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新明朝4.8M-第3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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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有了这个提示,官员们忍不住朝着这方面想去,心里带了观念,结果越看越觉得登闻鼓案件像是彭阁老指使的…
虽然没有证据,但还是老话,到了庙堂之上,很多事情不需要证据,只需要有足够的理由。
比如吕家派出吕尚志的小姨娘和幼儿去敲登闻鼓之前,就发生了顺天府和都察院拒绝受理的情况。有意识的去翻翻履历,便发现那顺天府尹与当日轮值的都察院左佥都御使两人貌似都与彭阁老有点关系,一个是彭阁老的同乡,一个是彭阁老的门生。
流言传的沸沸扬扬,大家感到事情至此很明朗了,堪称一清二楚。那彭阁老为了整治李佑,暗中利用吕家设了圈套,以登闻鼓的形势打击李佑,而归德千岁却悍然接下了招数,与彭阁老对着干…
但是在明朗的同时,却失控了,与很多人预想的都不一样。!。(未完待续
五百一十二章 僵持住的局面
话说经李佑偷偷安排人乱传了一通流言,立刻使得登闻鼓案件让几方都感到失控了。
一直在表面上隐身幕后的彭阁老突然被推到了聚光灯下,像是被打了一闷棍;暗中蓄力,已经准备动手偷袭的归德长公主突然发现秘密武器成了议论焦点,也只能紧急勒马。shuhaige。
对彭阁老而言,借着吕家之事打击一下李佑,纯属得知吕家遭遇后顺手为之,没有太多其它目的。
他想法就是以吕家为工具,而他自己躲在暗处,成功也好,不成功也好,都不会有什么损失,所以何乐而不为?吕家毕竟是抓住了一个理,吕尚志被关押这么多天确实不应该,有他撑腰的话,吕家与李佑打官司占上风不难。
他与吕家的关系比较隐秘,亲信中知道的有几个,但并不广泛,影响不了什么。或者说,就是别人知道了吕家有他支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故而彭阁老没将此事太放在心上,感到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但现在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牵扯出各方势力,明显不是无所谓的情况了,彻底超出了他的意料。
偏偏这时,他和吕家关系被人当流言传了出来。无论别人怎么看待流言,他已经从幕后隐身者变成了别人注意的焦点,整个事件已经被人赋予了各种各样的意义,对立的情势已经被制造了出来,发展成为他不能轻易控制住的局面。
还要注意的是。与吕家关系被爆出来或许不算大事,但如果因为吕家牵扯,他纠集都察院、顺天府、刑部相关同党制造登闻鼓案件的事情被公开,那性质就不一样了。这才是大麻烦。
当然更让彭阁老把握不住的是突然冒出了归德长公主。更不是他所能掌控的。
对归德千岁而言,她使用手段暗中收服了吕家,是要当奇兵使用在彭阁老身上的。本来吕家的事对阁老级别大人物没什么杀伤力。但出其不意之下、再配合种种其他措施,那效果威力就可以倍增。
现在还没等她发动。吕家与彭阁老的关系却先广为流传开了,无论别人信不信,那彭阁老如果不因此警惕就见鬼了。所以归德千岁可以肯定,彭阁老必然已经起了提防之心并要有所举动,使用吕家的效果就要打折扣。
彭阁老毕竟是资深大学士,他将有什么对策,归德长公主也没有信心一定能对付的住。
也就是说,归德千岁原本面对的是毫无提防之心的彭阁老。把握十足。现在则变为了必然有所准备的彭阁老,这比起起初形势,当然是失控了。
归德长公主比彭阁老清醒之处在于,她猜得出流言是谁制造的,而彭阁老对此只能满腹狐疑,不明白是谁所为。
所幸某个卑鄙无耻、不肯吃亏的人还有底线,只是传吕家与彭阁老的流言,没说什么吕家被长公主收买之类的“谣言”。不然吕家这张牌就彻底废了。
要说眼下最无奈的,还是刑部左侍郎常铎,因为他向天子“自动请缨”,要追查登闻鼓幕后内情。现在爆出了这个流言,别人当笑话听过就可以。但他则必须要有所行动,至少要做出查问清楚的样子。
流言是真是假,别人或许要议论猜测,但他心知肚明那当然是真的。不过就是因为是真的,他才进退两难。
如果查出真相,宣布吕家确实受过彭阁老指使,那只怕彭阁老第一个就先吃了他;如果徇私,断定吕家与彭阁老没有密切关系,那么谁又能确定传出流言的人有没有证据?万一那时候抛出证据来就好看了。
却说前段时间围绕在常侍郎身边的十三司郎中,现在个个都不见了人影。常大人隐隐约约还听到部里有闲话抱怨,说他常侍郎真是招灾引祸,将连绵不断的麻烦事带进了“与世无争”的刑部。
对此闲话,常侍郎气的要吐血,当初听说要审理登闻鼓案件,被告还是与正刑部争权的李佑,十三司诸郎中、员外郎、主事可是兴奋积极得很!
