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色生香-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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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母连忙笑笑:“哪有的事?这些年咱们都好好的,自你来了便顺风顺水。那茶园九年前你种下,两年后出茶叶,才那么一丁点哦!结果竟然卖了二十两银子。”说着,她喜形于色。“我和你爹一夜都没睡着,谁见过那么多银子,白花花的堆在我面前,简直像是做梦啊。”
秦珂低头笑笑,心里却有些莫名其妙的酸楚。她自然还记得当时的场面。她脏着脸,和阿牛扛着银子回家。娄老爹只当是他们去抢劫了。娄母捧着银子直流眼泪,娄大更是嚷嚷着,要做一双牛皮马靴,天晓得,他连马都不会骑。
“后来,茶树越来越大,产量也越来越高,不过只有三十株,每年最多也就那么几捧茶。却没想到,这价格却一年高似一年。”说着,娄母拉住秦珂:“任是什么风浪,你都能过去!”
秦珂咧嘴笑笑:“高山茶口味自然纯正。只是你们这里人不知道罢了。”
娄母也没心思去研究她的话,只乱点着脑袋:“是,是。咱们赶紧筹备给你哥哥娶妾是正事,莫再让那梨花欺负咱们母女啦!”
秦珂冷哼道:“但愿你说的是真的。”说着,她将匣子放在房内,自己转身退到门口:“娶亲的事情,你们酌情去办吧,我只负责出钱,今日起,我便住到茶园去。““住茶园?“娄母连忙追上来:”你疯了?若是山里人再来怎么办?“秦珂叹口气:“你们娶妾花去了所有银子,再不进钱,怕是大年三十都过不去了。“说着,她抬起头,看向窗外:”要是运气好,咱们还能出一批秋茶。我必须去。“秦珂转身出来,她知道娄母不可能再拦她,他们心里在乎的只是钱,至于这个从小就痴痴傻傻的女儿,不遗弃了她,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不过,她可不是存心冒险。只是那碧绿的茶虫自回到家后,便又萦萦绕绕的出现在她的脑袋里。若是不尽早想出办法,只怕之前经营的一切都真的要一梦黄粱了。
日上三杆,秦珂来到善草堂。小灵仙已经和马大夫并排坐诊了,那样子俨然一个老夫子。
秦珂坐在她跟前,一伸胳膊,那小灵仙竟也不看是谁,只一搭手腕,便喃喃自语道:“你五心烦热,肝火上扬……伸出舌头来我看看~““伸个头啊!“秦珂一巴掌拍在她的脑门上。
小灵仙一哆嗦:“怎么是你!对哪家香香公子得了相思病啊!““香什么香!难道你没发现我失踪了两天吗?“秦珂指着她的鼻子大声道。
小灵仙一撇嘴:“你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小女子哪里管的了散仙大人!“秦珂狠狠瞪她:“本姑娘遭遇了这史上最最残酷的……“小灵仙顿时睁大眼睛,凑了过来:“什么?““抢亲。“秦珂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脑袋。
“哦!我说嘛!难怪整条街都安静了!“秦珂又去拍她的脑袋,这次小灵仙学乖了,灵巧的躲了过去:“不过,你怎么回来的?以你那点七零八落的身手,根本不可能逃的回来呀?“小灵仙歪着脑袋,上下打量着秦珂。
秦珂瞪她一眼:“搬了救兵呗。“
“谁这么倒霉呀?“小灵仙讪笑着凑上来。
“苏五。“秦珂撇着嘴巴。
“哎呦,我还以为是利风呢!“小灵仙的兴奋样让秦珂很不爽。
“为什么是利风?“
“你不是最崇拜他的嘛,你从小看他的眼神就不一样。““不一样吗?“秦珂忽然间想到鸣泉和苏五都说过类似的话,难不成自己真的让人误会了?”我只是欣赏那样的男人嘛,侠客一样。“小灵仙贼笑道:“不过,庆祝你成功逃窜,我请你吃饭!““吃什么?“
“包子!“
秦珂爬倒在桌子上:“算了,你还是省省吧。“小灵仙笑呵呵的看着她:“没被人家占去什么便宜吧?“秦珂一巴掌打在她的肩膀上:“别跟我扯没用的!你严重伤害了我,知道吗?朋友有难,你竟然毫不同情!真给你祖祖祖太爷丢脸!“小灵仙一搓鼻子:“哪里!“
