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新明朝4.8M-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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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从何说起?”
赵良礼便道:“原以为你也是隐没于市井的不俗之人,奈于出身屈居文吏下僚,便好心为你扬名。转眼之间,便听了一出贪求区区九品巡检便娶了有疾女子的消息,却和卖身求荣有何异哉?深负我望!”
再不卖身就要杀头抄家了!要不就得去工地免费做苦力!李佑作色怒道:“赵大官人说的这是什么话!在下岂愿终日蝇营狗苟的度过此生,有这机会自然是效仿班定远投笔从戎,将胸中才学报效国家!”
看着眼前年轻人慷慨激昂的热血模样,仿佛看到了当年他自己当年的影子,赵良礼无奈以手抚额。心里叹道,是我疏忽了,这李先生毕竟才十七八岁,正是年轻意气的冲动年纪啊。
便劝道:“少年人读了几本书却不晓世事,想你家中也没有人懂得这些门道,这巡检和汉唐武职高品岂能混为一谈?以你出身科举无望,还不如学我悠游山水,诗歌传道,尚可成为大家名士,亦能留名后世,方才不负生平啊。”
我家里人就是太懂做官好处了,你这生来享有尊荣的贵人是不能理解的…李佑便发挥特长,双目有神的板正脸皮,慨然一字一句的以诗歌对曰:“锦绣胸怀报国恩,小胥秃笔史难寻。他年若有功成日,再叩空山夜雨门。”
赵良礼反而乐了,一个领群杂役的小巡检还挺拿腔作样的把自己当回事,太年轻了!嘲弄说:“一辈子当个小军就能报效国家了?原先还是个小吏,算半个文人,现在可直接当一辈子兵头了。”
看着气氛缓和下来,李佑便拉着赵良礼到个偏僻地方,法不传六耳的悄悄道:“这个,若有升迁机遇,还请大官人帮忙想想办法,在下肝脑涂地。”
赵良礼像是听到笑话般哈哈道:“笑杀我也!这巡检就算你岳父不收回去,也就是终生不动的命,近几十年没听说哪个巡检能升职的。乡军正职里,县里巡检上面就只有六品的府城守备,直接从九品到六品,国朝制度上哪有升迁途径?你难道想去守备下面当个七品把总之类的军头?那就彻底成了武人了,连武职都称不上,还不如作巡检哪。除此之外,别告诉我你要出外投到募军里搏命去。”
“大官人且看着罢,如果在下真有这个命数,还请大官人看顾看顾。”说真的,李佑所想到的他对所有人保密的机遇不见得会出现,有点听天由命的意思。用不用得到赵大官人还不一定,但事先打打招呼总是没坏处。
赵良礼嗤声道:“真要如此好命,我拼着这张脸子不要也去帮你求一个前程。不过你还是别作春梦了,大不了我不鄙夷你卖身当巡检了。”
说着话,赵良礼又从长随那里接过一张硬纸贴子塞给李佑道:“据说十六的月亮比十五更圆,八月十六日,吾欲遍邀好友在姑苏虎丘相聚赏月,这样也不耽误十五日的家内团聚。请你拨冗一行,准备点大作给我添添彩。”
李佑当然不会拒绝,又是个装名士的场合,但怎么装出花样、装出水平、装出档次还得费心去想想。
不过总算和赵大官人掰扯完卖身…是借职当巡检这事了,收了贴子李佑问道:“赵大官人不在府城逍遥,为何又跑到小县来了?”