如今先审出个长公主,又传出个彭阁老,香饽饽变成了烫手山芋,一群司官个个都避之不及,真是世态炎凉!
至于其他朝臣,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出头在大学士与长公主之间调解的。有这个资格的,多半都在看热闹。
资格差一点的,也不敢随意开口,如果为彭阁老开脱,只怕要被长公主记恨,如果帮长公主说几句话,那彭阁老也不是吃素的,故而以两不得罪为上。
至此整件事情暂时就僵持住了,因为每个人心目中的确定都变成不确定,不得不先观望一番事态发展。这样李佑便达到了目的。
“你究竟想干什么?”归德长公主将李大人请过去,咬牙切齿的问道。虽然儿子抓周那天,她把情夫套了进来,但情夫怎能不打招呼就擅自行动影响到她的计划。
李佑毫无愧疚之心的答道:“这也是为了你好!其实你在暗中就可以影响到朝政,这次却那样大张旗鼓、气势汹汹,难道还真想一举将彭阁老掀翻?你考虑过后果吗?”
“假设彭阁老如你所愿倒了霉,而你身为长公主能得到什么好处?朝臣将会怎么重新看待你?说的严重一些,在文官心中,能左右阁老去向的你只怕要成为公敌了!”
最终李大人理直气壮道:“我怎么可能看着你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此时悬崖勒马,犹未晚也!所以我故意散布了一些流言,让彭阁老在吕家事情上警惕起来并有所防备,最终吃点亏但又不至于被你击倒!”
“看你如今心性张扬,担心劝你也劝不住,所以便先斩后奏。我的苦心,你不用谢了!”
归德长公主嗤笑几声道:“你紧张什么,谁说我的目标是彭阁老?”
“那你摆开阵势意欲何为?”李佑问道。
“是户部尚书这个位置,想要迫使彭阁老吐出户部尚书职位,开设你理想中的那种银号,难道不需要户部支持?”
五百一十三章 随他去罢
原来归德长公主的真实目标是户部尚书,不是斗倒彭阁老争抢次辅位置,李佑的猜测出现了偏差。虽然在情妇面前很丢面子,但也彻底放心了。
李佑正想着,又听到长公主说:“不过如果彭阁老本人撑不下去,那也未尝不是机会,我也不介意多拿一点好处。”shuhaige。
李大人登时脸色一正,大义凛然道:“殿下此言差矣!彭阁老年高德劭,是从先皇至今硕果仅存的两个辅政大学士之一,岂可轻佻看待!若皇家凉薄无情,不免寒了老臣之心,窃不为所取也!”