秦珂凑上去拉住她:“说真的,该不该补偿我下。我可真的是受了惊吓!“小灵仙点点头:“我也就说说啦,你回来我高兴着呢。若是我知道这事,定然和苏五一同上山,杀他个片甲不留!“秦珂连忙点头:“好样的!那就帮我个忙。““什么忙?“
“茶园出事了,我想去住段日子。可又担心他们再追到这里,所以……“小灵仙恍然大悟:“哦!保镖是吧!没有问题!本姑娘最近刚好筋骨紧!不过,先说说报酬怎么给啊!“秦珂顿时掐住她的脖子:“报酬!我家都快揭不开锅了!一文钱都没有!“小灵仙翻着白眼:“好啦好啦!开个玩笑,干嘛这么紧张!“秦珂又将哥哥娶妾的事情和小灵仙说了,那家伙直撇嘴巴,看样子也不怎么看好。有了梨花,若是进个老实本分的定然受欺负,可要是一样悍妇,怕家里就永无宁日了。再加上一个不服输的秦珂,真不知道还会闹出什么乱子。
“三儿,我看你们家要引狼入室。“小灵仙想了想:”那张家婶子的妹妹不是在邱家做工吗?“秦珂点头。
“她女儿我是见过的,生的水葱一样俊,怎就同意嫁给你哥哥了?“秦珂闻言皱起眉头:“娄大长的跟大烟枪似的。““什么是大烟枪?“
“没什么,就是没精神,没力气的啦!“小灵仙点点头:“对,就是这个样子。那女孩子样子很是不错,却心甘情愿嫁到你们这种人家,会不会有问题。““什么问题?“
“不知道啦,反正是不正常嘛。“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搬了行李便往山上茶园去了。半路上,秦珂将东西交给小灵仙,说是要去枯禅寺。
“从鸣泉离开,你就没再踏进枯禅寺半步,如今是怎么了?”
秦珂笑笑,什么都没说。
再见枯禅寺
话说那苏五,一早起来便张罗了一行人马,捧着各色绸缎前往娄家。一路上吹吹打打,竟闹的满城风雨。
人们瞠目结舌,这苏家刚刚死了个二公子,如今老五竟然鼓乐齐鸣的去给姑娘送彩礼。更何况,之前哪里听说过这档子事情。通常情况,富家公子结亲必定要通知乡里,登录在册。
“纨绔子弟!纨绔子弟啊!”
“苏家怎么养出这么个不肖子!”
人们议论纷纷,只见那苏五坐在马上喜笑颜开,一张俊朗的面孔晃的人们睁不开眼睛。就在大家驻足围观交头接耳的时候,一台锦轿快步而来。
苏五见到脸色顿时一黑。
轿中走下一人,身材窈窕,肤若凝脂。因情急,竟也不顾及许多了,只身上前一把拉住苏五的缰绳。
“给我回去!”
众人顿时愣住,这不是苏家养在深闺的宝贝女儿苏芷卉吗?一时之间,整条街都沸腾了。人们争相观看,挤的水泄不通。
“三姐,你这一来真是倾国倾城啊!”苏五阴阳怪气道。
苏芷卉也不理他,只抓牢了手里的缰绳,狠声道:“二哥刚死,你就张罗亲事,上面还有四哥和我,你莫不是作死!“苏五一咧嘴巴:“三姐,我自有道理。你快别拦我!““若你要她,暗暗收房便好,非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苏家的脸还往哪放!“苏五立马把脸一沉:“姐姐非要闹出人命不可吗?“苏芷卉闻言一愣:“难不成竟到了这般地步?是她逼你的?我就知道痴三儿不是善类,你偏要与她扯不清!“苏五连忙摆手:“哎呀,不是啦!说不明白,是别人,我不娶她,她就要被别人抢走!三姐你别拦着我了!动静不大,别人怎么能知道她是我的!不是马上进门啦!只是定亲!““定亲?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何在?“苏芷卉仍旧不依不饶。
“姐姐素来菩萨心肠,今日怎如此迂腐!“苏五厉声道:”此事父亲回来时,我自会一力承担,不劳姐姐费心。“说罢一甩手。
路人连忙让出一条去路。
苏五一路闹开,直到甩掉了苏芷卉,这才找了个茶馆坐下。差下人将礼物送往娄家,自己则点了一壶上好的绿绮,倚着窗户解渴。
望着远处怏怏而归的苏芷卉,他只撇嘴笑笑。忽然,人群里一个白衣人,让他心头骤然一紧。再次望去时,竟空无一人。
“难不成……是他?!”
苏五欠身起来,隔着雕花的木窗,街道上人来人往,那抹白衣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不见了。
“来人!”
几个下人赶忙上前来听命。
“给我下去盯住一个白衣人。”
“是。不过,是什么样的白衣人?”
苏五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愣了片刻道:“白色衣服的人,听不明白吗!”