赵良礼叹道:“府城久不下雨,禁令依旧。我稍有破例办了场演剧堂会,老知府就来罗嗦,忍不了他。”
居然嫌四品正印的知府大老爷对他太?嗦…换成普通人早就啪啪的大板子侍候了罢。李佑又一次感到,不谈点风花雪月女人,他和赵大官人简直毫无共同语言。
“还有件事险些忘了,王老爷似乎想会一会你,托我介绍介绍,你不要走了,一会儿上船喝酒。”赵良礼邀请道。
李佑虽然不巴结王同知,但受了这待遇仍是受宠若惊,对这个王老爷爷好感度暴涨。一个五品文官要见待任的九品武职还郑重其事的托人牵线,太太太抬举人了。莫不是名士光环的效应?但李佑又觉得不像,且见机行事罢。
那边周县丞和王同知见礼完毕,便道:“请王大人上轿,县里公馆诸事齐备了。”
王同知呵呵笑道:“实在有劳了,不过今晚本官有些事,要在赵大官人船上过夜,明日再去公馆可否?还请周大人把同行法师们安顿妥善了。”
见码头上人终于走光了,李佑到王同知身前道:“下官李佑,见过王大人。”他作势要拜,却被王老同知很平易近人的亲自拦住道:“李小哥不必多礼,且上船一叙。”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李佑暗道。
赵良礼带着王同知和李佑上了船,进了间比上回略小的舱室,毕竟只有三人吃酒叙话而已。席位早已摆好,王同知坐了上首,赵良礼和李佑对面。
赵良礼对身边长随耳语几句,不多时进来两位女子。李佑看去,只见这两个女子俱都云鬓金钗,颜色姣好,神态惑人,行进间长裙罗裾飘飘散动。特别是容止妩媚多姿,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别有韵味的。
李佑好奇问道:“赵大官人从哪里找来的如此些美人?为何在下觉得宛如古画中走出的?”
王同知却是知道的,对李佑说:“李小哥不去府城,没见过赵大官人的女戏班么,这必是其中佼佼者了。”
难怪举止神态如此特别,李佑恍然大悟道:“在下却是听说过的,今日方得一见,开眼了。”
话说这时代,唱戏的都是男人,旦角也都是男人出演,一百个戏子里也未必有一个女的。所以女戏子极其罕见,全女子的戏班更是全天下也没听说过别处有的。不然赵良礼为何能把他家的美女戏班当做生平得意之事。
赵良礼卖弄道:“今日没有齐备便不演剧了,请她们佐酒便可。”又道:“丑话说前头,李先生要收收心,别的女子随意你看中谁,哥哥我不二话就送了。这些可都是我的镇台之宝,演戏少不得的,绝不外送,李先生不要太上心啊!”
两个女戏子入席陪酒,却只有李佑空着了。赵良礼奇道:“我明明备了三人,如何少了一个?”
此时才又有个气质差不多的女子匆匆过来,在门外道歉道:“列位老爷,奴家不巧有事,才听到传唤,来得迟了,实在有罪。”
赵良礼道:“且进来!要如何罚你李先生说了算。”
那女子便进了门,对李佑遥遥屈膝行礼。
李佑皱眉道:“进来不好。”
赵良礼喝道:“那就出去罢!”
那女子只得转身出了舱门。
李佑又高声道:“出去也不好!”
那女子闻言委屈的站在门口道:“请老爷示下,奴家到底如何是好。”
“这你都不清楚?”李佑面色不满道:“你我之间自然是不停进进出出的才好。”
一句话惹得满堂哄笑,只听赵良礼叫道:“和李先生吃酒就是有趣!不要戏弄妇道人家了,彩姑娘赶快给李先生斟酒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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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写的不怎么样,也是三易其稿的,改完也没看出哪里好,我都觉的自己神经病了。
第七十七章 老同知酒令求巡检
酒菜上齐,这只是便宴,没什么正经规矩,李佑见自己地位最低,主动端酒道:“两位贵人自府里而来,在下这个本地的先敬了。”
王同知摆手道:“李小哥这话太见外了,莫非你虚江县不是苏州府?该说在座都是府里的人才是,大家岂能分了亲疏。”
赵良礼拍案道:“罚酒!”
这套近乎的说辞太明显了…之后大家继续喝酒谈笑,但一直过了半个多时辰王同知和赵良礼也没说到什么正经事情。
李佑心里谨慎,在宴席上更加低调。若是有简单的事情,以赵大官人的性子早就开口提了,越难出口说明越是麻烦。虽然很好奇以这两位的能耐和地位,有什么能求到自己的,但他绝不开口去问,能躲就躲罢,这种被求可不是什么得意事情。
结果李佑只顾着和身边那个女戏子叫云彩的姑娘说话,仔细的问些演戏唱曲的事情,众人知道他的风流,倒也不以为异。不是李佑没话找话,他一直存着有钱了养这么几个会唱曲的女人念头,然后把上辈子那些流行歌曲抄下来教她们唱,平时在家里当人工播放器听,那多不亦乐乎。
李佑正和云彩说的热闹,便听见赵良礼道:“我三人当行酒令。”
王同知问:“以何为令?”