归德千岁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毫不顾忌贵妇形象,捂着嘴前仰后合,笑的环佩叮咚,钗钿乱颤。
其实这会让所有知情人可笑的话绝对是李大人的真心话…
放眼整个朝廷,李佑肯定是最不希望大学士彭春时交好运的人之一;但在同时,他也是最希望彭阁老安安稳稳的人之一。
他的愿望就是彭阁老平安无事当着次辅,无灾无难波澜不惊,直到许靠山丁忧期满回朝。
以大明官场的习惯,当过大学士的人不会再屈尊做别的官职,大学士如果因为种种原因离开内阁,只有致仕或者罢官,断然没有贬谪降职迁调这些处置方法。
在大明内阁制度成型后,当过大学士后还干过其它工作的,大约只有正德嘉靖年间的三边总制杨一清,但也被时人讥讽过。
所以许靠山回朝时,还得继续做大学士,没有别的道路可以选。那时候,次辅彭阁老恰好年过古稀,按国朝制度,年岁到了七十就可以奏请致仕(是自愿并不是强迫)。
所以朝廷的最佳办法肯定是彭阁老体面致仕,许阁老重回建极殿大学士之位。
如果彭阁老不肯,放在别的时候也很正常,国朝历代年纪过了七十的官员并不少。但在有人亟待朝廷安置的情况下。彭阁老到了岁数还不肯为朝廷分忧而主动走人,就颇可非议了,便能够造出舆论,攻击他年纪老迈却恋栈不去。
故而彭阁老占着次辅位置,是李佑心目中的最理想状态。换成别人占位,两三年后就未必有这么便利了,因为没有什么道理给许靠山腾位置,除非遇到极其高风亮节的贤人。主动辞职让位。
可以说。这三年内,谁要想干掉彭阁老,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彭阁老死对头李大人。谁要想干掉彭阁老,就要先踩着李大人过去!听起来很讽刺,但这就是对立统一的哲学。
对情夫的心思。归德长公主怎能不清楚?不过她没有说破,其实她还是挺享受与李佑斗心眼的乐趣,不然相处时间长了就太平淡了。
当然,前提是她可以肯定李佑虽然心思很多、小动作也很多,但不会彻底与她翻脸。把握住这点,对李佑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不然气也气死了。
牵扯至今,李佑终究不是能完全被她控制住的人,别说长公主身份。只怕皇帝在他内心最深处也就是一个符号和道具。
长公主忽的又想起一事,吩咐道:“你快把吕家的人放了,你也该出够气了。”
李佑无所谓道:“你确定要放?本还想替你留着当人质,若你有把握,我无可无不可。”
归德长公主自信十足道:“不用靠这些鬼蜮伎俩!”
“随你。”李佑点点头,便要起身告辞。既然确认了千岁殿下的心思,她又不像有苟合之意。那就该走人了。
千岁殿下忽然又想起一事,叫住李佑问道:“慢着,你真的是误会我图谋彭阁老次辅之位,然后自作主张出手?”
“正是,见你前所未有的高调。竟去公然认罪并与阁老打对台戏,叫我这心肝惊吓的不轻。”
归德千岁闻言辛辣的说:“你要是这么蠢的人。早就回苏州府卖红薯去了,以我对你的了解,忽然又觉得没那么简单!你也说过,近期不再插手朝之事,这次却又出尔反尔,很是可疑。”
“你多虑了。”李佑挥挥手,离开了长公主府邸。
却说彭阁老不得不花了点宝贵功夫,将自己与吕家的关系梳理了一番,隔绝了与吕家的直接联系,并对相关人等各自叮嘱过,以免真被别人顺藤摸瓜。
谈起这个,彭阁老甚至觉得自己要感谢那个传流言的人。这种流言正常情况下杀伤力一般,但却警醒了他,效果等同于打草惊蛇。
不过随即彭阁老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疲倦感,若是放在从前,哪有这些破事,谁又敢说三道四?
他认为之所以发生这些事情,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步入了职业生涯的黄昏期。而且这两年挫折连连,混到个次辅还是名不副实的(他又不可能接首辅的班),导致别人心里形成了认为他已经到黄昏期的定式。
从这里面,彭阁老真心体会了一次什么叫做人心向背。一个让别人产生不了信心的人,不被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怎还敢奢望被给予毫无保留的支持。
他近来可以敏感的觉察到,他的门生们开始畏首畏尾,再也不敢赤膊上阵;追随者们开始顾忌重重,放缓了脚步;合作者们开始三心二意,琵琶别抱。
至于那些敌对者们,只怕都等着从自己身上分一杯羹罢。归德长公主公开对他叫板,就是个很有典型意义的事情。
他知道归德千岁不是无脑的人,嚣张自然有嚣张的道理。一是不惜受罚也要悍然袒护李佑,以此卖出人情,向李佑的靠山们示好,并引为臂助;二是归德千岁肯定有后手,凭此把握才敢与他打对台戏,只是他不明白对方的后手是什么而已。
彭阁老凭借几十年经验感到,这两天的安静只不过是风雨前的沉闷,在不久之后,必然还会风波骤起。
几十年来,他大多时候都是胜利者,成为当前资历最深的阁老,这点很多