉说话的样子:“公子可听过古琴?”
少年点头:“这是自然。”
“‘黄金屋’里住着一只叫阿娇的蝈蝈,叫起来十分像古琴,你要不要听听?”
少年闻言一愣:“还有此事?”随即翻身下马,垂首望过来。一股清雅的香气立时钻进秦珂的鼻子。好香,是什么味道呢?像是陈皮和花椒。她想了想,是沉香!看来此人一定有钱。嘻嘻,那就别怪我喽!
蝈蝈叫起来,秦珂的大草白可是货真价实的,这种货色在民国时候交易,够一个五口之家小半年的花销。著名的古琴大师管平湖就时常将它揣在怀里,那可是极风雅的事情。只是,秦珂不确定在这个被篡改了的时空,人们对蝈蝈是否也一样喜欢。不过,看破囚弹琴的架势,对古琴的热爱似乎与她所生活的那个世界没什么两样。
少年公子起先还是皱着眉头,随着蝈蝈奇异的叫声,他竟有些神往。“好啊!果然酷似琴声!”
“这种蝈蝈叫大草白,十分珍贵,是我在小落英山上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捉回来的,这就要到集上去卖呢。”
“既是这样,多少银钱?”少年公子问道。
秦珂忽然间发觉自己对这个时代的钱财没有任何概念,想了想,索性一摊手掌。
少年点点头:“就给你五两银子。”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绣着青竹的钱袋。
秦珂得了钱,连忙塞进怀里。对面那几个小子见她与周家长孙谈了不亦乐乎,一个个惊的张大嘴巴。这哪里是痴呆三儿!她几时变的如此精明!那周家公子似乎并不认得痴三,转身上马,然后将蝈蝈笼系在马背上,扬尘而去。
秦珂跑回寺里,刚好看见鸣泉担水回来,连忙将他拉到毛竹旁,笑嘻嘻的拿出五两银子:“怎样?”
鸣泉惊的张大嘴巴:“这么多钱!哪来的!”
秦珂笑嘻嘻的拿出一块银子扔给他:“这是你的。”
鸣泉端详着银子,随即烫手一般的又赛回给秦珂:“不说明白,我不要。”
“矮油,你还真是迂腐!”秦珂双手扶着腰,做出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有个什么周公子,还蛮识货的哦,他买了阿娇,我就赚到了银钱。”
“周公子?阿娇?”鸣泉努力整理她的话:“可是周府家的长孙,周子充?那阿娇又是怎么回事?”
秦珂歪着脑袋想了想:“哦,那人挺有钱的,熏的是极品的水沉。”
鸣泉点点头:“那就对了,周家是咱们柳原仅次于苏家的大户了。不过,阿娇的事你要说明白。”
秦珂一咧嘴巴:“阿娇就是大草白啊!笨蛋。你编的竹笼就是‘金屋’啊!”说着拍掌大笑起来。“这叫‘金屋藏娇’!”刚笑话完了鸣泉,秦珂自己便觉得不好意思了,他哪里知道金屋藏娇的事情,那已经是汉武帝的风流韵事了,如今连刘邦都被人灭了,哪里还有汉武帝的事儿!“算了,总之就是个悲伤的故事,不知道更好。”
鸣泉不依不饶,非要让痴三给他讲这个故事,秦珂没有办法只能拉着他去后山采毛竹,捎带着看看还能不能捉到蝈蝈。经过这几日的相处,鸣泉也渐渐习惯了痴三儿的性情大变,虽然在他心里,痴三儿终究还是轻浮了些,但总有些奇怪的情愫萦绕在心头,让他对痴三儿无可奈何。
“阿娇为什么被人藏在金屋子里面?”鸣泉手里抓着毛竹,嘴上却仍旧念念不忘。
秦珂站在溪水旁,嘴上叼着一朵泽兰花,咕噜咕噜的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皇帝,他八九岁的时候爱上了一个女孩,那女孩子叫阿娇……”
“八九岁?”鸣泉惊道。他终日呆在寺里,哪里晓得人世间的情事。
“讨厌!你还要不要听啊!”秦珂一脸不满,索性将泽兰花一口吞进去。
“哦,哦,你说……”鸣泉赶紧闭嘴。
“于是,年幼的帝王向阿娇许诺,如果能娶到美丽的她,他愿意为她建一座黄金打造的屋子。”
鸣泉抬起头,阳光透过树枝落在痴三儿细白的小脸上,细密柔软的绒毛在她的耳根和面颊上均匀的呼吸着。
“后来,阿娇和帝王都长大了,他们喜结连理……”秦珂的目光落在溪水里:“可是没多久,帝王的宫殿里就出现了另一位美女,这位美女的出现终结了阿娇荣宠的一生,年纪轻轻的阿娇皇后被逐出了椒房殿,住进了长门宫。”
鸣泉的眸子随之一沉:“不是君无戏言吗?”
“是啊,阿娇也是这么问的。可是,帝王说,你不会生孩子,我不能再要你。就这样,阿娇的金屋人去楼空了。”
鸣泉陷入沉默。良久:“后来呢?阿娇就这么走了吗?”
“阿娇是个勇敢的女孩子,她重金雇佣当时最优秀的文人,写了一篇凄美的《长门赋》,诉说她住在长门的凄苦和想念夫君的情谊。”
“帝王回心转意了?”鸣泉的眼睛比溪水还要清透。
“不。帝王说,我要立新人为后,你,就安安静静的住在长门吧,不要让我烦心。”秦珂说罢,叹了口气。
鸣泉默默的听着,这时,一片云刚好遮住了太阳,四周忽的暗淡下来。
“我不懂爱情,可我觉得他们都很可怜。阿娇,帝王,和他的新宠。”鸣泉猛然间说道。然后复又垂下头去编他的竹笼,这次他把竹笼变成了一座古朴的殿宇,有飞斜而出的檐角,有一扇能够开合的宫门。
秦珂走过去:“鸣泉,你也说个故事吧。”
鸣泉笑了笑:“我读的都是佛经,哪里有故事可说。”
秦珂想了想:“随便说,见闻也好啊!”
鸣泉歪头看了看秦珂,见她少有的正色,索性点点头:“那好,我就只有一个故事,说完了,日后便不要纠缠我了。”
“好,好啊!”秦珂笑着说。
听小和尚讲故事
“有这么一家,主人很有钱,许是太有钱了,便有恃无恐起来,娶了不少年轻貌美的填房。后来,经人算命,说他身边有刑克之人,若不将此人送往别处,只怕会克死宅主。于是,这男人便痛下决心,让上下几百口去批八字,于是府里惶惶不安……”
“后来呢?”
“后来,那刑克之人被找到了,是他最疼爱的儿子。”鸣泉的眸子闪了闪。
“那怎么办?连儿子都不要了?”
“那人十分为难,但为了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