赵良礼笑道:“便以求人二字为令,第一个人的求人二字放五言诗词句首,接下依次放句中及至句末周而复始,句中意思还要上下连通。云彩姑娘为酒令官计时,数到十声之内不出罚酒!”
文人这真是…求人还要玩点花样,这俩人不会是早串通好有备而来的罢,李佑暗道,小爷我是不是该婉拒掉?
正想着,便听王同知急忙的叫好道:“吾先来也!听我一句:求人气色沮,凭酒意乃伸。”
李佑无语了,这王老爷爷张口来的这么快,不会先沉吟一会儿装成并非事先准备的样子么?
赵良礼赶紧接上:“吾为次,听我一句:及到求人地,始知为客情。”
轮到李佑了,云彩姑娘好心的计时慢慢的,一直数到了九。李佑仔细看了看赵良礼和王同知欣喜的表情,慢慢道:“我有一句:安心自有处,求人无有人。”
三人转了一圈又到王同知了,便有一句:“惜闲不共语,急来便求人。”
四句完毕,又要把求人二字放开头进行新的循环。
赵良礼迅速又接上道:“求人颜色尽,知道性情宽。”他倒是有意赶着李佑,看看李先生到底挡不挡得住。
李佑又是慢慢悠悠有的等计时将尽才道:“并世求人难,勉力各慨慷。”
王同知急道:“所以贤达心,求人须任目。”
赵良礼接上:“务本不务末,无奈才求人。”
李佑这回倒是很快道:“求人不如己,自重岂容轻。”
王同知道:“由来我求人,孰与求我重。”
李佑一听便想,我好像没啥求到你的罢…却又听赵良礼接道:“今夜先生至,求人在此人。”
又到李佑了,很快想起一句道:“分应当自尽,事勿恕求人。”
如此几圈下来,赵良礼和王同知暗道不妙,自己准备的词儿快完了还放不倒李佑,这厮诗词上头的才思天赋太强了,到目前还是游刃有余的样子。再如此下去,若两个有准备的反而被李佑放翻,传出去闹大笑话了。
以后再也不和李先生拼酒令了,赵良礼无奈的以目示意王同知。
同样无奈的王同知苦笑道:“老夫不胜酒力了。”又对李佑说:“实话说了罢,我欲拜访陈大人,烦请小哥一道陪同。若触怒了他,还请李小哥从中转圜。”
这话说得好生奇怪,一个五品同知怕触怒七品知县,不至于罢,定是有所奢求了。你都怕触怒陈知县,难道不知道我更不敢得罪么。李佑假作醉意道:“在下小小巡检,安有本事在诸位老爷们之间说和。何况身为外方武职,理当避嫌,不好随意涉足县衙啊。”
好耳熟的一句话,又是跟谁学的来着…李巡检这官做的,学陈知县和老岳父真是渐渐融会贯通、学业有成了。
赵良礼插嘴说:“李先生为人就是谦虚,谁不知道李先生是陈大人的亲信,言听计从的。”
李佑又道:“这样的事情,找黄师爷更合适,在下参与也得顾忌黄师爷的感受。赵大官人和黄老先生不是同窗吗?”
赵良礼苦笑说:“黄师爷说此事涉及经济钱粮事务,他不在行,还得你出面。”
李佑想道,黄师爷都要推辞的事情,看来确实很棘手。王同知这个老头也就罢了,但赵大官人都出面,实在不能太得罪,且先装样子问问。便拍着胸脯说:“在下尽力而为!但不知是什么事情。”
王同知笑呵呵说:“当下却是不能说,免得李小哥转身就去告诉了陈知县,使他有了准备徒增烦恼,只请李小哥到时候帮着说说话。本官给你赔罪三杯,恕罪恕罪。”
等王同知喝完,李佑趁机又说:“在下怎敢当,再敬王老爷三杯。”打定主意是要灌酒了。
王同知年纪毕竟老的六十岁了,喝着就真的不胜酒力退下休息。看着老头走了,李佑直截了当的对赵良礼问道:“究竟什么事情?”
赵良礼伸出两个手指头说:“要钱来了。知府老爷看今年虚江县灾情最轻,想叫你们多交三万两税银,他有用处。”
李佑愤道:“我虚江不遭灾反而成了坏处么!”
县里的钱粮大致情况李佑还是清楚的,去年水灾欠税的不少,陈知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