众人闻言不敢再问,连忙应声退下。
苏五眯起眼睛,九年了,痴三儿笄礼,论起来,也是他该回来的时候了。只是,他走时那信誓旦旦的承诺,不知今日还是否依旧……
不多时,去娄家送礼物的人回来了。一一汇报了娄家的情形,不过是惊喜万状,受宠若惊之类。
苏五却只是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那苏芷卉愤愤然回到府上,痛哭了一回。却在此时接到父亲的家书,明日即可赶回柳原。
秦珂哪里知道这些,她走的可是另一条路。这条路虽然绕远,可僻静。秦珂如今心里很乱,自然想避开人群。可这一来,刚好与苏五错开,却也错开了本该相遇的那一个人。
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命运的安排。
小灵仙带着行李先行去了茶园,而她则缓缓朝枯禅寺走去。
傍晚时分她才来到寺门前。枯禅寺还是老样子,老旧的房梁散发着好闻的樟木香气,来开门的小和尚仍旧是智深,他如今越发的胖,个子却没见怎么变化。只是一双大眼睛,比九年前更加沉静了。
秦珂跟在他的身后朝破囚禅师的禅房走去。那株昆山月光,仍旧只是浓碧。
“真可惜,这么好的花,我竟没见它开过!”秦珂轻声道。
智深点头:“说来也是奇怪,这花以往是年年开的,偏就在鸣泉走后,这九年里,竟一次都没再开过。可那叶子却越发绿的鲜艳呢。”
秦珂眯起眼睛:“是啊!九年了!”
破囚刚刚做过早课,一个人在房中打坐,刚刚坐定便听见外面传来秦珂的声音,于是睁开眼睛,缓缓叹了口气。
智深推开房门,秦珂轻轻走了进去。九年的霜刀风剑,竟在破囚的脸上找不到任何痕迹。秦珂恍惚觉得,这场景竟和当初第一次踏进这间屋子时一模一样。她双手合十深施一礼:“大师别来无恙。”
破囚点点头:“这位女施主是?”
秦珂一愣:“大师不认得我了?”
破囚眉头一挑:“哪里的话,你我素昧平生,怎会相识?”
“大师!是您救了我呀!”
破囚摇头:“救人之事,本是当事人自救。老衲没有救过任何人。女施主记错了。”
秦珂定定的望住他,却发觉他的眸子里没有一丝微澜,心顿时空了一片:“大师忘了我可以,总不会连鸣泉都忘了吧?”
破囚抬起头来,瘦却矍铄的面容上毫无破绽:“那是我最好的弟子。”
秦珂连忙跪坐下去:“大师,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他是不是回来了?我看见他了!我真的看见他了!”
破囚豁然一笑:“他身在南疆,或者早已去了漠北,苦行僧人行踪不定,如今姑娘来问老衲,老衲实在答不出。”
“难道是我看错了?”秦珂垂下头去:“他没有回来吗?可不是他,谁还能取走那些腐烂发霉的东西。不过也对,那些东西对谁都是没用的,即便是他回来了,也没理由去那里。”
破囚微闭眸子缓缓敛了声音。
秦珂知道,他这便要睡过去了,于是起身退出房外。立在牡丹花旁,愣了好一阵子。眼眶湿了又湿。
禅房中,破囚睁开眸子,隔着朦胧的窗纸,秦珂的身影单薄无助。他沉沉叹了口气:“这一道门,若是迈出去,一切都会不同,你可要坚持?”
一个身穿白色僧袍的年轻僧人缓缓从屏风后走出,他俊美的面容就像是庙堂里的水月观音:“罢了。黄粱一梦。”他剔透的眸子此刻一沉,好像落入浩瀚水域里的月轮,浮动的光瞬间便收紧成一线。“一切都过去了。““即是这样,可有考虑荆惠王的话?“破囚缓缓闭上眼睛。
“荣华富贵一梦遥,千里江山逼人老。“僧人缓缓坐下。
“越发透彻干净了。“破囚微笑着。”常伴我佛,日光明照。“年轻人点点头:“如今,我只想住在这里,把这一路上的见闻整理成册,也好让人了解南疆风土。”
谁给谁守夜呀!
傍晚的小落英山被镀上了一层淡金。秦珂走进茶园旁的草屋,小灵仙已经整理好了行李。两人默默相望,却谁都没有再说话。
小灵仙何等聪明,秦珂一说要去枯禅寺,她便知道,这一回来,说不定又要伤感几日。如今见她深深垂着眼皮,自然也不好再去逗她。谁知,偏这时候,传来女童的喊叫声。
秦珂一愣:“是冠男!”
二人连忙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